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终于，她低垂眼目，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自在。
自在之中，一点微弱星光坠入腑内游动。
星光游曳间，仿佛有无数细微光粒在追着那点星光，在腑内弥漫飞舞，汇作微小漩涡。
她终于踏入气海境。
起身活动身体，四肢百骸噼啪发出阵阵弹响。
姜歌长舒一口浊气，推开房门。
别院里点了一盏油灯。
油灯灯光透亮清明，但在姜歌印象里漂亮清冷的医馆漂亮姐姐却枯坐在那盏油灯下，双目赤红痴怨宛如厉鬼。
再加上那一身月光下都素白惨淡的长裙，齐腰散开的长发。
她木木地抬头，目光幽幽望向姜歌。
姜歌差点都被吓了一跳。
夜白姐姐此时的模样痴怨到简直像是从绘卷里走出来的小人。
姜歌甚至觉得夜白姐姐手里只要举个木牌就能化身为行走的表情包。
木牌上书：你睡得着吗？我睡不着。她怎么能XXXX。
事实也正如此。
屠夜白想了良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朝勘悟对姜歌而言就如喝水般容易。
秦大家离开清源镇前曾对她说，姜歌的天赋很好。
如若可以，还请君子夜白帮她照看一二。
她很少对自己那么郑重。
友人所托，屠夜白自当尽力。
至于...秦大家口中的姜歌的天赋很好。
那时的屠夜白只是笑笑。
秦大家哪里都好，却对修行的世界一无所知。
她懂什么天赋。
屠夜白飘零半生，什么样的天才她没有见过。
在她看来，姜歌不过又是一个琅花，烟雨楼红衣卫的利剑。
但现在...屠夜白睡不着，真的睡不着。
秦大家是真的不懂什么天赋。
你管这叫天赋很好？！
现在她也不懂了。
“夜白小姐？”姜歌小心翼翼地询问向漂亮姐姐。
她左思右想，觉得夜白姐姐肯定是殚精竭虑，在为自己护法。
“饿了没？”屠夜白眼眸微颤，没有询问什么突破了吗之类的废话，言简意赅直入正题。
主要...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武者破境后需要补充大量营养。
她早已备好。
“嗯。”姜歌乖巧点头。
“随我来吧。”屠夜白起身，姜歌紧跟她身后。
“对了...”屠夜白脚下一滞，紧跟在屠夜白身后的姜歌撞在屠夜白身后，屠夜白觉得背后旖旎柔软，似小鹿乱撞，“下午我曾答应过你。”
“踏入气海境，我亲自带你上剑宗求一门功法。”
“...”
从姜歌破境之后，她便一直在想这件事。
君子重诺，言出必行。
既然答应了姜歌，不论如何她都要带姜歌上剑宗。
姜歌看出了屠夜白眼中的踟躇，“这倒不急。”
屠夜白缓缓收回手，看似面容平静，但姜歌却看到了屠夜白袖间手掌微微颤抖。
她心中明悟。
面前的漂亮姐姐与剑宗必有渊源。
姜歌的确对修行向往，但她也不愿强人所难。
更何况，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杀了林大时姜歌曾经对林大的尸体轻语，她这个人，从来不报隔夜仇。
有什么仇她一般当场就报了。
但是...少女右手轻触胸前。
自脖颈至胸膛几乎要将她剖开的伤口隐隐作痛。
在驴车上将姜歌一刀砍杀，弃至荒冢的并非林大，另有其妖。
现在她好不容易知道了那头妖魔的位置，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还有这清源镇...既然鼠患无穷。
她便想试试，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是不是真的杀之不尽。
在姜歌眼里，那些妖魔哪是张牙舞爪的妖魔，他们分明是一个个行走的功德，会跑的十连券啊。
而且~~~
姜歌心里还有一点其他的小九九。
气海境上剑宗和其他境界上剑宗，拿到的功法那能一样吗？
‘大保底’自然是要多争取些利益。
“清源镇的妖魔还没有杀尽，我怎么可以走。”
屠夜白点头，从蒸笼中一碟一碟地端出来各式菜肴。
她安静地看着姜歌大快朵颐。
“打好基础也好。”
然后...屠夜白愣怔了一下。
她伸手轻轻按住了姜歌的左手手腕，房内暖融烛灯的光线忽然都变得有些模糊，似是要晕开。
屠夜白看到姜歌气海内星星点点灵光绘作一片星云漩涡。
差点又是一口老血，旧伤复发。
气海...成了？
她当初踏入气海境到气海既成花了多久？
三日？
她已自诩为天才。
“怎么了？”姜歌眨动双眼看向漂亮姐姐。
屠夜白不语，只是一味地给姜歌夹菜。
与此同时...五里庵，土地庙。
纤细手掌执着官府通告，一点一点攥住，指甲嵌入掌间，几乎要洇出血痕。
睡不着。
它也...睡不着。
“呵。”阴柔诡声咬牙切齿。
“江歌。”
11 蛇鼠一窝
不论屠夜白以及五里庵的那只妖魔睡得如何。
反正姜歌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医馆的床铺很软，虽然枕头偏硬，不过屋内没有其他人时少女有的是办法。
可惜叠出来的枕头终究不及漂亮姐姐香香软软的胳膊。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饱暖思X欲。
翌日清晨。
姜歌从美梦中醒来。
她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胸口的伤势。
短短两日，那道夸张的伤口便已经几乎完全弥合。
夜白小姐妙手回春。
她夸下海口保证，待到伤势痊愈，绝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瘢疤。
姜歌对此并不在乎。
换上一套浅白微粉长裙，用过早饭后姜歌便离开了医馆。
烈日昭昭。
清源镇的街上再无妖魔横行。
但阴暗中，姜歌察觉到了许多投向自己的目光。
手按在腰间剑上，姜歌优哉游哉，继续往五里庵走。
清源镇上已经开始流传起镇上来了个斩妖除魔的仙女的八卦，路边卖饴糖的大娘说什么都要把饴糖塞到姜歌手里，看到姜歌轻咬一口后才安心。
只是还没走出清源镇，姜歌忽然停下脚步转身。
尾行姜歌的老农措手不及，被姜歌捉了个正着。
“有事？”
姜歌看向那老农。
是先前酒醉的农夫，自己在林大手中救下了他的性命。
“少...少侠...”老农被姜歌捉了个正着，忐忑语塞有些结巴。
他是来向道歉的。
那夜姜歌离开时声音故作喑哑，宛如少年有意乔装声音。
再加上姜歌身上的装扮，老农将姜歌看作成了出来游历的少年剑客。
他感谢姜歌的杀妖救命之恩。
知道这世道妖魔横行，那鼠妖在清源镇还有同伙结党。
于是便在吹嘘中刻意加入了些假消息，想让那鼠妖的同伙将目光放至他处。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好心之下竟办了坏事。
乔装下姜歌的确是个卓尔翩跹的少女。
“这没什么。”
“不过，老人家，有一件事恐怕要拜托您。”姜歌诚恳道。
“但说无妨，只要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我豁出这条老命来，都给您办到。”老农拍着胸脯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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