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老者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道可怕气机已经锚定在了自己身上。
【半步拳崩】直接锁定，一拳轰出。
少女掌间空间都要爆碎，借着空间爆碎，刹那迸发出巨大的威能。
其实当初在蝉先生看来，姜歌最可怕的能力之一就是她那种可怕到学什么都能快速触类旁通，融会贯通的能力。
她参悟儒学可以领悟佛法。
参悟佛法可以领悟道门真要。
而且不仅如此，还能完美且自然地将一切串联起来。
既然是箴言——
从未限制过笔锋。
那么自然而然可以执剑作笔。
桃花剑意箴言由此诞生。
以剑为骨，画箴言铁画银钩。
徘徊俯仰，容与风流。
儒生最为难的布置箴言，对姜歌来说简直如吃饭喝水般随意简单迅捷。
同为文字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那么箴言自然可以作符。
她未修过道门符道，可一入门就是炉火纯青，登堂入室。
如今——
拳法也是如此。
既然【拳崩】只是暗藏【九方秘要】，锚定气机轰击敌人的拳法。那自然而然地，【拳崩】上可以附加【君子不器】，可以附加【君子不重则不威】，可以附加【子不语怪力乱神】。
自然...也可以附加【破碎一拳】。
一拳重重轰击在黑衣老者小腹，他在空中蜷缩成蜷曲虾形，都未给他缓冲缓和机会，下一拳已经轰至。
紧接着是下一拳。
下下拳。
姜歌右手一攥一拉。
在赤羽神启圣女那种略显茫然的目光当中，刚刚才倒飞出去，现在已经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的黑袍老者身体，已经瞬间出现在了姜歌面前。
她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赤羽神启圣女隐约看出了其中背后奥义，然后更加不理解了。
那是...九方？
九方上人在宁州久负盛名。
她若不想死，几乎无人可以杀她。
当那抹倒悬的彩虹悬挂在宁州上空时，许多人都曾经不解，究竟是谁...杀死了九方上人。
而如今，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一拳。
世界仿佛陷入到一片绝对黑暗，绝对死寂。只剩下挥拳的姜歌以及作为被轰杀对象的黑衣老者，在这绝对黑暗，绝对死寂的世界，留下了两个红色的，色块般的影子。
黑衣老者木讷而又呆愣地看着这一拳。
然后——
心中的黑暗，被撕开了。
能够踏入凝婴境，尤其是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半步化神，只差最后一丝明悟便能一朝入化神的，又怎会是碌碌凡人。
许多年前——
许多许多，久远到让黑衣老者都已经忘记了究竟是多少年以前，他也曾是夸陇氏族的一代天骄，笑傲南疆的不世天才。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变成了如今这番...人不人，鬼不鬼，如缚鬼般只能在夸陇氏族所掌握的灵脉上游动，终身不能踏出半步的凄离模样。
在少女一拳当中，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溃散。
拳罡太烈，太强。
他的身体都来不及被轰成血雾，便已经一寸一寸溃散在空间当中。
当最后一寸身体化作飞灰散去。
嘀嗒——
好似水滴溅在一方明台。
方寸之间，荆棘仿佛成林。
因遇风仙省悟，觉从前罪业弥深。
解脱瞬间，他彻底勘悟。
大生死与大恐怖之后，他重拾起曾经少年的壮志雄心。
宁州的天，变了。
熙城城寨当中，女神仰阿莎高举右手所指的漆黑天空当中，一轮赤红且圆满的圆月挂在天空当中。
一尊擎天彻地的阴魂身躯，自高天之上，俯看着脚下的熙城城寨，俯看着刚刚轰出那一拳的姜歌。
无数双眼睛惊诧地注视着定安府南方向。
「新的化神！？！！」
「还是阴魂化神？！！」
「可惜可惜...九方已经死去。」
「否则的话，让她见到这阴魂化神还不得欣喜若狂，说什么都要把他炼了。」
「...」
「啧啧啧...本以为那老鬼苟延残喘一世，这辈子都勘破无望。」
「没想到没想到...」
「是大限之日将至，最后领悟到了吗？」
「...」
「不——」
「好像是有人跟他打起来了。」
「...」
「谁！？」
「那老鬼虽固步自封，但在那方土地上，得月神庇护，他好像堪比化神吧？」
总之，是个化神看了觉得骨碴难啃又没什么肉。
寻常凝婴又压根不可能去碰瓷的麻烦东西。
随后，他们便看见了一双赤红如炬的眸子。
「呃...嗯！？」
「...」
“说来，我或许真的需要感谢你。”阴魂擎天彻地，如墨夜，如皓月。
在他眼中，姜歌实在是渺小到不行。
若非姜歌一拳一拳将他轰杀，他又如何在生死之际，恐怖之间，重拾过往，大领悟，大突破。
至于肉身已经被姜歌轰散，那又如何？
化神修士夺天地之造化，他只需摇身一念，便能重塑阴神之躯。
他随意一掌按下，恐怖巨掌倾天而来。
不止是姜歌。
就连这片生他育他的一方水土，都要在这一掌下被压缩成渣。
无数夸陇氏族的人惊恐地看着忽然黑下来的天空，在那一掌的恐怖威压下噗通跌倒在地，互相抱在一起泫然若泣。
他无比自在。
心神若空，若狂。
原来——
这才是化神。
他曾经堪比化神又算得了什么。
他桎梏在凝婴千余年，又算什么...此时他心神自在，无比畅快，只觉得自己是那赌桌前绝地翻盘的赌棍，从此天地一片大好。
然后——
砰！！！
重重一拳轰在他的下巴上，将他从那种美好幻想中打醒。
面对已经踏入化神境的自己，那少女居然无惧无畏，脸上神情竟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姜歌身后，女魃所化的蚩尤武身同样迎风而涨。
炽熔姿态的女魃武身伴随着姜歌一拳，重重轰在了那黑衣老者阴身的下巴上。
这一拳痛彻心扉，将他从美好梦幻中打醒。
清朗的黑夜忽然下起了雨，秋雨凛冽，寒冷扎骨。
熙城城寨中，赤羽神启圣女撑起一柄红色的油纸伞，挡住了她与沉事欢的身影，同时——
也在这方化神争斗的恐怖世界里，掩去了她们两人的气机。
沉事欢仰头看着天空。
脸上没有担心和惧怕，她对姜歌，无限信任。
“你不惧？”赤羽神启圣女好奇地询问着沉事欢。
“为何要惧？”沉事欢轻声道。
“他已入化神。”
“那又如何。”沉事欢的声音沉定，就好像她不止见过一个化神。
也...不止见过一个化神，陨落在姜歌手中。
低头看着自己瘫痪的身体。
沉事欢的袖袍下，一双小手一点一点慢慢攥紧。
“...”
濛濛雨丝飘摇。
黑夜中，大地摇颤，姜歌一拳接着一拳。
此时已经不再是姜歌身后的女魃武身一拳一拳轰在黑衣老者阴魂的那张脸上，以九方秘要，姜歌的身形好像无限巨大，黑衣老者阴魂的身形好像无限渺小。
总之——
在逐渐瓢泼的大雨中，两个人重新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老者心中不解，甚至愤懑。
我是化神啊！！！
我踏马是化神啊！！！
为什么在一个...一个凝婴小辈面前，被肆意殴打和路边一条野狗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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