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非自然法医 第340章

作者:汉朝天子

  “?”渡边英二从这位公安警察的神色中立即意识到了肯定是有什么严重的发现,他立即对着上杉宗雪和渡边美波说道:“宗雪、美波,累了吧,去离宫好好地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我也要去。”上杉宗雪猛地意识到可能又有什么惊天大料了。

  “…………宗雪!”渡边英二面色一凝,略带责备地说道:“你就别去了……”

  “我没在跟你商量,父亲大人。”上杉宗雪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可以不在乎外面的新闻发言官此时在说什么,但是堀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

  “…………美波,这边的事你先处理一下,我和宗雪去去就来。”渡边英二猛地意识到,上杉宗雪如今地位已经不同了,他不仅早都不是当初那个被自己随意搓圆捏扁的小卡拉米,而且已经隐隐地有脱离警视厅控制的趋势。

  幸好上杉宗雪和他还有另一层关系,面对婿养子的要求,渡边英二也只能答应:“你跟我去也可以,记得少说话,看就行了,还有不能说出去。”

  “好。”

  “好的。”美波其实也想去,但她实在是累了,绘玲奈也想去,但她没有资格。

  南乡唯则是个聪明人,他马上意识到肯定有大料,和别人不同,他不好奇,而且用眼神制止了伊达和五十岚也不要好奇。

  “请诸位跟我来,离宫那边已经在准备了。”宫内厅次官中岛安排的官僚说道。

  在路上,上杉宗雪和渡边英二又得知了一个消息。

  SAT和警备部的拆弹专家对堀川念身上拆下来的ANFO炸弹进行了检测。

  毫无疑问,堀川念身上的炸弹确实是真家伙,该类炸弹如果成功引爆,在近距离内绝对足以致命,并对周围建筑造成破坏,其真实性和危险性毋庸置疑。

  同样,伊达长宗的判断也是对的,自制的IED起爆器本身非常地不稳定,随时可能因为触碰、压力、冲击甚至是温度而爆炸,非常地危险。

  然而根据拆弹专家的判断,堀川念身上的炸弹装置其实不足以炸掉整个皇居,最多只能炸到四分之一的区域并摧毁附近的建筑物。

  难怪他一直在朝着皇居本丸靠近……原来是威力不够。

  上杉宗雪捏着下巴,心想炸弹到底是谁给他的?如果是里世界人送进来的,那么目的为何?为什么要给他而不是自己爆?这炸弹到底是来干什么用的?

  同样,渡边英二也很有些后怕,警视总监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真是疯了”,却也不敢多说,皇居之内处处都是耳目和监视,在这种极为敏感的环境中,必须谨言慎行。

  一路上,既是翁婿又是父子的两人一语不发。

  站在堀川稔那间狭窄、陈设简陋的公寓客厅中央,周围是正在小心翼翼搜查的公安警察。

  见到渡边英二和上杉宗雪来了,警视厅公安的一条警视赶紧点头,另一边,警察厅警备部的木之下警部也朝着渡边英二敬礼,看到上杉宗雪来了,他迟疑了片刻,还是示意放上杉进去。

  上杉宗雪一直把警察当朋友,可是警视厅却一直把他当父亲!

  现在别说警视厅了,就连警察厅都有这个趋势了!

  空气沉闷,只有纸张翻动和物品被轻轻拿起又放下的细微声响,渡边英二面色凝重,上杉宗雪则以其学者特有的敏锐目光扫视着书架上的每一本书。

  “总监,首席,请看看这个。”一条警视递过来一本厚厚的《日本书纪》,书脊有明显的磨损,但似乎很少被真正阅读:“就是这个!”

  上杉宗雪接过,手指划过书脊,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微小的不协调感。他轻轻用力,书脊的皮革封面竟被撬开了一条缝——里面被镂空了!藏着一本薄薄的、用塑料封皮精心包裹的手写笔记,以及几张看起来像医疗文件的复印件。

  渡边英二凑近,上杉宗雪翻开笔记,前面的内容还只是些对社会不公的抱怨和晦涩的哲学摘抄,但越往后,字迹越显狂乱,内容也越发偏激,充满了对“象征天皇制”及其附属“特权阶级”的刻骨仇恨。

  但没有写原因到底是什么?

  上杉宗雪心想这也不算很爆啊?

  如果说是在宫内厅书陵部苦熬了十几年不得晋升,这算什么爆点?位置就那么几个,就算每个人当一年,都会有超过一半人一辈子都升不上去,可能确实心中有恨,但不至于要拉着皇居一起爆了。

  还有,我缺的极左言论呢?

  上杉宗雪耐心地翻了下去。

  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到那几张医疗文件上时,两人的脸色瞬间剧变!

  那是一份器官移植等待名单的复印件,以及数封被医院拒绝的正式回函。

  患者姓名:堀川史绪里(堀川念的妻子)。

  所需移植器官:肝脏。

  拒绝理由一律是“暂无合适供体”或“不符合优先序列”。

  但真正让渡边英二倒吸一口冷气、让上杉宗雪瞳孔收缩的,是夹在其中、用红笔疯狂圈出的一份内部简报的残页。

  简报内容是关于某位与宫内厅关系密切的关系者和堀川史绪里一样,罹患肝癌需要换肝,然而,面对堀川就是严词拒绝,可面对该位宫内厅的关系者,宫内厅极其医院在极短时间内、以远超常规的优先级获得了肝脏移植手术。

  简报上没有明确提到关系者是谁,但那个“与宫内厅关系密切”的标注,以及背后暗示的、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医疗资源特权,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所有伪装。

  “这…这是…”渡边英二的嘴唇有些发干。

  他作为警界顶层人物,深知某些领域的潜规则,但如此赤裸裸的证据摆在面前,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寒意。这不仅仅是怨恨,这是一份指向最高特权阶层黑暗面的血泪控诉。

  “我记得之前那位上皇的兄弟,现年已经83岁的朝阳宫就因为饮酒过度……”上杉宗雪猛地想起了什么。

  “不要说了!”渡边英二猛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说?很明显,堀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上杉宗雪厉声说道:“堀川的妻子需要器官移植等了好几年都没有,而你看这份报告,关系者一旦有需要,一个月之内宫内厅就找好了合适的肝脏……”

  “宗雪!你不要再说了!”渡边英二气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国民都渴望公平,但是有些人就是要比其他人更公平!”

  上杉宗雪沉默着,但紧抿的嘴唇和眼中闪过的震惊与了然,表明他同样瞬间理解了这背后的悲剧性因果。

  学术的理性让他立刻想到这可以作为研究极端主义成因的绝佳案例,但人性的部分则感到一阵沉重。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内阁官房长官小野田公秋和警察厅官房长小野田公显兄弟两人联袂而至,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警察厅警备部部长神代宗一郎。

  上杉宗雪和渡边英二神色一变。

  “长官(内阁官房长小野田公秋),官房长(警察厅官房长小野田公显),神代。”渡边英二立即低头,同时拍了一下上杉宗雪。

  “大臣、官房长、神代部长!”上杉宗雪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也只能低头。

  来得好快!

  但,既然公安发现了,不上报确实不可能。

  “不愧是渡边总监和上杉首席……渡边总监,总是要麻烦您和警视厅的各位,真是过意不去,一直一直以来,各方面都承蒙您的关照,实在是感激不尽。有您在警视厅坐镇,我们(指内阁)才能感到真正的安心与信赖啊。”内阁官房长小野田公秋对渡边英二和上杉宗雪简直不能再和颜悦色了,他甚至和蛐蛐警视总监说话时用了敬语!

  这是公开场合,内阁官房长的话,代表了整个内阁乃至于整个日本官僚体系的态度!

  但不给渡边英二和上杉宗雪有反应的机会,小野田公显就上来了一步:“二位看来已经搞清楚堀川念的动机了。”

  小野田公显立即伸出了手:“把它给我们罢。”

  “…………”渡边英二看了一眼上杉宗雪。

  “…………”上杉宗雪没有反应。

  “宗~雪~君?”小野田公显继续向前伸手,他厚厚的眼袋里一双小眼睛毫无波动,而在他身后,不少便衣警察已经塞住了走廊。

  “宗雪!”渡边英二示意婿养子给小野田啊!

  “…………”上杉宗雪最终还是将这份简报交给了小野田公显,毕竟蛐蛐一份过时的医疗简报其实是没有什么用,也根本不能作为证据。

  他只是再次感觉到了宫内厅的黑暗。

  “很好,辛苦了,二位,我们正在审讯堀川念,请问二位……有兴趣来听一听么?”小野田公显满意地从上杉宗雪手中接过了简报,突然开口说道:“我们公安在堀川的预付费手机和特定加密网路论坛上……有些发现。”

  “可以么?”上杉宗雪来了兴致。

  “当然,毕竟,这也算是一种交换和奖励嘛。”小野田公显晃了晃手中的医疗简报和手写笔记:“以上杉君的性格,肯定想要知道为什么。”

  “所以这次,我们可以破例,让你旁听对堀川念的审讯。”

  “好!”这是一笔满意的交易,上杉宗雪心里算是好受了些。

  “二位,请!”

第514章 ,红色金丝雀

  房间冰冷,没有窗户,只有单向玻璃。桌子的两边,一边是垂头丧气、眼神空洞却偶尔闪过一丝顽固的堀川念(已从昏迷中苏醒,并被严密束缚),另一边是两名审讯官:一位是表情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内阁情报调查室(CIRO)的官员,另一位是警视厅公安部的外事警察。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审讯初期,堀川念一言不发,顽固地保持沉默。

  等上杉宗雪和渡边英二抵达的时候,记录官的本子上还空空如也。

  然而,当审讯官将从他家中和办公室秘密搜查到的证据——几本被精心伪装封皮的激进思想书籍、一个用于接收加密信息的廉价预付费手机、以及他通过暗网与某个特定加密论坛的接触记录——一一摆在他面前时,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出现裂痕。

  由于上杉宗雪无法亲自参与审讯,审讯的全过程就不细说了。

  经过连番高强度审讯和心理攻势,堀川念的动机和经历逐渐被拼凑出来:

  堀川念年轻时也曾怀揣抱负考入东京大学,却因不擅钻营而被分配至宫内厅最边缘、最注重论资排辈的书陵部。

  他日复一日地整理着象征“万世一系”的古籍,自己的人生却如同被遗忘的尘埃,看着能力不如自己的人凭借家世或谄媚步步高升,内心的不甘与怨恨逐年累积。

  数年前,他的妻子堀川史绪里罹患重病,尽管他拼命工作,但微薄的薪水和巨大的压力让他无力承担最好的治疗。

  他曾卑微地希望申请皇室相关的慈善援助,却因流程繁琐和资格问题被拒,而他的妻子也迟迟等不到合适的器官移植,最终,妻子离世。

  堀川没有孩子,他对妻子的离世感到悲痛万分,然而在妻子去世后他整理医疗资料和过往宫内厅医疗简报时,他意外地找到了当时宫内厅为朝阳宫亲王急速寻找并准备好的肝脏。

  全程用时仅仅一个月,可他的妻子却等了好几年!

  害死史绪里的,不是病痛,而是这个腐朽僵化的体制!

  他将这笔账算在了这个“冷漠、僵化、只服务于少数人”的体制身上,认为皇室及其附庸的官僚体系是“吸血的象征”。

  对腐朽体制的失望,对失去妻子的绝望,对医疗不公的怨望,对长期无法升迁自身仕途的无望和对想要打碎这一切的渴望,让堀川念的思想产生了变化。

  在极度苦闷和孤独中,他开始在网络的阴暗角落寻找“答案”。他接触到了名为“红色金丝雀”的极左翼思想。

  该组织源自动荡年代的极端思想,主张通过彻底的破坏来摧毁现有国家机器及其一切象征,这些理论为他无尽的痛苦和愤怒提供了一个看似“崇高”的出口和解释框架。

  “红色金丝雀”的线上招募者敏锐地发现了堀川念的独特价值——他身处皇居内部,拥有通行权和知识。

  他们通过加密渠道与他联系,一开始是表示“理解”和“同情”,逐渐灌输极端思想,将他个人的不幸完全归咎于体制,并赋予他一个“神圣使命”:作为内部人员,协助完成一次对“天皇制核心”的象征性打击,以此唤醒民众,成为点燃革命之火的“金丝雀”。

  堀川念开始和线上人员进行合作,并协助他们绕开防御体系,通过实体书信和实物交换与他们进行交流。

  这个神秘组织从不露面,他们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对方曾经询问过著名的“三神器”具体在什么位置,堀川念提供了方位,然而真正的“三神器”存放在哪里只有宫内厅最高级别的长官才知道,平时摆放的都是赝品,然后该组织又询问关于“剑璽等承継の儀”(剑玺继承仪式)中使用的“御璽”(天皇玉玺)和“国璽”(日本国玺)的存放处。

  这两枚玉玺平时存放在皇居宫殿内的“玉玺室”,由宫内厅书陵部管理,守卫同样极其森严,但比之前的三神器还是好办一些,堀川念答应帮忙,但他作为一个次官补需要慢慢地想办法。

  很快就出了石室的事情。

  堀川心想大事不妙,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没有暴露,直到第二天他来上班时敏锐地发现了多了不少的皇宫警察和疑似警察的便衣。

  长期的心理扭曲、被灌输的“殉道”情绪,以及害怕暴露的恐惧,混合在一起,让他在被发现时,选择了最极端、最决绝的“玉碎”方式,企图以此来完成他被赋予的“使命”,并彻底宣泄一生的愤懑。

  当审讯结果和“红色金丝雀”这个名字被玻璃另一边的内阁官房长官、警察厅官房长和警视总监渡边英二听到时,这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巨头们,感到了久违的、刺骨的寒意。

  “红色…金丝雀…?”小野田内阁官房长官喃喃自语,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那些阴魂…竟然还没有散尽吗?”

  这个名称让他联想到了日本历史上那段黑暗的动荡时期,那是战后日本安全神话被彻底打破的伤痕。

  小野田公显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焦虑地踱步:“不仅仅是内部人员犯罪!这是有预谋的、带有明确政治目的的未遂恐怖袭击!我们之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内部管理漏洞上,完全忽略了其背后可能存在的组织性威胁!这是何等严重的误判!”

  渡边英二也感到一阵后怕,冷汗浸湿了后背:“如果…如果甲斐享当时慢了一秒,让他在御所附近引爆…如果‘红色金丝雀’借此机会宣布负责…那将在国内外造成何等灾难性的影响?!这不仅仅是丑闻,将是新一轮恐怖浪潮的开端!”

  他们意识到,他们差点不仅仅是在处理一个内部丑闻,而是在面对一场可能席卷全国的恐怖主义风暴的序章。

  堀川念不仅仅是一个疯狂的内鬼,更是一个被古老幽灵附身的、差点成功的恐怖分子!

  “等等,我有问题,红色金丝雀是什么?”上杉宗雪举起手,他没有完全明白:“听起来是个极左翼的恐怖组织,是否和……著名的赤军有关?”

  赤军这个词一出,审讯室这边所有的人都盯着上杉宗雪。

  你刚才,说了“赤军”对吧?

  而上杉宗雪也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

  相对于现场的诸多高层和公安警察,上杉宗雪掌握了更多的信息。

  果然,里世界存在的目标是皇室,但主要不是现人神家族,而是三神器或者其他能够代表国家的国之重器!

  应该来说,对那个潜入的里世界存在的角度来看,炸弹只是最后的选项,对方应该想的是如果实在是得不到,那就毁掉!

  但是堀川念只想爆!

  双方的想法并不一样,这也是一层隔着一层又无法当面讲明白的弊端之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一母同胞像是李建成李元吉李世民那样的亲兄弟都会出点小问题,就算是政治抱负和人生理念几乎完全一致的刘关张三人在一些事上也会有分歧和自己的想法,更别说这种极为粗浅的合作关系了。

  同样,秘密传递实体书信交流的只言片语很难把事情说清楚。

  刘备说“我二弟天下无敌”,那是炫耀,是自豪,是不愿意相信。

  李建成说“我二弟天下无敌”是不折不扣的地狱笑话。

  同理,刘备说“接着奏乐接着舞”是自甘堕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