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影之中
“谢谢小雪乃~”阳乃接过,笑容甜美如常,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过。
由比滨重新坐在塔戴亚娜身边,小声问:“刚才在聊什么呀?有听到你们在说些什么的样子。”
“没什么。”塔戴亚娜轻声回答,接过茶杯,“只是在闲聊些日常生活中的事情。”
"嗷。"
阳乃啜了一口茶,在听到由比滨结衣的问题之后回应道:“我只是在夸塔戴亚娜同学很可爱哦。小雪乃真有眼光呢~”
雪之下雪乃表示 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姐姐,不要开这种玩笑。”
“是是是~”阳乃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但笑容里的狡黠却是丝毫未减。这个女生,恐怕永远都不会以完全真实的面目示人吧。
四人重新围坐,茶香氤氲,雨声渐息。
窗外的世界笼罩在大雨后的宁静中。慢慢变成了针大的小雨。
塔戴亚娜小口喝着茶,温热液体滑过喉咙,带来舒缓的暖意。她的目光偶尔飘向阳乃,但阳乃只是专注地吃着仙贝,和由比滨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仿佛刚才那段对话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
雪之下雪乃坐在对面,安静地喝着茶,偶尔参与对话,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
……
直到深夜的时候,公寓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雨已经完全停止了,窗外只有屋檐偶尔滴落积水的声响,细微、断续,像时间漏下的水滴。
月光透过云层射了出来,透过未完全拉拢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银白色的光带。那光带恰好横穿过客厅的榻榻米区域,照亮了铺在地上的两套被褥。
由比滨结衣睡在靠窗的位置,侧着身,栗色的长发散在枕上,呼吸平稳深沉。她睡得很熟,白天玩闹的疲惫和雨夜的安心感让她早早陷入深度睡眠,甚至发出极轻微的、猫一样的呼噜声。
塔戴亚娜则是睡在她身边,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这是一个规整到近乎刻板印象的睡姿。很不巧,她就是喜欢这么睡。
白发铺散在素色的枕套上,在月光下泛着近乎银白的光泽。她的眼睛闭着,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月光在地板上移动,从一道光带变成一片光斑,然后渐渐偏移。
凌晨两点左右,塔戴亚娜醒了过来。
她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某种重量压醒的。
有什么东西从侧面挤进了她的被褥里,还用手臂环过她的腰,温热的脸颊就那样贴在她的颈窝,柔软的头发蹭着她的下巴。
想也不用想,这毫无疑问是一个相当完整紧密的拥抱,还顺带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和重量,以及那睡梦中无意识的依赖。
塔戴亚娜睁开了眼睛。
月光正好照在她脸上,灰眼睛在昏暗中适应了几秒,然后看清了现状——雪之下阳乃不知何时从自己的被褥里挪了出来,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此刻正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整个人贴在她身侧,一条腿甚至跨过她的腿,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脸埋在她颈窝处,呼吸温热地拂过她的皮肤。
更微妙的是,阳乃穿着的是丝质睡衣——薄,滑,几乎感觉不到布料的存在。
塔戴亚娜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轮廓,体温,以及那种属于成熟女性的柔软曲线。
她僵住了。
老实说,塔戴亚娜很少与才见过几面的人如此的亲密接触,更不用说在深夜,在睡梦中,以这样毫无防备的方式。
她轻轻动了动,试图抽出被压住的手臂。但阳乃抱得更紧了,发出一声含糊的梦呓,脸还顺带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呼吸继续均匀地拂过她的皮肤。
“......冷......”阳乃在梦中喃喃道。
“好冷......”
塔戴亚娜停止了动作。她抬起眼睛,望向了天花板。
客厅里很安静。由比滨的呼吸声平稳依旧,远处偶尔传来夜车的声响,窗外屋檐滴水的声音渐渐稀疏。一切都是正常的深夜景象——除了她怀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理论上应该在另一套被褥里睡觉的人。
一个几小时前还对她说着你这样的好东西雪乃把握不住的人。
塔戴亚娜沉默了很久。她的大脑开始缓慢运转。她想起阳乃这个人开的那些玩笑,那些试探。
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那叹息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在寂静的深夜里,依然是一个清晰的存在。
“阳乃姐。”她低声说,声音压得很低,因为她不想吵醒由比滨,“我知道你醒着。”
没有回应。阳乃的呼吸依然平稳,抱着她的手臂没有松动。
塔戴亚娜等了几秒,然后继续说:“如果你不松开,我可能会采取一些......不太优雅的措施了。”
这句话带着轻微的威胁,但语气依然平静。
阳乃动了动。不是醒来,而是在梦中更深地往她怀里钻了一下,整张脸几乎完全埋进她颈窝,声音含糊地传来:
“......雪乃......别闹......”
塔戴亚娜的眉毛微微扬起。月光照在她脸上,那张总是平静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她再次尝试抽出手臂,这次用了些力气。但阳乃似乎早有预料,在她动作的同时抱得更紧,一条腿完全跨过她的身体,几乎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太过越界。塔戴亚娜能感觉到阳乃身体的每一处曲线,每一次呼吸的起伏,甚至能闻到对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和雪之下用的是同一款,但混合了阳乃特有的香水味和她去的上流社会的酒局的男人们的烟酒味后,已经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气息了。
“阳乃姐。”她再次开口,声音依然很低,但里面多了一丝不容忽视的严肃,“请适可而止吧。”
这次,怀里的人终于有了明显的反应。
阳乃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刚醒来的人的沙哑和她那毫不掩饰的愉悦。她没有睁开眼睛,但抱着塔戴亚娜的手臂放松了些,改为更加温和的环抱。
“被发现了呀。”她的声音也一样的压得很低,就那样紧贴着塔戴亚娜的耳朵,温热的气息直接拂过其耳廓,“不过塔戴亚娜同学的反应真有趣呢。我以为你会直接把我推开呢。”
“我只是不想吵醒由比滨同学。”
“真体贴~”阳乃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她依然没有松手,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脸依然贴在塔戴亚娜颈窝,“不过说真的,我一开始确实在做梦。”
“梦见什么了?”塔戴亚娜问道。
“梦见小时候,和雪乃一起睡。”阳乃的声音里面的玩笑意味褪去,多了些真实的东西,
“那时候她很小,总是做噩梦,就会像这样钻到我被窝里,抱着我不放。”
“后来她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阳乃继续说,声音更低了,“再后来,她学会了用冰冷的外壳把自己包起来,连我这个姐姐都很难靠近了。”
塔戴亚娜静静地听着。月光在地板上缓慢移动,照亮了她们相拥的身影。
由比滨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发出轻微的咕哝声,然后又安静下来。
“所以,”阳乃抬起头,在昏暗中看向塔戴亚娜的脸。
月光照在两人之间,她能看见塔戴亚娜灰眼睛里映着的月光。
“当我醒来发现是抱着你的时候,有一瞬间,我以为回到了过去。”
她的笑容变得复杂,混合着怀念、自嘲和某种更深层的情感。
“然后我意识到,我抱着的不是雪乃,而是你。”她轻声说,“但我不想放手。因为很温暖。”
这句话说得很真诚。
塔戴亚娜看着她,看了很久。
月光在阳乃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双与雪之下相似但更加成熟的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明亮,里面没有了白天的算计和试探,只剩下了毫不设防的柔软。
“阳乃小姐,”塔戴亚娜终于开口,“你说过,不会从妹妹手里抢人。”
“我说的是不会真的抢。”阳乃纠正道,笑容重新浮现,但依然温柔,“只是抱一下不算抢吧?而且......”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碰了碰塔戴亚娜的白发:“雪乃大概永远不会这样抱着你。她太笨拙了,太认真了,连拥抱都要先想好姿势和角度吧。”
?143 你是个屁的睡相不好【3k】
“所以,就让我抱一会儿吧。在雪乃学会怎么拥抱你之前,我先替她练习一下。”
这个理由荒谬得让塔戴亚娜觉得有些可笑,但又真诚得让人无法反驳。塔戴亚娜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她果然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但是也只剩下无奈了。
她不再试图挣脱,而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两人都能躺得更舒服些。
这个动作很自然,像是默许了阳乃的任性。
阳乃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笑容变得更加真实,更加柔软了。她重新把头靠回塔戴亚娜颈窝,手臂环住她的腰,整个人像找到了最舒适的姿势般放松下来。
“谢谢。”她轻声说。
塔戴亚娜没有回应,只是望着天花板上的月光。身体依然有些僵硬,但不再抗拒。
她感受着阳乃的体温,感受着这个深夜拥抱的重量。
窗外,最后一滴雨水从屋檐落下,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逝。远处偶尔传来夜鸟的鸣叫,城市在深眠中安静地呼吸。
阳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深沉。这次似乎是真的睡着了,抱着塔戴亚娜的手臂依然没有松开,但力道变得温和,更像一种依偎而非束缚。
塔戴亚娜睁着眼睛,看了很久的月光。然后她也闭上了眼睛。
在意识彻底陷入睡眠前,塔戴亚娜最后想到的,是阳乃那句话——“在雪乃学会怎么拥抱之前,我先替她练习一下。”
然后她轻轻摇头,嘴角浮现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荒谬。但或许,在这个荒谬的夜晚,这种荒谬的温柔,也有它存在的理由吧。
窗外的天空开始泛起极淡的青色。黎明将近,夜晚即将过去。
———————————————————————— 清晨。很淡的灰蓝色带着夜晚残余的凉意和黎明特有的清新把公寓照亮了。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空调低沉的运转声和窗外早起的鸟鸣,清脆又断续。
雪之下雪乃先醒了。她的生物钟即使在周末也是一样的准确。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她能听见客厅里另外三个人平稳的呼吸声,能感受到这个空间里不止她一个人的存在。
这感觉很奇怪。不讨厌,只是……陌生。
她轻轻坐起身,深色的长发散在肩上,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她那纤细的锁骨。
晨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那双灰色的眼睛还带着刚醒来的朦胧,但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清澈。
该准备早餐了。她想着,于是就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木地板微凉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推开卧室门时,她停住了。
客厅里,晨光比卧室里更明亮些。
那道狭长的光带已经变成了柔和的一片,照亮了整个榻榻米区域。由比滨结衣还在睡,她侧着身,栗色的长发铺在枕上,一只手伸出被子外,手指微微蜷曲,像在梦中握着什么。
而看到旁边的被褥里时——雪之下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塔戴亚娜在平躺着,她的白发在晨光中泛着近乎透明的银白,散在素色的枕套上,像泼洒的月光那样。
她的眼睛闭着,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睡颜平静得像一尊精美的雕塑。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有一个人正趴在她的身上——雪之下阳乃整个人侧趴在塔戴亚娜身上,一只手环过她的腰,脸埋在她颈窝处,深蓝色的丝质睡衣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腿跨在塔戴亚娜腿上,整个人几乎完全覆盖了对方,那姿势亲密得毫无距离感。
更微妙的是,两人还都还在睡梦中。塔戴亚娜的呼吸平稳,阳乃的呼吸也很平稳,仿佛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雪之下雪乃站在门口,她的表情凝固了,她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变化——从刚醒来的朦胧,到惊讶,到困惑,然后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细微的情绪。
面对现在的情况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声音卡在喉咙里。想做些什么 ,却感觉有些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由比滨结衣也醒了。
她先是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发出猫一样轻微的咕哝声,然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栗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睡衣的肩带滑下一半,露出她那白皙的肩膀。她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完全清醒过来。
“早上好……”她迷迷糊糊地说,然后顺着雪之下的目光看过去。
下一秒,由比滨就完全醒了。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巴微微张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看看塔戴亚娜和阳乃,又看看站在门口的雪之下,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边缘。
“那、那个……”她小声说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阳乃小姐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