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几乎每一门圣言都需要老师竭力誊抄，但到了立命境，即便是这般道理绝学，也能以圣言方式倾囊相授。
虽说修行看个人。
但若天下有千百立命儒生。
千百立命儒生互不藏私，愿意对彼此倾囊相授。
那么千百立命儒生，便有千百种绝学。
这就是后期儒生的上限。
只可惜这天下并没有千百立命大儒。
人非圣贤，这些仅有的立命大儒也不可能不藏私。
但至少——
对姜歌，蝉先生愿意倾囊相授。
他殚心竭虑，写下【志在四方书】。
握着手中沉甸甸竹简，姜歌并没有急着去学。
她仰头，看向蝉先生。
“夜白姐姐应该也能学吧？”
接连苦熬几日几夜，蝉先生看起来虽仍然生龙活虎，但眼底却难掩倦怠。
他轻轻颔首点头，眼中却多少有些遗憾。
若是当初在夜白游历天下之前，他便领悟到了这【志在四方书】，夜白...又怎会遇到那圣宗魔女。
自斩一剑，徒耗青春。
“那我去和夜白姐姐一起学。”姜歌笑盈盈地。
蝉先生本想开口。
儒门圣言便是这般不便。
一门箴言几乎仅能供一个弟子修行。
若是没有师长殚心竭虑誊写箴言，即便偷师过来了，也几乎没有什么进步的可能。
就如姜歌从国子监那边强抢过来的几门箴言。
便都是如此。
除非有朝一日能够以一己之力重现箴言，但到那时...与自己重新领悟圣言，也没有了什么区别。
太过麻烦。
蝉先生本想说若是小姜歌这么牵挂着夜白，自己再去誊写一份便是。
只是...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有些特殊情况，倒也不必如此费劲誊写箴言。
譬如——
心神交融。
蝉先生沉默片息，神情忽而变得相当微妙，“我去带那两个小丫头出去捉蛐蛐去。”
“那泗水山中灵气丰茂，想来会有不错的收获。”
“只是可能需要几日。”
“这几日——”
“小姜歌...不必记挂。”
“不需要那么久~”姜歌笑盈盈地，“夜白姐姐学起来很快的。”
蝉先生眼角微跳。
回想起这几日都是小姜歌给夜白端茶送水模样。
心中忽然不免哀叹。
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怒其不争’，但是又好像‘不争也挺好’的微妙感觉。
几日后，姜歌还是学会了【志在四方书】。
与【咫尺天涯】和【九方秘要】都完全不同。
【志在四方书】竟然是一门调度天地的绝学。
所需消耗力量由转移距离决定。
譬如从青州一步行至「栖神木」下，以姜歌现在的力量，竟然还稍微有些勉强。
由此可见蝉先生的力量深厚。
一步踏出行至冀州，竟然还有力气爆打那国子监祭酒一顿。
除了耗费巨大之外，【志在四方书】调度天地转移自身的动静也比较明显。
短距离瞬移与【咫尺天涯】完全没法比。
同时灵活度也要差上不少。
【咫尺天涯】完全随姜歌心念而动。
但【志在四方书】，却只能转移到姜歌曾经去过，并且留下过标记的地方。
等等——
姜歌脑中灵光一闪。
忽然觉得【志在四方书】或许...也未必需要曾经去过。
她遥遥眺望着尧城方向。
以【朝闻道夕死可矣】标记了澹台就如师姐，她一步踏出，迈入少女闺房，澹台就如正在更衣。
少女含羞错愕，双眸颤颤潺潺若流水。
姜歌拥上去揉捏了两把二师姐娇柔脸蛋，便又开开心心地转身离去。
澹台就如这才想起蜷起身体，双手抱肩试图遮掩一下。
只是姜歌身形已然消失。
少女含羞带嗔，本想声讨一下姜歌又忽而惊察不对——
小师妹刚刚用的...好像并不是自己的【咫尺天涯】。
而是另外一门相当高深的‘神通’。
她慢慢坐下，等着姜歌下一次降临。
只是...这一等便是很久。
姜歌来回尝试，玩得开心。
一会去欺负一下二师姐。
一会去偷袭一下澹台伯母。
一会悄默默地杀至大师姐身后，摸摸大师姐长不高的脑袋。
甚至就连清柏姐姐她也没有放过。
趁着清柏姐姐不备。
将她葫芦里的烈酒通通换走。
去烟雨楼替她换了一葫芦的清酒。
秦大家虽然不知道姜歌在玩什么，不过只要姜歌开心，她皆顺从。
蝉先生本来还想稍微叮嘱姜歌几句。
这【志在四方书】乃是顺天而行，切不可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要频繁使用，惹得苍天不忿。
随后他便愕然惊觉...这【志在四方书】在小姜歌手里的画风与自己手里似乎完全不同。
他使用时还要振臂高呼一声大丈夫志在四方。
但小姜歌完全不需要。
而且...小姜歌如此频频施展，腑内气力居然跟得上消耗姑且不提。
这上苍竟然没有丝毫不忿意思。
反而是姜歌施展起【志在四方书】的动作，愈加迅敏。
联想起自己迟迟未至的天人五衰第五灾。
蝉先生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些莫名想法。
有些人。
或许自踏入修行伊始，便得天之所眷。
只是蝉先生还是微微蹙着眉头，他发觉到小姜歌施展起【志在四方书】时似乎要比自己灵活许多。
那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可是【朝闻道夕死可矣】与【志在四方书】又有什么关系？
蝉先生不懂。
但小姜歌身上，他看不懂的事情可太多了。
就譬如那【君子不器】。
蝉先生就不懂小姜歌是怎么将好好一门圣贤心法，变成了一门抡人的绝学。
而且——
还那么好用的。
待到姜歌熟悉完了【志在四方书】，蝉先生亲自接引姜歌前往沧州。
他深知【志在四方书】的缺陷。
小姜歌未曾去过沧州，便无法直接行至沧州。
但他可以接姜歌。
姜歌本来打算直接以【朝闻道夕死可矣】锚定少司命，找到阴阳家所在。
不过...化神修士便能感受到【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锁定。
从少府监的资料上来看，阴阳家的化神强者，不在少数。
她是过去拜访的，又不是去打架的。
未经允许擅自锚定。
有些不太礼貌。
蝉先生愿意送她一程，再好不过。
这一行，姜歌只带上了少司命。
小公主也想去，却被姜歌严词拒绝。
这家伙居然敢偷偷缝那么大一个姜姜布偶，还试图拉上蝉先生给她背锅。
没有把她的小鼙鼓抽肿都已经是姜歌宽宏大量。
虽然...这家伙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一度让姜歌觉得这家伙是不是什么时候跟着光狼之弓待久了。
怎么变态兮兮的。
牵着少司命的手，跟在蝉先生身后姜歌一步踏出。
腑内灵气顿时烧耗一空，姜歌来到一片全新天地。
远山含翠。
万千峰峦并不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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