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对了，刚才您是不是给我打了一次电话？但我只能听到一串杂音，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
“那个只是个误会，不用留意。”
“啊？……哦，那么，我现在把照片直接发给您，希望能帮得上忙。”石川总觉得对方的话里包含着很复杂的情绪，但他知道想要解决庵清水的事，能帮助自己的人只有对方，而自己则完全是拖后腿的存在，自然不会在这些事上多加纠缠，立即开始说正事。
很快，一张图片就发到了夜城的手机上。
一张速洗照片被放在桌面，看上去是刚才直接用手机拍下来的，无论照片还是现在的图片，拍摄者的手法都算不上高超，幸运的是，上面的几张人脸还算清晰可辨。
最前面的是几名穿着便服的年轻男女，年纪不大，勾肩搭背的聚在一起，脸上尽是愉快的笑颜，庵清水和石川芥的形象就在人群的中间，两人的表情稍有些尴尬，视线微妙的各自歪向一旁，但又被两边的同学玩笑般的推在一起，他们身后就是旅馆的窗户，外面看起来是个不太先进的城镇，在远处能隐约见到青色的山峦。
只看相片的话，就只是普通人也会经历的青春日常，说不定这对男女还能借着这个机会逐渐熟悉，最后真的成为一对小情侣。
只不过，这一切已经随着意外和诅咒成为了不可能的事。
而学生群体的边缘则有一对明显年纪更大的青年男女——其实也同样是年轻人，只是和中学生比起来要成熟一点罢了，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正是大学生或者刚走上社会的年纪，动作亲昵，显然是非常亲密的关系。
（有形象的话就好办了，把这个发给神乐局长，让她帮忙调查一下吧……）
夜城准备收起手机，但他突然又觉得相片上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心中一迟疑，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一步。侦探小姐则好奇的探过头来，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啊哈？？？”
她指着夜城手机中的照片，惊呼起来。
“怎么了吗？你也觉得这张照片有问题？”
夜城转头问道，他对照片有种说不出的既视感，却一时想不起来问题出在哪里，光的惊叫倒是证明了他的想法。
“当然有了！这东西，这……”
少女指着相片上的两人，似乎觉得光这么说还不够，将手伸进大衣，再伸出来时手里同样多了一张照片，唰地亮在夜城面前。
这相片夜城曾经见过，就在他和月池命跟去侦探小姐临时公寓的时候，上面记录的正是人蛇诅咒的受害者最后的影响，难解难分的扭曲躯体上，两颗并排的脑袋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像树藤上仅剩的两颗果子，悬挂在已经是麻绳一样的身体上，而他们的脸上仍旧带着无比幸福的笑容，好像热恋中的情侣。
而这两张脸，正是石川芥照片上的情侣！
夜城看着两张照片，抬起头来，恰好和侦探小姐无言的目光对上。
“所以……”他开口道。
“合作？”
“继续。”
两人的手再一次握在一起。
“所以说，‘人蛇’就是‘红线’？”
夜城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确实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倒也正常，他的妖之眼虽然够强，但毕竟没有进化出老东西的没用替身，或者scp105之类的超能力，拍不出的东西他也没办法只靠照片就看出来，这种灵异照片对他而言就好比破解马x克，他自己身的本事能做到一眼无码，但直接对马赛x，甚至用画图抹成一团再截图，那天王老子也看不出这东西的本来面貌。
“唔，根据你的信息，也不是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
侦探小姐沉吟道：“首先都要满足情侣，然后一个是生者与死者的纠缠，另一个则是生者之间的纠缠……物理上的。还是有点奇怪……为什么诅咒会出现不同的表现形式？”
“或许因为他们遭遇的状况不同？”夜城道：“庵清水和树美都是遭遇了意外，或许诅咒的效果就是让情侣无法分离，一方死去的话，就会被红线缠住，一直停留在另一半身边，而双方都活着的话，就会变成人蛇的状态？”
“但你也说过，那些学生并不是每个人都出了问题。”
光的手指从照片上的人脸边依次划过：“他们都参与了这个仪式，而只有两队人受到了诅咒。”
“诅咒必然有触发的原因，如果说学生的触发原因是‘意外死亡’，那这两个人的原因是什么？而且，你朋友的父亲和那个被男朋友失手杀死的女人总不会也做过什么游戏仪式吧？”
她的话让夜城沉思起来。
月池警官被树美缠上的原因的确透着古怪，如果这还能够用灵体的迷惑解释，那么他和礼奈又是怎么回事？他能保证自己没参加过任何的类似游戏，哪怕是几个月前被自己干掉的灵体带来的诅咒，那受影响的也应该是自己和……额，橙？
没有注意到临时搭档脸上越发纠结的表情，光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我们从常理推断，诅咒的表现可以看做让‘情侣’一直在一起，而拒绝配对则会引来你说的‘罚咒’，如果说一方死亡带来的是鬼附身，拒绝配对会导致无法醒来，那么能导致一对情侣‘分来’的事情还有什么？”
“……分手？”
“宾果！就是这个！”
女孩打了个响指，语速轻快：“因为每当发现他们的时候，人蛇的受害者都已经没有足够说明情况的理智，所以我们没办法了解他们的身份，如果是这样就说的通了！”
“诅咒的触发原因就是情侣的分开，无论是死亡导致的分开还是双方决定结束感情都会导致诅咒爆发！鬼缠身和蛇化的目的都是同一个，就是不允许被它判断为情侣的两人分离！”
“即使死亡也不能让我们分离……这种感觉？”
“差不多吧。”觉得自己离答案近了一大步的侦探小姐眉飞色舞道：“才刚来到这里就有这么大的进展，果然你很适合做我的搭档啊！”
“到这个程度，我们其实已经有办法规避诅咒了——反正只要不分开就不会出事，但既然要彻底解决，还是得找出诅咒的源头……”
“和那个仪式有关吗？”
“红绳子和白绳子……还是挺常见的元素，很多类似的招灵游戏为了营造一种神秘气氛都会用来类似的道具，动作也一样……”
光下意识的皱起眉：“问题是，是谁教给了他们这个仪式？”
“恐怕很难问出来。”
对没有受影响的学生来说，这种游戏也就是合宿的时候用来找刺激的试胆环节，用完之后就会马上抛到脑后，以石川芥的认真性格，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直接说出来，连他都不清楚的话，从学生这边恐怕很难得到结论了。
“那么就从旅店入手吧，老板也好，那附近的传说也好，都可以调查——话说，你刚才说，你可能也受到了这个诅咒？另一半的对象还找不到了？”
侦探小姐坏笑起来：“反正你挺强的对吧，要不干脆就尝试一下主动引发诅咒好了，说不定人蛇的诅咒会直接把对方一路拉着飞过来和你缠在一起——办法也有现成的。”
她促狭的眯起眼睛：“那位‘称职的秘书’小姐一定不会拒绝这种帮助你的旦那sama解决难题的机会吧？”
“停一下。”
不等鹰无凄草开口，夜城就先一步拦下了光的拱火发言。
少年表情诚恳，语气凝重，端地语重心长。
“这个提议很好，以后不要说了，尤其是不要和鸣海原里的其他里世界人说。这次我就当没听到……”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是为了你好。”
一段时间后，双方再次交换了情报，带着各自的收获回去消化，夜城负责和对策局探查旅馆的成分，而光小姐则决定继续追查荒川组的线索，据她说在拿到了夜城提供的情报后已经有了头绪。
走在返回的路上，鹰无凄草小步跟在夜城身边，一脸欲言又止。
“大人，您真的要和她合作吗？”
“你觉得她有阴谋？”夜城反问道。
“还不到那种程度。”天狗摇了摇头：“但天狗之里的录事官前辈们确实和那种人打过交道，既不被对策局管辖，又不加入天圣宫，靠解决事件敛财的修行者，说的好听是私家侦探，万事屋什么的，但实际上就是群为了点好处什么都肯做的人，为利益背叛雇主，对危险临阵脱逃，甚至有些人会先施下诅咒，再装作解决事件的法师收取报酬……”
“没关系，你说的那种人我还认识五个。”
夜城摇头道：“我们的目标现在还是一致的，解决诅咒之后她就应该离开了，至于她是什么样的人，和我们的关系不大。”
“我明白，在下只是希望大人您能对她提高警惕……”
“我知道了。”
看上去夜城并没太在意这些事，鹰无凄草实际上也没有那么担心，毕竟她已经亲眼看过大人的力量，这种程度的差距下，哪怕对方真的临时反水，也不过是抬手就能解决的小事罢了。
“我回来了。”
从对策局回到家中，按理说这个时候橙早就已经到家，每到这时候应该准时出现在门前跟自己打招呼才对，但今天直到夜城走进玄关，也没有见到橙从屋子里跑出来，反倒是客厅中传来女孩闹腾的声音。
在和白苓她们玩吗？
脑补着女孩和猫咪嬉戏的场景，夜城脸上浮现出慈祥的微笑，换好鞋走进客厅。
“橙，你们……”
“你们这是干啥呢？”
第414章:我就吃一口 复!活!
客厅里的场面的确和夜城的猜测类似，但又有着微妙的差别。
不大的房间中犹如台风过境，之前被夜城抢救下来的电视终于没能挺过第二次天劫，倒扣在地毯上，扩音器中播放着沉闷走调的音乐，沙发上的靠垫被开膛破肚，白色的棉絮满天飘荡，墙上的廉价挂画掉落在地，墙皮上带着某种猛兽抓出来的深深爪痕，周围涂抹着红色和黑色的痕迹……
在他不在的时候，这里似乎发生了一场激烈残酷的争斗。
而争斗的双方还没有离开现场，此时占了上风的胜利者正试图扩大自己的优势，双手紧抓失败者的身体，用力来回挤压，仿佛要把对方的内脏从嘴里挤出来一样。
在这样做的同时，胜利者口中却不断发出惊慌的哀嚎……
“快吐出来啊小零！”
跪在地上的百鬼院橙大喊大叫，将手里的零依像揉面团一样捏成各种奇怪的形状，一张猫脸随着动作被搓圆揉扁，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夜城都不清楚年兽的身体原来有这么强的可塑性——还是说这是猫科动物的天赋技能？
当然，对零依来说，女孩此时的动作大概就跟按摩差不多，在百鬼院橙持之以恒的攻击下，成功的让零依的嘴角流下了……
额，鼻涕泡。
“我说，零依又惹祸了？”
夜城左右看看，发现家里没有白苓的身影，不知又跑去了哪里，而橙在看到夜城之后，立刻就像见到救星一样从地上跳起来，抱着零依就朝自己的哥哥冲了过去。
“快！哥哥你快让小零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不然会有危险的！”
“危险？”
夜城实在想不出以零依的胃口，有什么食物对她来说能够算得上危险。
铀235吗？
“巧克力！她把几整盒巧克力都吃下去了！”
“所以，是晴送来的巧克力？”
夜城控制着妖之眼把被搞得一团乱的房间恢复原状，零依蹲坐在沙发上，舔着自己的前爪——和白苓在一起混的时间太长，这家伙好像已经完全以为自己是只猫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样她的食欲会更多的放在白苓偷藏的特制小鱼干或者猫饭上，而不是跟传说里一样每年跑出去硬造恐怖直立猿……
百鬼院橙则忧心忡忡的看着身边的小零，生怕对方忽然开始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毕竟一口吞了整整一书包的巧克力，就算人类也顶不住这种豪迈的吃法吧。
听到夜城的问题，她点头回答道：“嗯，晴酱说神社进了很多巧克力，打算作为给参拜游客赠送的礼物，然后她选了觉得不错款式的想要请我们吃……”
“不过我觉得为这种小事去打扰巳生婆婆太不礼貌了，就直接把巧克力带回来了！”
“晴也很痛快的答应了，不过……”女孩用怨念的目光看着一旁的猫猫。
“对不起橙，因为味道实在是太好了喵。”
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的零依委委屈屈的抬起一只爪子，在百鬼院橙的腿上按了按：“我就多吃了一口……”
显然，年兽观念中“一口”的标准和其他动物有那么一点点差距。
“好啦好啦——”终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看见零依真的开始自责，百鬼院橙反倒要去安慰她：“不过是糖果罢了，小零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再买，而且我和小白之前也吃过了……就是哥哥没吃到有点可惜，这个新牌子的味道确实还不错说……”
“有的！”
话音刚落，她就见零依抬起头大声喵道，随即一跃而起，化作一袭蓝色风暴朝夜城扑去，夜城刚回头就见着一个蓝色的毛团抱脸虫一样飞扑上来，紧接着嘴上一甜，一块被融化了些许的巧克力就被一爪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别说，味道确实不错……
就是猫毛有点不好咽。
完成了反向投喂的零依身子一翻，四只爪子平稳落在地上，尾巴翘起来老高，洋洋得意的说道：“零依都记着呢！情人节要送巧克力！这样一来零依和夜城就是真正的……”
“好了，可以不用说了。”
夜城一弯腰把零依抄起来，按在怀里，后者还想要挣扎着把话说完，但很快就迷失在夜城最近越发熟练的撸猫技巧中不可自拔，闭着眼睛仰头打起了呼噜。
“……嘛，算了，至少哥哥也吃到了。”
女孩似乎有些遗憾，但很快就放下了怨念，开始收拾被吃空的糖果盒子。
（似乎有点眼熟……）
夜城看着堆在餐桌上的空盒子，感觉自己似乎在哪见过这个牌子的巧克力。
（对了！这个不就是结奈和岸边排队抢购的新牌子吗？说是最新品，还请了托马斯那个假灵媒打广告来着，好像挺难买到的，结果一下子就能弄到这么多，该说不愧是道成寺家的大小姐吗？）
“对了对了，哥哥——”
在他想着这些杂事的时候，百鬼院橙已经麻利的收拾好了剩下的残渣，女孩小步跑到夜城身边，用不太有底气的声音小声问道：“哥哥明天有事情要做吗？”
“明天？”
如果橙是在昨天问这句话，夜城的确有些腾不出手，但到今天为止，红线诅咒虽然仍旧整体不明，但已经有了初步的头绪，不同方向的下一步调查也有对策局和光去操作，夜城突然发现自己反而确实一时间没了必须马上做的事情。
“应该能腾出空来，橙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女孩似乎觉得自己这种占用哥哥正经事的时间满足自己要求的做法十分过分，有些羞涩的说道：“就是……明天正好是周末，市中心好像有一个庆祝游行，我觉得已经很久没有和哥哥一起出去转转了……”
庆祝游行？
明盛兼言的余波还没有平息下来吗？
这么一想，从为了安抚人心而准备的游乐园狂欢会之后，桃溪市的异常加上这些杂七杂八的闹剧，两人已经足足有……额，一个月没有一起休息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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