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卡姆日报
请个假
明天补上~~~~~~~~~~~~~~~~~~~~~~~~~~~~~~~~~~~~~~~~~~~~~~~~~~~~~~~~~~~~~~~~~~~~~~~~~~~~~~~~~~~~~~~~~~~~~~~~~~~~~~~~~~~~~~~~~~~~~~~
第四十章 狗屁英雄
麦克尼尔的肉汤出乎意料的好吃，夏洛特的面包也烤得恰到好处，饱餐一顿之后，埃德温撬开了一桶美酒。
“来自绿柳林的陶罐葡萄酒。”黑猫闻了闻从桶里飘出来的酒香，“啊~就是这个味道，这可是高级货。”
“诸位，这我能担保。”麦克尼尔竖起一根手指，“在人类学会酿酒的时候，他们用的就是陶罐发酵，那会儿还没有木桶。
“所以陶罐酒至少存在了上千年的历史，而且一直都在改进。绿柳林，那地方虽然不盛产葡萄，但酿酒工艺可不赖。特别是他们那儿经过改良后……”
“好吧，闭嘴，蛇佬。”翠西把锡杯丢给黑猫，“别让这酒变酸了。”
“真有意思，翠西小姐，从香味上来判断，这酒绝对不会酸。”麦克尼尔道。
“我只知道他们说这酒不便宜。”沃尔吉夫搓着手，“希望安格瑞女士不会生气，这些酒都是从她的酒窖拉出来的。”
“我想她现在没心思关注酒窖。”黑猫用杯子舀出一点品尝了下，“真是绝美，就像捧着鲜花的小树精在你嘴里跳舞。
“要是放在平常，这酒绝对不是我们这群人能够品尝到的，陶罐葡萄酒可是按盎司买的。”
说完，黑猫又从酒桶里舀出一杯递给了距离最近的大地精，“不过现在我们有整整一桶，哈哈。”
大地精灌下一口，赞同地点着头，把酒杯递给了盖什。
“细腻，柔和，伴随着水果和鲜花的气息，回味无穷，真是好酒。不试试看吗，亚瑟？”
“不。”坐在圈子外头的亚瑟摆摆手，“我还是喝牛奶的吧。”
“一口也不行？”翠西问。
“这是原则问题。”亚瑟平静地解释道，“我向一位重要的人起过誓。”
“别管他，在这种聚会场合，他称得上是最佳隐形者。”黑猫咧嘴而笑，“散塔林会真该找你去宴会上搞刺杀，保准一次一个准。”
“那就把他晾在一旁。”翠西接过杯子，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咳嗽了几声，“真要命，这酒比蘑菇酒要烈太多了，我还没喝过这么烈的葡萄酒。”
“陶罐，小姐，这主要是因为……”
“嘿，别扫兴，你还想不想喝了。”黑猫及时打断了麦克尼尔科普，“把空杯子丢给我。”
盛满酒的锡杯在众人手中传递，酒鬼们喋喋不休，胡吹海侃，高谈阔论。
“夏洛特，我想你应该常常喝这种酒，不是吗？毕竟你是从那儿来的。”
女吸血鬼浅尝一口杯中之酒，哆嗦了一下，回道：“在我逃出绿柳林的时候，那地方的酿酒技术可没有那么好。
“那会儿我们最常喝的一种混酿酒，把好的葡萄和普通的葡萄混在一起发酵出来的酒。至于口感嘛……”女吸血鬼耸耸肩，继续道，“只能说那不是我喝过最差的酒。
“不过我们在喝那酒的时候会玩一种游戏，叫做Kottabos，男男女女喝得差不多时就会一边叫唤Kottabos，一边把葡萄或者花朵丢向异性……”
夏洛特说到这，意味深长地瞧了一圈在座的人，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脸上露出同样的笑容。
唯有麦克尼尔拿着本子，握着笔，静静等待着后文。
“所以那酒也叫Kottabos。”
“额，这就完了吗，夏洛特女士？”蛇人不可思议地盯着女吸血鬼，“这可算不上是完整的故事。”
“我觉得你应该和亚瑟坐在一块。”半龙人拍拍蛇人的肩膀。
酒杯继续在众人当中传递，所有人都享受着这舒适的时刻，炉火正旺，酒水飘香。
“我承认。”夏洛特宣布说，“这确实要比什么庆功宴会要好多了。”
“说起这个。”亚瑟插话进来，“为什么你们要放弃这等成名的机会，来这个破烂的小屋。这事我实在无法理解，至少沃尔吉夫你一直都想要成为一名英雄。”
锡杯这会儿正好传到沃尔吉夫的手中，提夫林小贼微微一愣，随后喝下大半杯的酒。
辣口的葡萄酒顺着他的喉咙而下，刺激着他的大脑，甚至让他的眼前又浮现那不愿记起的景象。
他身上穿着曾经从未想过的华贵衣服，木质的手杖在手中转动，精致的皮靴在街上的红砖踢踏作响。
路上的行人无不朝他招着呼，语气和眼神之中带着尊敬。一个英雄，沃尔吉夫心想，他用上流人士的浮夸礼节回应着那些人。
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到头了，云雾城的东区是一个不需要礼节的地方，应该说它的礼节有别于其他地方。
傍晚时分，沃尔吉夫沿着东区的主街缓步而行，这地方是一处货真价实的危险之地——穷困潦倒，声名狼藉，险恶异常，肮脏破落。
所有这一切统合在一起便是一整个东区，现在这地方还得加上一抹挥之不去的绝望情绪作为作料。
低档酒馆、凝视馆和巡回赌档一间挨着一间，外加勉强挤进鸽子笼的流民家庭。
云雾城半数以上的罪犯都挤在东区，剩下一半在骗子之角，数以千计的流浪汉和歹徒永无休止地相互争吵，相互威胁。他们什么都做不到，哪里也去不了。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
沃尔吉夫注视着空荡荡的街道，注视倾颓破落的店铺和层层叠叠的房屋上的血迹，注视着收尸人将一具具的尸体搬上拖尸车。
街巷间充斥着腐烂和血腥味。
沃尔吉夫手里的手杖不再转动，脖子上的宝石领结让他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通往妙妙屋的一段路他走得很漫长，所幸的是他看到了那个能够让他心安的女人。
“喔噢，小子。”瓦琳拍拍提夫林小贼的肩膀，“我得说你穿成这个样子来东区，还没有被抢，简直是个奇迹。”
沃尔吉夫看向塌掉一半的妙妙屋，不禁皱起眉头，“兽人干的吗？”
“嗯哼。那晚对谁而言都不好过。”瓦琳吸了吸鼻子，“你的大半姐妹都死了，小子。我要她们躲在地窖，可她们不听，非要去医疗帐篷那边帮忙。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现在谁会记得她们？谁会把一个妓女的名字写进史书里头？原本她们还能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沃尔吉夫扯了扯领结，他不敢问到底有多少姐妹在那晚死去，但从瓦琳的那本名录上，他瞥见的那些被划掉的名字绝对不在少数。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赢了。”瓦琳挤出一丝笑容，“我们守住了东区，而你，我的孩子。你成为了英雄，拯救云雾城的英雄。”
“不。”沃尔吉夫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我…我不知道，瓦琳，我不知道这里……”
“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只是想要让你骄傲。我…我……”
“你当然让我感到骄傲了，你关上了传送门，拯救了这座城市。”
“比起这个。”沃尔吉夫一把扯下镶嵌有珠宝的领结，“我更想让她们回来。现在，我明白了，我一点儿也不适合这身衣服，也不适合什么狗屁上流生活。”
瓦琳伸出手拍了拍沃尔吉夫的脸，“我倒是觉得这一身衣服挺适合你的。”
“别嘲笑我了，瓦琳，给我一些旧衣服吧。”
“哈哈哈，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嘿，沃尔吉夫，沃尔吉夫！”
黑猫的呼唤让提夫林小贼从回忆中惊醒，他打了一个激灵。
“你是醉了吗？把酒杯给下一个人。”黑猫催促道，“这酒要轮着喝才够味。”
“我只是……”沃尔吉夫耸耸肩膀，“我只是觉得那个称呼对我而言实在太过沉重，你得理解，当了一辈子的老鼠，很难一下子接受自己变成了猫。”
“我可没有这烦恼。”埃德温道。
亚瑟喝了一口温牛奶，看向接过酒杯的人，“那么你呢，盖什？”
半龙人出神地看向杯里的烈酒，他向来喝不惯矮人酿造的烈酒，那酒味道就和矮人的脾气一样，固执，火爆又坚韧。
它的味道会长久的留在口腔和喉咙，在你打嗝的时候，它又会冲上你的口腔，让你重新感觉一遍那股可怕的冲劲。
但现在能够选择的东西不多，而他没什么心情喝太多的酒。守灵的矮人们举起酒杯，齐声唱起了他们的战歌。
这歌将会指引他们死去同伴的灵魂前往莫拉丁的神殿。盖什深吸一口气，在歌曲结束之时，一同喝下了杯中的烈酒。
这酒的味道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消去。
葬礼，又是一场葬礼，然后又是一场。
这座城市正在逐渐变得陌生，他所熟知的人已不复存在。就和曾经一样，他孑孓茕立，形影相吊，亲人和朋友都离他远去。
他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所有亲人，而如今他正干着同样的事情，一些他不愿意去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盖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笑道：“成为英雄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我的余生只为铲除诺里斯家族而活。”
“为什么非得活得如此苦大仇深。”埃德温摇摇头，“及时行乐，伙计们，人生的关键就在于及时行乐。”
酒杯交到了大地精的手上。
廷达瑞斯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其他种群的英雄，但这并没有驱散他的噩梦。
这座城市弥漫的绝望气息让他夜不能寐，他害怕自己一闭上眼就会再次回到那一天。
“我不是什么英雄。”大地精喝完杯中之酒，将其还给埃德温，“什么英雄连自己的家族都保护不了。”
“很多。”埃德温舀出一杯酒交给身边的翠西。
卓尔精灵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酒杯。
她倾斜酒杯，杯中之酒洒落在那件昂贵的礼服上，边上的更衣侍女们惊慌失措。
“抱歉，去告诉安格瑞·博福特，我已经几百年没有穿礼服了。”
侍女们匆匆退出房间。
翠西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她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长发的模样，也不记得自己穿着礼服的模样。
布林，瓦尔，泰雅 ，娜尔思……这些名字不断在脑中响起，突然间，翠西大笑起来，一拳打在那镜子上，碎掉的玻璃割破了她的手，鲜血沿着镜面流下。
“你们见过安姆有什么精灵英雄吗？还是卓尔精灵？”她突然开口道，随后抿了一口酒，将其交到夏洛特手上。
“最小的棺材最重。”当科斯佳的棺材被抬出来时，亚瑟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女吸血鬼深吸了一口气，她低声道：“他没有死去，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活于另一个世界。”
“你觉得参加葬礼的人会认可你的话吗？”
“亚瑟，有时候，伟大的事业总会伴随牺牲。重要的是，我们赢了，云雾城守住了。如果你觉得这份代价太过沉重，那你一开始就不该掺和进来。”
“或许吧。这就是我厌烦和你们这些长生种打交道的原因。记住，夏洛特，人类的生命不过匆匆百年，每一秒每一分都格外珍贵。
“你们望着未来，但他们看着现在。如果短生种不过是你们大计划的牺牲品，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依当时的情况看，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亚瑟冷冷一笑，“有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有你最清楚，但我知道你有魔眼，夏洛特，还是维克那的魔眼。”
“时间会证明一切。”夏洛特把酒杯匆匆交给麦克尼尔，“你们到底是不是英雄就交给时间去证明吧。”
“额，我想说的是……”麦克尼尔细细品尝着美酒，“我所感兴趣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科学，至于英雄……”
“好了，把酒杯还给我。”埃德温从酒桶上跳下，一把抢过酒杯，“你喝得够多了，都开始讲胡话了。我不知道你们这群蠢货是怎么了，但英雄这个称呼我当之无愧，没有我在战场上的鼓舞，云雾城的战斗不会那么快就结束！”
他想起自己在博福特家族庄园厨房的演讲练习，他从战斗结束的那一刻就在等待，等待着能够在所有人的喝彩声中登台演说。
“我的鼓舞！”埃德温在餐桌上高声道，“没有我的鼓舞……”
他的听众是两只雏鸡，一只是黑色，另一只是彩色，它们用爪子轻挠地板，眨眼看着正在演讲的黑猫，啄食着地上的面包屑。
厨房的门被一把推开，廷达瑞斯从外头走进，闷闷不乐地取过今天的早餐。
自从他们被当做云雾城的英雄后，这间小厨房就成为了他们的用餐点和聚会点，厨师会做好饭菜，然后离开。
“嘿，你觉得我的演讲怎么样，大个子？”
“这地方让我心神不宁。”
“蠕虫的触须，天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要征询你的意见，别那么愁眉苦脸的，我们可是英雄了。”
厨房的门又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盖什和麦克尼尔。
“我得回去调试一下新发明。”麦克尼尔向半龙人说着，“我昨晚上刚刚想到的一个新点子。”
埃德温叫嚷起来，“什么？可今天有游行，我们的游行，云雾城的所有人都会来他们的英雄。”
“这个发明也许能改变安姆，埃德温。”
“也许？嘿，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副快要死的模样？”
对于黑猫的问题，半龙人懒得回答，他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厨房的大门第三次被打开，冷着脸的翠西从外头走进，她的手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
“别担心我，吃你们的饭，我好得很。”她闷闷不乐地抓起酒瓶喝起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