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她已无畏死亡。
姜歌坚定且没有任何迟疑地继续抡起左臂，一剑重重砸下，锵——
剑声清晰好似打铁。
然后是第二剑。
第三剑...
苦兆妖王右手抓住姜歌手里的苍青之剑，左手抓住那柄赤羽神剑，胳膊青筋泛起，颤抖着一寸一寸将姜歌手里的剑撑起，淋漓滚热鲜血从指缝间淌下。
她死咬牙关，心念俱伤，一点鲜血从唇角溢出。
十万大山的苦兆妖王，竟然伤在了姜歌手下。
九天之上，一双双眼眸奇异且沉默地看着这一幕，这人族天骄强横恐怖如斯，已经到了令人望而生畏的程度。
苦兆妖王抓着姜歌手中的两把剑，怒视着姜歌。
其实她完全不必如此正面硬抗。
只是姜歌一剑一剑打铁似的砍砸下来动作实在是激怒了她。
苦兆妖王看着姜歌，眼中有复杂情绪。
就是面前少女杀死了夜弥。
也是她...第一次让掌管死亡的自己，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淅淅沥沥地，十万大山下起了秋雨。
姜歌与苦兆妖王身上气焰冲天，雨丝还未落在她们身上便已经变成了蒸腾的白汽。
姜歌与苦兆妖王几乎同时抬脚，狠踹向对方。
砰——
两道身影同时倒飞出去。
姜歌半跪在地，左手握着再铸之后的苍青之剑，撑在地上，右手捂着小腹。
身旁，赤羽神剑满是担忧地在姜歌周身盘绕，而姜歌身上羽衣小腹处，留下了一个漆黑的焦痕。
苦兆妖王一路撞开许多参天巨木。
她双脚插在地里，犁开土浪，依旧傲立在淅淅沥沥的雨丝下。
雨水沿着苦兆妖王的发丝淌下，在触碰到苦兆妖王高温的肌肤时方才被蒸发，缭起白色的水汽。
看着这一幕，九黎圣女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姜歌...」
她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
下一秒，苦兆妖王忽然一口滚热妖血喷出，身形一个踉跄几乎将要栽倒。
而姜歌...则是撑着剑慢慢起身，腰腹破碎羽衣下露出焦黑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痊愈，甚至比苦兆妖王这一立于化神顶端的大妖王恢复的速度还要快。
在腰腹伤势痊愈之前，姜歌再次攻杀向了苦兆妖王。
她注视着吐出妖血的苦兆妖王。
脸上绽出染血的笑容。
苦兆怕了。
刚刚苦兆与姜歌对轰之际，动作有了迟疑，便不够狠。
但是姜歌没有。
苦兆妖王还能站在雨中是因为她毕竟是妖魔之躯，得天独厚。
可当她心中生畏，胜负——
便已经有了定数。
再铸之后的苍青之剑被姜歌握在右手，一剑抡舞劈下，剑气浩荡，玄白光柱擎天彻地。
气浪喷溅，声如轰雷。
苦兆妖王一头赤发被吹得狂舞，背后赤红四翼撑开。她唇角溢血愈加愤怒，伴随着她全力以赴，苦兆妖王身上再次赤光万丈。
她口含鲜血，怒喝一声，“一只蝼蚁...也想撼树！？！！”
刺目赤光割开姜歌身上羽衣，肌肤。
少女身上被万丈赤光割出道道淋漓伤口。
她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坚定，一剑重重抡下。
少女脸神情，甚至让苦兆妖王望之生畏。
再一次地...她产生了想走的想法。
善渡禅师无边苦渡的禁制已经解除。
从此天高海阔。
再无任何事物能够将她阻拦。
她其实没必要留在这里和这人族少女死磕。
她只差一步入洞玄。
只是诸般想法一念起又一念灭。
苦兆妖王一边吐着血，一边躲开了那擎天彻地的一剑。
她怕了。
她不再硬扛下姜歌的每一次进攻。
她也开始了躲闪。
但...就如她之前守在姜歌躲闪的道路上一样，这一次——
是姜歌挡在了她的面前。
拳剑相交。
苦兆妖王已经看出了姜歌此时此刻修为全靠那两柄剑。
是那两柄剑撑着她越过了凝婴境到化神境的天堑。
同时也是那两柄剑，尤其是那柄生死两仪的剑挡住了她的「死兆」，因为它们同根同源。
苦兆妖王脸色苍白。
背后四翼猩红，虚空中——
她伸出了第三只手。
赤红有鳞的手臂抓住了姜歌手里再铸之后的苍青之剑。
哐啷哐啷——
无数锁链自虚空之中蔓延，紧紧将那柄再铸之后的苍青之剑缠住。
她注视着姜歌，没有说话。
姜歌读懂了她的意思。
“没有这柄剑，你什么也不是。”
苦兆妖王背后四翼撑开，三只邪眼冷冷注视，「死兆」蓄势待发。
然而——
出乎苦兆妖王，乃至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姜歌彻底放开了那柄被锁住的苍青之剑，连带着的——
就连那柄赤羽神剑，也被姜歌彻底放开，盘绕在姜歌周身。
凛冽秋风吹拂。
苦兆妖王看着面前放开双剑的少女，心中忽生出一丝丝寒意。
未有迟疑，三只「死兆邪眼」凝视姜歌。
世界再次变成一片黑白底色。
汹涌光流瞬间将姜歌吞没。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姜歌手里再无邪眼，也没有了那柄再铸之后的苍青之剑。
但是她一步一步抵近。
身上血肉凋零又在「建木之息」的作用下重生。
姜歌的力量的确来自于那两柄剑。
但...以她堪称逆天的勘悟能力。
曾经拥有便意味着已然拥有。
就算在苍青之剑被锁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可能无法完全发挥出其原有的力量，可若只是用出个七七八八，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苦兆妖王维系着撑翼姿态，全部力量都灌注在四翼之上。她有些惊恐且战栗地看着顶着「死兆」一步一步踏来的姜歌，少女神情之坚定不移，再次让她心中蔓生出恐怖的情绪。
姜歌坚定不移地一拳轰出。
她掌间血肉凋零，露出白骨，白骨又生出血肉。
姜歌一拳顶过「死兆」光流，重重轰在苦兆妖王的脸上，苦兆的脑袋都被姜歌一拳抡地歪起，天旋地转，吐出一大口血水，还未等苦兆妖王反应，迎面又是一拳。
姜歌彻底将苦兆妖王压在地上，骑在苦兆妖王身上，膝盖抵住她的咽喉，左右开弓就是一拳接着一拳。
明明手中都已经没有了兵刃，但是她的拳风却好像更恐怖了。
一拳一拳势大力沉，力量骇人。
苦兆妖王背后四翼鼓动。
姜歌双手便作伏虎降龙模样，硬生生撕下了苦兆妖王的一翼。
“呃啊啊啊啊！！！”苦兆妖王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天地。
瞬息之间，她大势已去，兵败如山倒。
姜歌手中赤燎之火熊熊烈烈，苦兆妖王被姜歌撕下的羽翼顷刻便被她炼化，化作一柄玲珑小剑。
赤红有鳞的手臂悄无声息自虚空中探出，欲要从姜歌身后偷袭向姜歌。
姜歌反手便将那柄玲珑小剑飞出，贯入那只手臂掌心，将它钉死在一棵参天巨木上。
苦兆妖王眼中浮出些许不可思议。
殊不知...早在当初，她身念与姜歌交战之后，少府监就已经将少府监内有关她的情报全部传递给了姜歌。
有鸟焉，其状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与。
猩红赤红吃痛将要涣散。
姜歌再次撕下苦兆妖王的一片羽翼炼化，就要贯入苦兆妖王的面门。
苦兆妖王哀泣一声，双手抓着那玲珑小剑的剑刃，小臂颤抖，与姜歌角力。
鲜血汩汩从她掌间洇出。
姜歌猛地一头磕下，额头砸着那柄剑剑柄将剑刃抵入苦兆妖王的眉心。
苦兆妖王身体猛地抽搐，她呜咽哀泣却没有立马死去。
恰恰相反，她身上轰然再次红光万丈，鲜血淋漓的肌肤上抽开赤红的鳞片，身形迅速膨大，扭曲，顶开姜歌化作一条似鸟非鸟，似蛇非蛇的恐怖妖魔模样。
“唳！！！”她仰天唳啸，哀怨一声。
妖鸟背后双翼撑开，双翼左右各有一个鲜血淋漓的恐怖窟窿。
酸与背生四翼。
如今...却有两翼被姜歌生生拔下炼化。
“这是你逼我的。”她仰头展翼，声音凄厉，腾空而起。
灼热气浪推开一切，姜歌本就重创的身体都在那气浪当中被卷起，被掀飞出去。
一双温柔手臂再次从姜歌身后将她抱住。
几日以来熟悉的香气让姜歌心中稍微有些安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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