作者：往月_
临近沉渊一侧，有少府监的要塞营地。
还未靠近，姜歌便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扑鼻味道。
一少府监的老兵，独腿坐在箭塔上，浑浊仿佛丧失情绪的眸子低垂，注视着马车。
还未等姜歌有所动作，营地的大门被缓缓拉开。
姜歌看到了一双双期许的目光。
其中，她还看到了一个相当熟悉的身影。
正是当初她曾在清源见到的那个独臂军士，莫峻。
莫峻诧异地看着坐在马车上的少女。
“姜歌少侠？”
“怎么会是你？！”
“沉师姐呢？”
姜歌蹙起眉头，“大师姐不在这里？”
“自然...”莫峻惊诧一声，旋即神情变幻。
少府监众人不是傻子，听到姜歌这么说，自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沉师姐...未回到尧城？”
姜歌摇头。
莫峻的唇色忽然惨白，脸色变得很难看。
少府监众人将马车迎入要塞。
路上，莫峻快速对姜歌讲述起了形势。
少府监现在的处境很糟糕。
先前沉渊暴乱，消耗了大量要塞内的。
少府监的要塞分为两部分。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姜歌她们此时身处的要塞，此要塞虽然庞大，但其实只是镇压沉渊裂隙的根基。
真正在镇压沉渊裂隙当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通过要塞后的栈道一路向下，陡峭绝壁上，临近那处裂隙的地下部分。
翊清道人天纵奇才，近乎疯狂。
他深知以那道裂隙的规模，想要镇守简直痴心妄想。
他布下的【赤燎劫烬贯霄大阵】，有如一柄利剑直直刺入裂隙之中，扼住裂隙咽喉。
然而——
许多年前翊清道人留下镇压【赤燎劫烬贯霄大阵】的镇守物不知所踪。
少府监只能以大量妖丹替代，维系阵法。
这便是少府监在九州各地收缴妖丹，并且，时常需要差遣人过来运送物资的原因。
除了表面上那些维系要塞运作的生活物资以及寻常补给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这【赤燎劫烬贯霄大阵】的运作，简直如同一台无情的吞丹机器。
“半月多前，沉师姐正常送来补给。”
“但由于先前的沉渊暴动，沉师姐送来的补给很快便被燃尽。”
“沉师姐火速离开。”
“准备去筹备下一批物资。”
“她人呢？”
姜歌摇头，“她未曾回到少府监。”
“澹台姐姐放心不下，这才差我过来看看情况。”
“那...妖丹？”莫峻已经开始感觉到不妙了。
他带着姜歌穿过要塞栈道。
姜歌摇头。
澹台姐姐的确让她捎上了一部分物资。
但...以目前情况来看，那部分物资恐怕只是杯水车薪。
“为了开源节流。”
“少令大人都已经尽可能少启用【赤燎劫烬贯霄大阵】。”
“而是直接上阵杀妖。”
“并且将杀来的妖丹用于【赤燎劫烬贯霄大阵】。”
“但...”
“但？”姜歌接过话。
“沉渊之侧尚有圣宗驮尊长老虎视眈眈，他已袭扰几次。”
“少令大人徒耗体力。”
“若是被那圣宗驮尊长老抓到了机会，势必会更加麻烦。”
“好了...姜歌少侠，我们到了。”
莫峻带着姜歌深入沉渊地下，穿过数里栈道，姜歌终于见到少府监刺入沉渊裂隙的【赤燎劫烬贯霄大阵】。
身后剑袋不安颤动。
姜歌右手按向身后，按住躁动不安的苍青之剑。
她能感觉到苍青之剑对【赤燎劫烬贯霄大阵】的呼唤。
如果姜歌从「剑冢」中得到的消息没有什么差池。
江曲大人最后...似乎就守在了这沉渊裂隙内。
也就是【赤燎劫烬贯霄大阵】的背后。
【赤燎劫烬贯霄大阵】有如一柄利剑穿透了幽邃黑暗，姜歌看着脚下赤铜，与身旁的蝉先生对视了一眼。
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嗒嗒——
清脆的高跟鞋落在赤铜地面上的声音。
于黑暗中，姜歌终于见到了那位她素未谋面过的‘师尊’。
少府监少令。
女人站在一片淡白的光影里，身形高挑瘦削苗条，纤弱如落叶，亦如凝霜。
她身着一条浅蓝长裙，微微泛蓝的白发似霜。
修长素白脖颈坦陈在空气中，线条美好，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幅未完成的素描。
只是那双缱绻温和的深蓝眸子，是说不出的累倦。
可即便如此，姜歌依旧能从她身上感觉到一种可怖的霜寒之意。
女人见着姜歌，慢慢收敛自己身上霜寒的气息。
“抱歉...”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同样累乏至极。
“我好像...”
“有些累了。”
秋蝉先生蹙眉。
一个化神修士。
竟然能累倦到自身的气机都有些不太稳定。
这...恐怕不太妙啊。
姜歌面前的...便是当下整个青州的最强者之一。
少府监少令。
澹台如初。
她朝着姜歌伸出手招了招，似是招着姜歌上前，姜歌慢慢上前，那双累倦的眸子温和地看着姜歌，“你就是小姜歌？”
“嗯。”在长辈面前，姜歌总是乖巧。
“我虽然是你名义上的师长，实际上这才是第一次与你见面。”
“这...”
“当做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她轻柔触碰着姜歌的脸颊。
随后牵过姜歌的手。
虽明显是霜寒属性的修士。
但澹台如初的手甚是温和柔软，一颗泪滴状的沧蓝宝石被她轻轻置于姜歌掌心。
蝉先生眸光跃动了一下。
似是诧异。
泪滴状的宝石触碰到姜歌掌心的瞬间，姜歌感应到了一片冰原——
这宝石内竟然暗藏一方空间。
而且...相当辽阔，甚至不亚于那柄山河御扇。
可两者的体积实在相差甚远，而且姜歌能明显感觉到，两者空间的稳定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随后，澹台如初方才将目光转向蝉先生，“秋蝉先生...”
“许久未见。”
“未曾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与您重逢。”
“...”
“许久未见——”老者轻轻颔首。
“澹台少令。”
“我来看看我的小徒孙。”蝉先生温和笑着，可言语当中意味分明。
姜歌是书院的人。
“我已经听闻事欢说过了夜白小姐的事情。”澹台如初抿唇，“抱歉...”
“在此之前。”
“少府监一直未能寻到夜白小姐。”
“至于姜歌...”
她温和看向姜歌，“少府卿也不是不能拜入书院。”
“对么？”
姜歌摇头，并不介意。
“不过...”
“眼下事态紧急。”澹台如初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听到了小姜歌之前说的话。”
“事欢如今下落不明。”
“你们未知全貌，恐怕也没有带来多少补给。”
“倘若可以...”女人神情苦涩，她毕恭毕敬要对秋蝉先生拜下大礼，“还望秋蝉先生...”
“出手驰援。”
她深知秋蝉先生即将历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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