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施允舍
但那双冰封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
这一次.....她确实输了，输给了黑塔那近乎冷酷的洞察力。
她承认，关于苍泽的“完美”，她身为师父，却成了最致命的盲点。
景元亦是默然，他并非毫无头绪，那“完美”之下潜藏的不协调感，早已如细小的冰刺，扎在他心底多年。
只是他不敢，也不愿去深究，宁愿将其归为苍泽天性使然的温柔与细致。
黑塔的话语，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那层自欺欺人的薄膜，验证了他潜藏最深的猜测。
“确实如此。”
符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作为旁观者，看得更为清晰：
“从这些记忆画面来看，他的行为模式....太精准了。精准到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一台被输入了‘完美’指令的、精密运转的机械。”
她甚至不自觉地想，若以后寻想找伴侣，恐怕也会不自觉地以这个“苍泽”为模板。
苍泽太惊艳，太无可挑剔.....但这种毫无瑕疵的完美，此刻只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阮梅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接过了话头，为她之前的论断做出更清晰的注解：
“这就是‘第二个’苍泽。他依然是你们认识的那个苍泽，内核未变，灵魂同源。
只不过....主导这具躯壳的‘意识’，换了一个。
他死在那个温暖夜晚的，是承载了所有原始痛苦、绝望与挣扎的‘黑发’苍泽；
而醒来接替一切的，是剥离了那些‘杂质’，只为‘守护’与‘承诺’而存在的‘白发’苍泽。
他们本就是一体，如同硬币的两面。”
就在几位智者剖析着这残酷真相时，三月七和星已经完全沦陷在后续闪过的战斗画面中了。
空中那道黑色的身影如流星般疾坠，落地时却轻如鸿毛；
刀光如匹练，所过之处，反物质军团扭曲的造物如同被收割的麦秸般纷纷碎裂、湮灭。
速度快到留下残影，力量强到撼天动地。
“他....他原来这么强的吗？！”
星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她们所熟悉的，是那个在列车上系着围裙、会因她们抢走鸡腿而无奈微笑的温柔伙伴，而非眼前这个如同战争化身般的杀神。
“是啊~是啊~”
三月七也被震撼其中。她想着要是能出去，她一定要跟苍泽学学！
丹恒，姬子和瓦尔特看了一眼沉迷苍泽战斗中的星和三月.....
画面流转，她们又看到了苍泽在黑塔空间站“躺平”的日子.....
苍泽像一条与世无争的咸鱼，甚至会心血来潮地摆弄黑塔女士的头发，或给她换上各种仙舟风格的服饰，引得小人偶们气鼓鼓地抗议....
看到这里，镜流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怒气值肉眼可见地飙升。
景元眼疾手快地拉住几乎要和黑塔拼刀的镜流，刃和丹恒也急忙上前，形成一道人墙，才勉强按住这位濒临暴走的剑首。
“嗯哼~！”
黑塔和镜流对立而望，双方眼中的闪烁着更浓的电光。
阮梅心里叹了口气，随后拉住了黑塔.....
“师傅....师傅....等出去的....等出去再说....”
景元温声细语的哄着要暴走的镜流。
“镜流.....等出去再说，现在还有正事....”
刃的态度也极其缓和，他生怕真因为这点事打起来....
丹恒唯有沉默，但他还是凭借本能拦住了镜流....
“黑塔....”阮梅拦住了想要和镜流比划比划的黑塔。
“哼！”x2
第128章 崩溃的开始
温馨的日常戛然而止，画面骤然切换到那场惨烈无比的——倏忽之乱。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屏息凝神。
他们看到苍泽为了护住身后的应星，被那根由丰饶神力凝聚的、恶毒无比的尖刺瞬间贯穿胸膛！
就在被贯穿的刹那，苍泽脑海中的记忆画面如同崩坏的琉璃般飞速闪过，然后彻底碎裂。
众人的意识，也随之被强行拖入了他内心世界的最深处。
那里，不再是记忆的回廊，而是意识的根源之地。
他们看到了两个“苍泽”。
一个，是白发红瞳，承载着所有美好记忆与“永不忘记”誓言的“本心”。
另一个，是黑发红瞳，周身缠绕着化不开的痛苦、绝望与毁灭冲动，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根源”。
而那个黑发苍泽，赫然就是当年死在景元床上的那一个！
他们此刻才明白，正是这个承载了所有黑暗面的“黑发”，一直在意识深处。
黑发苍泽如同最严苛的守护者，一直约束着“白发”，让他永不犯错，让他维持着那份令人心痛的“完美”。
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那根尖刺，是倏忽用以引爆苍泽体内“丰饶”力量、诱发魔阴身的钥匙。
是“黑发”苍泽，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截留并转移了磅礴的生命力，注入了镜流和应星体内，延缓了他们的死亡。
也以此为契机，将白发的意识拉入了这片内心世界，避免了被魔阴身彻底吞噬。
刃看着画面中那两个即将融合的身影，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他明白了，一旦融合完成，就意味着苍泽将彻底接纳那份源于“毁灭”命途的力量，以投身黑暗为代价，换取保护他们所有人的力量....
画面中，黑发苍泽带着一种释然与决绝，缓缓拥抱住了白发苍泽。他脸上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微笑，轻声说：
“我已经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我们’....会遵守和它们的承诺。”
白发苍泽闭上眼，泪水滑落，轻声回应：
“永不忘记。”
‘咔嚓——！！！’
如同宇宙初开般的巨响在灵魂层面炸开，众人的意识被猛地抛回那片惨烈的战场。
一轮漆黑、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月亮，自苍泽身后缓缓升起，笼罩了残破的罗浮，其不祥的威压甚至蔓延至整片寰宇！
那正是让全寰宇闻风丧胆的——“暗月”！
仅仅是这记忆中的投影，那源自因果层面、锁定一切的恐怖压迫感，就让镜流几人瞬间梦回当年，脸色煞白。
“所有人！不许动！一下都不可以！”
黑塔的声音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是已经发生的‘因果’！哪怕这里是记忆幻境，当年苍泽不认识的‘存在’，一旦被判定为干扰因素，‘暗月’则会瞬间将其抹杀！”
三月七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僵在原地，连眼珠都不敢转动，只觉得那轮黑月仿佛一只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卡芙卡紧紧抱着星，二人都能感觉到，仿佛有无数把无形利刃正悬浮在周身每一寸空间，刀尖紧贴皮肤，冰冷的触感清晰无比。
卡芙卡甚至连咽口水的微小动作都强行抑制住了，心中骇然：‘这就是....席卷寰宇的暗月之灾？’
符玄和小黑塔保持着互相依偎的姿势，如同两尊凝固的雕像。
而刃，因为本就是苍泽深刻记忆中的一部分，即便他此刻是全寰宇的通缉犯，在这片记忆场景中，刃唱跳rep都没任何问题.....
紧接着，让所有人灵魂战栗的存在降临了——毁灭星神纳努克....
祂的一出现就让这片记忆空间开始不稳定地扭曲和压迫。
祂的目光投向正在蜕变的苍泽，一股磅礴无边、代表着宇宙终极终焉的“毁灭”力量，如同奔腾的星河，蛮横地灌入苍泽体内.....
纳努克将苍泽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灵魂都打上毁灭的烙印，改造、重塑....
星神的威压，让所有人的心智都在摇摇欲坠。
黑塔死死盯着那个过程，看着苍泽的头发彻底化为深邃的漆黑，眼瞳中的红色变得更加冰冷、纯粹，不含一丝人类情感。
苍泽通过暗月冷漠地扫视那些挣扎的生灵，如同看着无关的蝼蚁。
绝灭大君——“暗月”，于此降临。
就在卡芙卡感觉自己的意志即将被那纯粹的“毁灭”意念冲垮，身体本能地想要颤抖时....
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血泪般执念的声音，直接在她，以及在每一个人心底响起：
‘我永不忘记’。
画面再次破碎。
这一次，他们看到的是白珩，那个笑容明媚的狐人少女，毅然高举着“黑色太阳”与苍泽，以及丰饶令使倏忽，同归于尽的最终场面。
镜流几人沉默地看着这已知的结局，而景元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一幕.....
原来....那轮带来无尽恐惧的黑月，是以这样的方式消散的。
他的心，像是被无数尖刺刺穿一般.....
画面消失，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褪去。
“呼....呼....” 卡芙卡大口地喘息着，脸上罕见地失去了所有血色。
“这就是....毁灭星神....”
瓦尔特的声音沉重，他推了推眼镜，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苍泽他....真的是....”
“绝灭大君....” 三月七接上了杨叔的话，声音里充满了梦幻般的难以置信：
“可是....他做的饭那么好吃....宇宙里，哪个绝灭大君会亲自下厨做饭啊？！”
“不要放松警惕！”
黑塔冷静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后怕，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前方：
“真正‘大’的，要来了。”
只见周围的景象如同退潮般变幻，他们再次被拉回了那个起点——苍泽与景元初识后，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夜晚。
众人立刻打起精神，紧盯着画面。
景元望着天花板，对身边的苍泽说道：
“明天我不去学校了，里面的知识我早就学会了。父亲明天会给你办好入学手续，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学。”
苍泽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却没有发出声音。
景元看了他一眼，便翻身睡去。
“不对！这不对！”
现实中的景元突然失声喊道，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恐慌的神情：
“我当时....我是把床边的苍泽硬拉进来的！！这不对！”
他猛地猜到了！猜到了那能将苍泽折磨到彻底失忆、崩溃的根源是什么！
第129章 刃：这不是我！
镜流、刃、丹恒瞬间警醒，浑身肌肉绷紧。
就连黑塔和阮梅也察觉到了大事不妙的征兆。
紧接着，记忆的画面开始以诡异的方式闪烁、拼接、扭曲！
真的记忆和假的幻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碎片，胡乱地粘合在一起。
景元递给苍泽那个粗糙的小木马，画面中的他却并没有说出那句至关重要的“我们以后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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