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卡姆日报
可对方没有在给他这个机会,弗朗萨克从地上跳起,躲过疯子的飞扑,睁开眼找到了绳子所在的位置,双手一拉,把那疯狗似的男人给重新控制住了。
而这儿发生的一切都和亚瑟无缘,他在猎巫人离场之后便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粮仓里头了。
亚瑟看着被破坏殆尽的驱魔法阵和马车,皱了皱眉头,他大步向前,发现了那两匹倒在血泊之中的拉车马。
他的坐骑不知去向,马洛也不知所踪,而粮仓外的马蹄印已经被雨水冲刷掉,很难继续追踪。
“麻烦自个儿找上门来了。”他冷着脸道。点开那则信息,接下了这该死的遭遇。
“好吧,你不该动我的马的。”亚瑟迅速抽出长剑,旋身挥砍,劳伦的尸体人首分离,戴着稻草人面罩的头颅落在地上,往边上滚去,面罩上的血色符号在篝火下格外醒目。
第十三章 暴怖魔
先前跑掉的村民带着火把纷纷回到了农舍附近,他们点燃捆在一起麦秆,用作武器,驱赶着那些剩下的乌鸦。
脱困的尼古拉和辛格跑去帮弗朗萨克的忙,在三人的合力下,那个疯了的村民终于得到了控制。
埃德温一边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借着一只死乌鸦上的火苗重新点上了烟斗。在这场闹剧终于得到控制之后,他、弗朗萨克、尼古拉还有医师一同走进了疯男人的屋子。
“看在环杉之主的份上。”一进了屋子,医师就祈祷起来。
弗朗萨克自以为见识过不少血腥诡异的场面,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大为震惊。
这间破落的小屋当中,就在被血染红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女人的尸体,如果说仅仅是一具尸体倒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但在那具女人的尸体边上,还有一个婴儿的尸体。
“环杉之主啊!”尼古拉不忍直视,他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涌,浓浓的血腥味和可怕的惨剧无不冲击着他的神经。
“看起来,他打算让自己怀孕的老婆提前生产了。”埃德温跳上桌子,面不改色地看着尸体。
从现场来看,情况很明了,外头的那个疯子用刀子切开了自己老婆的肚子,挖出了里头的孩子。
即便是这样他还没有感到尽兴,于是提上刀子准备去邻居家里大干一场,要不是邻居家的那条看门老狗,他恐怕就要得逞了。
查看着现场的黑猫突然注意到了画在婴儿尸体旁的一个符号,他跳下桌子,尽量避开粘稠的血液,把放大镜对准了那个符号。
“来这,弗朗萨克,来这。”他朝猎巫人呼喊。
弗朗萨克抬脚跨过一滩血迹,医师在他身后闭眼祷告着,尼古拉不安地站在原地,头瞥向一旁。
“瞧我发现了什么?”
弗朗萨克仔仔细细地查看起那个符号来,他端详了好一会儿,又从衣服里拿出笔记本来对照了一番,这才断言道:“一个签名,一个恶魔的签名!”
“没错,一个恶魔的签名。”埃德温把这话重复了一遍。
“什么?”尼古拉惊呼起来,“什么的签名?恶魔?看在环杉之主的份上,恶魔?”
村中话事人的两眼瞪得老大,仿佛就要从眼眶中了掉出来似的。
“您是说恶魔?”他又一次问道。
“得了,尼古拉·伊万内奇,你还装什么呢?”猎巫人起身走向话事人,“瞧瞧吧,瞧瞧这惨剧。你还打算制造多少这样的惨剧?”
尼古拉被猎巫人的话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去,“您这是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个儿字都听不明白。”
“别装腔作势,假装无辜了,你个恶棍,承认吧,尼古拉,承认吧!”
辛格医师慌忙走到猎巫人身边,在其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弗朗萨克冷静下来,但捏紧的拳头丝毫都没有松开,他瞪着尼古拉,口中发出一声冷哼,威胁道:“好呀,如果你不想承认的话,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
亚瑟沿着破旧泥泞的道路不断前进,两旁越发的荒凉,最初还能看到紧挨着的农舍和屋子,但不久之后,便只剩下了疯长的野草和灌木。
雨正在逐渐变小,这倒是出乎亚瑟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在雨天战斗。在来到奥瓦纳农场后,雨已经完全停了。
他抖搂身上的雨水,侧耳聆听,悠扬舒缓的歌声正从麦田的那头传来。他望向眼前的麦田,虽说是开春,但这片田地反而满满洋溢着生命的气息。
大麦的桔梗高高挺立,嗡嗡的飞虫振翅声弥漫在其中。桔梗粗壮且又互相紧密地挤在一起,它们可以说完全形成了一片黄绿色的小海洋。
而在麦田的上方。乌鸦们像秃鹰一样盘旋着,这些黑家伙一瞧见外人便发出“呀——呀——”的怪叫。怪叫和清扬的歌声融在一块儿,形成了一种说不出诡异的调子。
亚瑟伸手正要扒开大麦,没想到那些麦子自动倒向两旁,露出了一条小径,他没有任何犹豫,跨步走上小径,朝着农场内部而去。
……
医师、猎巫人和黑猫回到了粮仓,路上,他们还寻思着亚瑟去哪儿了,可一回到粮仓便把这个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
“见鬼,见鬼!”弗朗萨克怒吼着来到自己的辛苦绘制成的驱魔法阵当中,看着自己的计划泡了汤,他皱紧了眉头,噘着嘴,抽动着鼻子,把牙咬得咯咯直响。
“马洛在哪?”医师一时间不知该关注哪一件事情。被捣毁的法阵,不见的尸体,还是同样不见人影的马洛。
不过最终他反应过来,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个大活人重要吗?
“是尼古拉!”猎巫人叫嚷起来,“一定是他,他用这种诡计把我们引出了仓库,好叫人破坏了这一切。”
“马洛,那马洛会在哪?难道恶魔已经杀了亚瑟和马洛吗?”
“上这来,伙计们,我找到马车夫了,对于一个死人来说他倒是意外地充满活力。”
黑猫的叫喊声打断了医师和猎巫人的谈话,两人来到黑猫跟前,看到了人首分离的尸体和两匹拉马的尸体。
“还有别忘记了这个。”黑猫指了指地上的符号,那符号和此前在农房中发现的一模一样。
“我要去找他,找到那个恶棍,他就连死人的尸体都不放过,既然他毁我的计划,那就让我直面恶魔吧,这可吓不到我!”
……
一座被遗弃的农舍凄凉地矗立在麦田的尽头,亚瑟加快了脚步,自从进入麦田之后,他的手就没再离开过剑柄。
歌声越来越清晰,但歌词他却听不太懂。在这歌声的指引下,他来到了那间农舍。
破败不堪的农舍坍塌了一半,木质墙壁上裂纹四散,白蚁密密麻麻地挤在这些裂纹里。看起来,似乎只要随手一击就可以彻底击垮整个屋子。
一具腐烂的女性尸体倒在门口,应该就是奥瓦纳夫人。歌声从屋里传来,亚瑟没打算进去,他将空光提灯放在地上,盯着那间农舍,等待着歌曲收尾。
漆黑的屋子里传来最后一个音节,然后便沉寂下来,原本叫得正欢的乌鸦也不再叫唤。
“随便闯进他人的屋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剑客。”屋里传来了一个妖媚的声音。
没一会儿一个倩影便出现在了农舍门前,泰莉玛掩面而笑,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确定是我的?”
亚瑟从腰上接下一个布袋,丢在女孩跟前,开口道:“这些东西,外加一点儿简单的推理。”
泰莉玛低头瞧了眼布袋,里头的东西掉了出来,她看到了一个稻草人头罩,一本带有黑色封皮的书,还有一些零散的骨头。
“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随随便便闯进别人的房间,还是年轻女性的房间可不是绅士作为。”
“如果那房间真的属于一位年轻女性的话。”亚瑟冷笑道,“你伤了我的马,混蛋,所以我来找你了。这事总该有个交代。”
“哦?”泰莉玛跨过门口尸体,走出屋子。西比拉茫然地跟在她的身后,双眼无神,像是丢了魂一般。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向你道个歉。说实在话,我没伤了你的马。你们那位年轻的剧作家在看到我和我的狗时,就骑上那匹漂亮的黑马跑了。我不得不派出自己的好狗去追他们。只要你想,我可以让狗不伤了马。”
“难怪我去你家的时候没见着院里的狗。”亚瑟若有所思,“我倒是在屋子后头的花圃里找到了一块没有署名的墓碑,就在泰莉玛母亲坟墓的边上。
“我猜去年的瘟疫已经带走了这个可怜的姑娘,而她的父亲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他早年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又在晚年失去唯一的女儿。
“绝望之中,他寻求环杉之主的保佑,而这位神秘的神明给予了回应,但祂带回了不是泰莉玛,对吧?”
“精彩。”女孩称赞道,“很少有人会去质疑一位神明,所以你是一位无神论者?还是说你对任何神明都充满了憎恨?”
“神明。”亚瑟面露不屑,“神明总是在谋求,而不是给予,在祂们的每一道赐福背后都带有考验和更多谋求。所以相信一位神明显灵带回一位因瘟疫而死的农家姑娘?那还不如告诉我渥金不喜欢钱了来得更靠谱些。”
“所以你就把村里发生的怪事儿都想到我身上了?”
“你太急了,恶魔。”亚瑟冷冷地说,“你和你们邻居的区别就在于,你们这些丑陋的东西总是缺乏耐心,而它们则喜欢按照原则办事,按部就班,不急不躁……”
“泰莉玛”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你急着让我们去送死,那出苦情戏演得十分卖力,至少我们这边的几个傻子都被你给骗了过去。而我想你也用了差不多的办法骗了那些几个试胆的年轻人。让他们改变主意,往农场来。”
女孩笑而不语。
“但你没有收起你身上的硫磺味道,最要紧的是……”亚瑟撇撇嘴,“一个签名,啧,你们这些暴怖魔总是忍不住在现场留下记号不是吗?就像狗喜欢撒尿圈地一样。”
女孩的眉头挑了一下。
亚瑟时刻留意着对方的动作,暴怖魔算是一种中等级别的恶魔,它们由独狼杀手的凡人灵魂形成的——这些人在生前更钟爱谋杀,尤其是那些恐怖的谋杀方式。
这让暴怖魔同时兼具刺客、谋杀者、虐待狂等特征,同时它们喜欢隐秘而又出其不意,这让它们与其他喜欢横冲直撞的恶魔截然不同。
这些可怖的杀人魔沉迷于谋杀艺术,它们可能以某种独特的方式取走受害者尸体上的某个部分,作为纪念品或战利品来收藏。现场常常会留下一个阴沉的标记或记号作为签名。这些恶魔希望被猎杀的生物都能带有它们的“痕迹”。
“我真是没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剑客竟然懂那么多,相比之下,那个愚蠢的竖琴手根本不值一提。”
麦田当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亚瑟用余光瞥了瞥动静传来的方向,继续从容不迫地说道:“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如此复杂化?”
恶魔伸出手去轻抚西比拉的头顶,笑道:“和我那些喜好破坏和毁灭的同类不一样,我更喜欢一种戏剧化的毁灭。
“接连不断的噩梦,奇怪的谋杀,发疯的村民,最后才是血流成河。这才有趣,这才有趣啊。”
“恕我没办法欣赏你的口味。”
话音刚落,亚瑟迅速闪身,一道黑影从麦田之中跃出,直扑向他,他迅速抽出长剑,在那东西身上留下一道伤痕,随后脚下不停,往后一跳躲过黑影的另一道进攻。
那黑影发出可怕的低吼之声,接着提灯的光芒,亚瑟看清了那东西是一条地狱犬,这可憎的生物从口中吐出烈焰,逼得亚瑟不得不快退到了麦田边缘。
就在这时,麦田当中又响起了一阵动静,一把锋利的镰刀从麦田中急速挥来,亚瑟早有准备,提剑格挡,但地狱犬随后而至。
年轻的剑客不慌不忙,取过身后的斧头,镰刀缩回了麦田,又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袭来。
亚瑟双手舞动,斧头和长剑在他手上如同交响乐指挥手中的棒子,他以绝妙的招式让地狱犬撞向了那把镰刀。
镰刀扎进地狱犬脖子,那畜生发出可怕的哀嚎之声,亚瑟从两者之间抽出身子,宛如一位精湛的舞者。
但这一曲舞眨眼间就变成了死亡华尔兹,利剑和斧头同时出击,剑刺进了麦田,而斧头砍进了地狱犬的头颅。
最后的终曲伴随着金属切开布料和腐肉的声音,还有金属离开骨头时带起的骨屑和血肉。
亚瑟双手一抖,斧头和长剑上的鲜血被尽数甩落,他展开两手,挑衅似的看向眼前的恶魔,问道:“你该不是要把这个女孩当做挡箭牌吧?”
“为什么不呢?”恶魔猛地将女孩搂进自己的怀中,双手化作尖锐的,血红的利爪,那爪子像是被剥了皮,滴滴答答的血从爪子当中不断滴落。
“我可是恶魔啊!”它狞笑起来。
第十四章 第三幕
“我手上有人质。”那恶魔的外貌开始变换,从头到脚完全没有了泰莉玛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被扒了皮的血淋淋的怪物,“让我们继续谈谈吧。”
它嘴里发出开心的低笑,伸出一条鲜红的舌头在西比拉的脸上舔了舔。
“你不仅仅只是一个贵族吧,亚瑟,哦不,老爷~”
见亚瑟没有回话,恶魔锐利的爪子在女孩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回答我的问题!”它尖声叫道,声音之中有男有女。
“我压根就不是一个贵族。”亚瑟笑了起来,“你见过那个贵族出门不带上自己奴仆的?就连最可悲的骑士也会带上一个马童彰显自己的身份。”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路过此地的冒险者罢了。”
“冒险者?是吗?路过此地?呵呵,你把当白痴,小子。你上这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找点趁手的活干,比如杀杀恶魔什么的。”
“很好很好,你想要和我玩,对吧?”恶魔又发出了难听的笑声,“你就不怕我给这女孩放放血吗?”
“她死,你也死。”亚瑟平静地说道,“这个肤浅的道理,你应该懂,何况你为什么能确定我在乎这孩子呢?”
“如果你不在乎的话,不早就挥剑过来了吗?别说谎了,小子,你骗不了我的。”
这会儿麦田有了动静,亚瑟本以为又是稻草人,但他留意到恶魔脸上的困惑,便没有动弹。
下一刻,他清楚地听见了马蹄声,还有那熟悉的响鼻声音,一匹黑色骏马从麦田里飞跃而来。
它以优雅而又充满力量的姿势从亚瑟身旁跃过,直撞向那个恶魔,马背上的马洛惊叫连连,但手上依旧高举着一件银质新月的饰针。
那胸针在黑夜当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在靠近恶魔之时,那光芒突然增大。
恶魔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被光照耀的地方滋滋作响,冒出白烟来。
萝卜并没有撞向恶魔,而是将身子扭到一旁,人立而起,前蹄狠狠地踢中了恶魔的脑袋。
亚瑟早已往前而来,他一把拉过女孩,再丢出了手上的那瓶圣水。
圣水在恶魔身上炸裂,亚瑟顾不得女孩,继续猛冲,一剑砍中恶魔的胸膛。
尽管这恶魔看起来像是一头被扒了皮的牲口,但剑砍在他身上如同砍中了一块硬木头。
亚瑟清楚寻常武器对于恶魔不会起太大的作用,尽管已经用圣水削弱了对方,可狼咬依旧不能很好的造成伤害。
对付恶魔最有效的是寒铁武器,但这种稀有材质打造的武器可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毕竟不是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