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卷分数的中学生
他们几乎人手一把吉他斜挎在身，或三五成群高谈阔论，或旁若无人地拨弄着不成调的噪音。
空气里充斥着亢奋的呼喊：
“招贝斯手——”
“会打鼓的看过来——”
“Lunatic Moon（狂躁月亮）乐队收歌——招作曲，价格面谈。”
“为什么没有招吉他手的呢？”被摇滚分子的狂躁气氛洗礼着的仁菜，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桃香的袖口。
“这人啊……哔都想自己装……”水月扫了一眼道路两旁那几乎人手一把吉他的盛况，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看他们都挂着吉他了吗。”
“当然，弹成什么鸟样另说。”他耸耸肩，嘴角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
“不愧是音大生，你那股内生的优越感我确实感觉到了。”
背着琴包的桃香虽然在路边稍微有那么一丢丢摇滚的感觉。
但是到了这种狂躁的情绪摇滚、杀马特风浓郁的华丽摇滚的氛围中，她清纯得仿佛变回了那个旭川的高中生。
“这叫艺高人胆大。”水月摊了摊手，一副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的样子。
“啧啧……今天没看见女装大佬，有点没意思啊，明明上周还有呢……”走在路上的水月左顾右盼道。
“行了，赶紧去舞台那边吧。”桃香拍了拍水月的肩膀催促道。
水月回头一看，仁菜整个人几乎都贴在桃香身上了，抹点浆糊就能粘牢了。
“噗——”水月没蚌住。
“没想到底层搞音乐的是这个样子吧？”仁菜那可怜巴巴小样子给牢水都整乐了。
“这里的气氛比Lehouse那边都狂躁，见过了这边的气氛，再去Lehouse那边就跟去听交响音乐会一样，大家都绅士得不得了。”
水月笑着给仁菜解释道。
“一边是收费，一边是免费，有着质的差别呢。”
说着，几人走到了新百合丘艺术公园的门口。
“三个人，两张参赛票，一张参观票。”水月掏出门票，交给了检票员。
“是您后面这两位吗？”检票小姐姐一看就是来打工的音大生，眉清目秀，可惜水月不认识。
“对。”水月冲小姐姐点了点头。
“三张票，副券已经剪掉了，参赛票请持减掉副券的票去舞台验票抽取参赛编号，参观票请随意，但是离开公园范围之后，再进来要重新检票，请知悉。”
“好的，谢谢。”水月接过了剪好的票根。
“啊——！”走进了公园墙内的仁菜当即就被里面浓郁的音乐氛围给震撼了。
和墙外那种杀马特，非主流的感觉不同。
墙内的乐手也好，主唱也罢，都在认真的准备着登台。
到处都可以看到在虚空演奏，练习着指法的乐手，以及小声练声，怕打扰到别人的主唱。
“这里的速度再慢一点。”
“情绪灌注稍微弱一些，这里不是主要强调的地方。”
“在这里我想表达那种穿透一切的感觉……”
“好专业……”随着这三个字出现在仁菜的脑海中，仁菜被这种肃穆而充满张力的气氛感染，原本紧紧贴着桃香的身体，下意识地放松了一些，但仍未远离。
如果说墙外是那种散漫，松弛、怠惰、胡乱撞的感觉。
那么墙内就是那种有序、紧张、勤勉、有目标的感觉。
“MMK桑……”仁菜探着小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刚刚放松一点的心情，又被周围那无处不在的、近乎实质化的紧张感攥紧了。
这一次，她更担心了。
听着周围的乐手们都在聊什么音乐的情感、和弦的织体、转位。
出口就是什么根三五七TSDT、C3B4＃D之类自己不懂的东西，仁菜抓桃香袖口的力度甚至比在外面还大了三分。
“喂，这明显不是什么卡拉咪聚会了吧！”感受到仁菜双手紧紧地拽着自己袖口的沉重感，桃香轻轻喊了水月一声。
“那个……上周……确实是卡拉咪聚会来着~~~”水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笑容也变得讪讪的。
“这周五突然来了好多在附近Lehouse商演的职业队，卡拉咪们被挤到墙外去了，里面的气氛一下就专业起来了……”牢水越说声音越小。
“嘁……果然是这样……”桃香撇了撇嘴，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桃香好歹也是前Arena级主唱兼乐手，实实在在飙过万人场的猛人。
现在虽然没落了，但也不至于分不出对手的水平。
“这分明是Lehouse协会把他们叫来，借着这个场地统一录歌招人，你把我拉来这里是要踢协会的馆吗？”
“踢……咱们就招个人，怎么扯到踢馆上了？”水月眉头紧锁，一脸冤枉。
“这种事我也没想到啊。”
“我原计划是欺负欺负卡拉咪，让你开心开心，招到人然后找找Lehouse看看能不能整个拼盘先上台的……”
他的语气也充满了无奈和计划被打乱的懊恼。
“无论如何……”桃香的目光越过水月，投向了不远处那个临时搭建的小舞台。
“钱都交了不是吗……”
“对，钱都交了，不上台坐地赔2000。”水月苦着脸点了点头，补上了更现实的一刀。
“关键是——后面还得单交1000去收费场那边。”
“吸—一 ]留衣散貳（/』 二）鸠 峮—呼——”看着小舞台那边的LED上显示着“下一组120-129”的参赛队号码，桃香全身的肌肉都紧紧地绷了起来。
“去取号吧。”她不再犹豫，将手中那张印着“参赛”字样的票根塞到了水月手里。
那张薄薄的纸片，此刻仿佛重若千钧。
“咳咳……那个……”水月捏着票，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桃香，又看了看紧张兮兮的仁菜，声音带着点提醒和最后确认的意味。
“取完号可就撤不回来了啊，协会为了防止出事，这次招人的这边可都是实名的……”
说着，水月取出了身份证、学生证，在桃香面前晃了晃。
“当然递简历的那边也是实名的……”
一听到“实名”二字，桃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河原木桃香，这个名字在川崎Lehouse界还是有点名气的，不过现在的话……反面教材的性质更多一些。
“MMK桑……”仁菜仰着小脸，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担忧。
她的眉头紧紧锁着，像两道解不开的结。
看着仁菜紧锁的眉头，桃香一咬牙，把身份证掏出来，按到了水月手中。
“那个……我去了啊？”水月看桃香下了莫大决心的样子，有点心虚的回头看了桃香一眼。
他是真没想坑她的，但谁让天有不测风云，协会非得充分利用场地呢……
“去吧……”桃香俩眼一闭，朝着水月挥了挥手。
她挥手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又透着一股认命般的释然。
舞台的灯光，似乎已经在黑暗中向她投来了冰冷的注视。
第十六章 水月和桃香的前世今生
川崎市，麻生区，音大南门，新百合丘艺术公园
水月穿过熙攘的人群，走近临时搭建的小舞台区域。
这里秩序井然，与外围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协会的Staff们正高效地安排着即将登台的乐队。候场区划分清晰，乐队们按照顺序在指定区域落座，低声交流或做最后的调整。
最引人注目的是第一候场区，那里待遇明显不同，有专门的Staff人员照看着。
“你好，是上台参赛吗？”负责登记的Staff小姐姐抬起头，声音清亮悦耳，带着一种天然的韵律感。
小姐姐一开口，水月就知道这位肯定是音大声乐系的学姐。
知道是学姐是因为这一届的女生照片基本都在野口钱包里了，当然，很正经的那种。
牢水没见过的，那肯定是学姐。
肯定她是声乐系，是因为练过声的人说话都很好听，不用故意开腔就有一种乐音的感觉。
“是，两位，一个队，同时参加男女组。”水月将证件递给了小姐姐。
小姐姐扫到水月学生证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但估计是这一整天的劳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登陆信息。
“乐队名叫什么？”她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屏幕上，头也没抬。
“那个——”这可把牢水给难住了。
他和桃香俩人光是憋着写歌唱歌练功了，完全没想过乐队名字的事。
真要说想叫什么名字，俩人肯定心有灵犀——钻石星尘。
“学姐您稍等一下——”因为要让人家等了，水月直接点破了校友关系，这下学姐肯定得照顾着点了。
“咱乐队叫什么名字啊！”牢水颠颠的跑回了桃香这边，低声询问，声音里透着火烧眉毛的焦急。
“啊！”桃香也如梦初醒。
既然要上台了，那么乐队名字这个最不重要的东西，就开始重要起来了。
“这……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名字……”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纠结。
“算了先想个暂定的，反正这次是登联系人的名字，乐队名排后面，牛X带闪电也没用，应募者要听了试奏确定了水平才会发简历的。”
水月语速飞快地解释着规则，试图降低取名门槛。
“那个……”一直跟小妹妹似的跟在桃香身边的仁菜，此刻怯生生地探出了小脑袋，声音细弱蚊蝇。
“新……新川崎……怎么样？”
“你被坑的地方……这真的好吗……”
桃香微微蹙眉，手指托着下巴，对这个带着复杂记忆的地名表示疑虑。
“哎呀……什么时候了还好不好……就这个了！”水月根本顾不上细想，对于现在的水月和桃香来说，乐队名这东西能应急就行了。
人家学姐还等着了，水月可顾不上这么多了，转身颠颠的又跑回了登记处。
“新川崎（暂定）。”水月喘着气，对负责登记的学姐说道。
“给您添麻烦了。”当学姐在电脑里输入新川崎（仮）的时候，水月赶紧跟学姐客气了两句。
“没关系的，都是校友。”学姐笑了笑，对于水月的客套似乎挺受用的。
“嘀嘀——吱吱——”旁边的打印机应声启动，吐出了两张带着墨香的纸条。
“136号，网络票选，男女先后顺序无所谓，录制组会给你们分类登陆的，但是到号后一定要把节目上齐，过号不补。”
学姐将纸条递给水月，语气严肃地强调道。
“好的好的，谢谢学姐。”取完了号的水月对学姐大加感谢，在学姐非常受用的目光中，他拿着号再次回到了桃香这边。
“136，一会等叫130-139开始排队的时候，我们就要过去了。”看着依然拉着桃香袖管的仁菜，水月微微笑了笑。
“120这一组怎么样？”水月扭头问桃香道。
“标准的Lehouse水平，121、122、125的歌都是自己写的，其他组都是Cov的，现在到127了，这一组也是Cov的。”
她的声音平静，带着专业乐手的精准判断。
“那个……”看到水月和桃香也开始上水平国语英文混编了，仁菜露了下头，示意自己还在。
“立本音圈的乐队水平大概分四级。”这次是桃香主动开口解释，她微微侧头看向仁菜，语气放缓了些。
“Lehouse（音乐现场表演所）——Hall（音乐厅）——Arena（大型体育场）——Dome.（巨蛋）”
“啊……”仁菜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再次浮起熟悉的懵懂，显然对这些名词代表的层级没有概念。
“简而言之，按演唱会的动员力级别，分为百人级、千人级、万人级、三万人以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