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方丈！！！”几个青衣小和尚忽然抬头，挪动膝盖来到了慧方丈身旁。
他们身上似乎佛性初开，嗅不见属于妖魔的那股子血腥味。
他们一同对姜歌拜下大礼。
“我等甘为少府监当牛做马，但还请少府监都尉大人...放过方丈一条性命吧。”
那老和尚寿限将至。
自毁气海无疑是自寻死路。
姜歌骑在马上，淡漠地看着这群和尚师徒情深。
李清柏慢慢退到姜歌身侧后，显然——
她把选择的权利彻底交予了姜歌。
是杀是俘，全凭姜歌决定。
姜歌冷冷看着这些维系着五体投地姿势大礼的和尚，驾马往乾灵寺内走。
偌大寺宇内冷冷清清。
妖众尽已伏诛。
所余的几个僧侣，都在广场上。
几个小和尚看着姜歌在寺内骑马的不羁样子，心中还多有不忿。不过想到生老病死四苦及其党羽做的那些畜生事情，也只能长哀了一声，低下头去。
姜歌停驻在乾灵寺的大雄宝殿前。
忽然——
一道佛光自大雄宝殿中投出，要抚照在姜歌身上。
乾灵寺众僧看得错愕。
那接引佛光就算是曾经的几任住持也都只能勉强引出一丝，受佛光抚照者往往会得大机缘，大觉悟。
像是那老苦，便是得到了佛光抚照，这才堪堪踏入筑基境。
而如今...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佛光如此主动。
然而更加令他们错愕的是，那赤裙少女面对主动招来的佛光，竟然驾着马匹后退了半步，离开大雄宝殿佛光抚照范围。
这佛光，她竟然看之不上。
姜歌回到李清柏身旁。
李清柏都有些可惜，她低声对姜歌解释，“那道佛光乃是乾灵寺先祖留下的舍利佛光。”
“据说蕴藏有一丝功德之力。”
“是门不小的机缘。”
“就这么弃置了？”
“不感兴趣。”姜歌一句话差点让乾灵寺剩下的僧侣一口老血喷出。
不过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如何处置乾灵寺剩下僧侣以及传承的问题。
姜歌询问李清柏，“若是少府监的其他人，会怎么做？”
“大概...会将这些僧众尽数收押。”李清柏思考，“接引其他佛寺的人过来接手。”
“然后仔细排查，若有曾伤人者，就地格杀。其他的，放归教化。”
“那便这么做吧。”姜歌点头。
少府监的援军已在路上。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
她骑马往乾灵寺山后走，那里是乾灵寺的女庵。
也是姜歌曾经差一点点就会去的地方。
她想看看。
乾灵寺众僧侣如释重负，那老僧眼里悲恸之色愈加沉重。
他恨...他恨啊。
恨那放肆妄为的四苦。
恨他那逐渐忘记了师傅谆谆教导的师弟。
...
暮色渐起，乾灵寺的大雄宝殿内重新颂起了悲恸的佛号。
老僧颤颤巍巍，将手中三炷香换作了三炷紫色的长香。
他双掌甚至无力合拢，心中悲恸彻底击垮了这寿限将至的老饕。
然而——
就在他即将拜下。
三炷紫色长香即将点燃之际。
一道剑光忽然自大雄宝殿外飞入，削去了三炷长香顶头。
老僧错愕回首。
恰看到少女执剑，脸上笑容肆意轻谑，极尽嘲讽。
仿佛在说——
「等到你了。」
68 朝闻道，夕死可矣【一更】
看到少女执剑身影出现，了慧和尚心头一紧。
干涩嘴唇微抿。
眼底深处不安与惊慌悄然抹去，他双掌合拢作谦卑疑惑不解模样，询问向姜歌，“施主...”
“这是何意啊？”
姜歌好看脸上唇角上弯。在她身后，李清柏慢慢上前，安静地侍立在姜歌身后。
“圣宗，引魂香——”
姜歌一语道破天机，“我说兀那秃驴。此时此刻，此番此景，你点引魂香，是想同谁联系，通风报信啊？”
“老衲不知道施主在说什么。”了慧和尚继续作不解模样。
姜歌冷笑，稍稍歪头向李清柏示意。
或许常人还有可能被那老秃驴蒙蔽，可姜歌...她也学过圣宗的「炼魄法」。
这引魂香，她都能搓。
想在姜歌面前装傻充愣，未免太过天真。
李清柏迈入大殿，径直走向香炉。
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内，一众僧侣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地看着一人一剑拦在大殿门前的白裙少女。
姜歌换了身裙子。
这些僧侣这才惊然发觉。
白日里...少女身上那条赤赭颜色的长裙，竟然是被妖血浸染所致。
至于——
那是谁的血。
看这往日喧哗热闹如今却空空荡荡的大雄宝殿。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眼看着李清柏就要伸手拔香，那老和尚终于坐不住了，“贼子尔敢！！！”
他猛然起身袈裟猎猎如铁布，便要去阻拦李清柏。
只是他才刚起身，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巨力。
刚刚还在大雄宝殿门口的少女身影骤然消失，一脚狠狠踩在了慧和尚颅顶。
了慧和尚根本无力招架反应。
下一秒，光溜脑袋便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打磨的光净的砖石瞬间被砸出来道道蛛网裂纹。
姜歌还没怎么用力，他便觉得自己颅脑都快要被挤压爆碎，额上条条青筋迸出，整个秃驴脑袋都涨得赤红。
他完全意想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都是筑基境。
自己深耕筑基境这么多年，就算年老体衰，但是自己毕竟是得天独厚的妖魔之身，怎么会...这么无力。
“方丈...”
“方丈！！！”
寺内僧众眼看了慧和尚被姜歌踩在脚下，一个个起身便朝着姜歌冲来。
他们身上的确佛性初开，也未曾伤人。
几个青衣的小和尚围杀上来，姜歌抽刀。
连气海境都未能踏入的妖魔在姜歌面前如此脆弱，一刀砍下，刀光如洗，那第一个冲杀上前的青衣小僧顿时如裂帛般被轻易砍开。
嗤啦——
妖血泼洒得满地，倒在地上的青衣小僧身形扭扭歪歪变成了一只苍鹭模样。
【开智鹭妖，初开灵智，未曾杀人，功德寥若。】
整个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本来想要冲杀上来从姜歌脚下救下那位方丈的僧众，在看到被姜歌一刀两断的苍鹭师弟后，呼吸好像都停止了。
他们愣愣停留在原地。
被姜歌踩着跪倒在地上的了慧和尚被溅了一脸滚热妖血。
他呆愕错愣地看着眼前被一刀两断的苍鹭妖躯。
“明妙...明妙啊！！！”
他忽然用力想要挣扎起来，姜歌脚下用力辗动，了慧和尚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一行浊泪从老僧眼角滑下。
“还有人...哦不——”
“还有妖魔要来试试吗？”姜歌环视大雄宝殿，宝殿内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了慧和尚拳头攥紧又慢慢松开，脸上滚热妖血逐渐冷却，他在一瞬之间又苍老了许多，好似心凉魂死。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心中悲愤不解，只想要死个明白清楚。
“你...怎会怀疑...”
姜歌顿时觉得好笑，“怎会怀疑？”
“你是妖魔。”
“妖魔便是妖魔。”
“披着身僧皮，你依旧是妖魔。”
了慧和尚眼瞳巨震，他想过这少女会说发现了寺中诡谲异常，想过这少女是因为善慧住持和生老病死死苦的累累恶行，这才对乾灵寺心生警惕。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姜歌给出的答案就是如此简单。
【你们是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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