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江鲤的剑里面，封存着一道青莲剑气。
手搀扶在姜歌的肩膀上气喘吁吁，江鲤的小脸苍白如纸，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的状态极差，甚至不得不借助重弩将青莲剑射出。
“死...死了吗？”江鲤的声音细若蚊喃。
姜歌撑着剑，注视着缭乱剑气摇头。
“呃啊啊啊啊！！！”暴雨继续瓢泼轰下，一条恐怖巨蟒的影子自爆裂的缭乱剑气中现出形状。
它头顶凸起，隐约作龙角状。
蟒躯前的两个小爪子慢慢伸展出来，显然已经到了褪去蟒躯化作蛟蚺的关键时刻。
“哎——”雨幕中似是响起了一声幽幽僧人叹息。
“孽障...孽障啊...”
但那双赤红的眼睛再也顾不上其他任何。
玄水居士今日只想让这两个人族修士为自己的妻儿偿命。
恐怖巨蟒狂乱扭动身躯。
嘶鸣声隐约宛如龙吟。
姜歌注意到他身上遍体鳞伤。
她握住了自己的青莲剑。
伴随着姜歌斩妖除魔，锈剑剑身愈加雪亮神异。
江鲤注意到了姜歌的动作。
她右手攥紧。
马车即将冲入地图上标记的地方。但在似要化作蛟蚺的恐怖巨蟒威势面前，少府监的马儿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地跪倒在地。
马儿腿骨断折，马车剧烈颠簸向前滑行，将姜歌和江鲤抛在地上。姜歌紧紧抱住江鲤肩膀，将她护在怀中。
两人在地上翻滚。
在姜歌怀里，江鲤嗅到了血味。
浓重的血味。
纵使暴雨不断冲洗，一时也难以抹去的血味。
她抬头，看到了姜歌苍白的脸蛋，还有...几乎以恐怖角度折弯过去的胳膊，以及那柄依旧被姜歌死攥着的锈剑。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蟒形妖魔怒叱，可怖身形化作阴影似要遮天蔽日。
然后——
它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憎愤怒叱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姜歌扭头，看到不远处的清河水旁，一道纤细的身影安静地站在那里。
她目光垂悯。
两人视线相接。
姜歌抿了抿唇，心神忽宁。
“...”
37 玄水居士相信姜歌只是路过
披着蓑衣的女人安静地伫立在清河水旁。
一双浅淡蓝色的眸子垂悯，银白的发丝自蓑衣间披下。
她轻飘飘地站在原地，看起来好像压根没有修为，但...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让筑基境的玄水居士停下脚步，在原地不住地狐疑徘徊，赤红的三角眼瞳里满是惊疑不定。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
身为即将褪去蟒躯化作蛟蚺的妖魔，玄水居士有着呼风唤雨之能，先前他袭杀姜歌时忽然雷雨大作，便是因为暴怒中的玄水居士无意间引动了自己呼风唤雨的天赋。
而现在，雨却停了。
完全不受他掌控地停了。
甚至不止是呼风唤雨的天赋，就连这方天地间的灵气都与他断绝了联系，之前一直劝告自己的住持声音彻底消失，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擦除。
玄水居士本能地感到惊惧，庞大蛇躯扭曲如弹簧下意识扭曲滑行后退，惊骇地望着那蓑衣女子出现的地方。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何时来的！？
又或者是...她一直都在那里。
而这方天地间恐怖的姿态，让玄水居士想到了一门流派，一个境界。
儒家——
立命境。
立命境的儒生拥有着重立规则，掌控一方天地之能。
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且不提这世间立命境的儒生何等寥寥。
立命境的儒家弟子来这种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做什么。
那可是立命境。
元婴之上的恐怖存在。
“敢问前辈...”凭着满腔怒火，血海深仇，玄水居士鼓足勇气想要发问。
蓑衣女子带来的心理压迫沉重地让他喘不上来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泥土的腥味，冰冷地灌入肺腑。
心中仇恨愤懑骤退，身上被青莲剑气道道割开的伤口痛楚开始一阵又一阵袭来。
玄水居士的状态在迅速下滑。
他不知道那蓑衣女子究竟与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只能斗胆出声。
“我乃是乾灵寺的皈依弟子。”
“这两个贱人趁我在寺中修行，杀我妻子，灭我全家，将我妻子剥皮开腹...其手段之残忍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若是前辈与她们并无什么关系，还望前辈不要包庇了这等恶人。”
屠夜白只是垂眸望了一眼姜歌，姜歌握着手里的锈剑，有点开心，夜白姐姐来了，可以省下一柄剑了。
“我要自己杀他。”姜歌擦拭着手里的锈剑。
寻觅筑基妖魔不易，这可是天大的功德。更何况...姜歌也不希望屠夜白动手。
屠夜白再看也不看那头妖魔，怜悯俯身，小心翼翼地将身上满是伤痕的姜歌兜抱在怀里，“忍着点。”
咔嚓，屠夜白掰直了姜歌扭曲骨折的胳膊。
按理说这种急救手段少女得疼得额上涔涔渗出冷汗，但在屠夜白的怀里，姜歌紧咬下唇甚至都没有闷哼出声。
看到这一幕玄水居士哪还能不懂面前女人的立场。
它心里仇恨满载目眦尽裂却没有任何办法。
眼看对方似乎并没有理睬自己的想法，大抵是卖了乾灵寺几分薄面。纵使心中有万般不愿，玄水居士也只能踉踉跄跄地重新披作人形，一瘸一拐地踩着泥水离开。
姜歌注视玄水居士离去的背影，记下他离去方向。
自夜白姐姐出现后，她便无比心安。
什么都水监的重阵，不如她夜白姐姐的一根毫毛。
这下好了。
功德留住了。
姜歌这孩子记仇。
有仇她一定报。
但江鲤不理解啊。
这魂淡伤了姜歌妹妹，怎么能让他这么安然离去。
哪怕完全不认识屠夜白，江鲤也直接仇恨出声道，“前辈...”
“就这么放过他了吗？”
“明明是他打伤了姜歌妹妹！”
听到江鲤的话玄水居士差点一口郁血喷出，但在屠夜白可怕的威势面前，他也只能老实乖巧地停下脚步。
他怒视江鲤。
这个贱婢剖杀了自己的妻子，现在竟然还想要落井下石！
至于姜歌...感知着自己与这方天地间彻底失去的联系。
玄水居士相信姜歌只是路过。
他面色难看，但看着蓑衣女子似乎并不打算杀了自己的架势，只能勉强挤出一张谄媚的脸，“前辈...”
“这是误会。”
“这是乾元金丹，有再塑血肉的之能。”从口中吐出一枚金丹，玄水居士心中痛如刀绞，心里已经将江鲤骂了无数遍，恨不得将她就地千刀万剐，“我愿意以乾元金丹向这位师妹赔罪。”
姜歌看着玄水居士前据而后恭的姿态，忽然觉得有些滑稽。
这家伙嘴上说着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夜白姐姐真来了他又不高兴。
屠夜白捏了捏姜歌脸蛋。
这一次，玄水居士未敢有半分停留。他连滚带爬地催动灵气逃离，只恨自己是个蛇妖，没习惯这两条腿，跑起来实在不利索。
江鲤疑惑不解，不知道面前前辈为什么要放过那个妖魔。
以她朴素的认知理解，妖魔，人人得而诛之。
姜歌倒是明白。
君子之言，信而有征。
夜白姐姐此时此刻能出现在这里都已经相当不易。
姜歌对屠夜白扯出笑容，“夜白姐姐怎么来了？”
屠夜白没好气地望了眼姜歌。
她若不来...这丫头又想做什么搏命的事情。
但既然姜歌都这么问了。
屠夜白一本正经地亮出一枝鱼竿，“我来钓鱼。”
姜歌差点没绷住。
好好好，儒门大能天还没亮就出来钓鱼，正好遇见了自己被筑基境妖魔追杀，顺便又把自己捡回了家是吧。
她抱住屠夜白纤细腰肢，“谢谢...”
屠夜白看着女孩惨兮兮的样子，心里忽然踟躇。
倘若是以前，她早就将那头未成形的蛟蚺千刀万剐，给姜歌炖汤了。
她捂唇，口中咸腥铁锈味道泛滥，静默将手放下，一行人就乘着医馆的驴车回清源。
一路上江鲤逐渐沉默。
她隐隐猜出了屠夜白儒门弟子的身份，想到了之前姜歌手里的儒门箴言。
屠夜白坐在姜歌身旁，她看着姜歌垂下小脑袋枕在自己腿上的可怜样子，手轻轻拨着姜歌的头发，觉得姜歌现在的心情肯定很糟糕。
女孩天纵英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屠夜白想要安抚姜歌，“没关系的，那头妖魔步入筑基境许久，血脉中更是藏着一抹蛟蚺之力。”
“姜歌妹妹...打不过他也很正常。”
姜歌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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