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眼看大师姐是真的快要哭出来了，姜歌连忙拉住众人，顺便拍开了这时候才姗姗来迟过来凑热闹的少司命刚准备触碰向沉事欢小腿上炽熔金线的小手。
沉事欢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瘫坐在轮椅上，胸膛微弱起伏，小脸好似都要皱成一团。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澹台就如半跪在沉事欢身旁，就求助的目光投向姜歌。
姜歌她知道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澹台就如拳头攥紧，看向自家大师姐的模样中满是怜惜。
自家大师姐笨笨的。
不管是师傅还是自己，乃是少府监的众人对她一向都是宠溺有加。
何时...让大师姐吃过这样的苦头。
“所以——”
“大师姐现在就算是被治好了吗？”澹台就如开口道，李清柏同样急迫地看向姜歌。
姜歌捉着沉事欢的手。
但奈何...沉事欢虽然一身蛮力，近乎武修。
可在真正修行了【蚩尤武诀】，而且修为都比她高一个档的姜歌面前，简直羸弱得像是个孩子。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师妹探知自己的一缕灵气在自己腑内经络横冲直撞，而且...附带着某种微妙气息。
沉事欢低头咬唇觉得自家小师妹肯定还是故意的。
姜歌摇头，“没有。”
她相当诧异地感知着纠缠在大师姐心房上的蛊毒，若不是觉得大师姐已经在社死与羞耻绝境濒临崩坏边缘，姜歌说什么都要内外兼查，检查一下那个蛊毒还有那些仿佛熔融金线般的奇妙侵蚀痕迹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蛊毒...”
“不——”
“应该说这种侵蚀力量在大师姐体内的表现，看起来已经更像是一门不断自行运行，走火入魔的功法，而非外在的蛊毒。”
即便是姜歌，也没有什么办法拔除。
沉事欢抿唇，拳头轻轻握住。
“那怎么办？”澹台就如看着自家大师姐与小师妹的目光写满了担心。
总不能以后大师姐就靠着小师妹的血来度日吧。
就算是姜歌妹妹不介意，大师姐肯定也接受不了自己竟然成为了‘茹毛饮血’的怪物的。
而且——
虽然借助姜歌妹妹的血，大师姐姑且算是稳定住了蛊毒。
可以后呢。
大师姐难道就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被蛊毒缠身的大师姐，还...能修行吗？
其实姜歌并不怎么介意。
甚至，病弱少女只能靠轮椅度日什么的，在前世也算是少女诸多微妙的萌点之一。
不过姜歌知道，没有人会愿意在轮椅上过一辈子的。
她朝着少司命勾勾手。
见到少司命过来，揉着她的小脑袋用桃花剑意箴言发问，「你有办法治吗？」
刚刚姜歌就见到少司命对大师姐小腿上的侵蚀痕迹格外好奇。
当初封住蛊毒的人也是阴阳家的大司命。
所以姜歌想问问这少司命的看法。
澹台就如见着这一幕眼角狂跳。
该...怎么说呢？
这种好像是姜歌妹妹在欺负人，但是被姜歌妹妹欺负着的女孩子同时也很乐意的微妙画面，有点眼熟。
细细想想...澹台就如更是觉得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资格去说别人。
女孩在沉事欢那种想要抵抗，但是却又无力抵抗，最后干脆开摆，任由她摆弄的奇妙表情中，撸起沉事欢的袖子，见到了沉事欢已经从心口一直蔓延到手肘的炽熔侵蚀痕迹。
沉事欢小臂以上的肌肉皮肤坚硬无比，温度也高得可怕。
若非是修仙世界，她早已经将自己五脏六腑烤熟，带着一份热射病的验尸报告，驾鹤西去。
众人将期待的目光看向少司命。
良久之后，她转身对着姜歌摇了摇头。
拿出小本子唰唰唰开写，「没办法。」
姜歌了然，“治不好，等死吧。”
“喂！！！”刚刚才被姜歌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沉事欢忍不住发出抗议的声音，好似在说不许再拿我开玩笑了，我也会闹的！！！
姜歌见到沉事欢生龙活虎，用那天那位大能的话来说，就是精力旺盛得跟狗一样的抗议样子，好歹不复之前的颓然，她笑眯眯地，继续搓揉着少司命的小脑袋。
「那——」
「大司命会有什么办法吗？」
少司命微微眯着眼睛，她似乎很享受被姜歌这么搂在怀里搓揉脑袋的感觉。
她拿出小本子继续唰唰唰开写，「姐姐或许有办法控制——」
「但治好。」
「绝无可能。」
与姜歌所想的一样。
去阴阳家找大司命的话，最多也只能控制。
阴阳家的法术，只能维系现状，不可能根愈，若是能根愈的话，当初澹台如初伯母带着年幼的大师姐去阴阳家时，就已经治好了。
如今，大师姐身上蛊毒已经扩散。
再去寻求阴阳家的帮助，恐怕...没什么作用。
沉事欢脸色忽晦暗几分，她扯出一点难看的笑容，“无碍...”
“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废了而已，又不是死了。”
见到沉事欢这么说，姜歌捏住她的脸，挑着沉事欢的小脸往上。赤红夕阳的余晖中，沉事欢颇为愕然且惊慌地看着少女那双同样赤红的眼睛，仿佛主宰她性命的主人般，不容置喙的眼睛。
“我说过——”
“从现在起——”
“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姜歌注视着沉事欢，“说罢，当初那份蛊毒，你是在哪里中的。”
姜歌选择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她选择直接解决问题的根源。
但是这一次...沉事欢咬死了嘴唇，一声不吭。
她低着头，眸光黯然。
就好像她宁愿自己坐在轮椅上一辈子，也不愿意让姜歌为了自己赴险一样。
会死的——
真的会死的——
哪怕小师妹现在已经凝婴境，但是...会死会死会死。
她低下头，似是在逃避，不愿意面对姜歌。
姜歌俯看沉事欢。
其实...她有很多办法能让沉事欢开口。
就像如初伯母大人在她面前那般羞赧内敛，姜歌也有办法让如初伯母大人放开。
想要让大师姐开口，对姜歌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她不愿意再去逼迫沉事欢开口。
姜歌意识沉入灰霭世界。
在灰霭世界尽头，上一次她见到那个与年轻僧人一模一样的僧侣，但却不是他的地方。
疯癫道人被无数条漆黑锁链锁在这里。时时刻刻饱受五欲五尘心魔历心之苦，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其实姜歌觉得这很公平。
五欲五尘心魔历心虽然痛苦，异常折磨，一呼一吸间便仿佛沉沦五欲五尘，百转轮回，但若他真能解脱罪孽，放下执念，五欲五尘心魔也将奈何不了他。
“有一个问题——”
“我想问你。”
姜歌满脸无情地抬头看着疯癫道人。
疯癫道人木讷抬头，唇角慢慢勾起，浑浑噩噩半天眼中露出半丝清明，“你为什么...”
“会觉得我会告诉你。”
“...”
“你若不说，我自会来取。”少女的坦然与魔性让疯癫道人简直目瞪口呆。随后噫吁长叹，或许...这才是她能直接驾驭沉渊力量的根由。
是儒是道是佛是魔，对她而言本无任何区别。
趁手就行。
“你...问吧。”他终是长叹一声。
姜歌问出有关大师姐的问题。
疯癫道人思索许久，“宁州。”
“她是巫族夸陇氏后裔。”
“你若想要救她，我劝你现在不要去。”
姜歌诧异看着疯癫道人。
他时而无端作恶，时而的确是济世救人的道门仙长。
“你修佚名妙法。”疯癫道人沉声道，“以儒门立命对你而言并不困难。”
“待你立命...”
“这天下之大你皆可去得。”
“到时候你再去宁州。”
“自然畅行无阻。”
“...”姜歌没有回答，身形隐去。
见到姜歌不在意模样，那疯癫道人忽然急迫起来，“等等...等等！！！”
“宁州有万毒界域，百蛊帧！�
“饶是我也避让三分。”
“你再忍忍，再忍忍...”
他真心实意，因为——
姜歌身上背负着的，可以说是他最后的传承。
只是少女身形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灰霭世界内，疯癫道人再次癫狂的长呼呐喊。
夕阳落下。
姜歌推着轮椅，“走吧，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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