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非自然法医 第275章

　　但是……这样的话，美波就拦住了将义升职的路了！

　　美波肯定是调不走的，不用说渡边英二绝对会因为这件事和他翻脸，上杉宗雪可已经和渡边美波订婚了，你想把他的未婚妻调走换成自己的儿子，他会怎么想？

　　可恶，我只有将义这一个儿子啊！

　　但是如果没法让渡边美波空出位置，那就只剩下部门扩编了……

　　“嗯。”想到这里，冈田将荣应了一声，那声调听不出喜怒。

　　他向前迈了半步，距离两人更近了些。这个细微的动作，在等级森严的日本社会里，本身就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他直视着上杉宗雪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带着一种只有他们这个层级才能体会的、近乎耳语般的郑重：

　　“渡边美波管理官，上杉宗雪鉴证官。”他刻意清晰地叫出两人的名字和职务，“这次的事件，贵厅处置得宜，行动迅速果断，挽救了更多无辜生命，维护了社会安定。我代表……嗯……”

　　金融厅长官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一位普通的国民，也作为……”

　　金融厅长官目光瞥了一眼儿子病房的方向，极快，但足够被察觉

　　“……相关者，向几位以及奋战在一线的所有警务人员，表示敬意。”

　　上杉宗雪沉重地点了点头，而美波大小姐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这番话非常官方，但“相关者”这个词用得极其微妙。它既没有点明“父亲”的身份，避免了私人情感的直接表达，又清楚地表明了他与冈田将义的联系。尤其是在他刚刚从儿子病房出来、脸色明显不佳的情况下，这个“相关者”的称谓，以及那飞快的一瞥，足以让精明的美波大小姐捕捉到其下隐藏的别扭关心。

　　“您过誉了，长官。”美波大小姐沉稳地回应：“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将义哥哥的英勇行为，更是警视厅的骄傲，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职责所在，好一个职责所在。”冈田将荣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有些难以捉摸。他目光转向上杉宗雪，这位缔造了无数奇迹的传奇法医，斟酌着用词“上杉君，我全程都看了直播，你的行动很关键。能在那种混乱局面下精准锁定目标并制服，展现了极高的专业素养和勇气。”

　　他的评价直接而有力，是实打实的肯定：“做得好啊。”

　　上杉宗雪微笑着挺直腰板：“是！感谢长官肯定！”

　　这位可是比渡边英二还要高一个级别的巨佬！

　　义父大人特地说要礼貌些。

　　冈田将荣微微颔首，接着，他做了一件让美波和上杉都略感意外的事情。

　　他缓缓抬起右手，非常沉稳有力地在上杉宗雪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又在美波大小姐的肩膀上同样沉稳地拍了一下，这个动作带着明显的重量感和郑重其事，绝非普通的客套。

　　拍完之后，他的手并没有立刻收回，而是短暂地停留了半秒，眼神深邃地看着他们：

　　“将义……还很年轻很幼稚，有时很天真。”他缓缓说道，语气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指责，而是带上了一种沉重的、如同陈述客观事实般的口吻，“在警视厅这个熔炉里，还需要像两位这样经验丰富、能力卓绝的前辈多加指导和关照。”

　　他刻意加重了“指导”和“关照”这两个词的发音。

　　美波大小姐的眼神越来越亮了。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信号了，在讲究含蓄的日本官场，“多加关照”本身就是一种托付，而由金融厅长官这样的人物，在如此情境下，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出来，其分量不言而喻。

　　他这是在向他们两人示好和示弱了！

　　果然，金融厅长官收回了手，目光变得更为锐利，声音也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但补充的那句话，却像是一把打开后门的钥匙：

　　“两位都是国之栋梁，肩负重任。如果在履行职责的过程中，遇到任何需要协调解决的困难，尤其是在涉及公共安全与社会稳定的重大事项上，金融厅作为维护国家经济秩序的重要机构，也理应提供必要的支持。请务必不要客气。”

　　说完，冈田将荣不再多言，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又跟甲斐享打了个招呼：“享啊？还好么？”

　　“冈田长官！很荣幸！”甲斐享赶紧行礼。

　　这位的父亲是法务省事务次官，要给个面子。

　　实际上，他身为金融厅长官，论级别整整高了美波五级！但涉及到自己的儿子，他也没有办法。

　　“告辞。”他微微颔首，不再停留，带着妻子和秘书官，迈着依旧沉稳却似乎卸下了一点无形重负的步伐，离开了走廊。

　　美波和上杉宗雪目送着金融厅长官一行人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电梯口。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位长官……”上杉宗雪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

　　“嘿↑嘿↑嘿↑嘿↑！”美波大小姐等人确定走了，这才眯起一双月牙般的大眼睛，脸上的笑靥控制不住了，发出了可怕的唐笑声。

　　高我五级又怎么样？比父亲还实权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朝我示弱？请求我多多帮忙？

　　没办法，谁让我们特命系绑架了他儿子呢？

　　还有这位……美波大小姐一脸奸笑地看着旁边的甲斐享。

　　一个金融厅长官、一个法务省事务次官、再加上父亲身为警视总监。

　　围绕着宗雪的铁幕，正在关东地区缓缓落下！

　　上杉美波只手遮天这一块啊！

　　嘿嘿嘿嘿~

　　美波大小姐得意洋洋地想到，然后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

　　等我绑架了宗雪的儿子，哼哼~

　　赢！！！

第413章 ，警民一家亲

　　PS：今天有比赛就先一更了，剩下的一更明天补上！

　　渡边美波的职级是警视，这一级相当于副处级。

　　警察组织的晋升序列为警视、警视正、警视长、警视监、警视总监、警察厅长官，此等序列大家可以对号入座，比方说警视正即搜查一课长杉下右京即相当于正处级，警视监则相当于天朝地方省公安厅厅长即正厅级，警察厅长官和金融厅长官同级相当于正布（和谐）级，再往上那就是国务委员和四大相+首相了。

　　但警察厅长官的实权不如金融厅长官，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由于警察厅只负责统筹并不直接指挥实务，警察厅长官和警视总监谁的实权更大往往取决于担任这个职务的人谁更有人脉和警界影响力。

　　然而，警察厅长官终究有一层是警视总监不具备的，这点前文说过了，即警察厅长官已经是政务官序列了，警视总监还只是事务官序列。

　　堂堂金融厅长官过来向一个小小的警视示好示弱，直接给美波赢麻了。

　　“呜哇，真好呢~”果然，甲斐享忍不住说道：“这位居然会这样，真是一位好父亲呢，不像那个人一样，冷酷无情，自从我到特命系来了之后，他至今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上杉宗雪闻言之后翻了个白眼。

　　你家老爷子法务省事务次官甲斐峯秋也差不多嘛……不同的是他是强行让我跟着他一起上厕所时把你托付给我的。

　　沉默了一会儿，上杉宗雪示意我们先去看看冈田吧。

　　美波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池田绘玲奈五十岚和甲斐紧随其后，病房里的气氛在冈田将荣离开后依然有些凝滞，冈田将义依旧趴着，闭着眼，但紧蹙的眉头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显示他并未入睡，情绪也还未平复。

　　“冈田桑。”上杉宗雪的声音沉稳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打破了沉寂。

　　冈田将义睁开眼，看到上杉和美波等人，挣扎着想撑起身体：“管理官！鉴证官！还有米娜桑？”

　　“别动！”甲斐享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动作带着刑警特有的利落，却又不失小心：“老实趴着！伤口裂开就麻烦了！”

　　他脸上带着爽朗却关切的笑容，仔细打量着冈田背上的绷带，“啧，看着就疼。不过你小子，命真大！那一刀再偏一点可就麻烦了！”

　　“冈田系长，你一定要好起来啊！”五十岚为当时自己没有起到太多作用很内疚。

　　上杉宗雪走到床边，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个精致的点心匣子，又看了看桌上堆成小山的昂贵补品，最后落在冈田将义苍白的脸上，拉过椅子坐下，语气沉稳有力：“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冈田将义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疲惫，他努力打起精神，“医生说没伤到要害，就是皮肉伤深了些，失血多，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动。”

　　“那就好。”上杉宗雪点点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冈田桑……这次做得很好，非常好。不是每个人在那样的瞬间都能做出那样的选择。你救下的不仅是那两个孩子的生命，更是维护了警察这个职业在民众心中的尊严，警视厅以你为荣，特命系以你为荣！”

　　这番直接的、来自传奇法医的肯定，比任何官方的嘉奖都更有分量。

　　冈田将义的眼眶微微发热，他垂下眼帘，低声道：“我只是…做了当时唯一能做的事。”

　　“唯一能做的事？”甲斐享在床边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抱胸，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眼神却无比认真：“你知不知道你扑过去的速度有多快？监控录像我们都看了，简直像……”

　　他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像头不要命的狮子！连那个疯子都愣了一下！给我们争取了关键时间！”

　　他指的是上杉宗雪带队进入下水道抓捕的过程。

　　“哈哈，大家都是将后背交给彼此的袍泽，不用那么拘礼，将义哥哥，宗雪他可是给你带来了好东西哦！”美波大小姐不希望病房内这么严肃，她笑着拍了拍池田绘玲奈的肩膀。

　　绘玲奈翻了个白眼，将上杉宗雪给冈田将义买的慰问品放在了桌子上。

　　一整箱旺仔牛奶、一大包旺旺大礼包、还有一整盒铁盒装的徐福记糖果大礼盒。

　　这都是啥啊？绘玲奈心中吐槽，心想系长伤成这样，宗雪还这样。

　　然而，实际情况却让绘玲奈大吃一惊。

　　冈田将义对上杉宗雪的礼物显得极为享用，几口甜牛奶和糖果下去，顿时觉得身上的伤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上杉宗雪和美波相视一笑，实际上冈田将义非常喜欢甜食，但是他在家里一口也不许吃，在警视厅也不合适最多喝口冰可乐，此时正好满足他小小的一点甜食欲，而且医生也表示冈田失血不少有点低血糖，吃点甜的可以。

　　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冈田将义开始关心起了对佐久间海斗的处置。

　　这点不仅冈田感兴趣，绘玲奈五十岚甲斐也都感兴趣。

　　“公安警察那边的意思是那是个极恶之徒！不能让他住在普通死囚牢房安享天年，关到SAT训练基地隔壁的特殊隔离单间，24小时监控，断绝一切外部接触！除律师外所有会面需我们严控！绝不能让他‘因为幸福而杀人’的鬼话被遗属听到！”上杉宗雪轻声说道。

　　“但是过度隔离会被人权团体攻击，成为拖延审判的借口。现实做法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尽可能严密监控，但不能扭曲司法程序。”美波大小姐则是轻声说道：“死刑有点太便宜他了，但已经是最高刑罚了。”

　　“呵，死刑，我能活着见到他被执行的那一天么？”绘玲奈撇了撇嘴，高挑美人很不服气。

　　“你要感谢我们国家还保留了死刑，像南韩那边，好像是97年之后就再也没有执行过死刑了吧？”甲斐享偷喝着系长的椰树椰汁，打了个嗝。

　　上杉美波冈田三人同时笑了笑。

　　甲斐说得对，南韩虽然理论上还保留死刑，但是97年后就再也没有真正执行过死刑了，这些年，南韩的废死派多次提出死刑违宪，要求彻底废除死刑，但是被国会始终坚持“死刑合宪”，拒绝修宪。

　　然而，废死派的声势浩大决定了具体判罚和执行中不再存在实际意义上的死刑，南韩最高法院一般都会判死缓或者无期，就算被迫判了死刑也不会有人执行，所以南韩存在大量“死刑犯”被统一关在某处，很多人已经关了20多年、30多年，并注定不会等来执行的那一天。

　　日本则是保留了死刑执行的程序，虽然也要经历漫长的等待，但怎么说还是会有执行的那一天的。

　　冈田将义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不想再因那个男人的举动扰乱心神了。希望尽早开庭，安静地结束，将他送进监狱送上被告席，就是我们的职责了，而且……死刑，对他真的有意义么？”

　　上杉宗雪闻言沉默。

　　虽然上杉宗雪本人也是坚持要保留死刑的，但不得不说，废死派虽然被很多人认为是“圣母婊”，但他们所说的有些内容并不无道理：死刑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它只是通过让加害人死亡中止了这个问题。

　　典型就是佐久间海斗，他知道灭门案那么恶劣自己肯定会被判死，因此四条人命也是杀，再杀两个警察也是杀，甚至他如果再癫一点，在保育园里面开枪再干掉几个孩童，对他有影响么？反正不都是一死，因此才会干出如此坚决的事，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另一个典型是人贩子，很多人喜欢说人贩子直接判死，买人的也判死，但实际运用中，这不仅不能真正解决贩卖人口的问题，反而就是——你都判死了，那我总算是可以放开手脚乱干了，反而适当保留一点放宽的余裕给人贩子出首的空间，有时更可能拯救到被卖儿童的命运。

　　正因为如此，不仅仅是韩国，全世界也都意识到了在后现代化进程中，死刑的存在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因此就算是最坚定保留死刑的天朝，最高检对死刑判决也是呈现越来越谨慎，羁押到执行时间越来越长的大趋势。

　　所以有时候……我们更需要麻衣学姐的力量！上杉宗雪如是想到。

　　美波大小姐的注意力则是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她朝着冈田嘱咐道：“冈田哥哥，既然他……来了，那么下午应该会有安排……”

　　“我……”冈田将义立即感觉到了挥之不去的父亲的大手，气得立即要反驳：“我才不要！”

　　“闭嘴！”美波恶狠狠地说道：“岂不闻天朝有句古话，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你的荣耀难道是他硬塞给你的么？不是你自己用鲜血和勇气挣来的么？”

　　“该你的，就是你的！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该你的，你就受着吧，好好表现一点！”

　　“…………”冈田将义面对美波的训斥，一时之间居然无力反驳。

　　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鲜花荣誉和掌声呢？

　　就算有，他冈田将义也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了。”特命系系长最终点了点头，作为职业组出身的精英官僚，他太会了。

　　“对了，美纪姐呢？”美波这时才想起来，冈田太太呢？

　　“美纪……她和闺蜜一起去欧洲旅游了，刚刚才看到新闻……我在line上跟她说我没事，她说那她等旅游完就回来看我。”冈田将义苦笑着说道：“临时买飞机票很贵的。”

　　“哈？？？！！！！”整个病房内鸦雀无声。

　　这也行？？？

　　没办法，最后只好上杉宗雪和渡边美波留下来照顾冈田将义，绘玲奈负责端茶倒水。

　　……………………

　　果然，冈田将荣早上一走，下午马上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被冈田将义救下的小女孩父母以及另外几位当时也在现场、惊魂未定的孩童家长亲自来到了医院，那位小女孩川端的母亲抱着女儿，父亲则捧着一大束鲜艳的向日葵（象征孩子和希望）。

　　当他们出现时，气氛瞬间从沉重的哀思转向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泪水的感恩。

　　小女孩的父母径直走到渡边美波和上杉宗雪的面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突然抱着孩子深深跪了下去！

　　父亲当场一个标准的土下座，哽咽之中已经是泪流满面：“谢谢您！冈田警部…救了我女儿的命！特命系的各位…保护了我们！这份恩情永世不忘！”

　　母亲亦是泪如雨下，崩溃地大哭，紧紧抱着懵懂却似乎也感受到气氛而安静下来的女孩：“冈田先生…请您…请您一定要康复！您是这孩子的救命恩人！”

　　其他几位家长也围了上来，纷纷鞠躬致谢，声音哽咽。

　　“红豆泥阿里嘎多！冈田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