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卡姆日报
“好吧，省的我去找你了，有活，你来吗？”
翠西点点头，有说道：“你可以用更委婉的说法拒绝那孩子。”
“这话从一个卓尔精灵口中说出来可真够让人意外的。”
“别那么混蛋，亚瑟。”翠西道，“这招对我可不管用，再者说，也不是所有卓尔精灵都是冷酷无情之徒。”
“是啊，至少你不是。”
“结论可不能下得太早，亚瑟。你就不问问我去哪了，去做什么了吗？”
“正如我刚刚说的，我不关心。而且我也能猜到你去找谁了。”
“哦？不如说说看。”
“在云雾城，你的朋友不算多。我猜你是去见克劳利了，毕竟你和他存在合作，你得确保自己的事情不会因为这次袭击受影响。”
卓尔精灵轻轻哼了一声道：“有时候你会让人感到害怕。”
“哦，是吗？正巧埃德温刚刚和我说，像我这样的人最终会上火刑架。”
“这话我认同，你的洞察力和未卜先知的能力是不会被世人所理解的，要是太过火的话，他们会把你当做怪物。”
“随他们去吧，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理解你，也不能指望一群在粪堆里打滚的猪能对魔法和怪物发表什么高见。
“对我未来命运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吧，翠西。已经有一只贤明的猫给出他的警告了。”
“是什么？”
“他觉得我应该在还能逃走的时候快点逃，而不是继续蹚这浑水。”
“那你的决定呢？”
“我把自己的命运交给神明去定夺，因为祂们更为专业，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
“这可算不上是回答。”翠西摊摊手，“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我确实认真考虑过逃走这一选项，但方才的一番话倒是让我清醒了很多，所以我打算把命运交给诸神去思考。至于我嘛，尽人事，听天命。
“说起这个，我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你走到这一步的？离开了幽暗地域，来精灵连牲口不如的安姆生活？”
翠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板着脸道：“仇恨。”
“我就不多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卓尔精灵会出现在东部矿区的废墟。他们在寻找什么？”
“这也是我正在追查的。”翠西回道，“那些杂种是纳敏家族的，我有很多旧账要和他们清算。”
“所以你才找上克劳利，寻找他的帮助。可就算是影贼也没有在幽暗地域插入眼线，那么你是想要云雾山区的情报？”
亚瑟的推断是建立在他知道翠西一直都在追杀纳敏家族成员的基础上的。
他也知道来自地底的纳敏家族一直都在和盘踞在废墟灯塔之下的黑檀三者教徒们合作。
可克劳利没有对灯塔废墟派出过什么侦查人员，对云雾山区倒是派去了不少密探，以监视大地精部落和兽人部落的动向。
所以翠西寻找本地影贼的帮忙不会是想要灯塔废墟的情报，更有可能是云雾山区的。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亚瑟，有时候你实在令人感到害怕。”
第四十二章 孤狼
曼尼姆斯家族庄园外头是一片茂盛的雪松林地，那片地是城主家的狩猎场，每年夏季奥瑟夫都会邀请城中要好的权贵前往的狩猎。
不过现在是冬天，雪松林安静的就像墓地，偶尔会有融化的积雪从树杈上掉落，厚实的雪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
亚瑟吹着口哨，想要召唤自己的坐骑萝卜，有人看到它回到了庄园，但在庄园遇袭之后就跑进了松树林。如果它足够聪明，那一定会躲在林中。
他缩缩脖子，紧紧身上的熊皮大衣，清洗后的毛皮大衣有着特殊的香味，清洗女工一定是用了熏香来祛除异味，但亚瑟依旧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眼光忽然呆住了，雪地里蹦出一只灰色的郊狼来，它看起来很瘦也很憔悴，身上带着冬天艰难求生的印记。
风吹过亚瑟和狼之间的雪地，卷起一些松散的白雪，将一人一狼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
那狼似乎在看着亚瑟，有那么一瞬间，亚瑟觉得那对锐利的眼睛和他的目对上了。
郊狼晃晃脑袋，转进了另一边的雪松林中。
风渐渐停止，亚瑟走到那只郊狼之前所在的地方。他不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但他并不担心，只是想要再看一眼那只孤狼。
雪松林中一片昏暗，狼早已消失，只有那一串留在雪地上的脚印证实过它的存在。
旅程上的所见所闻不断在脑中回闪，亚瑟搓着冻得发红的双手，只觉得无比寒冷，如同坠入黑暗而可怕的冰窖。
身后突然响起的马蹄声却又将他从黑暗中带了回来，他转过身，看着那匹飞奔而来的骏马，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
重拳之刃附近一片狼藉，幸存的人清理着街道上的尸体，有人哭泣，有人哀嚎，更多的人只是默默地干着手上的活，空中的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老卡曼的盯着学徒斯特鲁的冰冷尸体，摇摇头说：“俺说过他不适合战斗。”
一夜的战斗让老卡曼变得如同一棵枯树，他疲惫地在铁匠铺的那条椅子上坐下，目送着其他人把斯特鲁的尸体搬走。
“俺说过那小子不适合战斗。”他又重复道。
随后，他抬头看看来人，呼出一口浊气道：“那么，你们这些怪胎想要什么？”
工匠们的战死让老卡曼心情很差，而矮人也并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清晰，他语气不善，就像一块刚刚从炉火中取出的铁锭，让人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我们来要点承受的兵器。”亚瑟在矮人跟前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有个棘手的问题需要去解决。”
“到处都是棘手的问题。”老卡曼道，“到处都是，一晚上的战斗让俺的小伙子死伤不少，而那些看人下菜碟的草药商人和炼金术师却还在克扣我们的药水。
“你告诉俺，被那些杂种咬上的人会感染蠕虫？可我们的杀虫药迟迟不来。”
“我相信奥瑟夫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老卡曼往边上吐了口吐沫道：“这我相信，但他还有一堆问题需要解决。你救回来的人当中可有不少指望着能靠这场灾难发财的。
“据我所知，马克西家已经开始高价卖粮了，其他的小商贩也有模有样，要不了多久，粮食，蔬菜和水果会比金子还值钱，酒也一样。”
亚瑟对此没有给出回应，他不是商人也不是政客，不清楚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议会可以采取战时状态，统一分配一切物资，这样一来麻烦就会少很多。”麦克尼尔说道。
对此老卡曼哈哈大笑，“统一分配，哦，见鬼去吧。要俺说谁抢到的就归谁。你觉得议会的那些杂种需要多久才能做出决定？
“等他们反应过来，这城恐怕早就已经被狗头人毁于一旦了。即便他们能排除万难，下定决心，恐怕会这样做的没多少人。毕竟这可是挡了不少人财路。
“去码头看看的，几位，看看今天又有多少船扬帆起航了。那些被救回来商人正在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的财富和货物搬上船运走。
“他们可不傻，才不会把自己的东西留在这里等着被分配，只要能运出城，到时候就能以几倍的价格卖回来，相比之下运费就不算什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申请外援，让周围的城镇支援物资。”麦克尼尔又道，“云雾城的议会不是和周围城市签订了《共同防御条约》吗？”
“《共同防御条约》就是一张厕纸，完全指望不上，就算有地方的人出于同情和防范于未然给予物资，也被瓜分干净。
“好东西自然先给老爷们，然后才轮得到底下的人类，最后才是我们这些异种人。甚至有些物资会直接烂在仓库，原因很简单，它们挡住了其他人的财路。”
“我想不明白一颗卷心菜是怎么挡住他人财路了。”亚瑟撇撇嘴。
“啊，小子。”老卡曼摸摸自己的胡子，“一颗卷心菜自然是不能，但数量足够的就不一样了。支援的物资会以免费给予或者低价售卖，那些想要赚钱的商人可不愿意看到这景象，要不然他们的高价卷心菜卖到哪去？
“但这都不是俺们这些异种人应该担心的，反正不管是什么，发放到俺们手上的总是烂货。所以俺们更喜欢用直接的办法，但凡想要来工坊避难的人都需要缴纳一笔有用的物资。不然就见鬼去吧。”
“但你不是英雄后裔吗？”沃尔吉夫很是不解。
“英雄？英雄后裔也得吃饭喝酒和睡觉，谁都不是铁打的，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天底下恐怕只有商人才会有这等空想。”
提夫林小贼缩了缩脖子，老矮人没好气的回答让他不敢再继续说话，他开始担心起妙妙屋的人来，那儿可有不少异种人。
“我想沃尔吉夫的意思是，你是英雄后裔，在云雾城也颇为威望，那些人再怎么样也不会为难你吧。”亚瑟替沃尔吉夫解释道。
“放他娘的狗屁。”老卡曼挥挥拳头，“俺那早逝的老爹就不止告诉过俺，除了真正的人类朋友，其他人类都不可信。
“这话一点儿也没错，利益当前，谁会在乎一个英雄的后裔。曼尼姆斯家族能够成为城主可不是靠声望，而是利润丰厚的渔场和矿场。
“得亏曼尼姆斯家的人都是好样的，要不然的话，广场的那些雕像恐怕早就被敲碎拉去当基石了。”
“也就是说，所谓的英雄也没多大用处。”廷达瑞斯突然冷哼了一声，“这场谈话够久了，老矮人，你如果不想给我们武器，那就直说吧。”
“俺可没那么说，你这只矿洞里的臭老鼠，阴沉沉的红薯怪，俺用一块丹特打赌，俺用一只拳头就能把你揍趴下。”
“你可以来试试，老东西。”大地精不客气地挑衅道。
“好了好了，两位。”亚瑟摆摆手，“我一夜未睡，头疼的厉害，而且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去解决，我建议你们的打赌可以放在所有事情都过去之后。
“当然，前提是你们能都够活下来。卡曼阁下，我们需要一些镀银的武器去处理一位特殊的客人，你这有的吗？”
“当然有。”矮人站起身，双手抱拳，“我这什么都有，从螺丝钉再到镀银的剑。但我需要确定一下，这些家伙就是你招募来打算前往沼泽吗？”
“没错。”
“真见鬼，这恐怕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小队，那个戴着头罩的家伙。没错，就是你，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黑暗精灵。老卡曼的鼻子好着呢，老远就能闻到地底来的家伙。”
说道这，老矮人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人，然后招招手说：“特殊时期，特殊办法，不然还能怎样呢？我敢发誓，等到下午，这城里大半的权贵都会离开这。”
……
荒石氏族的祭司营帐之中。
摩甘萨·磨盘把整张桌子掀翻在地，口中不断发出尖锐的吼叫，这让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俘虏们不断颤抖。
一位年轻的兽人祭司恭敬地守在鬼婆身旁，双手捧着鬼婆那根由骨头打造的权杖。
“仪式失败了，该死的，该死的，又一次！”鬼婆在营帐中来回踱步，“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出错，而是人为因素。诺里斯家的蠢货，我就知道他不可信。”
年轻的兽人祭司小心翼翼地问道：“令人恐惧的磨盘女士，是谁干扰了仪式？我亲自带人去把他带来。”
“蠢货！”鬼婆一摆手，但看在这小子是荒石大酋长的子嗣之一，她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些，“又是那个小子，又是那个叫亚瑟的小子。”
兽人祭司知道这个名字，应该是他这段时间来常常听到这个名字，自从磨盘的小屋被捣毁之后。
这位小心眼且疯癫的鬼婆会在每天晚上在一个皮质娃娃上诅咒这个叫亚瑟的家伙。
至于诅咒起没起作用，兽人祭司现在算是知道了。在和这位喜怒无常的鬼婆相处那么长时间后，他已经摸透了对方的脾气，于是恭敬地说道：“那我们可以动用在云雾城的黑檀三者。”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可那些疯子只听命于沃鲁克·诺里斯，是的，一群猪听从一个蠢货，当然会是这样。
“沃鲁克在此地潜伏了那么多年，培养起来的信徒是绝对不会听从外人指使的。”
“可您，女士，我是说您可是那位大人亲自派来的。”
“那又怎么样？”磨盘瞥了一眼兽人祭司。
这个叫雷古的年轻兽人算是荒石大酋长最聪明的子嗣，但在鬼婆看来，他显然还不够聪明。
可惜，兽人对魔法没有什么太深的理解，比起魔法，他们很信任原始之力和先祖的指引，当然还有那位最出名的神祇格乌什。
这倒还不是什么令人恼火的事情，毕竟各个种族对于魔法的理解各有所长，可让鬼婆无法忍受的是这些兽人的行事风格。
兽人对于事物的理解很简单，能被征服的和不能被征服的，处理事情的手段也十分原始——杀，抢，烧。
所以在听到雷古提出的建议时她忍不住火从心来，不过，她倒是没有把这股怒火发泄到这个不聪明的学徒身上，而是选择了一个奴隶。
那是一个男性大地精，他惊恐地看着走向他的鬼婆，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拼命地往牢笼里头挪动着身子。
但不管他做什么，结局都已是注定。鬼婆开始念动咒语，随着咒语，那可怜的大地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哀嚎声也越来越弱，没多久就变成一具干尸。
鬼婆满意地将其生命精华引导进手上小小的玻璃瓶之中，脸上露出满足和欣喜的笑容。
病态的折磨和痛苦的悲鸣让鬼婆心情愉悦，她扭头看向雷古，解释道：“那位大人远在绿柳林，鞭长莫及，你懂吗，小子？沃鲁克的死很有可能会让我们失去本地的黑檀三者教徒。
“可最要紧的是，我们失去了好不容易才复活的神明，这才是最可惜的。重新启动仪式会浪费很多时间，这对进攻很不利。”
雷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道：“那进攻计划？”
“把我话告诉你父亲，就说仪式失败了，想要重新开启的话需要三天时间。你父亲知道该怎么做。”
就算他不知道，那些黑暗精灵也会明白。鬼婆在心中暗想，多亏了那些精灵在帮忙掩盖消息，要不然的话，云雾城的密探早就把这里的一切都查个清楚了。
雷古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骨质权杖，快步走出营帐。磨盘摇着头，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计划该如何执行。
她现在手上的牌还有部分散塔林会的间谍，黑暗精灵，兽人，狗头人和黑檀三者的信徒。
在这其中，真正听她话，还能够在云雾城执行任务的仅有散塔林会的间谍，这些家伙能够在一座有斗篷大师的城市中搜集情报必定是有些本事的。
可这些好手都被她派出去寻找那个可恶的叛徒了，这也是一件要紧事情，所以她现在没有什么能够拿的出手来处理亚瑟的人。
磨盘挪动臃肿的身体，来到营帐外头，她看到不远处的兽人战士正在折磨一些抓来的奴隶，比如当着母亲的面折断她孩子的手脚，又或者把已经没有价值的人类密探像猪一样开膛破肚，趁他还活着的时候扯出其肠子。
对此她很满意，通过巫术和沃鲁克的蠕虫，荒石氏族的兽人已经陷入了最为原始的杀戮欲望之中。
除了战斗和屠杀，已经没有什么能让这些嗷嗷乱叫的兽人更兴奋的事情了。
“去，我的小乖乖，去找找海勒姆到哪了，告诉他，我现在很需要他来处理那个叫亚瑟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