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铁道:孽缠己身 第71章

作者:施允舍

  背叛,恶意,仇恨,委屈.....这些如同宇宙暗物质般沉重的负面能量,数百年来,就那样被强行压缩、禁锢在苍泽那看似单薄的躯壳之内。

  姬子光是想象,便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这绝非凡物所能承受!

  即便是最精密的智械,最冰冷的逻辑电路,也早已在这般持续的情感凌迟下,过载烧毁,彻底崩坏。

  ‘咔哒——’

  一声轻微的、如同锁扣松开的声响。

  前方那残酷的折磨画面骤然消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掐断。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被无数金色锁链贯穿、双眼空洞、跪伏在永恒黑暗中的白发苍泽本体,清晰地显露在众人面前。

  更重要的是——那堵一直横亘在他们与苍泽之间,坚不可摧、隔绝一切的空气墙消失了!

  镜流几乎是凭借本能,第一个猛地站起身,身影如电,瞬间冲向那个被锁链束缚的身影!

  紧接着,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无论是列车的成员,还是星核猎手,亦或是景元、刃、丹恒.....

  所有人都抛下了所有迟疑与隔阂,用尽此刻能调动的全部力气,朝着那个代表着一切痛苦根源的中心奔去!

  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是必须被拯救的灵魂!

  ‘咔哒——’

  又是一声清晰的、仿佛命运齿轮无情转动的声响。

  所有人的视野猛地一花,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强行拉扯定位。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他们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自由”与“靠近”,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幻觉!

  三月七愣愣地松开抱着姬子的手,茫然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又看了看远处那个依旧遥不可及的身影.....

  她刚才,明明已经快要触碰到他了才对!

  景元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他看到了!在空气墙的另一端,那个被锁链束缚的苍泽面前,赫然站立着.....

  是记忆幻境中,那些扭曲、恶意、冰冷的镜流、景元、应星、丹枫、白珩、黑塔、阮梅

  .....所有曾出现在苍泽痛苦记忆中的人,此刻如同接受检阅的刽子手,齐聚于此,将苍泽团团围住!

  “不——!!!”

  镜流发出了一声近乎崩溃的尖啸,她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寸寸碾碎。

  到了这个时候,难道还要在她面前,上演这终极的背叛吗?!

  一种比之前目睹所有苦难时,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心脏。

  他们预感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将是超越之前所有痛苦的、最终极的处刑。

  “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滚出来!冲我来!!”

  刃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发出狂暴的怒吼,手中的支离剑带着歇斯底里的力量,疯狂地劈砍着那堵无形的墙壁。

  剑身在与无形障壁的碰撞中一次次崩碎,又一次次在他手中凝聚重生,循环往复,如同他此刻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咔哒——’

  场景再次切换。

  众人的视角被强行拔高,仿佛置身于冰冷的宇宙真空。

  脚下是如同破碎拼图般悬浮的平台。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平台中央,站在被锁链束缚的苍泽面前。

  那是一个白发的女人,身姿高挑曼妙,紧身的白色服饰完美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周身散发着一种慵懒而危险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双眼,眼周环绕着如同黑洞般深邃的黑色光圈,仿佛能吸摄灵魂。

  “又在进行这无趣的自我毁灭仪式?”

  星啸——「毁灭」的令使之一,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与不易察觉的蛊惑。

第133章 处刑

  星啸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勾起苍泽低垂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那张惨白、麻木,毫无生气的脸。

  她皱了皱眉,随手一挥,那空洞流血的眼窝瞬间愈合,恢复成完整的眼眸,只是那瞳仁之中,依旧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光彩。

  “又.....是.....你.....” 苍泽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嘶哑、干涩的声音,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沫。

  星啸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她甚至饶有兴致地俯身,几乎将唇贴到苍泽的耳边。

  这个亲昵而危险的姿态,瞬间让空气墙外的镜流和黑塔进入了高度应激状态,杀气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不要再自毁了啊~”

  星啸的声音如同甜蜜的毒药,丝丝缕缕地钻进苍泽,也钻进所有旁观者的耳中:

  “一直这样折磨自己,真的好吗?”

  “你看,只要你点头,拥抱毁灭的终焉之美,这一切痛苦,都将归于虚无.....”

  “而且....你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不是么~?”

  “..........”

  “承.....诺.....”

  苍泽的回应,微弱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固执。

  星啸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她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

  苍泽几百年来一直在疯狂折磨并自毁自己,就是不让毁灭蔓延他的意识。

  她操控着锁链,让苍泽以一种屈辱的姿势环抱住她的腰肢,将她拉近。

  她再次挑起他的下巴,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破碎的艺术品,轻声道:

  “哎~每次到了这种时候,你就要选择最痛苦的那条路,自我毁灭式的坚守.....”

  她轻轻推开了苍泽的怀抱,仿佛丢弃一个无用的玩偶。

  然后,她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退后几步,如同一位即将观看精彩戏剧的观众,将目光投向远方。

  “来吧,让你好好回忆一下,你所坚守的承诺,究竟有多么.....可笑。”

  景元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景叔和苏阿姨,面容模糊却又带着清晰的怨毒,出现在了苍泽的面前。

  “不.....”

  景元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环境的色彩和线条似乎在扭曲、同化,想要将他的存在也一并吞噬进去!

  丹恒和刃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与镜流一同上前,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从那诡异的状态中强行唤醒!

  “呼——!呼——!”

  景元猛地喘过气来,浑身被冷汗浸透,眼中充满了后怕。

  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几乎要融化在这片充满恶意的意识空间里,成为背景的一部分。

  而此时,幻境中的处刑,已经开始。

  “孽物!我们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收留你!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们!!”

  景叔和苏阿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尖锐刺耳,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白发苍泽听到这些话语,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没有任何辩解,只是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对着这两位曾给过他温暖的父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对不.....起.....我永.....不忘记.....” 他抬起头,静静地、近乎麻木地看着他们。

  ‘噗呲——!’

  景叔和苏阿姨的手中,同时凝聚出一柄闪烁着寒光的云骑制式长剑,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入了苍泽的胸膛!

  “呃啊——!!!!”

  三月七同步感受到了那利刃穿心的剧痛,惨叫出声,她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惨白:

  “他会死的!他这次真的会死的吧!怎么办啊!我刚才.....我刚才明明摸到他了!他是真的存在那里的!”

  所有人都明白,此刻被锁链束缚、正在承受这一切的苍泽,并非虚幻的记忆投影,而是他们所要拯救的、苍泽真实意识的本体!

  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

  然而,那堵无形的墙壁,依旧如同天堑,将他们隔绝在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景叔和苏阿姨的身影消散了,但那两柄贯穿胸膛的长剑,却留了下来,醒目地插在苍泽的身上。

  众人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也同样传来了被利刃贯穿的、冰冷刺骨的剧痛。

  下一个,是镜流。

  空气墙外的镜流,看到那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幻象走向苍泽时,大脑几乎瞬间宕机。她死死地用指甲抠着无形的墙壁,目眦欲裂。

  “师傅.....对不起.....我永不忘记.....”

  苍泽看着走来的镜流,声音微弱,却依旧带着那份固执。

  幻象镜流没有言语,回应他的,是快如闪电、冰冷决绝的一剑!

  剑光精准地再次洞穿了他的身体,巨大的力道甚至将他整个人带得向后飞起,却又被那些金色的锁链蛮横地拽回原地,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孽物!败类!我何曾对你抱有半分师徒之外的情感?!自以为是的东西!你那令人作呕的爱意,只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

  幻象镜流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说完,她的身影便如烟尘般消散。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我!苍泽!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呜呜呜——”

  墙外的镜流疯狂地捶打着屏障,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声音嘶哑绝望,充满了被污蔑与无力辩白的痛苦。

  下一个,是应星。

  墙外的刃看到是自己的幻象登场,眼中红光一闪,竟直接反手将支离剑插入了自己的心脏,试图以这种方式逃避观看。

  然而,即便他选择自我了断,那残酷的画面依旧如同诅咒般,直接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应星.....我永不忘记.....对不起.....”

  苍泽看着他,眼中带着深深的愧疚。

  幻象应星面无表情地取出那柄由他亲手锻造、后来伴随苍泽成为“暗月”的黑刀——暗月。

  他握着刀,动作缓慢而残忍地,一点一点,将刀锋推进苍泽的心脏位置。

  “孽物.....这把刀,是我人生中,最失败、最后悔的作品。”

  幻象应星的声音冰冷彻骨:“请你.....和这把失败的产物,一起消失吧!”

  墙外的刃猛地拔出插在心脏的剑,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将其刺入了自己的头颅,寄望于极致的痛苦能覆盖掉那令他灵魂都在哀嚎的景象。

  下一位,是丹枫。

  “恶心!我羞于与你为伍!”

  幻象丹枫甚至懒得废话,挥手间操控水流,凝聚成一条狰狞的水龙,咆哮着冲向苍泽!

  水龙并非实体攻击,而是如同亿万把高压水刀,瞬间将苍泽胸膛前本就残破的皮肤、肌肉,彻底冲刷、剥离,露出下方森白的骨骼和微微跳动的心脏!

  “对.....咳咳.....我永不.....忘记.....”

  苍泽在极致的痛苦中,依旧固执地吐出那誓言。

第134章 ‘死亡’

  接下来,是白珩。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动手,只是站在那里,用一种冰冷到极点的、看仇人般的目光注视着苍泽。

  “是你害死了我!”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比任何利刃都更具穿透力:“是你,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我怎么会死!?”

  苍泽的眼中,流下了混杂着鲜血的泪水。他对着白珩,再次重重地磕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