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水墨世界天翻地覆。
饶是苏芽自己也未曾想到，这国子监布设下的箴言领域效果竟然如此奇佳。
仅是见贤境的修为，竟然也能勾勒出如此壮丽悲凉河川。
她所见过的知命境强者，也不过如是
苏芽安静地注视向面前的妹妹。
等待姜歌破局。
其实——
这同样是国子监布下的陷阱。
苏芽是京中有名的怨女。
当然——
这「怨」并非什么贬义词。
她所怨的是如今这番妖魔横行世道。
所怨的是她亲身所见，断壁残垣之下，荒草白骨之间，民无所聊，破碎的大泱河川。
因其才貌，苏芽在天京颇有人气。
国子监见识过姜歌出手。
一手儒门箴言在她手中却是一副力拔山河般的刚猛无匹。
苏芽虽是见贤境，但她停留在见贤境却是因为她觉得如此苍凉世道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圣贤。
既难见贤，如何见贤思齐。
她的实力，远非寻常见贤境修士可比。
在国子监水墨世界箴言加持下，苏芽所能爆发出的力量，更是骇人至极。
姜歌若是想要将其拿下，多少要下点重手。
到那时姜歌在天京城内的名声，恐怕便要一落千丈。
国子监已经觉得他们解决不了姜歌，但哪怕只是能恶心恶心姜歌，他们也会觉得爽到。
姜歌含笑看着面前安静等待着自己破局的苏芽。
如何破局，姜歌了然于胸。
她一步踏出，周遭水墨世界画面流转，再次天翻地覆。
以自己对儒门箴言的领悟，姜歌挥毫泼墨。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
对温柔且知性的美人，姜歌同样也可以很温柔。
苏芽只觉得忽有潮声起落。
不仅仅是苏芽，就连台下观战的百姓也看到了黑潮接天连海。
冰冷漆黑的潮水拍打在嶙峋怪诞的礁石上，溅起一片白碎的泡沫。
波澜壮阔。
既然苏芽哀山河破碎，过往河川不再如云烟。
那么姜歌就以极致壮丽的沧海，与苏芽之哀对冲。
而且还有一点有些关键的是...「观沧海」对这颇具人妻熟妇感的苏芽，岂不是完美特攻。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姜歌诠释着诗中真意。
水墨世界波澜壮阔任她涂抹，擂台外惊愕一片。
不论是那些准备上场的见贤儒生，还是那些从未见过这番神仙斗法的百姓。
抬头仰望，只见波澜壮阔之间，日月星河流转灿烂。
“这...这也是见贤境的儒生吗？”有未踏入修行的少年望着那水墨星河满眼向往。
在他身旁，一困厄于见贤境几十年，甚至大限将至的老教书先生苦笑着...见贤境——
这也是见贤境吗？
不过因为苏芽先为姜歌开了个头。
再加上面对仅有见贤境修为的知性大姐姐，姜歌的确也只使用了见贤境的力量去呼引国子监的水墨箴言。
所以倒也没有人怀疑姜歌修为。
只是他们目光齐齐落在姜歌身上，心中实在是疑惑不解——
这少女...究竟是从哪里杀出来的。
姜歌换了一身雨过天晴后天青色的襦裙，气质看起来温文尔雅，哪里有先前在国子监天上大开杀戒的凶神恶煞气质。
再加上这身衣裙还是小公主专门为姜歌来到天京所准备。
本身就有着某种匿息藏迹的作用。
除了几个知情人士之外，倒是没有人多少人将姜歌与先前大闹流霞川以及国子监的那位姜歌殿下联系在一起。
倒是...几个荒祈国的壮汉看着擂台正中以完全儒生手段正面击败了那位才女的姜歌。
几人面面相觑。
柯尔汉张了张嘴巴，虽然并非发出声音，不过另外几个荒祈国的壮汉还是理解了他是什么意思。
「那是姜歌大人，对吧？」
柯尔汉怀疑过自己的眼睛都没有怀疑过姜歌。
几人面色古怪地确认过，颔首点头却不知道那位圣姜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圣姜大人三拳两脚轻飘飘地连化神境的修士都能几拳锤死，跑来参加这凌云门——
尤其是还是「见贤」组的凌云门，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考虑到圣姜大人厳的恐怖实力，以及在烟雨楼，在他们印象当中，圣姜大人总是喜欢‘扮嫩’的样子。
他们只能认定——
也许...圣姜大人她就好这一口呢。
唯一的倒霉蛋似乎仅有...几个荒祈国的壮汉整齐划一地扭头，看向了那阴柔公子。
他们已经开始替他默哀了。
圣姜大人嫉恶如仇。
想要从圣姜大人手下苟且下来的办法几乎有且仅有一个——
那就是少做坏事。
圣姜大人会依据一个人的善恶程度，手段各有不同。
像是现在——
在水墨箴言当中，姜歌就已经给足了苏芽面子。
至于那位伍青。
几个荒祈国的壮汉看着刚刚才从璎于圣女身边离开，又开始准备勾搭新的小丫头的一脸阴虚男人。
这家伙不能说是十恶不赦之辈吧，起码也是罪孽深重，其罪当诛。
若是让他遇到圣姜大人。
高低得被细细地剁成臊子。
等等——
几个荒祈国的壮汉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圣姜大人...该不会就是为了逮捕他，才特地冒充见贤境的修士吧？
那很有节目效果了。
阴柔男子方才勾搭上一个见他来自黑瓦众国，主动提供帮助的小姑娘，见到几个荒祈的蛮子用整齐划一的目光看他。
还以为他们是在询问自己...若是遇到了台上的那两个女子可有把握。
为了在小姑娘面前逞威风，而且——
出于对自己凝婴境实力的信赖，伍青舔了舔嘴唇。
“区区见贤境的酸儒，能玩出什么...”阴柔男子冷笑一声，看向台上。
然后——
他愣了一下。
伍青看着漫天星河灿烂。
万涓成水，汇流成河，最终浪奔浪流催沙狂肆喷涌出海，化作黑潮气吞星月天河。
那种磅礴恐怖的气势让他怔神片刻。
你说这是见贤境？！！
自己只是撩了会小妹妹这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的确有几分本事。”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继续强硬道，只是心中稍微有几分疑虑。
仅是借着那道水墨领域箴言，这些见贤境的儒生当真能办到如此地步吗？
还是说这大泱的国子监为了袒护自家儒生弟子已经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这水墨领域对这些儒生所能提供的加持就这么恐怖？
让两个见贤境儒生之间的斗法，看起来较之知命境也不遑多让。
台上——
见到这星汉灿烂，苏芽内心有深深悸动。
除了对这份星汉灿烂的震撼之外，还有一种...微妙难言的不适感，仿佛蝉遇到了螳螂，老鼠遇到了猫...总之——
明明是如此波澜壮阔的磅礴场景，却让苏芽觉得好像是自己被针对、并且被盯上了。
可是偏偏苏芽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
她只能理解为是面前少女引经据典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境界。
这奇妙诗篇虽然看起来只是写景抒情。
实际上，却对自己步步杀机，颇为克制。
沉吸一口气。
苏芽双手在身前抱拢作揖，“是我输了。”
她所怨的破碎河川，所怀念的夕日过往，在少女波澜壮阔的日月星河，潮涌潮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说她还在沉溺在旧日当中。
那么面前的少女，却属实有种想要以一己之力，重写大泱山河壮志凌云般的豪意。
苏芽心服口服。
甚至...感知着自己心神之间。
那桎梏了她许久许久的见贤境枷锁，在她看到面前少女磅礴大气的心念世界时，隐隐好似都有了将要松动，即将突破的迹象。
这实在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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