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说。”
“不对他人出手，条件，夜城，头希望。”
“不给（即答）。”
对于对方的妄想，已经快要形成条件反射的夜城熟练地回答道，不过辘首童子早就预料到他的回答，立即补充道：“那么，日后，挑战希望。”
“…………”
虽然能猜到这家伙简单的脑子里打着什么主意，但夜城这次却没有再反对，少年握住了鬼王的手掌，和外表一样，软绵绵的手掌触感良好，完全看不出有着能够轻松把人脑壳抓出窟窿的凶残力道。
“想挨打的话，随时奉陪。”
“吾，会追上夜城。”
“让夜城，诚服，奉上脑袋。”
鬼王毫不服输地回应了少年的话。
“嗯嗯嗯，我就等着那一天了。”少年漫不经心地回应道，然后露出笑容：“欢迎你——辘首小姐。”
“是！”
火车驶过一片平原，没有遮挡的阳光映照着朝阳般的少年和女孩，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话说……鹰无你刚才想什么来着？”
在两位大妖的对话结束之后，某只天狗终于等到了空隙，小心地举起手：“其实，在下想说要加入大人的百鬼夜行……”
“哈？鹰无你原来还不是吗？”夜城无辜地眨了眨眼。
“大人您还没有正式允许过啊……”
“好我同意了，鹰无你就是，嗯，第四个加入的同伴了，对吧？”
看着面前一屁股坐在夜城身边，眼神隐秘地在夜城脑袋上打转的鬼王，回忆着鬼族的生活习惯，天狗小姐悲愤地点了点头。
“对，我是……第四个。”
第366章:这些是土特产
剩下的旅途中，梅露斯一直在摆弄着她那套占卜工具，试图为自己占出一个正常一点的结局。
从她逐渐接近灰白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尝试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人参果被消灭之后，女巫已经成为了独立的存在，完全能够扔下包袱开始新的人生，但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对世界而言，她仍旧是“梅露斯”，但五十年前被当成祭品杀死在狩鬼村里的女孩同样也是“梅露斯”。
那么，名为“梅露斯”的存在，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为了让白苓能够真正的生存在世界上，白山君甚至做好了一命换一命的准备，可见这类事情的严肃性。
而狩鬼家靠着人参果这样的宝物，在千百年里硬是制造出了整整一座山的悖论，也幸亏他们一直窝在斜间山没有大规模和外界接触，否则夜城怀疑这破地方迟早要被老天爷用五雷轰顶犁个底朝天。
他打通地下墓穴，让不得解脱的灵魂找回头颅，执念得偿回归虚无的做法，实际上也是纠正这种错误的过程。
别管盒子里的猫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我朝着盒子来一枪，保证让世界线顺利崩塌成唯一一条。
比较缺少技术性，但确实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事实上他也成功的一举消灭了几乎所有的悖论。
!@ⅱ&*芭°留,＄?/误,#$酒?△(0)¤骑<扣夋：∧除了眼前这俩。
如果说桃香有七谷桃香潜意识的偏爱，不仅有着完整的人生，也有相当大的独立权限，属于匠心打造的手工精品，勉强能够和当年的“阴阳师女儿”区别开，那银毛女巫就单纯是为了做祭品而存在的流水线批发产品，和原本的梅露斯没有半点分别，记忆也停留在死去的那一天。
由于女巫小姐的自我认知，她对这个结果反而是求之不得，但代价就是，无论如何占卜，对她自己的结果永远只会显示“亡兆”。
名为“梅露斯”的小女巫的的确确死在了五十年前那个残忍的夜晚。
哪怕她现在能活蹦乱跳的抱大腿，能哭能笑还能大口灌阔落来缓解压力，在占卜术看来，这些都是表象，她的“未来”已经早在五十年前就发生过了，去预言一件早就发生的事情，无论重复多少次也只会有一个结果。
在法术的认知里，梅露斯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未来”发生在“过去”的存在。
虽然你活着，但你已经死了，这是个哲学问题。
就像被蹩脚程序员写出的缺少测试的脆弱系统，占卜术在她身上不负众望的被卡了bug。
不过夜城觉得这不能怪法术不够智能，毕竟正常顾客通常不会进入酒馆，然后和酒保点两挂鞭炮……
“凡事往好处想，梅露斯小姐——或许这代表着你的命运已经不能被探测，你的未来不再是能被人一眼见底的浅水，而是成为了无法窥视的黑洞，从此之后能够掌控你未来的人就只有你自己——这不是很好吗？要知道我的老家有这么句话，如果我的生命不被我自己，而是由命运掌控，那我宁愿吞服含有重金属的药物……哎好像不是这么翻译……”
“哦，谢谢您的安慰，真心的。”
多番尝试无果的银发女巫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桌子上，敷衍的对夜城挤出一个笑脸：“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占卜术想要说的是我的厄运不是已经过去，而是还没有到来，而且可能就在不久的未来等着我……”
全身充盈消极能量的银发女巫连对夜城的畏惧都抛在了脑后，看起来就算现在有杀手把枪对准她的脑袋，她也不……哦这个还是会有反应的。
对她习惯性的自暴自弃，最有经验的人是鹰无凄草，但天狗小姐现在自己也正深陷在另一场麻烦中。
“我认为作为百鬼的一员，最应考虑的是大人的想法，而不是去计较一两位的排名这种无聊，庸俗，无用，而且毫无意义的事情！”
天狗的语气斩钉截铁，表情宛如话剧里浓眉大眼的高大全主人公，哪怕面对比自己强大不知几倍的鬼王，也敢于义正言辞的直言呵斥这种名欲熏心的错误观念。
“所以，辘首大人，我对自己的席位没有任何不满，而且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向您发出挑战来提升地位——永远不会！”
“谎言？”
“有半句谎话，我下车就被猫妖叼走！”
“……失落是也。”
无论实力还是性格都被全方面克制的天狗艰难求生中，而早早坐在她们旁边的猫又则左手薯片，右手可乐，豪迈的咔嚓咔嚓，咕嘟咕嘟，并且带着一脸“怎么还没打起来”的期待表情。
没有被卷进两场闹剧的桃香在白苓让出位置之后就从自己的车座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到夜城身边坐下，手指搅来搅去，却又一言不发。
“怎么了？还在为之前的事烦心？”
夜城顺手撕开一袋巧克力饼干的外包装递给女孩，随口问道。
“没有。”
桃香接过零食，却没有吃下去，可怜的包装袋在退妖师的力气下发出让人牙酸的悲鸣，里面的饼干也被捏成了一堆碎渣：“我想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夜城递给梅露斯一个“看看人家”的眼神，银毛女巫抓下兜帽，把自己的脸埋了起来）
“但是……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作为赤山市的退妖师，女孩过去的生活很单纯，锻炼，学习，打工，治退妖怪，基本上就是她所有的生活，虽然单调，却足够充实，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到自己变成一个老婆婆，又或者像自己在书店打工时读到的一些故事，和神秘英俊的假面英雄展开一场邂逅，然后一起为守护城市并肩作战，最后……
公允地说，桃香对于退妖师的人生抱着十分天真，甚至可以说幼稚的期待，但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偏偏又比大多数普通退妖师一辈子能遇见的磨难都要沉重。女孩能够自己从低落中走出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要她马上重整状态，激情四射的选定人生目标确实不靠谱。
“那种事不重要。你要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完全没有人生目标，但仍能够旧厚颜无耻，理直气壮的活下去的人——比如说我。”
开了个玩笑，夜城提议道：“学校怎么样？我的妹妹现在在鸣海原的中学读书，你们一定会相处的很好，趁这个机会也能仔细思考自己下一步的目标。”
“诚先生……”
桃香看着夜城认真的脸，叹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这种“成熟”的无奈表情。
“我已经毕业了。”
啊这。
把这事完全忘在脑后的夜城面不改色的转换话题。
“咳咳咳，那什么，桃香你至少还是想做退妖师的吧？”
“是的！”
这次女孩没有犹豫，迅速点头。
“我想要继续做退妖师！”
“那么，我有一个提议——去鸣海原的退妖师家族工作怎么样？我和他们有很深的合作关系，作为自由退妖师登录在册还是很简单的，鸣海原的神主大人也是经验丰富的资深退妖师，平时可以住在神社里，不愿意的话，我手上也有一间事务所可以腾出房间。”
“这样不会……太麻烦您吗？”
女孩眼睛一亮，却又觉得这样接受诚先生的好意有些贪心。
“反正房间空着也是浪费。”夜城摆手道：“还有件事，鸣海原和人类混处的妖怪基本上是无害的，所以希望你在城市中见到妖怪的时候不要冲动……”
“不会不会！”桃香像拨浪鼓一样摇晃着脑袋：“鹰无小姐，白苓小姐都是好妖怪，大人手下的妖怪们一定也都是好妖怪！我不会和好妖怪打架的！”
“也别跑到另一个极端……算了，这种事只能慢慢适应。总之，其他的事就先放下，趁着车还没有到站，桃香你就先休息一会吧。”
他抬手拉上一侧的窗帘挡住阳光，身边的女孩怀抱着鬼切，听话的闭上了眼。
“诚先生？”
“嗯？”
“您刚才说，您还有一个妹妹？”
“对啊，橙她是很好的孩子，等回到鸣海原，聚会的时候就能看到了，她也是最近才开始学习做退妖师……对了你知道吗，我跟你讲啊，橙她……”
当火车停靠在鸣海原站，几人陆续走出车门，再一直到离开火车站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桃香这才从晕乎乎的感觉中变得清醒了一点。
（明明诚先生是那么厉害高深的修行者，提到妹妹就像变了一个人，好能说啊……）
不过，诚先生提起橙小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真是相当的……嗯……可爱。
热情到甚至让她稍微有点嫉妒……就只有一点点。
能够被这么骄傲的提起来，她一定也像诚先生一样，是又强大又善良的，非常优秀的人吧。
桃香跟在夜城身后，转着自己的小心思。
噗叽。
走在前面的诚先生毫无预兆的停下脚步，结果就是走神中的女孩一头撞进了少年的背后。
“怎么了，诚先……”
疑惑的话语被中途打断，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女孩仍旧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冷库，一股油然而生的冰冷顺着衣领的缝隙滑进后背，沿着脊椎向下，一直传递到双腿。
失去了桃胴丸的辅助，她感知气息的能力几乎要打对折，但眼下的这股，不，数股力量已经强大到根本不需要主动去感知，仅仅是没有刻意隐藏，就能对人类产生本能的压迫！
而给她这种感觉的存在甚至没有来到她身边，还有着相当的距离——不过对于它们，这样的距离根本不足以构成阻碍，只要一眨眼就能跨越……
她猛然握紧鬼切，但在武士刀即将拔出的时候，手掌却忽然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奇异的是，阻止她的并不是外力，而是自己的手臂——源源不断的“安心感”从肌肉上传来，代替了大脑的信号，告知自己的身体现在并不是需要战斗的时候。
（自己的精神被干扰了！在什么时候？）
她想要发出警告——只要诚先生能够发现不对劲，他绝对能够轻松破解这种……
然而，在女孩奋力抬起的眼睛中，所见到的光景，却是一片白色的宽大衣裙。
素雅的白色女人幻影漂浮在空中，双手环抱着诚先生的肩膀，绝美的素白色面容在翩翩衣裙的衬托下宛如天神的女儿，然而，从这个影子上所散发出的却是浓烈而凛然的妖力！
（诚先生？）
所向无敌的诚先生在这虚影下似乎也束手无策，反而显出了略带拘束的表情。
“呃……白？你怎么来了？”
虽然火车没有金光遁术快捷，但路程时间也就半日多些，他没有提前通知鸣海原里的各方也是存着给大家一个惊喜的心思，没想到刚出车站大门就被自家人逮了个正着……
话说这股奇怪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夜君凯旋归来，妾身自然应当亲自接风，至于妾身为什么能知道……”
白山君的虚影微微动了动手指，四周的伪装仅在夜城眼中掀开其中一道帷幕。
无数往来纵横的纤细毛发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将火车站四周包裹的密不透风，介于虚实之间的发丝就连夜城只靠普通视力也无法顺利看清，此地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这些发丝的感应，然后就会被第一时间传递给它们的主人，而这三千发丝又有着同一个汇合点……
没错，就是他夜某人。
懂了，一回到鸣海原的信号范围内，身上的幻术就又被触发了对吧。
“妾身的本体就在不远处，很快就会亲自来此为您接风洗尘。”
虚影靠近夜城的耳朵，轻声说道，但就在这时，白山君的虚影却突然晃动了一下，身上也像老式电视产生雪花那样出现了些许的模糊。
“白？”
“无事。”一根手指贴在夜城的嘴唇上，截住了他的话语，虚影脸上仍旧带着优雅的笑容，但夜城却总觉得这比起刚才的温和笑意有了一点微妙的差别。
“还请夜君稍作休息，妾身马上就会‘第一个’来到您身边。”
“啊。”
虚影的目光从少年身边的一群妖魔鬼怪身上扫过，不经意地问道：“还未询问，这几位生面孔，究竟是……”
“……如果我说，这些是土特产，白你相信吗？”
第367:四方军棋,和恐怖大王
“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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