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表现还有点区别,不过总体是一种东西。”
光看着对方用手指在自己的脚上一点,之前的血色铆钉从四边刺进皮肉,却奇异的没有痛楚,就连扭伤的关节也不再疼痛,只是仍旧不能正常动弹。
“自源性诅咒,你懂吧,这玩意只能暂时封印一下。”
夜城听了一下,陈恳提议道:“不过我手上正好有个新研发的治疗方案,说不定可以根治,主要思路是先把脚截下来,然后我用能力让你重新长一个,没效果的话就再往上截一点,从膝盖开始重生,以此类推,虽然我不能保证到哪一步才能治好,但我保证治愈率百分之百……”
“——你走吧!我给你殿后,千万别回头!”
一席话语听的侦探小姐热泪盈眶,死死抓着夜城的手不让他继续动弹,口中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第401:先生你是否清醒 4.1
少女与少年双手相握,让对方不要顾及自己安危,尽快逃离险地,情真意切,热泪盈眶,言语间是说不尽的坚毅,道不尽的凛然,旁人(比如花房主人)看去实在是一副难得的依依惜别,舍生取义之场景。
当然,侦探小姐脑子里会不会浮现故征西将军犯头风时,面对白胡子老头手里开山斧的面孔又是另一码事……
“真不用?”
夜城惋惜道。
光带脸上着甜美的笑容,同时手上用力,将夜城的手掌捏的咯咯作响,大有你再扯下去老娘豁出去也要拖着你一起留下的魄力。
见女孩的表情如此坚决,他只好遗憾的放弃实验新技术的念头,抽手起身。
“决定好了?”
花房主人看着活动几下肩膀的少年,揶揄道:“叔叔可以额外再给你们一点道别的时间哦。”
他并不担心真的被人逃出去,和尸体直接接触是受到诅咒的充分条件,但并非必要,被抓住只会让诅咒更快发作而已,事实是早在他们走进花房,嗅到兰花的香气之后,诅咒就已经开始深入肉体,只等着一个信号将其唤醒。
哪怕下了抛弃同伴这种程度的决心,诅咒也会在逃走的路上渐渐加深,拖着被扭曲的身体拼命挣扎,奋力争取那一丝似乎存在的希望,但直到倒在即将走出大门的前一刻才发现那只不过是虚假的幻影,只能怀着背叛了同伴的绝望心情毫无意义的死去——这种事他只在故事里读过,男人很期待现实中的人面对这样的结局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没必要,反正以后总有机会为我的治疗术正名。”
少年站在原地,双脚没有挪动分毫,眼神也平淡的毫无波澜,仿佛把同伴丢在死地对他来说完全算不上值得纠结的选择,又或者,他还没有弄清眼前的状况?
总不会还做着靠热血和喊声就能翻盘的梦吧?
他心里微妙的涌出一种不爽,于是抬起手朝前一摆,决定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提示。
兰花的诅咒并不是操控,只是借助“扭曲”这个动作让尸体按照自己的想法移动,并不能做出太精细的操作,不过尸体的杀伤力本身也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严格来说它们只是肉盾,路障和诅咒的传染源——但即使如此,男人的能力也不足以亲手操纵如此之多的尸体,他只是将自己的念头传达出去,然后诅咒便会根据他模糊的想法开始行动,这意味着他并不是每次都能让这些行尸完美的顺从他的指令行动。
所以在第一次命令没有被回应时,他只觉得这又一次普通的失误。
不过当他身边的行尸开始摇晃着残破的肉体,口中流淌着腐臭粘稠的浓汁,将后背转向自己的时候,花房主人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好像没办法继续命令这群东西了?
“这些尸体主人的灵没有消散,也没有被最核心的灵吞并。”
夜城把女孩从地上拉起来,浅浅的苍翠色妖力缓慢地从他身上扩散,很快就融入进了周围的空气中,围拢过来的行尸纷纷停下了脚步,仿佛游荡中被惊醒的梦游症患者,手足无措地呆愣在原地。
“虽然我不清楚发出诅咒的灵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样一来,它们实际上就是有独立执念的灵体,执念的内容具体是什么也不难猜,而你刚才会这么害怕踩上这片土,应该是因为启动对它们的控制需要一段时间,我猜的没错吧?”
“……那又怎么样?”
男人看着周围颤抖着的行尸,一种不好的预感逐渐用上心头,颤抖着想要向后退去,但刚一抬脚,就觉得背后撞上了什么东西。
令人反胃的臭气涌入鼻腔,他缓慢转过头,一具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背后,堵住了男人的退路,对方穿着一件肮脏的背心,本来的颜色应该是白色,但现在已经被血污和泥土的混合物染上了暗红和昏黄色的污渍,中间破了一个大洞,略一动弹就有腥臭的土壤从里面散落,夹杂着花朵腐败的残枝和白色的蛆虫,因为扭断而松弛的脖颈上肌肉难看的堆出螺旋纹路,垂下的头颅上,无神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凶手,虽然瞳孔已经完全成了灰白色,但男人总觉得自己从那一对浑浊的晶状体中看到了某种情绪。
那是怨恨。
“滚,滚开!”
他鼓足气大喊道,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命令重新被接受,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身后少年人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传来。
“所以,我觉得总把人家当成木偶摆弄也不太好,就自作主张让他们放了个假。”
活化。
在堕化的奇珍中获得的妖力,不仅能补充生者的生命力,让生命陷入魔性的无限制成长,也能够让一般认识中的“死物”获得类似生者的活性。
效果有些类似各种故事里的“点化”,只不过别的神仙点化出来的都是粉雕玉琢,附身就拜的金童玉女,夜城这一手就只能造出胃口很好不挑嘴的守门神树——别看那棵树平时处在夜家食物链最底层,每天不是被逼着长出各种开袋即食的零嘴就是试着长出报恩火龙果之类的离谱水果,但他也明白,要不是有自己在上面压着,从“最近这条街的鸟和流浪猫越来越少了”这种等级的都市怪谈进化到生化危机的某部关底boss也花不了几天。
而他现在对眼前的尸体们就非常谨慎地只提供了微弱到几乎无法再细分的妖力,不足以让他们复生——活化的妖力也没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哪怕全力发动也不过催生出和生前没有多少关系的僵尸一类——只是很简单的,让受害者的尸体拥有了能够自主行动的推动力。
至于他们要用这种力量做什么,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了。
一只行尸从夜城身边走过,注意力没有在他和光的身上停留半秒,就拖着摇摆的身体越过少年,继续向前方走去。
“别过来,我叫你们别过来!混蛋,给我滚开!倒下!去死!为什么,为什么不受控制了!”
空地上,花房主人已经被十几只尸体团团围住,空地下面本来就是埋藏尸体最多的地方,在脱离控制之后它们便直接切断了男人的退路,让他只能背靠着兰花,一遍遍向行尸们咆哮,徒劳的重复着已经失去作用的词语。
挣脱束缚的尸体们蹒跚踱步,被破坏的声带中吐出没有具体含义的,断断续续的音调,被反扭的手臂怪异的弯折着,骨头从手肘的皮肤下刺出,但哪怕拖着这样累赘的肉体,他们仍然坚持着朝男人挪动,之前堵住男人后背的行尸伸出半是腐肉,半是白骨的手掌,紧紧扣住了他的肩膀,力量对妖怪而言并不算大,但足以让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一下就失去了感觉,像被活生生从身体上拆下来一般。
与此同时,其他的行尸也同样伸出手,试图抓握住男人身体的一部分——无需怀疑,一旦被它们抓紧,男人接下来要面临的境遇就和各种丧尸电影里别无二致,活着看到自己的肠子被掏出来打个蝴蝶结只是开胃小菜,而且以这些尸体的状态,做这种操作的时候恐怕很难保证摘除手术的流畅性,过程中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少额外折磨。
“假的,都是假的……”
他眼中泛起绝望,用力挣脱,想要摆脱紧抓肩膀的两只手,却被身后的兰花划出几道伤口——看似柔软的叶片实际上有着相当锋利的边缘,鲜血顺着花枝流淌,一直延伸到花朵的中心,翻转的花朵在被血液浇灌之后似乎变得更加鲜艳了几分。
“是了!——树美!”
疼痛短暂唤醒了男人的理智,他仰起头,拼了命想要转过脸,对兰花嘶声喊道:“树美!你在哪?你也在这里对不对?你就在花下面看着我!你一直在那里看着我!”
“我都是按照你的说法去做这些的啊!如果我也死了,就再也没人能帮你找花肥了啊!”
“我为你杀了这么多人!我,我爱你啊!”
他像一个绝望的疯子,诉说着自己对已故女友的爱意,试图换来对方的回应,而行尸们已经来到了他身边,肮脏的手掌紧抓住他身上能够落手的位置,只要再过一秒,它们就能把手中的事物如同猛虎撕扯鹿一样撕的粉碎。
“你为什么不帮我!”
男人的声调越发狂乱,他用最后的力气喊道:“我死了的话,之后谁来把你的花种到全世界啊!”
“哦,来了。”
夜城的视角下,在男人喊出这句话的瞬间,一股汹涌的业力从地上的兰花中喷涌出来,从量级上看,大概比陪玩的阿能和恶犬更强一些,但也没有决定性的差距,大概就是井山公寓中一只恶灵的程度。
这个水平的灵体至今没有被对策局发觉,大概是真的只在花房内活动,很少露头的缘故。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围在花房主人身边的行尸在同一时间以前所未有的幅度扭曲折叠,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四肢再一次折向不同的方向,向修行瑜伽的大师一样来回交错穿行,扭成打不开的死结,受到如此对待的行尸再也没办法维持本来的姿势,尽数滚倒在地上,像一个个被团起来的线球,只能张开唯一还能动弹的下巴,试图去咬住男人的小腿,但这换来的也只是一声脆响过后,下巴的关节被扭曲错位的结果。
同时,这些行尸身上的伤口中也长出了植物的根须,一株株和妖异兰花相同的花朵飞速抽芽绽放,仿佛真的变成了种着兰花的花盆。
“花……没有吞掉其他的灵,是因为这个啊。”
侦探小姐若有所思道。
男人女友的灵体,叫做“树美”的灵应该是把其他的灵也当成了自己养的花,也就是用本体的种子种出的新植物,既然它们已经是新的花,当然也就不是“一体”
对灵体而言,这属于自己削弱自己,但执念本就不是什么需要理智思考的东西。
暂不管她想明白了什么,在树美的灵出手之后,花房主人发现自己摆脱了被活活撕成碎片的结果,又一次兴奋起来,但听起来他的欣喜若狂并不是因为死里逃生。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树美你还爱着我!没错吧!你一定是爱着我的!”
男人哈哈大笑,一扫刚才的崩溃,指着夜城喊道:“快!我们解决掉那两个家伙!然后我们再像过去那样种花!把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最好的花匠!花!多美的花啊!最值钱的花!死了!种下去!花!”
“……他疯了?”
光看着不知为何陷入癫狂的男人,想要趁这机会把对方打倒,但刚一迈步就被没有知觉的脚腕带的一偏,幸好夜城抬手才让她没有一头栽到地上。
“大概吧。”
夜城看着眼前的景象,赞同道。
在他眼里,那株兰花的花朵中散发出的业力形成了一个灰色的人形,能够看清是个女人的轮廓,从背后将男人抱住,它的双手从男人腋下穿过,搭着男人的手臂,在胸前打了个结,人和灵紧贴在一起。
“疯了?”
男人笑声一顿,恶狠狠地看过去。
“我没疯!——你也看到树美了,对不对?你看见了吧?多美的花!树美种出来的!只有她才种的出来!——你也想要把花买走,对不对!不会卖的!这次我不会卖的!”
他将手一指,大喊道。
“杀了他们!树美!杀了他们我们才能继续种花!”
随着他的喊声,由灵体亲自释放的诅咒瞬间起效,少年和少女的身体如同脚下的尸体一样,扭曲成一团,大量鲜血和骨头被从身体里挤出来,泼洒在地面和花架上,两人凄惨的嚎叫,却一时不能死去。
“就是这样!做得好树美!”
他畅快地呼喊着,仿佛夏天吃了一口冰糕,全身的毛孔都变得舒爽起来。
虽然差点就出了岔子,但果然,只要树美出手,自己就不会失败。
男人好整以暇地走上前,抓起地上的“人球”,想要听听对方痛苦的祈求声,那张让他也有些极度的俊秀脸庞此时被扭曲成了不堪入目的模样,涕泗横流的少年低声对他痛苦的呢喃道:
“不是,你就不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吗?”
第402:警用驱邪术 指子弹 4.1k
“那啥,你这是在……”
“呵,现在想求饶也已经晚了!”
“不是,我是说你……”
“没错!你会被埋在最深的地方!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作为新的花肥——”
“你确定你不觉得疼吗?”
“觉得很疼吗?没关系,你以后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这种感觉!”
“你清醒点,现在不是我疼,是你……”
“呵,呵呵呵呵呵呵……”
“……算了,这个应该是没救了,至少把其他人放掉吧。”
看着自说自话的男人,夜城歪过头对光说道:“你有能送他们升天的办法没有?”
虽然除灵师对“消除业力之后灵魂究竟会升天成佛还是被彻底消灭”这个问题一直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证据,但夜城至少能肯定这些弱小的灵要是在他的黄雾业力里走一遭之后肯定是永不超生了,只能询问一旁的侦探小姐,看她能不能拿出合适的办法。
“数量太多,而且死掉的时间太长,我是没办法啦。不过可以先用灵牌封印起来,然后交给对策局让他们处理,反正这种麻烦事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短发少女再次把手伸进大衣里侧,从百宝袋一样的衣服里掏出一枚陶土质地的小牌,半个手掌大小,中间刻着一个简陋抽象的半身像,表面似乎经常被人用手摩挲,已经覆盖了一层有光泽的油性包浆,上面同样萦绕着一层淡薄的业力。
“抱歉,你的房间到期了,不续租。”
她用右手的短杖轻轻在上面一敲,牌子上面传出凄厉的呼啸声,业力如烟旋转,一只身体残破,顶着犬头的灵体从陶牌中升起,虽然业力微弱,但姿态却十分凶猛,张开淌血的大口便侧头向“主人”的脖子咬了过去。
短发少女头也不抬的一挥手杖,杖尖如一道银光从扑来的灵体口中灌入,穿透了它的头颅从,整颗狗头被一击打的溃散,化为不成型的烟雾,灵体在发出一声尖啸之后也随之嘭地炸成了淡淡烟云,很快就消散无踪。
“嗯,降头术的灵牌和犬神果然还是不太搭配吗?明明我觉得这两个的原理差不多……还是我没有供奉血食的关系?看来还是只能当成灵杀鬼的代替品……”
“你拿着的那个,是佛牌?”夜城看着她手上乌漆墨黑的小玩意,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没看出这东西的跟脚,在提到降头和血食之后也能猜出来了。
“对对,也有人管它叫佛牌,反正原本拿着它的那个破戒和尚就是这么吹的——然后那货在里面关了九只被他偷来的婴儿的怨灵,佛祖要是知道他这么叫,非得亲自下凡把他一巴掌打进十八层地狱不可。……这么说来,难道一定要古曼童才能正常放在灵牌里?我记得书上不是这么说的啊……”
她说着说着就走偏了话题。
“九只婴灵?然后呢?你怎么解决事情的?”
不是夜城看不起人,但侦探小姐本身的力量就和她对百鬼院橙的自述一样,着实上不了台面,虽然靠着从各地搜刮的道具能应付各种突发事件,但并不擅长战斗,而那什么降头邪僧和九鬼婴,听上去就是能撑起一部恐怖电影的狠角色,正面对上恐怕场面很快就会变成r18g级别。
对他的疑问,光一边把受害者的灵收集到灵牌中,同时用理所当然的表情回答道:
“报警啊。”
她举起手,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枪型,嘴里配合着“呯呯”两声。
“先是警告,那货还想着用法术反抗,结果两枪就被送走了。”
“当然,我在其中也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比如偷偷砸了他供奉的邪神像什么的,这玩意就是守法好市民的奖励——把抓到的恶灵关进去,虽然没办法驱使,但关键时刻拿来挡枪倒是够了,就是比较废恶灵……嗯,鉴于刚才被你救了一命,这次服务免费~”
兰花诅咒受害者的灵被关进灵牌,没了控制的尸体也不再动弹,长久的折磨终于终止,只剩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过,在看向花房主人的时候,侦探小姐疑惑地摸了摸头。
“话说,他这是+*+*吧/柳‰九≥勿∠旧!≮(0)*≤……怎么了?”
女孩转头问道:“这也是你的本事?”
“和我无关。”
夜城简洁地回答:“看上去连感受疼痛的能力也消失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疯了?”
“那只能是最简单的答案了,被业力烧坏脑子了呗。”光耸了耸肩:“长期和恶灵接触,又没有修行者的天赋,什么时候发疯还不就是对方一个念头的事——执念不稳定的灵体突然冒出个歪点子可太常见了。”
“如果这只灵真有这么危险,那这家伙早就应该变成这幅模样了吧?”
侦探小姐的推测符合常理,但夜城总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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