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卡姆日报
他在男爵曾经的办公室中找到了奥夫，这位忠心的城堡总管正在拟定一份有关西区协议的文件。
奥夫不是那种只知道舞刀弄剑的武夫，他虽然出生贫寒，但他的教师父亲却相当重视自己儿子的教育问题。
奥夫在成年之前接受了父亲的教导，他能读能写，会算数，早年还跟过一名律师，充当其助手。
后来凭借着心中的热血，他不顾家人反对毅然而然地加入了上一任男爵的队伍中去对抗骚扰边境的古尔人。
但这位总管的军事生涯可一点儿也不顺利，他最初被安排在后方，担任文书工作。
两年之后被调任至后勤处，处理繁琐的物资调配任，渴望战斗的奥夫几次申请去前线参战，但都被驳回。
直到负伤的约翰来到后方修养，奥夫的才华才被真正发掘。养好伤病后的约翰果断带上了这个和他兴趣相投的同伴。
很快，两人便在战场上创造了诸多辉煌的事迹，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而真正让奥夫决意将自己的生命献给约翰的是那场绝地救援，约翰为了救出落入陷阱的他，不顾父亲的反对，带领一众亲信穿越黑色森林，深入敌腹进行救援。
虽说奥夫等人被成功救出，但损失惨重。一行人在亲兵的掩护下花了整整一个多月才重回日落荒野的边境。
至此之后，奥夫连同那些被救出的士兵便发誓将会誓死追随这位未来的男爵。
如今，坐在男办公桌边上的奥夫已经召集了还活着的那些老伙计，希望他们帮忙守护塔尔伯特家族。
听到脚步声的城堡总管抬头看向亚瑟，他揉揉疲惫的双眼，恭敬地站起身子想要行礼。
亚瑟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谈话。
对于眼前这位让男爵恢复理智的年轻人，奥夫内心充满尊敬，他仔细倾听着对方带来的信息，并在心中逐一分析。
“尊敬的亚瑟阁下，我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准备了一位替身，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你是指男爵的替身？”
“是的，早在男爵失去理智之前，我便着手安排了这个计划。在我看来，任何公共场合，我们都可以让这位替身出面。
“这样一来，男爵被刺杀的几率就会大大减少。就算替身死亡，也可以打乱敌人的计划。”
“很好，就这么办吧。”亚瑟对此十分满意，“还有让你的人打起精神来，绝对不能马虎了。”
“这我明白。”
亚瑟的离去后，奥夫把门口的守卫叫来吩咐了几句，随后那守卫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不多时，守卫便带着十来名和奥夫年纪相仿的老者走进了房间，这十来名老者整齐地朝奥夫行了军礼。
在这群人当中，不乏本身就在城堡工作的仆人，来自其他城镇的工匠，隐居于森林的猎人，为钱而生的赏金猎人，家累千金的商贩，甚至是掌握不小权力的官员。
但今天他们仅有一个身份，那便是第三骑兵队的幸存者，也是男爵忠诚的追随者。
他们汇聚在此，只为一个目标，守护男爵的血脉，让塔尔伯特家族在日落荒野的统治得以延续。
奥夫起身，同样朝这群老兵行了一个军礼，接着他简单地讲述了下目前的情况和他们需要做的事情。
这群五花八门的战场老兵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支纪律严明的小队，开始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来。
……
“你是说我们现在统一听令于一只猫？”男爵的语气之中带着不可思议，“你还要求我也听令于他？”
老夫人明白自己的要求听起来有多么离谱，但目前的局势便是如此，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她更愿意让约翰重掌指挥大权。
但不管羸弱的身体，还是虚弱的精神，约翰都不适合担任指挥，更别说他对局势还仅仅是一知半解。
“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约翰，这是你父亲常说的话。至于你，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男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思考着。
在这会儿，总管奥夫带着起草好的协议走了过来，他到来打断了男爵的思考。
“大人，您看看这个。”
男爵伸手接过协议，快速阅读了一遍，然后交还给奥夫道：“就那么办吧。”
“有个好消息，大人。老伙计们都回来了，我已经安排他们去做一些该做的事情了。”
“是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男爵的双眼亮起光芒，“总算是有点好消息了。我亲爱的表姐啊，我决定了，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老夫人明显是松了口气，她安抚道：“约翰，别以为自己就没事做了。你接下来可有得忙，我们必须收复驻军和重新整合各处的治安所。”
“行。”男爵一边琢磨着，一边说道，“尼科夫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了。吩咐下去，一定要厚葬。另外，奥夫， 诺克斯来了没有？”
“他来了，两天前就到了，还嚷嚷着要找您喝酒来着。”
“你觉得让他担任新的治安官如何？”
奥夫沉吟片刻道：“我觉得没有问题，这老小子退伍之后便干起了赏金猎人的买卖，这次还把自己全家都带来了。担任治安官不是问题。”
“嗯，那就好。告诉他，如果他想喝酒，我随时奉陪。”男爵笑道，“现在还需要一个驻军指挥，我想不出合适的人选，所以打算由我……”
“不，万万不可。”奥夫打断了男爵的话，“在我看来，您更适合隐于幕后。”
“什么？老伙计，你是不是糊涂了，那我清醒过来的意义何在？”
“事实上，我同意奥夫的话。”老夫人插话道，“你现在抛头露面实在太过危险，如今我们到处都是敌人。你清醒的消息能瞒多久便多久。”
“可…可要是我不出面的话，驻军是不会那么容易就为塔尔伯特家族的”
“别担心，我们安排了你的一位替身。”老夫人道，“任何需要出面的场合都会由他代替。而单独的见面还是由你来，如此一来，你就会安全不少。”
“见鬼，表姐，我什么时候成了一个需要躲在替身后头的懦夫了，如果民众知道这一切，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怎么想现在不重要。”老夫人的语气相当坚决，“重要的是你需要活着，你只有活着才会给民众带来信心。
“懦夫的定义有很多种，但我不觉得一时的隐忍就成了懦夫，在我看来你毫无意义的死亡才是。”
男爵并未反对自己表姐的话，在他的执政很多时候，他都会主动寻求这位表姐的意见。
他很清楚雷妮丝·塔尔伯特是个睿智又忠诚的家人，如果她不是女性，那么治理日落荒野的重担理应交予她的手上。
男爵明白自己不能在这时意气用事，既然他最信任的同伴和最信任的家人都同意这个方案，那么他也就无需再去质疑。
“那就这么办吧。但驻军都需要一个指挥，他们不会听从外人，除了卡恩外，我就是最好的选择……”
男爵的话不无道理，驻军内部派系众多，也就只有男爵能够名正言顺地统领他们，换成任何一人都需要经过一场血腥的权力争夺。
就算男爵钦点一名指挥也只会是面和心不和。老夫人和奥夫深知其中道理，但他们依旧不打算让男爵去抛头露面。
因为就算让男爵亲自去指挥，那些对塔尔伯特家族存在怨言的家伙也会在关键时候倒戈。
是时候让对驻军进行一场清洗了，剔除那些不安定因素，保留那些忠诚之人。
第七十四章 商会
在男爵的提议下，奥夫和老夫人开始将人员都召集起来，准备举行一次简单的会议。
与会人员不仅包括此前会议的参与者，还有那些老兵们。而在会议召开之前，老夫人要求自己的表弟去探望一下自己的长子。
起初，约翰并不愿意面对这个突然归来的儿子，可在老夫人不断劝说和得知儿子即将去面对梦魇时，他还是软下心来。
于是在奥夫和两名守卫的陪同下，男爵来到了塔楼顶端的房间之中。父子二人时隔十多年后再次相见，任何一方都不知该说什么。
约翰默默地坐在自己长子对面，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而劳伦斯也在打量着自己的父亲。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
在劳伦斯记忆中他的父亲应该是穿着军装，走路嗒嗒作响，气宇轩昂，粗鲁但又优雅之人，而不是眼前这个老态龙钟的男人。
在约翰眼中，那个总是跟随在他身后，舞刀弄剑的男孩已不见踪影，他看到的是一个疲癃残疾，面黄肌瘦的可怜人。
两人互相错过了对方太多的时间，以至于变得相当陌生，约翰不知道自己儿子喜爱什么，也不清楚他靠什么为生，更不了解那么多年来他是如何生存下去的。
在沉默许久之后，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想要从地上站起，他吃力地挪动身子，但一双瘦弱的手扶住了他。
男爵抬头看向儿子，他并未阻止，而是在其搀扶下起身，“等这些破事结束了，和我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吧。”
劳伦斯愣住了，这大概是他这位不善言辞的父亲能说出的最温柔的话了，他笑了笑，点头道：“有机会吧，我可以陪你喝上一杯。”
“一杯怎么行。”男爵拍拍自己儿子的手，“要喝就喝个痛快，喝个高兴。来吧，是时候去承担我们的责任了。”
……
马车行进在空旷的街道上，驾驶马车的车夫全副武装，马车边上还跟着四位轻装骑士，这让那些隐于街道两旁的罪犯放弃了劫持马车的念头。
自从男爵次子死亡，男爵闭门不出后，城镇的治安便每况日下，各类犯罪活动日趋严重。
尽管在尼科夫要求手下的治安员们对各类犯罪展开打击，但治安员们敷衍了事，潦草塞责，根本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究其原因，必然是那些流传于这些日落荒野的秩序维持者之中的不安流言。
那些诉说着男爵已死，塔尔伯特家族即将迎来末日，神明将会降下天罚的流言大大影响了治安员们的士气和信念。
尼科夫不是没有采取过行动，可各类手段都收效甚微，被蛊惑的治安员们似乎认定了这些事实。
最好的办法不是血腥的惩戒和残酷的镇压，也不是诸多的保证和高喊忠诚的口号，而是男爵的露面。
只要那位曾经骑马游街，英姿飒爽的男爵再度出现，那么这些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尼科夫曾多次上书，甚至直接到访城堡要求和男爵相谈，但都被奥夫所阻拦。
三番五次之后，这位治安官也逐渐失去了信心，他接受了卡恩的邀请，开始为自己的前程做新的打算。
如今，尼科夫已死，失去统领的治安员更是破罐破摔，他们不再上街巡逻，而是窝在酒馆，妓院和赌场。
整个男爵领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堕落下去，仿佛进入了一场亵渎的狂欢当中。
环杉之主的祭司们在神殿守卫的保护下开展游行，祭司们高声宣读着末日降临，神罚将至。
源源不断的狂热信徒们将仅有的财富都献于祭司们华贵的肩舆之下，祈求着神明救赎自己，带领自己前往神之国度。
雇佣杀手们如牲口一般割开目标的喉咙，随后急不可耐地奔向下一个目标，他们手上的名单从没有如此之长过。
窃贼们拿上棍棒，从阴影中走出，光明正大地向市民收取必要的费用。强盗们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冲进商铺，大肆劫掠。
积怨已久的各个帮派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为了各自的利益走上街头火拼起来。
淫乱者们在街头巷尾疯狂交媾，妓女、嫖客、酒鬼、乞丐……只要你想都可以加入其中。
哀求声，厮杀声，破碎声，歌颂声，呻吟声……不断交织汇聚，冲突，谋杀和劫掠不断上演，邪恶和腐败在不断滋长，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都网入其中。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城东还是照样歌舞升平，商会护卫们尽忠职守地维护着此地的秩序。
达官贵人们坐在高处，透过锃光瓦亮的玻璃，笑看着那些一片混乱的其他城区。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闹剧，是混乱前的开胃菜，是助兴的表演，是大把赚钱的又一个机会。
那辆守卫森严的马车从城西驶入城东，看守城门的护卫在看到马车夫给出的家徽后，果断让开了路。
车子最终在商会门口停下，其中一位骑士下马打开车门，一位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从车中走出，是个黑发的军官，生着暴眼睛和古尔人那样的高颧骨。
他庄重而又动情地迈动两条腿，露出严厉的脸色，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军人特有的整齐，看上去仿佛是个由细线牵动的玩偶。
商会看守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中年人，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位走来的军官，他正是老吉斯的儿子弗朗哥·吉斯，原本应该成为男爵领守卫军统帅的人。
看门人立即迎了上去，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还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但他的讨好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弗朗哥露出厌恶之色，但看门人丝毫没有在意，而是殷勤地朝前带路，还一个劲地说着那些夸赞的话语。
弗朗哥的护卫都被留在了等候室，都会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而那位马车夫则和自家的主人一道进入了贵宾室。
得到消息的商会会长巴奇斯很快就从百忙中抽出空来，他让自己那位迷人的秘书推掉了两场算不上重要的见面，然后匆匆赶到贵宾室。
一进门，他就热情地叫道：“弗朗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巴奇斯尽管有七十多岁，但精力相当旺盛，和大多数商人一样，他大腹便便，全身上下都戴满了各种各样的首饰。
弗朗哥的脸上挤出笑容，起身拥抱了一下这位商会会长，对方身上浓厚的香水味呛得他想要打喷嚏，他在其中还隐约闻到了一股子尿骚味。
好在拥抱没有持续太久，弗朗哥开口道：“尊敬的会长，我来此是为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
虽然猜到了小吉斯来此的目的，但商会会长还是疑惑地问道：“哦？说来听听，我的好小伙子。是边境吃紧，物资又紧缺了吗？”
“不不，不是这事。坐，会长，我们坐下说。”
两人面对面坐下，商会会长快速地瞥了一眼那位结实的马车夫，随后把目光放在了弗朗哥身上。
“我来此是想要确定商会的中立性的。”
“哈哈哈，弗朗哥，关于这点，你大可以放心。”会长笑道，“商会一直都秉持着中立态度，不会偏向于任何人。男爵也好，你父亲也罢，我们自始至终只是贸易伙伴。”
“可这样还不够。”
“我亲爱的朋友，我不明白你话中的意思？”
小吉斯嘴角微扬，“我们吉斯家族想要得到商会的支持。”
“支持？我们一直都在支持你们，正是你们在边境的士兵才稳定了我们和绿色荒野的贸易商路。对此我可以代表商会的所有成员感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