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不知怎的，女孩脸上笑容明明灿烂如花，但江鲤心中却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近乎乖巧未有反抗地任由姜歌捧住自己的脸侧。甚至主动往姜歌的方向倾了倾身子，任由姜歌端详着她脖颈上的蛇牙印迹。
有那么一瞬间，江鲤觉得自己好像女孩指尖的宠物。
暖热指尖轻轻划过柔嫩肌肤的感觉，让江鲤后背一阵一阵地发麻，像是雷法漫漫，自尾椎涌上天灵。
蛇牙印迹还未消失。
那头妖魔还在丰水县，甚至...还在清源。
“的确没有。”屠夜白点头。
江鲤绝命丢出的青莲剑将它轰得遍体鳞伤。
姜歌一刀劈穿了它的祟影。
那头妖魔只能留在清源，同时...伺机而动。
“但你还没有突破到筑基境。”
她想要劝阻姜歌，姜歌粉唇微掀，“它的伤也没有好。”
似是要安抚夜白姐姐，姜歌起身，“放心——”
“夜白姐姐做的饭那么好吃。”
“我还没有吃够，舍不得去死。”
“就算我真打不过那头妖魔，不是还有那位轻骑都尉吗？”
“大不了多拖一阵，将功德让与她便是。”
屠夜白点头，然后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功德？应该是功劳吧。
想要感召上天，收获功德，哪有那么容易。
背着两柄剑一把刀，姜歌慢慢悠悠离开了医馆。
她知道那条蛇在哪。
五里庵，土地庙。
玄水居士恢复了原本的形体，盘居在土地庙里喘息。
这里是地脉阴处。
最适宜这些爬虫修行疗伤。
黑暗中，那双猩红的三角蛇眼怨憎无比。
那个女人...那两个女人...竟然这么好运，和立命境的儒门大能搭上了关系。
他在黑暗中缓缓蠕动身体，看到了被那些村民新立起来的土地神。
不知为何...他越看那尊土地神就越觉得不悦。
那执剑快意，衣袂翩跹的少女泥塑，为什么越看越像是那个挥刀砍开了自己祟影的贱婢。
只是那女人用的是刀。
而且...他阴恻恻地一笑，还是那柄蝎骨刀。
他盘缠在梁上喘息，越看那尊泥塑越发觉得不爽，挥尾便要将那尊泥塑毁去。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玄水居士停下动作。
土地庙外的那人也停下了动作。
蛇类的嗅觉极度敏锐，他吐着蛇信然后将气味颗粒传递给口腔顶部的锄鼻器。
下一秒，玄水居士忽然怒视，目眦尽裂。一股血气上涌让他怒火中烧，近乎疯狂地掠出土地庙。
那是他妻子的味道。
迎面，一记刀光劈下。
玄水居士竖瞳紧缩，迅速地想要收回脑袋。
可是他的反应再怎么快，又哪里比得上蓄谋已久，又刚刚以最后功德，将「烽火千岩」锤炼圆满的姜歌。
只是刹那，霸烈无比的刀气便已经将玄水居士身上坚不可摧的鳞片轻易撕开。
刀气自巨蟒脑侧劈下，斜切开脖颈，滚热蛇血汩汩涌出。
玄水居士面露惊恐，心有余悸。
只是两日...为什么，为什么这女人的修为就又突飞猛进，刀气也变得如此骇人。
姜歌慢慢抽回手里的邃紫妖刀，左臂抬起，“真可惜——”
“砍歪了。”
她的手上绑着一片臂甲，姜歌将刀架在臂甲手腕内侧慢慢抽刀，抹去刀上滚热的蛇血。
邃紫妖刀刀锋锋锐，罡煞嗡鸣。
“你在怕？”少女抬眸扫着那条曾经即将化作蛟蚺的巨蟒微微颤抖的动作。
它当然会怕。
妖类的恢复速度较之人修何其之快。
可现在它身上的新伤未愈，姜歌便又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了它面前。
定是那立命境的大儒，强行以天材地宝疗愈了她的伤势。
念及如此玄水居士分外眼红。
这些人修！！！
姜歌不紧不慢，甚至打了个饱嗝。
她垂眸看着那头蛇蟒，亮出自己的手上的臂甲，“熟悉么？”
“夜白姐姐替我缝的。”
“用的是你妻子的背鳞。”
“对了——”
“她的味道...”
“很好。”
41 你这么喜爱你的妻子，黄泉路上可不能让她寂寞
在姜歌话语落下的同时，那条巨蟒的动作忽然停滞。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少女身形，头脑晕眩，难以接受。
她刚刚...说什么？
借着皎洁月光，玄水居士目光落在姜歌抬起的左臂上。
青翠鳞甲光洁圆润。
他曾最喜欢摩挲爱抚妻子的背鳞。众多蛇类里，他的妻子最为清秀。
他长长悲鸣一声，眼中有悲愤翻涌，绝望中略显狰狞。
姜歌只是嗤笑看他。
乱世当道。
这些妖魔以黎民百姓为食的时候，又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被端上餐桌的一天。
玄水居士身体蜷缩，阖上双眸。
两行清泪自眼角淌下，脑袋仰天发出低低的呜鸣泣声。
姜歌看着那头伤心欲绝的玄水居士，随手擦拭手中邃紫妖刀，对着那头对月呜鸣的蟒妖当头就是一刀。
什么毛病。
生死攸关的时候还在那里哭丧。
玄水居士猛然回神。
月光下，那柄邃紫妖刀已经迎面斩来，恐怖罡煞伴随着刀气倾泻而下。
「负沧海」的刀气极诡。
一开始极慢，甚至仿若静止，随后动若奔雷，转瞬之间刀气便至。
等到刀气奔涌如潮时再想躲避，便已经避之不及。
而且这刀气凝滞的时间忽快忽慢。
完全随姜歌心意。
放在游戏里，这种刀气有个最卑鄙的名字。
快慢刀。
只不过往常都是那些游戏里的Boss用快慢刀折磨姜歌，这下反过来之后，姜歌顿时觉得这快慢刀怎么如此好玩。
甚至游戏里玩家还能通过背板来熟悉快慢刀的速度。
但「负沧海」，刀气蓄力多久完全由姜歌控制。
邃紫妖刀一刀砍下，玄水居士躲闪不及。
斜斜一刀自巨蟒额顶一直砍到眼角，玄水居士嘶嘶发出尖锐哨音。滚热蛇血汩汩自眼眶中喷涌而出，一只蛇眼瞬间失明，浸满血液。
玄水居士勃然大怒，庞大身躯瞬间击破了土地庙。
“你不是儒门弟子吗？”它仰天长啸，“儒门弟子就是这样重的德行？！！！”
姜歌挑眉。
这家伙披着身人皮久了，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人不成？
它屠戮乡里，自己杀它乃是大功大德。
它在叽里咕噜地吠些什么。
玄水居士刚刚冲出土地庙，猛然警觉土地庙四周刀气森森。
一道道邃紫刀光凝在半空中，如一轮轮紫色妖月，显然已经积蓄良久。
那个女人...之前在土地庙前停留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些刀气？
它错愕不解。
这种刀...她为什么能挥出那么多下。
可姜歌未曾给它反应时机，在玄水居士冲出土地庙的同时，八道「负沧海」的刀气便同时嗡鸣震动，绞杀向那头参天巨蟒。
噗嗤噗嗤噗嗤——
滚热浊血泼洒如浪。
姜歌一刀一刀几乎要将它剁开。
“嗷！！！”满身淋漓伤口的巨蟒在月光下高高昂扬起身躯，丈许粗壮的身躯看起来真有几分怪兽的感觉。
玄水居士俯看姜歌，眼中仇恨汇作怨毒。
它对月吐出浊黑的灵气，忽然蚀影遮天蔽月，原本月朗星稀的清朗夜晚顿时暗无天日。
妖魔与修士一般。
筑基境才开始有大手段，大神通。
脱胎换骨，从此不再为凡物。
玄水居士俯身向姜歌袭来。
那两只与庞大蟒躯形成鲜明对比的小勾爪对着姜歌一挥。
镰刀般的暗光削向了姜歌的双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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