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卡姆日报
“很好。”斗篷大师夸赞道，倒不是因为阿方索的调查，而是他果断的行事，迅速的反应和利落的动作。
任谁都能看出那些报告有问题，他能看得出，费朗自然也能，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还无法动任何人。
“所以只要查阅那些报告就可以找到蛛丝马迹。”阿方索兴奋地说道，“到时候就能抓出叛徒。”
“谁是叛徒，除了那个总管和调查小队的人外。”
“自然是费朗。”
“别急着下结论。”克劳利摆摆手，“这最多只能证明费朗在工作上的失误和不称职。”
“那拉迪·约翰逊呢？您不是一直视他为一个威胁吗？”
“拉迪的地下产业确实威胁到了我们，但做这些事的都是他的总管们，他的总管多得就像蛤蟆塘的蛤蟆，抓上几天都抓不完。”
“可……”
“没有可不可的，年轻人，只有有罪和无罪，而这两的转换需要白纸黑字的证据，可现在我们只有调查队的口供，其矛头直指一位没什么价值的总管。
“而以我看，那位总管必定销声匿迹了，不论我们如何寻找都不会找到，你不能指望在淤泥里找到一只死蛤蟆。”
克劳利清清喉咙继续道：“证据，证据，还是证据。就像山羊和卷心菜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有人曾把山羊和卷心菜一起关进粮仓。到了早上，卷心菜不见了，那只山羊拉的屎是绿色的。但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所以他们决定撤销案件，就此结案。”
阿方索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继续调查下去，年轻人，你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拉迪增加一些麻烦很有必要。”克劳利鼓励道，“但别太依赖亚瑟，我承认他有时候确实很好用，但毕竟他是西城之手的人。
“这次我们脸丢得够大了，要是再过多的依靠外人，只会让我们颜面尽失。当然了，如果你巧合碰上他，那就表达我的谢意。
“请告诉他，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如果他有什么难处大可以来找我，但我们关系也仅此而已。”
……
“前菜是莉莉斯沙拉，芝麻菜和芹根丝为主，搭配上西柚、芒果、橙子、牛油果和特制的酱汁。接着是杏仁蒜蓉冷汤和胭脂雪芭。
“热菜是烤鱼加奶油酱汁，配菜是炖梨子；还以及大比目鱼加焦糖墨鱼汁，配菜是小龙虾颈肉。大比目鱼是今早才捕获的。
“最后是甜点，焦糖榛果泡芙和杏仁饼。”拉迪·约翰逊向另外三名议会成员介绍着自家的午餐。
除去奥瑟夫心不在焉外，其他两位议会成员早已食指大动，拉迪却不急不缓地说道：“至于酒水，我推荐猎鹰酒庄的努拉古斯，这酒和海鲜简直绝配。”
“那就让厨师赶紧做吧，拉迪阁下，每次听你介绍菜单简直是一种折磨。”一个啤酒肚、塌鼻梁、小猪眼的彪形大汉叫道，“更何况，我们还被困在矿洞里整整一个晚上，我简直快要饿死了。”
“可惜老山姆没办法和我们一道享用这些美味了。”女议员安格瑞惋惜地感慨道，“他太顽固了，坚持要带着自己的人冲出去。”
“这教会了我们要懂得变通。”拉迪朝自己的管家抬手示意了下，后者恭敬地退出餐厅去。
“是的，变通。”小猪眼的彪形大汉又叫道，“就是这样，完全正确，我当初就应该听您的，不去什么追悼会。”
奥瑟夫眉头一挑，看向这个头戴黑貂皮帽，手持一根权杖的粗野汉子，尽管后者努力装出一副庄严的样子，但在他看来不过是牛粪堆上的屎壳郎。
“追掉会每年都会举行，都是自愿参加。”城主冷声说，“贝洛克，别把这场袭击推到死者身上。”
“我想贝洛克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在感叹时运不济而已。”拉迪打了一个圆场。
“正如好运的您，拉迪阁下，每年您都会去参加追掉会，唯独今年没有，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的风声。”
“啊~城主大人，我敬爱的大人。”拉迪单薄灵活的嘴唇快速翻动，“我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得了胃溃疡和厌食症，美食已与我无缘。治疗师还诊断我有肝病，让我不得饮酒。我椎间盘突出，颈椎和腰椎都受到影响，以后没法再享受打猎和其他极限运动。
“每日药物会花去我大笔钱财，而这些钱我原本可以用来赌博。如今唯有我的命根子还能竖起来，但很难保持坚挺！这玩意儿带给我欢乐之前，首先得解决一大堆麻烦。请原谅我的无礼，安格瑞女士。”
女议员摇摇头，示意她并不在意，她甚至还饶有兴趣往屋主人的裆部瞄了几眼。
拉迪丝毫都不在意，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越来越深居简出完全是身体上的原因，当然还有精神上的。你们觉得我还剩下什么？嗯？任何东西都没法给我带来快乐了。”
“你不是还有政治嘛。”奥瑟夫讥讽道，“你牢牢把持着议员的宝座，即便身体已是如此糟糕。”
拉迪放声大笑，“说得漂亮，城主大人，他们说你太过软弱，甚至愚蠢到会同情穷人，可我觉得你聪明得很。
“我本来只是想要经营一家渔场而已，随着生意越来越大就开始与政客们周旋，你也知道，商人和政客就像是一对儿性格迥异的双胞胎。
“就算从小将其分开，他们迟早还是得见上一面，一见面他们就会觉得对方和自己是如此相似。
“后来我决定放弃靠渔场赚钱的念头，因为那些政客连妓女都不如，因为妓女至少还有点荣誉感，某种程度上还算有些原则。
“话又说回来，双胞胎好处就是可以自由切换身份，而外人很难辨认。利用权力谋取钱财可比渔场强多了，俗话说得好：打不过就加入。”
“就是这样。”贝洛克叫道，他一直在等待插嘴的时机。“完全正确！”
城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问道：“说了那么多，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很简单，三位。”拉迪朝城主行了个礼，“这是千载难逢的赚钱机会。而且我们还少了一位竞争者——老山姆。”
第四十五章 强者
老卡曼推开一道结实的木门，随手取过一盏油灯，然后大步往前走去。
他穿过被改造成临时住所的木料加工厂，拍了拍一个坐在过道上孩子的脑袋，又朝正在分发食物的女矮人们点点头。
走过下一道门便来到了一间小型仓库，里头堆放着各种器具和还未完工的家具。
数量不多的异种人民兵坐在这儿胡吹神侃，喝酒抽烟，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伤，但都不算严重。
“嘿，小伙子们。”老卡曼用特有的大嗓门叫道，“过不了多久还有一场，会是狗头人和泽地熊人。你们还能打吗？”
“只要有酒。”其中一位红胡子矮人大声回道，众人发出一阵大笑。
老卡曼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回道：“酒足够，只要能打退那些婊子养的畜生，你们搬空俺的酒窖也随意。”
小型仓库外头是一条平整的石子路，对面是石料加工厂，卡曼走进去的时候，原本吵吵闹闹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这里挤满了人类，大部分都是男人，他们看向这个老矮人，目光各不相同，一直到他走出加工厂。
最后他们穿过一处暖和的工棚，床铺上躺着各种类型的伤者，凄厉的哀嚎声在工棚中此伏彼起。治疗师和助手在各个病床前来回穿梭，脸上是麻木和专注。
这段路老卡曼走得很快。他没有片刻停留，而是一口气来到了铁匠铺。各族的领袖正在燃烧的火炉旁争论不休。
谁都没有工夫去和这座综合性工坊的主人打声招呼，当然老卡曼也没有要加入这场争论的意思。
他走进自己的小屋，示意跟在后头的亚瑟打开里头的一扇房门，自个儿则在沙发上坐下。
“这地方好久没有那么热闹了……”
亚瑟本以为那门后头会是精致锋利的武器和锃光瓦亮的铠甲，但他错了，里头不过是酒，琳琅满目的酒。
“给我烈酒，伏特加就成。”老矮人吩咐道，“这儿难得那么热闹，值得喝上一杯。”
亚瑟从里头挑出一瓶白色的酒，他懒得确认那是不是伏特加就递给了矮人。
在喝下一大口之后，他才指指另一道门说：“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里头，带上油灯，里头很暗。”
亚瑟朝老矮人点点头，接过油灯，把它交给麦克尼尔，示意其他人先进去。
“你不进去吗？”
“我已经有武器了。”亚瑟拍拍斧头，“它很顺手，等他们挑完了，我可以再进去看看。你这有镀银的弩箭吗？”
矮人指指铁匠铺的一角，说道：“通常来说，镀银之物会被用来对付不死生物，狼人和吸血鬼。俺能问问你们要去处理哪一种？还是说三种都有？ ”
“你这看起来够忙了。”
“是啊，但俺是那种喜欢操心的人，特别是这有可能会威胁到这座城市。”
“是吸血鬼。”亚瑟回道，“如果你这还有圣水的话，我也要。”
老矮人灌下一大口烈酒，笑道：“至少不是最坏的结果。圣水？俺这要圣水干什么？渥金在俺们矮人这儿不好使，你该去山上的修道院拿。”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一开始，老卡曼没有明白亚瑟的意思，但很快就回过味来，他忍不住感慨道：“这年头就连修道院都堕落了嘛。需要帮手吗？”
亚瑟耸耸肩膀道：“我还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声势浩大地带人去敲门恐怕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见鬼，曾经俺们用木桩、火刑架、大蒜，镀银武器和那些吸血杂种聊天。你得承认，小子，那些玩意确实好使，能让它们冷静下来。”
“这我丝毫都不怀疑。”
“可如今呢？你却告诉俺，要先去敲敲门，人数还不能太多，唯恐会惊吓到那怪物。这让俺都糊涂了，就像你们要去拜访一位新来的邻居。
“俺觉得你们应该上街去买一块苹果派，而不是来俺这寻找什么武器。俺打赌那家伙一定会喜欢苹果派的，这能让它冷静下来。”
对于老矮人的挖苦，亚瑟的脸上露出苦笑，平静地回道：“我有理由相信盖什和那吸血鬼有联系。”
老卡曼一时语塞，随后吐出一口唾沫，略带怒气地说道：“那小子和他父亲一个德行。见鬼，他那天来俺铁匠铺的时候，俺就该狠狠地抽他的屁股。”
“为什么？”
“因为他想要订做一个棺材！”
“啥？棺材？我明白了。”
“是啊，再明白不过了，那棺材不大，不可能是他用的，俺去看过。虽然俺是一名铁匠，但木工活也不差。棺材用料相当讲究，请的是俺这最好的木匠。
“棺材上还精雕细刻着不少装饰，俺记得有上还有一个徽记……”
听到这，亚瑟忙拿出那份信件，指着火漆上的家徽问道：“这是个吗？”
“啊，没错，就是这个。话又说回来，你怎么会有……”
“说来话长，等我搞清楚后再和你说吧。”
“算了算了。”矮人摆摆手，“俺不想知道，如果扎马夫迪安的小子真和这些玩意搅合在一起，那你也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拿上你想要的走吧，让俺安安静静地喝完这瓶酒。”
……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端上餐桌，但奥瑟夫却毫无胃口，他听着拉迪的侃侃而谈，其内容无非是大量采购城中的必需品，然后通过船送到不远的海鸟港。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以高价再卖回给城里的人，如果这些人付不起，那让他们抵押房产和土地，没有地产的家伙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总而言之，垄断，垄断，还是垄断。拉迪想要垄断市场，好赚个钵满盆满。
他能提出这个建议，奥瑟夫并不惊讶。云雾城的议会由商人组成，也是为数不多成员都是商人的议会。
商人逐利这点他很清楚，因为他本身也是一位商人。但这种时候，他认为议会应该考虑的是市民的存活和城市的延续，而不是利益。
在拉迪拿过桌上的龙虾喂自己的猎犬时，贝洛克赶忙插嘴道：“这需要很多船，我们现在就该去争取那些船长。从大到小都要，一个也不能给其他人留。”
女议员安格瑞表示同意，补充道：“还得抓紧时间收购所有的必需品，蔬菜，水果和粮食。”
“别忘记打虫药。”贝洛克丢下手中的龙虾壳，“我听说被僵尸咬了的人会感染一种疾病，那病会让人发疯，只有打虫药能医治。
“如果我们把城里所有打虫药都收购了，那可就发大财了，价格什么的都由我们说了算。”
女议员优雅地用叉子将芝麻菜和芹根丝送进嘴里，满意地说道：“恐怕你得失望了，阁下，昨晚上的战斗让打虫药销售而空。不过用不着担心，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采购，再卖到这来。当然，前提是禁止除我们之外的任何人销售此药。”
“还有还有……”贝洛克用油腻腻的手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别忘记我们和周边地区签订的《互相保护条例》。”
“是《共同防御条约》。”拉迪纠正道。
贝洛克点点头说：“完全正确。我们不能让支援物资平安抵达云雾城，不然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我建议去骗子之角雇用一些人手……”
“让物资进来。”拉迪打断道，“再由我们分配。”
“啊~高明，就是这样，完全正确，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拉迪拍拍自己猎犬的脑袋，又说道：“打虫药也不用担心，我这有更好，一种新型药剂，是我资助的一位炼金术师研发的。
“这种药剂拥有很强的解毒效果，杀虫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它还没有经过最后一道实验，所以无法公开售卖。
“但鉴于现在的形势，我提议发起投票，让这药能够投入使用。当然，在座的各位都能有分成，这点我能够保证。”
贪婪的野兽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奥瑟夫心想。之前说得那些话不过是开胃小菜，这才是拉迪的真正目的，一种只有他掌握了的新型药水，一种号称能够治疗当前疾病的药水。
“我能问问这药水的定价吗？”城主沉声问道。
“哦，不贵，我是想让任何人都用上这个药水的，就算是穷人。”拉迪笑着回道，“只要两千三百个铜梵德。”
奥瑟夫露出一抹冷笑，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在仆人把甜品端上餐桌时，其他三人已经讨论好了如何实现利益最大化，就差奥瑟夫同意通过这些决定了。
众人沉默下来，纷纷看向只是在默默喝酒的城主，只要他心智正常，懂得基本的算数就能意识到这会是一笔多大的利益。
奥瑟夫放下酒杯，先称赞道：“我得承认猎鹰酒庄的努拉古斯酒还不赖，我很疑惑自己从前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关注过它。”
“也许是猎鹰酒庄的老藤葡萄太过有名，导致没人愿意去尝试其他的种类。”拉迪分析道，“您瞧，城主大人，这就是我所说的变通。”
“变通，确实。云雾城建立的根本是自由之地，直到如今它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自治。”奥瑟夫道，“我的祖先和他的伙伴在建立此地的时候，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们期盼着这里不会像安姆的其他地方一样迂腐、传统和老旧。”
“关于这一点。”女议员品尝着甜点说，“您大可以安心，云雾城是第一个开创商人议会的城镇，也是最先提出《共同防御条约》的城市。
“当然还有那座奇迹一般的巨人之轮水车，这座城市开创了不少先例，它会一直繁荣昌盛下去的。正如我们即将通过种种提案一样，我觉得没人会比我们处理得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