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夜城道：“所以没办法确定它和神明有没有关系，不过不管它认不认识哪个住在深海的绿色肥仔，至少现在，这里的事情算是解决了，鸣海原林海对我们而言不会再有秘密。”
“那么，我们是就这么回去，还是继续海滩度假之旅？”
“都可以，但首先——我们得把花子找回来。”
第536章:白山君:要造反啊! 4.3
“白，你还在想那只妖怪的事？”
回去的路上，白山君看上去有些走神，似乎还在思考和刚才那只章鱼烧有关的事情。
“是的。”白山君点头道：“妾身觉得有些奇怪。”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它身上完全没有特别的疑点，但就是这样才更让妾身注意。”
“虽然对夜君来说不算什么，但一名合格的大妖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鵺鸟活跃的时间离现代太过久远，山姥被妾身击败后虽然没有死去，但也只能靠收集灵魂苟延残喘，除此之外，妾身，青行灯，即使是在大妖里并不算强大，也不喜欢抛头露面的缠公方在自己的领地内也闯出过赫赫声名。”
“这只章鱼妖的实力至少在缠公方之上，如果它曾在鸣海原中活动过，就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记载，但妾身和上任大将都没有听说过它的存在……”
“被你这样一说，的确是有点奇怪。”
后面的话白山君没有说完，但夜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要一只大妖在某地现身，即使本身不想要干涉其他人，仅仅是自顾自的生活，周边的人类和妖怪也会逐渐被他影响，就像大质量天体会扭曲周围的空间，让其他事物逐渐落向它的位置一样。想要挑战他的，想要追随他的，想要治退他的，都会聚集在他附近，最终导致整个地区的势力大幅洗牌。
而章鱼妖怪明明有着大妖水准的力量，鸣海原却丝毫没有关于它的传说，这十分反常。
因此白山君一开始猜测它或许一直待在这个偏僻的林中湖泊里没有离开过，但在他们随后检查了整座湖泊，在水中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能量或者宝物。换句话说，这里的环境不可能满足让一只妖怪成长为大妖所需的消耗。当然，也可能是湖里的宝物已经被章鱼彻底吸收，但这无法解释为什么在那之后它仍旧藏在湖里而不离开。
“而且，如果妖怪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它又是从哪里接触到关于神明崇拜的知识？”
回想着妖怪颠三倒四的话，夜城也一时间找不出思路。
好在这件事也不是特别重要，虽然它的存在本身就很奇怪，但从妖怪的身上又的确找不出实际的疑点，似乎也没有因为它的死而出现什么群星归位封印解除之类的迹象。等到回去之后请人把这座湖封闭监控一段时间，观测这里是否会出现异常，然后在湖里搜寻几圈，试试看能不能搞清楚它是从哪里进来的也就差不多了。
按照道成寺晴的安排，接大家返回市区的飞机会在第二天傍晚前到来，所以夜城几人在帮助白山君和对策局完成探索后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再次返回了海滩。
“呦哈！”
洁白的脚丫踩着海浪，珠圆可爱的脚趾像是海水中的白色小贝壳，飞溅的水花像鸟儿一样在身边徘徊，花子沿着海岸跑来跑去，故意把涌起的海水踢起来，张开胳膊拥抱着微带咸味的海风。脸上带着开心而放松的笑容。
在偏后一些的沙滩上，零依和白苓蹲在地上，两张猫脸上写满了严肃，两只妖怪中间堆着一个沙丘，轮流用爪子从下面淘沙，看谁会把沙堆挖塌，据说输了的人要被赢家在脸上画胡子……不过你们脸上不是本来就有吗？
百鬼院橙和道成寺晴在玩沙滩双人排球——很健全的那种，月池命担任了裁判，中间的拦网由百姬倾情赞助，而小梨则负责扮演挂网的支架，看她的表情，等到回去之后巫女小姐估计又要挨上几口。
白山君仍旧没有参与进去——她自己给出的理由是不喜欢太激烈的运动，不过夜城十分怀疑她不愿意下水的原因和白苓一样就是了。
两人一人一张躺椅，中间的台子上分别放着茶杯，杯口插着切好的柠檬片，感受着恰到好处的温度，看着女孩们玩耍的样子和远处的安详大海，只觉得心情也开始逐渐变得舒缓。
“忽然闲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
夜城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晴朗的天空感叹道。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遇到各种麻烦事，偶尔有空闲的时间也很快就会因为某件看起来不起眼的异常案件卷进各种大计划里，偏偏很多时候除了他又没有别人能顶上去。于是我们的域外天魔，有道真妖就不得不时常投入到保护世界和平这种听起来就不该他管的麻烦事里。截止到现在，甚至连能完整的休息上一整个月的机会都没有。
“的确，鸣海原最近的确变得很不平静，简直像是把积攒了一两百年的大事件在这半年里一口气爆发出来了一样……呵呵，严格来说，是从夜君到来之后才变成这样的。会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说不定就和夜君你有关系呢。”
“哼，按照这个说法，把这个世界上的名侦探都关进局子里，岂不是就再也没有难侦破的凶杀案了……等等，说不定也有点道理……不对，我是说这种想当然的直觉推理是很不可靠的，遇事超展开的体质也是不存在的，你要相信科学啊，科学懂吧。”
夜城斜了白山君一眼，后者柔柔地笑了起来，侧过身为夜城斟上一杯新茶。
“那是开玩笑的……不过，妾身也时常庆幸，多亏有夜君在这里，鸣海原才没有被一连串的灾难所吞噬，反而变成了妾身梦想中的和平地方。”
“突然说这里干什么？”
夜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也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不，妾身必须要说。”白山君坚持道：“能够遇到夜君，妾身觉得自己非常，非常的，幸运——不是因为你几次救了妾身和白苓，而是因为您愿意在幻境里陪在妾身身边。”
“那些故事并不是完全虚假的，但其中本来并没有您的位置。妾身在还是人类的时候没有和人成婚就被当成了家族的祭品，变成妖怪，在山里求生的时候也没有人把我捡回家……”
“过去的我并没有那种愉快的记忆，在山林里求生，修炼，为成为九尾而不断努力……老实说，妾身都快要忘记当时的自己为什么那么渴望成为九尾了。”
她看着夜城，再看看远处的白苓，眼中满是温柔。
“呵，如果妾身曾经体会过那样的事，根本就不会舍得把生的机会让给白苓也说不定——夜君对妾身就这么重要。”
“所以……”
银发的猫妖一边说着，渐渐贴近了身边人的脸，二人之间的气温逐渐升高，樱唇中吐出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有些烫，又有些痒。
女子的脸向上移动，让嘴唇对准少年的耳朵，慢慢地凑近
“所以，夜君之后可要学会习惯这样安稳的日子，嗯，准确的说，是和妾身一起度过的安稳日子，喵？”
“母亲大人~”
“喵！”
白山君的表情瞬间破功，头顶的猫耳也噌地竖起来，难得露出了手足无措的笨拙摸样。
不远处传来白苓的欢呼声，似乎是她终于在挖沙比赛里赢了零依一局，想要和母亲分享自己的快乐——虽然从站起身朝她走过去的白山君那古井无波的表情上看，她并没有特别体会到女儿的快乐，而且八成白苓很快也会乐不起来……
“啊哈，没关系没关系，你别看本体那个样子，其实她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太害羞了——”
夜城正想起身跟过去，至少让白收拾闺女的时候别太狠，手腕上却冷不丁传来柔软的触感——一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白山君的躺椅上，用手撑着脸，另一只手则拉住了夜城的手，见他转回身，和白山君十分相似，只是显得年轻一些的女性笑了起来。
“虽然刚才搞得那么暧昧，但就算没有小白苓插一嘴，她也根本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你亲热，但气氛到了不做又不行，现在她八成在偷偷庆幸吧~”
“你不是幻境里的那个……”
夜城对这张脸也很熟悉，在白山君的幻境里，她以不同的身份出现过，而眼前的女人正是她在其中某一轮中使用过的形象，而且他似乎之前在因幡之神的事件里也见过一次类似的场面。
“是，也不是~”
扎着马尾的白山君轻松道：“我们是她切下来的尾巴，之前本来只是被当做随意驱使的法宝，但在夜君你让白苓获得了自由身之后，我们也跟着起了什么变化……虽然不如小白苓那么独立，但和‘现在’的白山君比起来也有一点点差别，大概和切下尾巴的时间有关吧，也就是……嗯，对了，就是年轻时期的我自己！”
“听好了，更年轻哦，和现在那个没干劲的本体不一样呢~”她伸手托了托某个位置，挑眉道：“而且我们也有着每个幻境的记忆哦。”
“所以，所以啊，严格来说我们才是和夜君度过了好几辈子的夫妻嘛，被本体一个人霸占也未免太狡猾了！”
“说得对！我们要抗议！我们也需要偶尔补充夜君能量！”留着短发的‘白山君’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夜城记得她是第二个幻境，也就是和书生版夜城一同生活的白山君。
“是极，妾身认为这也是加深夜君和本体关系的必要手段。”这个是稍微成熟了一些，住在山中馆的白山君。
“故而，小女子不才，请夜君多多指教。”最年轻，还在人类时期的少女白山君穿着他们初次相见时的衣服，对夜城盈盈一礼。
蹦出来的白山君越来越多，夜城很快就被增殖的猫娘们埋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
然后，膨胀的阴影就覆盖了在场的所有人，白山君缓步走来，强烈的气势在头顶的天空中聚集成肉眼可见的八尾巨猫，炸着毛发出威吓的吼声。
“糟糕啦！本体生气了！小气本体！”
“走为上计！”
“总之我们就算是正式见过啦，之后有时间再来天守和我们一起玩啊~不带本体那个小气鬼~”
“夜君，小女子先行告退……”
发现惹了祸的尾巴们见势不妙，纷纷变回原形，驾起白云一溜烟地逃之夭夭，徒留下脸上被印了一串可疑痕迹的某人和炸毛大猫相顾无言。
“白，你的尾巴……”夜城顿了顿，说道：“还真是有性格啊。”
“一定是法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让夜君见笑了。”白山君难得露出了些许闹别扭的小女儿姿态，侧过脸道：“妾身保证之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也不需要这么严肃……”
“嗯？”
“你看啊。”看着银发隐约有炸起来趋势的白山君，夜城忽地笑了起来：“我们在那个世界里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次人生，对吧。”
“不对。”白山君认真而坚持地否定道：“那个是我，和夜君一起的是我才对。”
“好好好，是你。”少年伸手揉了揉银发女子的头顶，让她发出了细微的惊呼，但很快就转为了舒适的轻哼声。
（果然舒适区和白苓一样啊）
看着半闭着眼睛，已经放松下来的白山君，夜城继续道：“不过，她们其实也是你吧，虽然是过去的你……但我觉得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白就是白，从来没有变过。”
“作为唯一一个和白的不同时间都相处过的人，我觉得我对此很有发言权。”
“何况，对你来说，她们也和白苓很像吧，比起分身，不如说女儿更合适一点？就是过于有活力了一点……”
“哼，世界上才没有会和母亲作对的女儿啦。”
虽然嘴上没有让步，但白山君的情绪在夜城的安抚下已经明显平息了下去——或者说，她说要把七尾化生变回傀儡本身就是气话。
白苓的成功让她对于其他尾巴的情绪也变得柔和了不少，而作为回报，就是原本只能当做法宝使用的七尾化生不仅产生了和本体略有差异的感情，各自的尾巴也开始再次生长。如果按照这个状态继续发展下去，总有一天白山君再使用七尾化生时出现的就不是简单的八倍大妖，而是八名·八倍大妖的究极团队。
“呐，夜君。”
过了一会，平静下来的白山君忽然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
“之后，我们把幻境里的事都再做一遍吧。”
她掰着手指，不像是一个妖怪，而是像期待新婚旅行，憧憬着未来生活的新妻一样，带着天真而纯洁的笑意。
“一起工作，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收拾家务，画画，看电影……有那么多事想要一起做，我们有那么多时间，足够把幻境中发生的事搬到现实里。”
海风微微吹拂，带着盛夏的暖意，银子般的秀发扬起，手指撩过发际，猫妖的眼中仿佛倒影着天空和星辰。
“好。”他回答道。
第537章:辘首童子的审美观 4.2
在海滩假日结束后，鸣海原，阴晴馆。
清晨的太阳艰难地从地平线爬上树梢，为每一片树叶度上赤金色的边线，阳光一点点洒在屋顶的砖红色瓦片上，也把某只正呼呼大睡小兽的皮毛烤的温暖而蓬松。
一只漂亮的蝴蝶翩翩飞至，轻巧地在小兽的鼻尖停落，优雅地合起翅膀，梳理着自身的触角。蝴蝶翅膀带起的微风晃动小兽的胡须，于是，一对琉璃色的眼睛缓缓张开，短暂地对焦之后，对准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客人。
对蝴蝶来说，这剧烈的晃动宛如一场地震，它本能地飞起来，但却撞上了一张几乎能将天空遮蔽的大口——
“喵呜~~~”
清醒过来的年兽咂咂嘴，没有从嘴里感到昆虫应有的松脆口感，不过她倒也不在乎偶尔的失手，青色的小兽慵懒地伸长前爪，撅起屁股，用力伸了个懒腰。随后她蹲坐在房顶，仰起头对着太阳地向新的一天发出愉快的问候。
“早~晨~好~”
“零依！哥哥说过好多次了，不许到处乱捡东西吃！”
“还有！快点下来，早饭已经要好了哦，再偷吃其他东西的话，就没有肚子来装哥哥做的饭了！”
在屋檐下，穿着居家服的黑发女孩两只手举着手里的扫帚，试图把跑上房顶的猫赶下来，但她的身高对上高耸的房檐显然有些吃力，即使用力踮起脚尖，哆嗦着抓起扫帚用力朝上顶也只能堪堪够到飞檐的边缘，反倒被年兽当成了逗猫棒之类的东西，兴致勃勃地用爪子左右开弓，拍的扫帚前面的稻草漫天飘动。
“呼，呼……”
半晌后，百鬼院橙气喘吁吁地停下了抓猫的行为，转而坐在院子前方的石阶上。
“橙，需要帮助？”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树下走过来，两只手合在胸前，对橙问道。
“啊不用不用，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只是零依最近总喜欢跑到房顶上玩，上面的瓦已经被压坏好几块了，虽然不花什么钱，但每次都要哥哥上去修理……”
管家婆模式的百鬼院橙苦着脸道，但马上换了个更关心的话题：“那个，刚才的蝴蝶……”
“完好无损，是也。”
鬼王将合着的手伸到女孩面前，轻轻打开，刚才差点葬身猫腹的蝴蝶正停在她的手掌之上，刚才就是辘首童子及时出手，在蝴蝶被零依吞下去的前一秒，用自己的力场把它救了出来。而它似乎还没有意识在这短短几秒内发生的事情，也没有逃走的意思，就这样安静地趴在辘首童子的掌中，翅膀伸开，微微颤动，清晨的太阳光在鳞粉的特殊结构上折射出七彩的色泽，犹如融化后又凝固在蝶翅上的彩虹。
“真漂亮啊。”
女孩蹲下身，凑近观察着蝴蝶，轻声赞叹道。
“橙，喜欢蝴蝶？”
保持着捧着手的姿势，任由蝴蝶在掌中歇息，辘首童子用平淡的嗓音问道。
“嗯，喜欢哦。”
百鬼院橙站起身，微笑着点点头：“我一直觉得蝴蝶是很了不起的生物，明明小时候是那么可怕的虫子，只能在地面和树上辛苦地爬来爬去，会刺人，会把树叶啃的坑坑洼洼，根本不会有人喜欢它们。”
“但在结出茧之后，它就会拥有一对最美丽的翅膀，无论谁也比不上它，住在花丛里，吃的也是甜甜的花粉。丑陋的毛毛虫和漂亮的蝴蝶，如果不亲口说出来的话，谁也不可能想到它们其实一只虫子，多神奇啊，就像是……”
女孩思考着，然后想到了合适的比喻。
“对了，就像是灰姑娘的童话一样，平凡的灰姑娘会在晚上穿上漂亮的晚礼服，穿着珍贵的水晶鞋，坐着华丽的马车去舞会，连王子都会被她的魅力迷倒，但在午夜钟声敲响之后她就又会变回本来的女孩子，甚至只能靠鞋子是否合脚来辨认——这不就是毛毛虫和蝴蝶的差别吗？但灰姑娘是童话，蝴蝶却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说，这是现实里的童话哦，就像梦一样神奇，对吧。”
“……”
看着热情地跟自己安利个人爱好的百鬼院橙，辘首童子无辜地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手掌，铁灰色的无感情眼眸注视着掌中的精美造物，虽然辘首的样貌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非常可爱，但双方的气质又确实格格不入，蝴蝶仿佛并非停在少女柔软的掌心，而像是爬在一根冰冷的钢铁支架上。
“哎？难道说，辘首小姐不觉得蝴蝶很漂亮吗？”橙看着她犹豫的动作，愣了一下。
“吾，对美丽的事物，非常迟钝，所以，说不出橙那样，很有见识的话，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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