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卡姆日报
奥瑟夫没有理会女议员的话，而是转而向拉迪问道：“那位炼金术师创造的新药你用过吗？”
“我？大人，您这就是在说笑了，我尽管一身毛病，但这药对我没任何效果，正如我刚才介绍的，它针对的是中毒和虫子。”
“所以你没用。”
“是的，没有，这有什么问题吗？”
奥瑟夫摇摇头道：“没有，没有任何问题。我只是想继续说说有关变通的话题，众所周知，云雾城的权力机构已经好久没有变动过了。
“不是商人就是贵族，拉迪阁下，你刚刚提起过政客和商人的关系就像一对双胞胎。在我看来，贵族，商人和政客是三胞胎。”
“很不错，很不错。”拉迪拍拍手，“我会把您的话记在心中，但关于这个话题我们讨论够久了，还是让我们回到实际问题上来吧。”
“我也这么认为，我的答复是关闭港口，一艘船也不能出去。雇佣那些品行良好，诚实可信的船长带上我们的信使去沿河的城市筹集物资。
“以解燃眉之急。再成立一个临时下层议会，从各个阶层中选出代表，异种人也包含在内，好让我们的每一项决策都执行到位。
“至于你们刚刚说的那些提议，我觉得你们可以对那些代表说说，只要他们同意，我是不会反对的。”
奥瑟夫的话说完，餐厅便陷入了死寂之中。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拉迪率先开口道：“城主大人，我觉得您大概是喝多了，努拉古斯酒的后劲很足。我建议您应该去休息一会儿。”
奥瑟夫发出一声冷笑，“我没有喝醉，在你们大快朵颐和商讨如何利益最大化时，我连一杯酒都没有喝完。
“我只是在想一位友人的忠告，在我来这之前，他就问过我一个问题——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我说自然是人重要，但他却笑了，说两者同样重要。
“聪明人不会只看到硬币的一面，而是两面，关键在于如何取舍，人创造财富，财富则让人生存。
“在座的几位都比我聪明，还精通算数，所以应该能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也能明白我做出的一系列决定是为了该城的延续。”
“这我不同意，城主大人。”拉迪的语气变得硬邦邦的，“这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我们所拥有的财富都是依靠我们自身所创造出来的，没有偷没有抢也没有骗。
“只是运气，时机和我们自身作出的决策。你那位朋友的意思，我了解，他无非是想要让我们平稳物价，安抚人心，甚至还想着我们出钱出力帮忙度过这场危机。
“可这危机又关我们什么事呢？我们有能力自保，这是我们的能力和权利，是我们靠金钱和智慧挣来的。
“安姆遍地都是穷人，难道我们就必须一一救济吗？您若是把这场袭击看作是一场物竞天择的自然筛选，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那这座城市呢？”奥瑟夫问。
“城市自然有别人操心。”拉迪道，语气如同是在劝说一个顽固的孩子，“你不会觉得克瑞穆尔城和周边地区会坐视不管吧？只要他们还想要码头和港口，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覆灭。”
“哦？那你对被食人魔和兽人占领的穆兰又怎么看呢？那可是安姆第二大的海港城市。”奥瑟夫问。
这让拉迪一时语塞。贝洛克立刻插话进来，“什么人和钱的，什么平衡不平衡的，依我看，你的那位朋友纯粹就是在空谈。
“他懂什么取舍，他是什么社会学者不成？还是说，他不过是想要趁机讹上一笔？
“再说，你要封城，我的葡萄酒和咖啡该怎么办？酒会变酸的，咖啡可是会变质的。这些损失我找谁理赔？”
安格瑞女士也冷声道：“封城的建议是你的那位朋友给的吗？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他难道不知道云雾城承载的不仅仅是云雾城居民自己，还承载整个安姆的经济，要是封禁，那些货船和商队怎么办？这人其心可诛。”
奥瑟夫站起身子，回道：“我的那位友人不是什么社会学者，也没有给我提出封城的建议。他不过是带着一队人马杀进东部矿区救出了我们这些被困之人，还成功为我们争取了这一点时间。
“而我却愚蠢的将这点时间用来和你们商谈如何拯救云雾城，他的话真是一点儿也没错，和你们这群虫豸在一起，根本没可能解决问题。”
拉迪的脸上闪过一丝寒光，他同样起身问道：“城主大人，您这是要急着去哪？”
“去想办法拯救这座城市，至于你们，在我看来，云雾城的政府机构是时候变通一下了。”
“请您不要做傻事，城主大人，如果有什么不满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商量的。就这么离开是相当失礼的举动，别忘记，坐在这里任何一人都是能够左右这座城市的存在。”
奥瑟夫止住脚步，无不厌恶地说道：“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走出这座宫殿了，拉迪？这座城市早就出了问题，已经没有秩序可言了。
“市民心目中的‘和谐’，其实只是码头边妓院里一个叫同样名字的妓女而已。地方居民司空见惯的缺点——无知、排外、暴戾与惊人的残忍正在被无限放大。
“这主要原因是穷人越来越穷，商人越来越贪婪，政客越来越堕落。而有人别有用心地把矛盾转移给了那些异种人身上。
“说他们抢走了工作，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人类财富。异种人和人类的矛盾不断加剧，已变得不可调节。
“另外，早前我就和你们说起过，靠近雾隐沼泽的村落附近有狗头人出没，可你们压根就没当一回事儿。
“所以我觉得就算这场袭击不发生，你们的剥削和掠夺也会令云雾城发生动乱，一旦叛乱之火熊熊燃烧，叛变的暴民揪住你们的卵蛋，想把你们拖出去吊死在枯树上……那时候你们就该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说到此，奥瑟夫冷冷地扫视了在座的三人，安格瑞女士盯着餐盘上还未吃完的甜品，假装对此很感兴趣。
贝洛克打了一个饱嗝，一脸的不在乎。至于拉迪，则似笑非笑地看着城主，眼神之中却是对其天真的不屑。
奥瑟夫挺起胸膛，厉声道：“议会的存在是为了解决问题，调和矛盾，让市民更加幸福，而不是成为你们捞钱的工具。不过，你们也压根不在乎这座城市。
“你们就像是蝗虫，毁掉一座城市之后就会前往下一个城市。但这一次，你们休想得逞，只要有我在云雾城……”
城主的话还没有说完，拉迪便抬了抬手，那只精壮的猎犬立即冲向奥瑟夫，挡住了他的去路。
面对龇牙咧嘴，低声咆哮的猎犬，奥瑟夫镇定地询问道：“这又算是什么意思呢？”
“大人，您觉得议会需要更换，我们同意，懂得变通才有未来。所以，我们觉得您可以把位置让出来了。”拉迪脸上的笑容未变，“东部矿区的经历一定让你受到了不小惊吓。
“而惊吓又让您的神智变得不怎么清醒。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我们 一致同意解除您的职位，让您能够安心养病。”
这会儿，安格瑞女士抬起了头，全神贯注。贝洛克则露出坏笑，左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肚子。
“你们无权这么做。”
“不，我们有权。”拉迪缓步走向城主，“我们三人会组建一个临时议会，主持接下来的一切。至于天真的你，哦，奥瑟夫，我曾经对你寄予厚望。
“认为你有野心，也有干劲，就和我们一样。可是我看走了眼，你根本无法理解我们的身份和地位。
“让我和你说些实话吧，我们是强者，强者自有决定世界运行的规律。异种人和人类的矛盾永远无法解决，这是历史难题，由他们去吵吧，直到其中一方杀死另一方，争吵自然也就结束了。
“至于你说的穷人越来越穷，那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和聪明，只能沦为被压迫的对象。而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施加援手，而是让他们不要抱怨，让他们懂得感恩。让他们感恩能有一份工作，能有一笔收入，能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商人和政客是我们坚实的盟友，要学会对他们软硬兼施。如此一来，巧舌能辩的政客就会帮我们说话，商人会帮我们收敛更多的钱财。
“叛乱？笑话，那些拿着干草叉，连鞋子都没有穷人能够有什么战斗力？
“他们要是胆敢叛乱，我们就用从他们身上榨取来的钱雇佣一支军队，给他们装备上最好的剑和铠甲，把那些不知道感恩的家伙活埋进土里，吊死在树上，烧死在他们自个儿的屋里！”
拉迪稳稳自己激动的情绪，朝城主行了一个礼，礼貌地说道：“至于你，奥瑟夫阁下，我不得不让你留下来住上几日了。”
第四十六章 吸血鬼和苹果派
看着被强行带走的奥瑟夫，另外两位议员有些坐不住了。安格瑞面色阴沉，她原本以为拉迪不过是在吓唬吓唬这个年轻气盛的城主而已，可没想到他是来真的。
如果他能这样对待奥瑟夫，那也能这样对付她。想到此，女议员忍不住质问道：“敢问阁下，这算是什么意思？”
一向站在拉迪这边的贝洛克也是满脸疑惑，尽管他讨厌奥瑟夫的伪善和懦弱，可也从没想过把这样一号人物囚禁起来。
“如果你是想趁我们失去私兵的情况下发难的话，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主意。”女议员继续冷声道，“云雾城还没有沦落到成为你的独裁统治。”
“两位。”拉迪走向自己的位置，“正如我刚刚说得那样，搞清自己的身份。先别急着反对我，贝洛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还请让我把话说完，我们是强者，有权制定规则，我想着这点两位不会反对吧？而我们强大的原因来自财富，可观的财富。
“现在有如此绝佳的赚钱机会放在两位面前，难道你们就不心动吗？还是说，你们真要打算让奥瑟夫那个软弱之徒封锁城市，建立什么下层议会，聆听那些弱者的声音？”
餐桌上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依旧是安格瑞发言道：“可你这么做太过火了，拉迪阁下，这触底到了底线，我们应该互相扶持和保护，而不是伤害。”
“扶持和保护？”拉迪哈哈大笑起来，“女士，你觉得奥瑟夫刚刚提出的种种建议是在保护我们的财富吗？
“不，不是，他只是想要把我们捆绑在这座危险的城市，逼迫我们交出自己的财富去拯救那些可悲之人。他是在伤害我们。”
“可……可他毕竟……”
“毕竟什么？贝洛克，毕竟是一城之主？可笑，他能拥有今天的位置得益于我们，是我们把他推举上去的，我们同样可以把他拉下来。”
拉迪坐回自己的位置，看向面色犹豫的两人，又说道：“两位，何必如此装腔作势？如果你们真的在意他，那也不会在我囚禁他之后才反对。
“你们内心的想法和我一样，只是拉不下脸面来。好吧好吧，坏事让我来做，利益我们平分，如何？再说，我不过是留他在此住上一段时间罢了。”
“一旦他重获自由。”女议员提醒道，“会报复我们所有人，而他就这么消失，市政厅的亲信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那想办法让他们闭嘴，贿赂，收买，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用上。想想看，两位，那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只要能够拿到手。
“我们就能远超曼尼姆斯家族，到时候他即便想要报复又能如何呢？他能同时对抗我们三个家族？他现在不成，未来就更不能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朋友们。伟大的事业往往充满艰辛，但我保证回报是丰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是留给强者的道路，是留给有决心和勇气之人的。”
贝洛克抓起酒杯举起，说道：“只要计划合理且可行，那我就加入，我可不是什么软弱之人。”
“我也一样。”安格瑞道。
……
亚瑟并没有料到老卡曼的话会成真，当然并不是全部，而是有关苹果派的部分。
他们一行人全副武装地来到修道院，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弯腰驼背的老祭司，他坐在修道院门口空地上的一块石板上，像是在祷告，但更像是在打瞌睡。
“哦~你们可算来了。”在看到亚瑟一行时候，这位老祭司用干巴巴的语气说道，“跟我来，她在里头等你。”
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后都看向亚瑟，等待着他拿主意。亚瑟耸耸肩膀道：“很显然，她料到我们会来，那就去见见吧，也许我们用不上这些武器了。”
“也可能是个陷阱。”卓尔精灵说，“要我去附近侦查一下吗？”
“我不觉得这会有什么用。还是安安稳稳地进去吧，如果真遇上什么事，我们再随机应变。”
那名年迈的祭司带着他们来到修道院的厨房，这里灯火通明，还有一股扑鼻的甜味，是煮熟苹果的味道。
厨房的木头桌上放着两块刚刚出炉的苹果派，一个小个子的女人正在烤面包炉子旁忙碌。
“坐吧。”她声音轻快悦耳，“我烤了派，如果你们有人饿了的话可以尝尝。欧比达，拿一块去给那些小姑娘们。”
那位老祭司恭敬地道了一声谢，取过其中一块苹果派，转身离开了厨房。
没人坐下，应该说没人敢坐下，尽管屋里灯火通明，可那忙碌的女人却没有影子，这充分表明了她的身份。
“这算什么？”亚瑟问道，“鸿门宴吗？”
“什么鸿门宴？”女吸血鬼转过身来，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或者说本来就是。
吸血鬼女孩的五官轮廓太过鲜明，很难算作古典意义上的美女，她往自己那死人一般苍白的皮肤上涂抹了些温暖的桃色胭脂，以掩盖那股死气。
她的头发是红色的，是那种赤狐般的天然红色，会叫人联想起夏天的原野。
美丽的红发并非女吸血鬼唯一的魅力，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裙，面料是丝绸，质地通透，伴着空气的每一次流动而泛起涟漪。
和所有吸血鬼一样，这女孩也有着致命的诱惑力，这不仅仅是来自她的外表和身材，还得益于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
“哦，你是指苹果派吗，亚瑟阁下？放心，它没有毒，如果你担心，我可以先吃一口。”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卓尔精灵道，“太奇怪了。”
“奇怪？翠西女士。”吸血鬼看向精灵，“烘焙可以让我冷静下来，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我拿不准你们是会带上鲜花来这，还是带上木锥和镀银的武器来着。”
听到这话，沃尔吉夫默默地把右手上的木锥藏在了身后。
“每种智慧生物都会有自己的爱好，吸血鬼也一样。”女孩继续说道，“你觉得呢？麦克尼尔阁下，在这间屋里，您是唯一年长于我的。”
“这话不错，应该说很有道理。”蛇人赞同道，“但这不能证明你是无害的，女士。”
“要说起年龄，小丫头。”黑猫跳上桌子，在那块苹果派附近坐下，“我比这儿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年长，可这不顶用。一切都以实力说话，我们这有六个人。
“而你只有一个，就算你是吸血鬼，但我们有镀银的武器，木锥和圣水，大蒜自然也有，但那东西不会起作用，这点我明白。”
沃尔吉夫又把左手的大蒜藏到了身后。
“所以你们没有带鲜花？”
“让鲜花见鬼去吧，你这小恶棍。退后，亚瑟，交涉的事情就交给我。”黑猫伸出爪子制止想要开口说话的年轻冒险者，“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在我漫长的生命之中，我已经数不清自己和多少顽固的人交涉过了。”
“埃德温，伟大的蠕虫先驱。”吸血鬼女孩拉过椅子坐下，“我本以为你会更有礼节。”
“礼节存在于朋友之间，而对于一个连名字都不愿透露的吸血鬼而言，我宁可保持警惕。”
“抱歉，是我的疏忽。本人是夏洛特·冯·采佩什，你们可以叫我夏洛特女士。当然，我拥有诸多其他身份和名字，但那都不重要。
“我愿意说出这个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名字是在表明我的态度，几位，我并非你们的敌人。要不然的话，我绝对不能待在渥金的修道院中。
“顺便说一句，这座修道院是我投资建造的。欧比达是这儿的第三任院长，由我精心挑选。所以说，整个修道院都是我的人。”
黑猫轻轻哼了一声，“那就说说看，你那么煞费苦心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请我们吃苹果派。”
“我对我的手艺很有信心。”
“是指放血的手艺还是什么？”黑猫用爪子抓过一块派放进嘴里，“糖太多了，不和我的胃口。”
夏洛特不满地皱皱眉头，转而看向亚瑟道：“是我让盖什去招募人手调查那座灯塔的。”
“这我猜到了。”亚瑟回道，“还有呢？”
“我指名道姓要他招募你。”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