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手里依旧抱着长刀，只是脸上神情当中的倦怠，却在自己出现逐渐安定下来。
脸上露出劫后余生般的欣喜与放松。
姜歌大人来了——
他们便有救了。
这些少府监弟子当中不少人都曾在少府监听闻过有关姜歌的信息。
甚至是在功绩大厅亦或者是沉渊要塞见过姜歌本人。
可若仅是如此，似乎很难解释少府监弟子为何如此劳顿警惕。
他们的反应看起来就像...出了什么事。
而姜歌就是他们期待已久的那个救星。
“被您看出来了啊...”莫峻苦笑一声。
营帐内，满脸倦色的李清柏缓缓从营帐内步出。
姜歌有些欣喜地看她，随即蹙眉。
李清柏已经结丹。
只是她气海内金丹的气息隐约透出几分异常。
她天赋本来就好。
在见到姜歌之前，澹台如初伯母说她是百年难得一遇，万中无一的刀学奇才。
有姜歌当‘后勤’，源源不断地送来各式妖魔血肉资源，能筑基结丹倒是不出意料。
女人一身白甲。
与姜歌初见到她时一般无二，即便是已经踏入了结丹境，脸上黑眼圈依旧浓重得吓人，看起来就像是几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牛马似的。
“好久不见~”
“小师妹。”李清柏的声音倦怠万分，甚至显得喑哑。
与澹台就如的那般喑哑完全不同。
少府监弟子皆有些担心地看她。
李清柏拉着姜歌在篝火旁坐下，她下意识地想要摸向身后的葫芦，却摸了个空，只能勉强笑笑，解开身上银甲，从怀里摸出来一包金丝酥。
她小心翼翼拆开，递向姜歌。
姜歌眼角跳了跳。
她觉得清柏师姐若是能到京城，拜入长公主帐下，定然能与迦梨毗昙有许多共同话题。
当初在长宁。
姜歌就是靠着李清柏藏在屋檐上的一包甜点笃定，李清柏绝对是出了什么事。
如今...她大概又能靠着一包金丝酥笃定，这一路上虽然发生了什么事，但大概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
“究竟发生了什么。”姜歌开口。
李清柏这才娓娓道来。
她自突破结丹境之后，就开始率队在各个州府之间贸易，除了售卖诸如天龙公子肉干，一些青州的紧俏货之类赚取银两之外，还负责收集各个州府间特殊的情报与传闻。
往来天京的这条路是少府监的商队已经走过无数次的老路。
出了沧州之后，一路上都是官道。
间隔几十里还有驿站。
这条路他们很熟，按理来说本来不应发生什么意外。
但是偏偏这次...就发生了意外。
他们在来时发现一村落受妖魔侵扰，少府监弟子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自然应当出手除妖。
侵扰村子的妖魔修为出乎李清柏意料的高深。
竟然是一头结丹境的蛇妖。
倘若是寻常初入结丹的修士，说不定当真就栽在这里。
哪怕是少府监弟子，也得祭出底牌——
少府监如今青黄不接，对每个弟子队伍少府监都很看重，更何况是李清柏这样的亲传弟子。
她身上带有一柄冰剑。
就如同姜歌当初赶赴南疆时所携带的冰剑一样，其中蕴藏着澹台如初伯母的全力一剑。
化神修士的全力一剑，在九州，绝大多数情况都足以护佑住李清柏以及少府监商队的周全。
所幸，李清柏仗着当初与姜歌互通有无的「负沧海」刀意，虽然负伤，却凭一己之力，杀了修为远胜于她的结丹境妖魔。
放在斩妖除魔榜，这份战绩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代天骄。
“只是...”
李清柏苦笑，还是和姜歌印象当中的一般絮絮叨叨，“就跟当初那泗水山中的玄水居士一般无二。”
“这些妖魔。”
“总是杀了小的，便来了老的。”
“那蛇妖老登是一凝婴境的大妖魔。”
“我以师傅的冰剑震慑，方才逼它离去。”
“但是显然...”
“它也知道师傅的冰剑只有一击之力。”
“它不敢与我搏命，却又不愿就此罢休。”
“故而一路上总是袭扰于我们，试图使我等心神交瘁，露出破绽。”
李清柏忽然有些哀伤，“先前...”
“便有一弟子不慎落单，被它绞杀。”
“将我少府监弟子绞杀之后，它竟然剥去了那弟子的皮囊，丢在官道我等前行的必经之路上...”
李清柏声音低沉，泫然若泣，周围少府监的弟子也默默低下了头。
这世道...的确不太平。
“凝婴境的大妖魔啊。”姜歌听到那妖魔修为冷笑。
少府监弟子杀了它的儿子。
它过来复仇无可厚非。
可既然它也吃了少府监的弟子，那就休怪姜歌护短。
“尽管交予我便是。”姜歌这话一出，李清柏顿时有种安心感。
她闭上眼睛，神情当中是说不出的累倦。
“倒是清柏姐姐。”
“既然在路上遇到了凝婴境的大妖魔，为何不向二师姐求援。”
今时不同往日。
昔日少府监只是监管青州都有些捉襟见肘，如今哪怕是少府监弟子在千里之外遇到妖魔袭扰，也可以一柄灵剑奔袭千里而来，千里之外取妖魔性命。
这就是九州第一御剑修士澹台就如登临凝婴境之后给少府监的自信。
当姜歌突破至化神境。
澹台就如当真可以说上一句，化神之下，她纵横睥睨。
李清柏睁开双眼，幽幽注视着姜歌，苍白嘴唇未启，姜歌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二师姐的剑的确可以自青州直接过来驰援。
可这途中会有诸多意外，诸多纠纷。
若不是情非得已，李清柏不愿让二师姐出手。
再者说...姜歌这不是要来吗？
在李清柏心目当中，这世上哪里还有小师妹解决不了的凝婴妖魔。
“好吧好吧~”姜歌想要轻笑一声示意自己明白，却又忽然想起殒命的那少府监弟子，姜歌表情严肃起来。
“清柏姐姐的酒葫芦也是？”
李清柏点头叹息，“少府监的队伍有纪律要求，行商途中也不得随意饮酒。”
“那小子馋了你换过来的清酒许久...”
“却未曾尝过一点。”
“早知道...”李清柏苦笑语塞，攥着纸包的手捏紧。
姜歌拍了拍李清柏肩膀起身，“清柏姐姐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妖魔——”
“交予我便好。”
小公主已经吐完回来。
听到李清柏的诉说，她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且哀伤。
天幕渐黑。
姜歌让少府监众人都好生休息，她一人守夜。
噼里啪啦——
幽幽夜色当中，仅有营帐当中篝火燃得熊熊烈烈，火光倒映着少女那双赤红宁静的眸。
李清柏倚靠在姜歌腿边，裹着毯子睡得很死。
莫峻过来在姜歌身旁坐下，“清柏大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合过眼了。”
姜歌轻抚着李清柏的发丝，垂眸眺望着远方。
有姜歌坐镇营帐，少府监弟子终于可以安心休息。
窸窸窣窣的，远方林间传来极细微的——
仿佛鳞片摩挲过枯枝落叶的声响。
“来了。”姜歌轻轻一声。
咔嗒——
莫峻立马提刀坐直身体，虽然他知道自己大概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哪怕是死，他也要护在姜歌前面。
漆漆夜幕之下，莫峻隐约看到一点萤火。
随即...他好像看到那一点萤火变成了一双蛇瞳。
可是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倘若那是蛇瞳，这蛇该有多大。
姜歌殿下杀的那头天龙公子，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姜歌的手已经按在了剑上。
边上，勉强提起精神说什么也要跟着姜歌一起守夜的小公主打了个呵欠。
她手里还拿着李素问送给她的留影石。
姜歌换了新衣，她想记录姜歌换了新衣之后的第一次出手。
下一秒，她听见一声清越剑鸣。
姜歌拔剑出鞘。
身形翩跹若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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