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影之中
"原来是你呀——"
塔戴亚娜也看到了她。
雪之下阳乃正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湿漉漉的伞，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小旅行袋。
她的头发也有些湿，几缕粘在脸颊上，但丝毫不让她显得狼狈，反而因为她的颜值增添了几分随性的风情。
此时的她穿着浅色的大衣，里面的连衣裙是深红色的，在这个雨夜显得格外醒目。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脸上的笑容——那种雪之下雪乃最熟悉也最警惕的、混合着真挚与算计、温暖与危险的微笑。哪怕知道对方也爱着她。也还是提不起心思来回应对方。
“姐姐？你怎么......”
“路过附近，突然下雨了，想着离你家近就来借宿一晚~”阳乃说得轻描淡写，但眼睛已经越过雪之下的肩膀，扫视着公寓内部，“怎么?不欢迎吗？”
“不，只是......”雪之下侧身让开了路，“请进。”
阳乃走进玄关，熟练地脱下了已经湿透的大衣和鞋子，从鞋柜里拿出了备用拖鞋——看的出来，她对自己妹妹的公寓显然很熟悉。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客厅里的另外两个人身上。
“哎呀，”阳乃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看来我打扰了女生们的睡衣派对呢~”
"不好意思，错怪你了。小塔戴亚娜。原来真是来做客的呀。"
?141 阳乃申请加入战场【3k】
由比滨已经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整理着睡衣。
她实在不怎么习惯这种被阳乃盯着看的情况。雪之下阳乃对她来说，多少还是太有压迫力了。
“晚上好，阳乃小姐。”塔戴亚娜的声音已经做到能把控情绪到听不出来她现在什么心态了。
“晚上好呀，小塔戴亚娜~”阳乃走到她面前，歪着头打量她，“穿睡衣的样子也很可爱呢。这是雪乃的吧？很适合你哦。”
雪之下雪乃关上门走了回来，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平静，但眉头仍旧还是微皱着的：“姐姐，你怎么会路过这里？这里离你住的地方完全不顺路吧。”
“心血来潮嘛~”阳乃在矮桌旁坐下，自然地拿起一块仙贝咬了一口，“而且妈妈让我给你带点东西。本来想明天来的，但雨下这么大，就干脆今晚过来了。”
"什么呀……选择迎着风雨前进吗？"
"对嗷。因为这样比较有趣。"
"真是个怪人。"
"喜欢所谓辩证法的你，可没有资格这么说我，而且，姐姐我可是会伤心的，哭给你看嗷。"
反驳了一下塔戴亚娜之后，她就从旅行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点心盒，放在了桌上：“铛铛铛~和果子，妈妈特意让店里留的。她知道你喜欢这个口味。”
雪之下看着那个盒子，表情复杂。她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谢谢。”
由比滨重新坐下，看看阳乃，又看看塔戴亚娜，再看看雪之下，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呀，她在这个姐姐来这的时候，又该说些什么，才能不踩雷呢。她不知道。这个姐姐，给她的感觉，很让她不舒服。
雨声继续敲打着窗户。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行的轻微嗡鸣和四个人细微的呼吸声。
阳乃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塔戴亚娜脸上。她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小塔戴亚娜和我妹妹的关系，真的很好呢。”
“姐姐知道的嗷，上次你们有在家政教室一起做巧克力的事情，这次又一起过夜......”
她顿了顿，
“和我妹妹关系这么好的话——”
“可是会让我这个姐姐嫉妒呢。”
由比滨结衣的脸微微红了，她看看塔戴亚娜，又看看雪之下，只能手指无意识地捏着睡衣的袖口。
"那个……阳乃姐姐你……也是喜欢着小雪的吧。"
听到这里，雪之下雪乃的嘴唇抿成了直线，耳朵尖却也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她知道，自己姐姐确实也是爱着她的。
但是，就这么当面说出来，还是让她感觉很难适从。
"哈哈哈哈~当然了。由比滨小妹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小雪乃了吧。就算是妈妈，就算是塔戴亚娜小妹妹也一样。姐姐我呀，确实是很爱小雪乃的。"
"那么……试着和小雪的关系变得更好一些吧。这样就可以……"
"不行哦。"
"欸??"听到这里，由比滨结衣的表情愣住了。
"爱一个人，可不是只有一个表现形式。姐姐的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小雪乃。而且，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再好一步的话，难道你想我娶了自己妹妹吗？"
"啊这……"
听到这里，塔戴亚娜都没有绷住。
什么奇怪比喻这是。
"姐姐……已经可以了。我已经知道你很爱我了。还请你不要为了我，牺牲自己强行去接替不喜欢的家族继承人……"
"哎呀……小雪乃也会担心姐姐我了吗？虽然很感动，但是不需要嗷。姐姐我很乐意这么干。不要觉得都是在为你奉献的。"
"……"
这个女生，还在嘴硬。
塔戴亚娜就看着她半推半就，却还在逢场作戏。是呀，恶人的角色需要有人来扮演。雪之下家姐妹要是亲和的相处，那才是不正常吧。
“阳乃小姐说笑了。”塔戴亚娜接话了。
她觉得把注意力吸引过去。
“雪之下同学对所有人都很照顾。”
“是吗？”阳乃托着腮，笑容不减，“但我妹妹可不是那种会随便留人过夜的性格哦。特别是......穿着自己睡衣的人。”
这句话里的暗示太明显了。雪之下终于忍不住开口：“姐姐。已经可以了。”
语气里带着警告。
阳乃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好好好，我不说了~”但她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
“不过说真的，看到小雪乃有这么多好朋友，我这个姐姐真的很开心呢。”
她转向由比滨：“由比滨妹妹你也是，一直照顾着我家这个别扭的妹妹，谢谢你哦。”
由比滨连忙摇头：“没、没有！是小雪一直在照顾我......”
“互相照顾，互相照顾~”阳乃笑着打断她，然后重新看向塔戴亚娜，“小塔戴亚娜也是，从你过来之后，小雪乃变了很多呢。”
“人是会成长的。雪之下同学的变化，是她自己的努力。”
“哎呀，这么谦虚。”阳乃歪着头，“不过你说得对，小雪乃确实在成长。而且是朝着很好的方向。”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了一些，虽然脸上依然带着笑，但眼睛里的轻浮褪去了些，露出底下真实的欣慰。
雪之下雪乃看着姐姐，表情复杂。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茶凉了，我去重新泡一壶。”
她站起身，走向厨房。
由比滨也站起来：“我、我去帮忙！”
客厅里只剩下塔戴亚娜和雪之下阳乃。
雨声继续。窗户上爬满了水痕，外面的灯光在雨中晕开成模糊的光团。
阳乃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塔戴亚娜。这次她的目光里没有了调侃，只剩下平静的审视。
“我想再确认一次，你是认真的吗？”她忽然问，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
塔戴亚娜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我不明白阳乃姐你的意思。”
“对我妹妹。”阳乃直白地说，毫不掩饰，“你是认真的吗？不是玩玩，不是一时兴起，不是因为她特别或者有趣，而是真的喜欢吗......”
“接下来，要把她当作重要的人吗？”最终她选择了这个表述。
塔戴亚娜沉默了很久。灰眼睛望着杯中剩余的茶水，
“雪之下同学，”她终于开口，“是值得认真对待的人。”
阳乃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她轻轻笑了，那笑声很轻，带着某种释然和认可。
“那就好。”她说，然后靠回椅背，重新换上那副轻松的表情，“不过别告诉我妹妹我说了这些哦。她会害羞的。”
厨房里传来水烧开的声音，还有由比滨和雪之下低声的交谈。那些声音模糊而温暖。
塔戴亚娜抬起头，望向厨房的方向。透过半开的门，她能看见雪之下雪乃的侧影——她正专注地往茶壶里放着茶叶，由比滨站在她身边，说着什么，笑容温暖。
“她有时候会很笨拙。”阳乃忽然说到，“不擅长表达，容易钻牛角尖，总是用那些冷冰冰的理论来武装自己。”
塔戴亚娜转回头看她。
“但她比谁都认真，比谁都温柔。”阳乃继续说到，她的目光也望向厨房那边，“只是需要有人看到她那些笨拙之下的真实。”
她没有看塔戴亚娜，但话是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塔戴亚娜轻轻点头：“我明白。”
阳乃的目光又在塔戴亚娜脸上停留了很久。
“你知道吗？”阳乃轻轻转动着空茶杯。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有趣。”
“不是雪乃那种有趣。”阳乃继续说到“她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认真到可爱。而你......”
她顿了顿，又将身体前倾了些，让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不足半米的距离了。塔戴亚娜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你是在观察这个世界。平静地，清醒地，保持距离地观察。就像现在，虽然你坐在这里，穿着雪乃的睡衣，喝着雪乃泡的茶，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的一部分依然在别处。”
“我这样说，你会不高兴吗？”阳乃歪着头，笑容里带着试探。
“不会。”塔戴亚娜的声音依然平静，“观察是相互的。阳乃小姐也在观察我。”
阳乃笑了，那笑声很轻，“是啊，我也在观察你。而且观察得越久，就越觉得......”
“把这样的你让给雪乃，是一件很浪费的事情了。”
塔戴亚娜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这个女生，故意的是吧。
她的手指在茶杯边缘收紧，但是表情依旧平静。
阳乃注意到了那个细微的动作。她的笑容加深了，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你这样的好东西的话，”她继续说着，声音依然很低，“她可是把握不住的。”
“阳乃小姐，”塔戴亚娜终于开口，“你是在开玩笑吗？”
“一半一半吧。”阳乃靠回椅背，重新拉开了距离，“开玩笑的部分是，我不会真的从妹妹手里抢人。认真的部分是......”
她顿了顿，笑容变得复杂：
“你真的太特别了，塔戴亚娜。特别到让我觉得，雪乃那个笨拙的、认真的、连自己的心意都搞不清楚的小女孩，可能配不上你了。”
?142阳乃的夜袭【3k】
"我并不特别。我只是比起正常人，多知道了一个方法论罢了。这并不会改变【塔戴亚娜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死亡】的事实。"
"哎呀，就是这点，姐姐觉得有这个自我认知，就已经很不普通了嗷。"
"我可以把这当成你在开我玩笑吗？"
"当然可以了。"
厨房里的声音停了。脚步声靠近，推拉门被拉开一条缝，雪之下雪乃的声音随之传来：“茶好了——”
两个人的聊天结束。
“马上来~”阳乃立刻换上轻松的语气，转头对着厨房方向应了一声，然后又转回来，对塔戴亚娜眨了眨眼。
推拉门完全打开，雪之下和由比滨端着新泡的茶走进来。
“姐姐，你的茶。”雪之下把一杯茶放在阳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