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非自然法医 第373章

作者:汉朝天子

  于是他缓缓地开口:“关于咲川维新军的事情,我就全部告诉你们好了。”

  “这件事,要从一年多以前说起……”

第565章 ,恐怖组织之秘

  圣路加国际医院之中,一场非正式讯问正在进行。

  日本的讯问是非常严格的,即使对象已经身患重病,也至少要有多方人员到场口供才能有效,医院需要证明对方神志清醒有自主决定能力,警察需要全程录像并保证对方完全自愿,如果可以最好还要有对方请的律师甚至是检方在场。

  这种场合下的讯问不能构成法律效力,但可以让警察组织初步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并进行后续搜查和证据整理。

  “关于咲川维新军,其实我也知道的不是很多,一年多以前……”大隅川简单地重复了一下前情,即他的女儿被侵犯了之后神智崩溃,他作为父亲本打算为女儿寻找一个公道,当时山梨县警方接受了报案,但由于对方手脚做得非常干净外加上大隅川莉奈本人也记不清楚很多事情,警方一方面不知道应该怎么调查,另一方面似乎也有所顾忌,总之就是没有下文。

  而就在这时,大隅川的妻子却收了一笔来路不明的五十万美金,她诱骗女儿去取消了报案并签下了承诺书,然后就带着这笔横财远走高飞了。

  那句“妈妈还会骗你么”成了击溃大隅川父女的最后一根稻草。

  发现被骗后,父女再次报案,但山梨县警察已经不再受理,莉奈彻底崩溃,某日独自进入了树海再也没有回来。

  “差不多就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一群名为‘咲川维新军’的人联络了我,说可以帮我。”大隅川叹着气:“他们说能帮我复仇,希望能够得到我的帮助。”

  “什么帮助,制造ANFO炸药么?”上杉宗雪点头,接着问道:“对于这个组织,你还知道什么?”

  在他的身后,一群公安警察正在奋笔疾书。

  “我对这个组织不了解,我们通过一个固定的手机进行联络,里面都是使用匿名,他们都用新选组的名字,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感觉……他们应该很年轻,于是我也给自己取了一个代号,叫做‘松方正义’,是,他们希望我能够协助他们为了国家的未来净化污秽,于是我主动提出我会做ANFO炸药,不仅如此,由于他们缺乏足够的经费,我在昭和化工拿到的3N赔偿除了留了一部分生活费以外也都给了他们。”

  大隅川稔喘着粗气,讲述了自己手搓ANFO炸药的过程。

  他利用树海内某些洞穴中富含氮元素的蝙蝠粪(鸟粪石)和腐败植物,通过复杂的溶解、过滤、重结晶等土法工艺,艰难地提纯出硝酸铵晶体。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且效率低下,但他有的是时间和恨意。

  他偷偷从林区外围的工程车辆或废弃设施中收集柴油,并进行简单的提纯。

  混合与组装:在特定的温度和湿度下,他将提纯的硝酸铵晶体与燃料油按最佳比例混合,制成威力和稳定性都远超普通土制炸药的ANFO。

  那些木屑和树木防腐剂,正是他在加工过程中,使用树海里的废旧木材制作工具和容器时无意中混入的“环境签名”。

  一整个过程听得杉下右京和神户尊都叹息不已,就连旁边的渡边美波都面露震撼之色。

  什么叫做昭和超人,这就叫做昭和超人!

  他们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

  而且作为理工男,大隅川的社会经验虽然不够丰富,但他能隐约感觉到,咲川维新军应该是一群年轻人,他们热血中二言辞幼稚不说,尤其是他们严重缺乏足够的活动经费,而大隅川掏出的3N辞退补偿就是他们维持组织活动至关重要的一大笔钱!

  大隅川在昭和化工干了快40年!3N是足足一百多个月的薪水,资金总数高达大几千万日元!

  双方在“向秋本家族复仇”这一点上一拍即合。大隅川提供了专业的技术和炸弹,而咲川维新军则负责策划和执行。

  “你是如何知道伤害你女儿的人是秋本翔太的?”上杉宗雪皱着眉头,心想咲川维新军可能和秋本翔太有仇,这点可以理解,里面可能有被秋本翔太伤害的人,但是大隅川是怎么知道的?那笔汇款?

  “不,其实……伤害我女儿的并非秋本翔太。”大隅川的话令人震惊。

  “什么?!”杉下右京惊呼道:“不是他?那你为什么?”

  “听我说完……虽然伤害莉奈的不是秋本翔太本人,莉奈也确认过,但这件事绝对和他有关,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关于我被会社辞退的事么?”大隅川冷笑着说道:“后面我再三追问社长,社长承认他被打了招呼,在之后我调查了很久,确认了给会社打招呼的就是秋本大臣的秘书,而授意他打招呼的就是秋本翔太,所以虽然他不是伤害我女儿的人,但这件事绝对跟他有关!”

  “原来如此!”上杉宗雪彻底明白了。

  N网!

  是这个神秘组织!

  “咲川维新军说他们有办法……于是我就同意联合,他们从我这里拿走了一些做好的炸弹,然后跟我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办法……还告诉我他们在其他地方设置了安全屋,但是我知道我快死了,而且我不想离开树海,莉奈,我的莉奈,我能感觉到她一直在我身边,就在树海里陪着我……然后你们来了,说实话,你们来得真快,快得超出我们的想象,这就是传奇法医上杉宗雪桑么?果然很厉害!”大隅川点了点头,对这类理工男来说,能力技术过硬是最能得到认可的。

  “呵,这没有什么,无非是这件事优先度太高,我能够调集全国的资源和拥有足够的预算。”上杉宗雪摇头,很是谦虚:“这种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事情,不可复制,我身为一个法医,也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

  “算了吧,我不懂法医,我还不懂日本警察?”大隅川很是不屑地说道:“画一条线,价值1美元,知道在哪儿画线,价值9999美元,如果不是你能够找出事情的关键所在,任由这群警察稀里糊涂地搞人海战术,你们再花三个月也找不到我,找到我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你这是花钱?你这是在替警视厅省钱!省大钱了!”

  后面的杉下右京和神户尊闻言都很尴尬,警察厅公安参事官神户尊觉得不能把这里变成忘年会,于是继续问道:“那么请问,你知道红色金丝雀么?他们跟所谓的咲川维新军有什么关系?咲川维新军预计下来还有什么别的行动?你知道么?”

  “红色金丝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秘密通讯中没有提到,不过……我有听说之前皇居的那件事,难道说,用的也是我制作的炸弹?”大隅川看着神户参事官的表情,只觉得眼睛都亮了起来了:“看来是了,哈哈!啊哈哈哈~没想到我大隅川稔默默工作了一辈子,死之前能完成那么伟大的成就,上杉桑,上杉桑,你告诉我!是真的么?”

  “是真的,只是一样,被我阻止了。”上杉宗雪平静地点头。

  “这样啊,真可惜,但是遇到你,我输了,不冤。”大隅川点了点头,脸上是愿赌服输的怅然:“我知道你的事,当时我就在通讯里面说,你们难道就不怕特命系的那个上杉么?”

  “那个叫土方岁三的说不怕,无论上杉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有一个!”

  “等等,这话是什么意思?”神户参事官表情微变,他立即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除了针对外相的报复以外,咲川维新军还有什么计划?”

  “如果说有的话,他们的目标是摧毁整个腐朽的体制,解决贫富差距,让社会财富重新分配,建立一个真正公正公平公开的社会,所以他们打算……刺杀所有和他们敌对的议员和大臣,还有所有权贵。”大隅川说道:“秋本翔太只是第一个目标。”

  “原来是极左。”上杉宗雪若有所思。

  倒是很符合他对左左人的刻板印象,这些人想干的用两句话就可以概括:收走你所有的资源,替你做决定。

  而只要稍微极端一点,左左人就开始向波波人进化。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国际上左左人不是白左化就是顶风臭十里的原因。

  但是,无论上杉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有一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糟了!”就在这时,杉下右京的反应比上杉宗雪更快,他立即看向神户尊和上杉宗雪:“静冈县,黑川议员之女绑架案!”

  “绑架案?!等等,难道说……”神户尊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糟了!!!

第566章 ,鲜血的终末!

  就在杉下右京神户尊和上杉宗雪突然大感不妙的时候。

  静冈县,国会议员之女被绑架案。

  由警视厅派出的搜查一课第三系系长柏木仁亲自领队,纠集了组对部警察、公安警察和本厅刑警组成的特搜本部针对国会议员黑川哲郎之女宇野由纪子被绑架案的搜查已经抵达了最后一步。

  离开了警视厅的控制范围后,柏木仁可以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尤其是对方公开自己是恐怖分子之后,柏木仁如愿从警察组织那里获取了一项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权力——他可以玩他最喜欢的那套有罪推定了。

  于是柏木仁开始和劫匪玩心眼,他从银行那边弄来了一千万日元真钞和五亿日元假钞,然后跟劫匪斗智斗勇。

  “有罪推定”意味着,柏木仁将首先筛选出所有具备作案条件、动机和能力的“潜在犯人”,然后集中全力证明他们“有罪”,而非证明他们“无罪”。

  这能极大提高效率。

  那么到底是谁最可疑呢?

  柏木仁首先锁定了宇野由纪子的丈夫,而经过调查,他的丈夫嫌疑很快就被排除。

  随后,柏木仁开始锁定和黑川议员有关的人。

  绑匪的最核心优势在于讯息,对方知道由纪子的准确下班路线、知道她当天佩戴的丝巾(可作为信物)、知道她已怀孕四个月(连议员本人都是不久前才知悉),更知道《国家安全强化法案》的核心争议点。

  这些信息,尤其是孕期和法案细节,绝非普通跟踪或黑客手段能轻易获取,它们只可能来自一个极其贴近黑川议员核心圈子的信息源。

  也就是黑川哲郎身边的核心圈人,包括秘书、家人、私人医生、贴身司机。

  其中秘书宫岛被认为非常可疑,毕竟他全程参与了议员的所有私人事务,因此宫岛成了柏木仁的重点怀疑对象。

  而家人方面动机不足,黑川一家人没有足够的理由杀害自己的女儿,更不用说她已经出嫁,而私人医生虽然知道由纪子怀孕的事,但一个私人医生关注政治和知道由纪子的准确下班路线显然不太可能也很难做到。

  然而对宫岛秘书的调查没有什么发现,柏木仁随之将目光投向了黑川议员的司机——田口重道。

  司机在大人物身边一般都扮演一个非常特殊的角色,他们看似地位不高,权力不强,平时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实际上这类人都必须是领导心腹中的心腹,非绝对信任绝对可靠不可以担任的重要边缘角色。

  他们掌握议员及其家人的一切出行安排。

  他们能在车上听到议员无数的私人通话,包括可能讨论到的女儿孕期情况。

  他们接送议员往返国会、办公室,耳濡目染,对法案内容和政治对手的了解远超常人。

  他们是‘影子’,人们习惯于忽视司机的存在,这为他传递信息提供了绝佳掩护。

  因此,当柏木仁再将目光转移到司机身上时,有些事就自然而然地暴露出来了。

  田口重道之前有些奇怪的举动,柏木仁经过仔细筛查,终于找出了这位司机所隐藏的秘密——他的儿子田口淳之介和议员女儿的那些复杂往事!

  原来,黑川议员和他的司机田口两人名为君臣,实为兄弟,黑川议员一向待田口极好,不仅给他开500万日元的年薪(这对静冈县来说算中高收入了),而且还让他的儿子田口淳之介和他的女儿黑川由纪子上一所学校。

  黑川议员将田口淳之介也视为自己的亲儿子,凡是有东西一定会给他也买一份,凡是有什么宴会活动也会叫上他,就连每天的早餐都会做两份,学费自然也是黑川议员出的!

  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田口淳之介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贵公子”的生活,也将自己视为黑川由纪子的未婚夫,心中已经做好了接盘黑川议员所有政治资源和财富的准备。

  然而,事情总是会变的。

  黑川议员对他的好,是发自真心的。

  但这种好,建立在巨大的阶级落差之上。

  对黑川议员而言,多准备一份早餐、支付学费,是轻而易举的善意,也是对自己心腹的拉拢。

  但对这位少年而言,他日复一日地目睹着真正的“议员家”与自己那个“司机家”的天壤之别,他吃着同样的早餐,却正在走向完全不同的人生,议员的“恩情”,开始在他心里发酵成了无法言说的耻辱和嫉妒——“你既然把我当儿子,为什么不能给我你亲生女儿所拥有的一切?”

  为什么由纪子就可以推荐入庆应,我就要自己去考?

  但是当时田口淳之介还能忍耐,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只需要等就行。

  他本来与由纪子青梅竹马,这份感情在青春期后变质为爱慕,但是由纪子和黑川议员最终选择了门当户对的婚姻时,在他眼中,这成了黑川家最终的“背叛”和“虚伪”的证明。

  田口认为自己被背叛了,他认定议员所谓的“视如己出”不过是上流人士的施舍和伪善,他不仅夺走了他“应得”的父爱,更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

  正好,他的父亲田口重隆也对“老兄弟”的“背叛”深感不满,在他看来由纪子本来就是他的准儿媳妇,没想到居然许配给了别人!

  满怀着怨恨的父与子串通起来,做出了这等大事!

  柏木仁立即逮捕了田口重隆,黑川议员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视为兄弟的司机居然是谋害绑架自己的女儿的主犯之一!

  然而,当柏木仁询问田口重隆,宇野由纪子在哪里的时候,田口重隆笑着摇头:“我得了肺癌……咳咳咳,我就快见到她了,而你们,还有很久很久才能见到她哦!”

  “魂淡!”柏木仁气得破口大骂,但对这位司机也无可奈何,他只能重新调查,根据田口重隆的行动轨迹和可能去的地方进行排查。

  幸好有了明确的线索后,排查起来就容易了很多。

  在锁定田口淳之介为真凶并找到他们位于静冈郊外一处废弃诊所的可能秘密据点后,就在上杉宗雪将大隅川带出树海后的下午,柏木仁亲自指挥了突击行动。

  行动异常顺利,几乎没有遭遇像样的抵抗。当特搜本部的干警们撞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时,里面只有田口淳之介一人,他正安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他脸上没有惊慌,只有一种完成使命后的、令人不安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柏木警部,恭候多时了。”田口淳之介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你们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但……刚好赶上落幕。”

  柏木心中猛地一沉,那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宇野由纪子在哪里?!”

  田口淳之介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房间内侧一扇紧闭的、厚重的隔音门。

  门上用暗红色的油漆画着一个抽象的、宛如飞鸟的图案——那是“红色金丝雀”的徽记。

  两名手持破门锤的队员在柏木的示意下,猛地撞开了那扇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浓烈福尔马林刺鼻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的冰冷空气,如同实体般扑了出来,让最前排的几名干练刑警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然后,他们看到了地狱般的场景。

  房间中央,一张原本用于手术的、不锈钢制的台子被聚光灯照亮。

  台上,是宇野由纪子。

  她仰面躺着,双目圆睁,凝固着生命最后时刻无法想象的恐惧与痛苦。

  她的身体,自胸口下方,被一把明显是德国“双立人”品牌的、闪着冷冽寒光的专业厨刀精准而残忍地一分为二,切成了两瓣。

  内脏和断裂的骨骼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血液已经凝固发黑,在地面上汇成了一片黏腻的、暗红色的沼泽。那把厨刀,就如同一个残酷的仪式标记,还深深地嵌在她的躯干分离处。

  在她的尸体旁边,放着一个小型的实验桌。桌上,一个巨大的玻璃标本罐在灯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罐子里,盛满了透明的福尔马林溶液。

  溶液中,悬浮着一个仅有巴掌大小、已然成形、能清晰分辨出头颅和四肢的、四个月大的婴儿胚胎。

  它蜷缩着,仿佛还在安睡,与旁边母亲那支离破碎、惨不忍睹的躯体形成了触目惊心的、足以摧毁任何理性心智的对比。

  罐子的玻璃壁上,贴着一张打印的纸条,上面是“红色金丝雀”那标志性的、冰冷的宣告:

  “旧世界的纯洁象征已献祭。新世界的胚胎已封存。这只是序章。——红色金丝雀”

  整个房间死寂得如同坟墓。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搜查一课某个年轻警员无法抑制的、压抑的干呕声。

  柏木仁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推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成功”,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幅极端血腥、非人道的场景彻底碾碎,化为毫无意义的尘埃。他不是来拯救人质的英雄,他是来为一个疯狂的仪式收尸的清洁工。

  “我们……我们成功了,不是吗?”田口淳之介在他身后,用一种近乎咏叹调的、带着疯狂哲思的语气说道:“我们清除了旧血脉的延续,将希望封存于永恒。柏木警部,你们赢了,抓到了我。但你们输了,输掉了未来。”

  “这不是复仇,这是革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就是要流血的!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