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卡姆日报
另一头，奥瑟夫正向克劳利征询意见，可后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他只得去通知人们原地休息。
在离开之前，这位粗心的父亲并未察觉自己长子的异样，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到这一切，克劳利叹了口气，等到城主离去，他来到费佳身边问道：“小子，你还好吗？”
“没…没事，老师。”
“还记得我们说好的吗？”
“哦，抱歉。”费佳面露尴尬，“克劳利阁下。”
克劳利摆摆手说：“不重要了，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纠结这些毫无意义。你是我的学生，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费佳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望着地面。
“那么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如何？不，应该说是第一次夺取生命的感觉，狗头人可称不上是人类。”
“我感觉……感觉……”
“没必要说出来。”斗篷大师摸摸孩子的头，“我只是想让你正视这种感情而已，别去躲避它，是好是坏都不应该去回避。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那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啊~”克劳利感慨着坐在地上。
他原本还想着警戒，可在听到根本没有出路后，他便放弃了挣扎，情况还能糟到哪儿去呢？
他低头看着双手，右手的拇指在剑柄上摸搓，然后继续道：“当时我比你现在大一些，而且我只负责去做，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这样说够了吗？”
费佳也席地而坐，含糊不清地回道：“我想…我想够了。那你最后习惯这一切了吗？”
“习惯？哦，不不不。”克劳利摇摇头，“永远不要去习惯，习惯这事对你可没什么好处。我知道你很迷茫，但是男人不会谈他跟女士在枕边共度的时光，我们也不会谈……这种事。”
“连老师对学生都不会说吗？”
克劳利转过头，看向前方的黑暗，“不会。”他说，“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好了，不谈这事了，我倒是想问问，你的剑术跟我教你的不太一样了。”
“是的。”费佳点点头，“有个叫亚瑟的人给了我一些指导，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亚瑟？”克劳利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你认识他吗？”
“算是认识吧。”
……
一辆疯狂的马车从妙妙屋飞驰而出，马夫是一个瘦小的提夫林，脸上带着怒火。
坐在他身边是一个喋喋不休的蛇人，他一边提出各种战术，一边又全盘否定。
车厢的右侧站着一位大地精，如同一位将要去赴死的勇士，他的身上布满黑色血迹，他单手挥舞着战锤，击退那些企图从旁袭击马车的恶犬。
卓尔精灵翠西站在车厢左侧，手持一把短弓，机械狗滴答守护在其的身旁，一人一狗处理着企图跳上车子僵尸。
身长袍的半龙人站在马车后头，黑猫端坐在他的肩头，他们目光凝重地看着盯着那些追赶着马车的僵尸，时刻向前头的人汇报着后头的情况。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位站在车顶的年轻男子，他一手高举提灯，一手持着短斧，目光眺望着前方。
这辆疯狂的马车沿着混乱的城东大道，冲向城门，早先他们一步抵达的影贼已经通知重新夺回城门的城市巡逻队帮忙接应。
“快脚”杰夫看到了那盏提灯，虽然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下爬起，但那盏提灯依旧光亮。
“好了，伙计们，疯子们来了，把道路请出来。”他朝自己的手下叫道。
这群由退伍老板和赏金猎人组成的巡逻队立刻来了精神，他们纷纷拿起武器，杀向城外的僵尸，以便给马车清理出一条道路来。
“你和我说有人主动要去东部矿区救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杰夫朝身边这个戴面具的人感慨说，“没想到是真的。”
“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报信不是来和你开个玩笑的。”面具人回道。
“我想也是，顺便说一句，你也是个疯子。我们一路杀到这折损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手，你竟敢单枪匹马地来报信。”
“我知道几条捷径，可以绕过这些家伙。”
杰夫点着头，伸手抓住摇杆，开始转动起来，随着他的转动，城门缓缓打开。
飞驰的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在城市巡逻队为其清出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真是一群疯子。”杰夫道，“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杰夫，人们都叫我快脚。”
“阿方索。”面具人回道。
……
马车在前往东部矿区的路上没有遇上太多的阻拦，跟在马车后头的那些僵尸很快就被甩掉。
对矿区较为熟悉的卓尔精灵让车子停靠在了距离矿区不远处的一片松树林当中，然后她和沃尔吉夫一道前去侦查，其他人则留在马车旁做好准备。
沃尔吉夫原本以为翠西一定会嫌弃她一起同行，但后者没说任何话，只是专心留意着四周。
“嘘——”走在前头的翠西发出警告。
沃尔吉夫压低身子，往前头张望，他看到了一支狗头人斥候小队，五只狗头人外加一只巨鼠。
这等规模的巡逻队表明了这地方的狗头人数量十分庞大，甚至比得上一个巢穴。
两人静静地等待着巡逻队远去，沃尔吉夫正要继续前进，翠西拉住他轻声道：“没必要了，从正面进去的可能不大。
“这儿的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要不然的话这些狗头人不会在这种地方巡逻，而是会去参加战斗。”
“那怎么办？”沃尔吉夫问道。
“别慌，小子。猎人从来都不会只布置一个陷阱，让我们先回去。”
回到马车，翠西简单说了说发现的情况，对于她的判断，没人有质疑。
“我们本来就没有打算从正面突破。”半龙人道，“这样太过危险了，我们才只有区区六人和…和一只猫。”
“是的。”蛇人插话进来，“如果说权贵们还在抵抗，那我们倒是可以加入战斗，尽管我不认为我们能起多大的作用。
“既然翠西女士已经判断出战斗结束了，那我们没必要去以卵击石。甚至可以说，我们可以回去了，因为需要救的人大概率是不会活着了。”
“还有人活着，应该说敌人最想要的人还活着。”亚瑟开口道，“如果东部矿区的权贵都死了，那这些狗头人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了，而是会通过挖出来的通道进攻云雾城。”
“很有道理。”蛇人表示认可，“那么我们要救的人在哪呢？如果矿区的战斗已经结束的话。”
“我还以为我们是来斩首的。”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大地精突然说起话来。
这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斩首行动必须要精准快速，而不是这般拖拖拉拉。就算正面战斗还在进行，我们也不可能去参加。我们需要做的是去敌人的后方，消灭那些指挥人员。”
“可我们连敌人的指挥人员在哪也不清楚。”半龙人摊摊手。
“我知道。”亚瑟说，“只要我能够进入矿区内部，我知道仪式会在那里举行，而操控这一切的人必定也会在场。那将是我们的机会。”
“我知道另有一条路可以进去。”翠西说，“但那地方有缚灵和一不死生物看守，你们还有圣水和银质武器吗？”
“我还有圣水。”亚瑟说，“此外缚灵并非无法被攻击，魔法攻击同样有效。据我所知，麦克尼尔，你的武器有魔法符文？”
“是的，亚瑟阁下，它可以用来对付缚灵。”蛇人回道，“不过魔法的事情我觉得应该交给盖什阁下更好。”
“不，他的魔法用得够多了，得缓一缓了。”
大伙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半龙人的身上，后者呼出一口气道：“这话没错，我需要缓缓，刚刚的战斗让我精力消耗得太多。但我还能用一些简单的魔法给予你们帮助。”
“别勉强你自己了，就算你有龙族的血脉，也不能违背魔法女神的规矩。”亚瑟道，“抓紧时间恢复才是重点，你的魔法会至关重要。
“廷达瑞斯说得很对，我们来这第一目标是斩首，而不是救援。抱歉，盖什，比起云雾城来说，困在这里的权贵真的不算重要。
“我们就算不能阻止仪式，也得尽可能消灭它们的指挥人员，为云雾城争取更多的时间。
“我从没指望自己可以成为什么英雄，但据我所知，那位神明要是再度归来的话，不管我们逃去哪里，祂迟早会找上门来，祂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所以阻止仪式，也是在救我们自己。”
第三十一章 密道
亚瑟没指望刚刚的那些话能够打动这群人，他很清楚这些人之所以会来东部矿区本就是各有目的。
那话只是在交代自己来此的理由，以防有人揣摩他的意图。此刻，太阳已从东方升起，夜间冻结起来的那一层薄冰还没完全融化。
树杈上挂着冰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同水晶念珠一般。靴子踩在缀满霜花的枯萎矮灌木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空气凛冽又冰冷，叫人分外不适。
黑檀三者和模组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这是亚瑟想要弄清楚的。他知道引发了尸潮的幕后黑手是何人，但这家伙和巴尔的血之仪式有无联系他就不得而知了。
但有一个人必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在前往卓尔精灵发现的密道时，亚瑟向黑猫询问道：“一直有个疑惑困扰着我，你说过贝科拉·诺里斯是最早的一位蠕虫先驱？
“那么整个诺里斯家族都在崇拜凯沃斯？那这个家族也算是蠕虫教派的前身了吧？还是说，蠕虫教派就是他们创立的？”
“我觉得你搞错了一些事情。”埃德温紧紧脚步，跳上亚瑟肩膀，“对于凯沃斯的崇拜一直都有，甚至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而诺里斯家族才不过存在七百年左右。
“贝科拉之所以能够被称为第一位蠕虫先驱，在我看来，仅仅因为她是第一位有书面记载的先驱。
“至于蠕虫教派，在我接管和改革之前，这个教派不过是个家族性质的，没错，你可以说诺里斯家族是蠕虫教派的前身，这一点我不否认。”
黑猫抓紧亚瑟的皮甲，后者正俯身躲过几根交错的低矮枝杈，然后它继续道：“诺里斯家族因魔法而壮大，家族成员的血脉之中蕴藏着可怕的力量，而这份力量来源于他们和凯沃斯签订的契约。
“为了维持这份力量，诺里斯家族成员代代都选择在家族内部通婚，以保持血脉的纯净。这就是导致了其信徒永远形成不了规模。”
听到这，亚瑟插话道：“所以在诺里斯家族衰败之后，你假意接近他们，借助他们对于凯沃斯的庞大学识建立起了蠕虫教派。
“诺里斯家族的成员在大梦初醒之后变得更为极端，他们认为自己才是凯沃斯的真正信徒，而你和你的信徒不过是劣等产物，是对凯沃斯的一种亵渎。”
“正是如此，但这一切在我成为先驱之后就不攻自破了。”埃德温的语气带着得意，“实力是击碎一切恶毒言论的唯一真理。”
“那么我可以不可以认为诺里斯家族正是黑檀三者，只不过他们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还是有点区别的，自从那个可恶的吸血鬼接纳了黑檀三者，诺里斯家族做出了让步，他们同意和外族人通婚，但必须是被神明选召之人。此举也让他们的血脉……”
后续的话亚瑟没有再听下去，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沃鲁克·诺里斯，贝科拉的堂哥，也是这位女巫的新郎，正是这场尸潮的幕后黑手。
此前，亚瑟并不知道黑檀三者的历史，也不清楚他们和诺里斯家族的联系。
现在他终于是明白了，作为黑檀三者一员的沃鲁克·诺里斯制造尸潮复活巴尔也就不足为奇了。
事实上，他想复活的大概不单单是巴尔，而是死亡三神，将这三位旧神复活再融合，完成黑檀三者所预言的那位神上神。
这些无知的信徒所不知道的是，这个所谓的神上神计划很有可能不过是凯沃斯的一个谎言，又或者说是祂降临所需的一部分。
但不管怎么样，想要完成这个可怕的造神计划，必须进行三场复杂的仪式——谋杀之主巴尔的鲜血屠戮，亡者之主米尔寇的死亡献祭，黑暗之主班恩的征服之战。
想到此，亚瑟突然回过味来，结合近来发生的一切，很多事情就都说得清了。
云雾山区荒石部落的征伐，昨夜发生的尸潮很有可能都和仪式有关。
也就是说，黑檀三者快要完成其中两个仪式了。亚瑟心想，不，是三个，云雾城的屠杀是最后一个。
二十年前的东部矿区坍塌，二百多人的灵魂很有可能都献祭给了米尔寇，在加上今晚上的屠杀所带去的灵魂。
一股寒冷的恐惧像蛇一样穿过亚瑟全身，他到底是牵扯进了一场什么阴谋当中。
“埃德温，如果黑檀三者完成了那三个仪式，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神上神就会降临？”
原本还在痛斥诺里斯家族愚蠢的黑猫止住话题，用它那种特有的怀疑目光看向亚瑟。
“为什么你要这么问？那些仪式可不是那么好完成的，五百年前，贝科拉死亡之后。
“诺里斯家族便一直都在尝试将其复活的办法，而他们找到的办法就是借助神上神的力量……”
“复活三个神明用来救回一个蠕虫先驱？这是不是有些太奢侈了？”
“那些疯子可不是想要简单地复活死亡三神。”黑猫语气不屑，“他们想要创造的的神上神是用来给贝科拉的肉身，他们想要把贝科拉推上神坛。”
“疯子！”亚瑟小声咒骂道。
黑猫摊摊手，“让我们回到你的问题上来，为什么你会担心这个？你说一个邪恶的仪式正在举行。
“这仪式该不会是巴尔的鲜血屠戮吧？通俗一点说是血之仪式，还是说米尔寇的死亡献祭？”
“恐怕两者皆有。”亚瑟觉得继续瞒下去也没必要，埃德温一定会猜到些什么，与其让他心生怀疑，还不如直接告诉他来的爽快。
“妈的，我就知道。”黑猫咒骂道，“这些疯子不止一次实施过这三个仪式了。但没有一次是成功，复活一个神明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三个。
“他们所知的仪式存在缺陷，需要《图拉斯克的深册》来解决这个缺陷，而复活神明需要强大的能量。
“即便他们得到了所有的资源，恐怕谎言王子也会从中作梗，毕竟他亲手谋杀了巴尔，夺取了班恩的部分神职，还成功替代了米尔寇。”
“是啊，那个疯子神明做出什么都不会让人意外。”亚瑟说，“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再偷偷干预了。”
黑猫的眼珠子转了下，笑道：“他或许已经入场了，毕竟安姆的影贼大多都是希瑞克的信徒，而你恰好也是一位影贼。”
“你的话让我毛骨悚然。”亚瑟感叹道，“一想到自己忙活了那么久，不过只是神明间博弈的棋子……”
“所以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不断得到力量了吧。”
亚瑟嘴角微扬，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呐，他没有上埃德温当，而是扯开话题说：“你对数量如此之多的凯沃斯衍体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