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不可能，我小布丁天下无……哦这个扯远了。
“哦？这就是你说的很棘手的家伙？”
新出现的几人身上的气势都比如今的夜城更强，他们似乎也不把眼前这个和普通人别无二致的瘦弱少年放在眼里，狩鬼族长抓了抓下头发，用下巴指着夜城的方向，朝老人努努嘴。
“看着也没什么厉害的。”
“可不要小看这位先生。”
带着黑色高帽的男人抢先道：“我最后的神官就死在他手里，害的鄙人如今还要从头物色新的信徒。”
“戎？”夜城挑了挑眉。
对面笑呵呵的对夜城拱了拱手：“在下现在的确是这个名字。”
“危险的猎物啊，很合老夫的意。”
狩鬼族长点点头，随后众人眼前一花，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又转瞬出现在夜城身侧，手里的短刀刁钻的斩向夜城的脖颈。
与此同时，之前一言不发的明盛兼言也将手一扬，短柄斧带着劲风，旋转着划出一个圆弧，从侧后方袭来，封住了夜城的退路，让他不得不直面狩鬼族长的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夜城不仅没有后退躲闪，反到向着狩鬼族长冲了过去，族长早早看定了他可能躲避的位置，只等他躲闪就变招再攻，没料到夜城还敢反过来冲锋，第一刀便失了目标，落在空处。
不等他转手发力，夜城已经冲进他的身侧，右脚踏地，腰上使力，侧身顶在他腹部。
嘭！
在男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他的身体竟然在夜城的撞击下站立不稳，失了重心。
（等等！不是说他没有力量了——）
啪！
没有给他站稳脚步的机会，夜城闪电般探出手，在族长的肋下一戳，趁对方疼呼的时候擒住了他的手腕，自己向后仰身，迈步，借力甩出，顺着他失去平衡的方向，两人原地转了起来，不多不少，恰好是个半圆。
族长想要开口，但凄厉的呼啸声已经在他背后响起——回旋的飞斧！
短短几秒间两人便互换了位置，此时飞斧的目标已经从夜城变成了他自己！
大惊之下，他顾不得攻击夜城，匆忙回身去挡，但哪里还来得及？只能眼看着锋利的斧刃飞速在眼前放大——
当！
关键时刻，“戎”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狩鬼族长面前，手里的枯枝举起，迎向飞斧，在二者相撞的瞬间，飞斧便忽然没了踪迹，他又举起枯枝，一指夜城，飞斧又再度出现，只扑夜城的面门，后者来不及躲闪，只好抬手抵抗。
在和斧面接触的瞬间，夜城的手掌突然变的虚幻起来，只听得一声金铁交织的声响，飞斧偏离了本来的轨道，飞向远处的天空消失不见，而夜城的衣袖也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却并没有鲜血飞出。
衣袖下面并不是裸露的手臂，而是另一条白玉色的袖子——再仔细看去，那是用蛛丝一圈又一圈临时缠绕成的“内衣”。
富有韧性，又有妖力加固的蛛丝织成了纤维护甲，效果比现代防弹衣还要强出数倍，不仅如此，还能通过控制蛛丝的收放牵引夜城的身体，让他做出超过当前体能的动作——刚才他就是靠这东西的强化和偷师来的八尺拳法打的族长猝手不及，甚至差一点就能拿下一个人头。
“什么时候？”
老人微微眯起眼，随即恍然道：“哦，是年兽把小蜘蛛吹起来的那个时候。”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抓住机会做出应对，哪怕没有了力量，也很难让老朽安心啊。”
他点头道：“果然还是要尽快解决。”
于是，三人再次向夜城围了过来。
依靠蛛丝的辅助，夜城有信心和狩鬼族长打上一场——毕竟他的力量只对妖怪有效，但加上明盛兼言恐怕就要陷入泥潭，更不用说还有个比他们强的多的“戎”。
此时的战场上，白苓被鵺缠住，零依和年兽苦战，夜城的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让对方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能来帮忙的竟然连一个都没有。
“哥哥！”
眼看着几人的攻击要落在夜城身上，百鬼院橙把他的劝阻抛在脑后，拼命冲了过来，在女孩的想法中，哪怕能提哥哥挡下几秒的攻击也是好的。
但是——有人的速度比她更快。
“叽！”
一道蛛网绕着夜城竖起，横亘在几人之间，蛛网上面，百姬用力挺直了腰杆，把两只胳膊大大张开，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凶猛一些，嘴里哈哈的叫着，努力想要吓退敌人。
以她能被小梨吓晕的胆子，这时候能冲上来实在是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只不过，她的力量远没有气势更强。
蜘蛛娘的妖力本就没有恢复，又被鵺鸟抢了一大半，现在可能还不如寻常妖怪头目，经验更是远远不足，哪里能挡得住眼前的几人？对妖怪最厌恶的狩鬼族长冷哼一声，抬起手里的短刀，毫不留情地朝百姬当头砍去。
夜城同时动了，他伸手扯住百姬的领口，打算先把她拉回自己身后，然后借着蛛网从上空和橙汇合再做打算，然而还没来的及动手，只听耳畔一声爆喝。
“滚开！”
狩鬼族长的身体像炮弹一样冲天而起，划出抛物线，步了飞斧的后尘，但出手的人却并非夜城，也不是赶来的帮手——而是翁面老者？
被狩鬼族长的遭遇吓了一跳，戎和明盛兼言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对夜城的攻击，疑惑不解地看向老人，等着他给出解释。
而翁面老者并没有应付两人的意思，他走到夜城身边，看着蜘蛛腿正微微颤抖，却仍旧坚持挡在夜城前面的百姬，脸上古井无波。
片刻后，他忽然对夜城说道：“你刚才其实可以逃走。”
这话说的没错，夜城的力量虽然被莫名的原因削弱，但他依旧能控制一些东西——比如剩下的天岩户结界。
如果把维持结界的力量收回，仍旧能让他施展几个足够强的法术，配合百姬的辅助，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杀出一条路并不是奢望——只不过这种做法相当于放任老人的计划成功，而且只能让他自己逃走，白苓，零依，还有百鬼院橙都没办法跟上他的脚步。
所以夜城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想过这条路。
老人显然也能看出这一点。
“老朽很欣赏你这一点，真的。”
他诚恳地拍了拍手：“尤其是，最关键的是，保护自己家人，这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有错——但是。”
在夜城“还没通关怎么就开始放过场动画”的表情下，老人忽地转身，朝着不远处面色煞白的百鬼院橙，意味深长道：“你要能保证，所谓的‘家人’真的值得你的保护才行。”
“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583:今日我手震,今日我心痛…… 4.5k
（你疯了吧？）
狩鬼族长的遭遇让其他人蓦地停下了动作，谁也没想到翁面会突然对自己人动手，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只留下老人自己的声音。
夜城拍拍百姬的脑袋，顺着头发抚摸，让她慢慢安静下来，蜘蛛娘不再张牙舞爪的恐吓对方，却仍旧坚持挡在他前面，翁面也没有再对夜城动手的意图，反而又拿出了纸芝居时的语气，问道：
“百目先生，你不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记忆有些模糊吗？”
老人的话换只来了一个白眼。
最近记忆模糊怎么了，我过去的记忆更模糊啊。
看出夜城对此不以为意，老人再次提醒道：“您在不久前曾经战胜了某位神明，您还能记得这件事吗？”
“继续。”夜城冷淡道。
“看来是记得的——那么，您想必也还记得和您一起对抗神明之人的名字吧？”
“你想说什么？”
夜城皱眉，他的脑子又没有问题，当然不会忘记发生不久的事。
无辜卷入的藤原礼奈，兔子体内的八上比卖，送来天岩户结界的晴和月池，还有……
等等。
还有……
谁来着？
夜城的神色不变，但老人已经得到了他需要的回答。
“想一想，在那时给了您帮助的人是谁？事情结束后住进隔壁的人是谁？从芦门市回到鸣海原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您面前，连今晚的节日都没有参加的人又是谁？”
“——是我。”
在夜城回答之前，女性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宽松风衣的人影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她把兜帽摘下，露出一张中性化的清秀面孔。
有些熟悉，但却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果然想不起来呢。”
少女若有所思的点头，将手背在身后，一步步凑到夜城身边，仰着脑袋，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随后微笑起来：“不过，这不是你的错，毕竟……”
她跳了两步，把自己的背影抛给夜城，自己则来到橙的身边——看到她之后，橙的表情就变得极为紧张，脸色惨白如纸，明明刚才宁愿却一动都不敢动，就像看着噩梦里的怪物跨入现实，走到自己身边一样。
短发少女勾起嘴角，用手把橙鬓角的一丝乱发理正。
“毕竟，您和我一样——都一直被这个女人控制着啊！”
她似乎很满意百鬼院橙的表情，收回手，在身上擦了几下，转身道：“我的家族在我的父亲一代就已经衰退的和普通人没有两样，守护家族的地位也早就丢失了，虽还能知道里世界的存在，但那时的我并不打算成为修行者，安全的普通生活也不错——直到那一天。”
“我有一个哥哥，虽然也没有修行的天赋，但除此之外都非常完美，成绩在学校里名列前茅，在同学中也很受欢迎，最重要的是，对我很温柔。”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然后和我作为永远不会分开的兄妹——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
短发少女的牙齿咯咯作响。
“那天我回到家，却发现桌子上少了一个人的碗筷，我问其他人是怎么回事，却只得到‘本来就是这样’的回答。”
“我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房间，但是所有和哥哥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他的卧室变成了书房，日常用品的架子换成了储物柜，连照片上的影像都被不同的人取代了……”
“全世界记得哥哥存在的人就只剩下了我自己。”
女孩的表情逐渐变得激动，好像这些话在她心里已经憋了太久，只等着一个宣泄的场景。
“我一次次问其他人哥哥去了哪里，但我的家人觉得是我的精神出了问题，在那一年我被逼着看了无数次医生，药物，催眠治疗，他们试图让我变得‘正常’，但只有我知道，正常人是我，他们才是被欺骗了的可怜人。”
“因为很快，他们就连自己的姓氏都忘记了。”
“你能明白吗？一个家族的人只用名字来相互称呼，外人也不再喊他们的姓，这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我要搞清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要把消失的哥哥找回来。”
“所以，我翻出了家里差点被当成废品卖掉的传承法术，哪怕只能看懂里面的一字半句，哪怕最开始只能放出个比电灯泡亮不了多少的光球——我和你说过这个对吧，虽然你可能已经忘记了。”
她挽起风衣的袖子，手臂上隐隐残留着数道浅色疤痕：“这种废物退妖师最初的日子很不好过，幸好我的运气比较好，还有那么一丁点脑子，没有第一天就死在臭水沟里，反倒混出了一点小名堂。”
“在那之后，我借着在各地完成委托的机会寻找类似的失踪案，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直到不久之前，我收到这个城市的帮派发来的委托，那时我只打算利用分局的名义溜进鸣海原的档案馆，结果被人摆了一道——不过我原谅她了，说到底，如果没有她的委托，我也没办法遇到你啊。”
“你确定没有弄错？”夜城问道。
“你不知道我在听到你的名字之后有多开心。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你和我都已经变了模样，我甚至没能在第一见面时认出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城市，还成了其他人的哥哥。”
短发少女无视了他的插话，继续道：“所以我决定在这里住下，然后慢慢调查一切的起因，关于荒川，百鬼院，还有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事。从那时开始，我觉得有些奇怪，一些明明只要稍微思考就能发现的线索，为什么你却一直没有想到去调查呢？”
她用中指推起眼镜：“荒川家是在过去治理鸣海原的贵族，而百鬼院家是守护这片土地的神官，道成寺家是后来的退妖师，他们不清楚上代家族的情报有情可原，但荒川家不可能没有和百鬼院有关的记载！明明只要从县志入手，查找荒川家的记录，就一定能找到百鬼院的蛛丝马迹！”
“就算没有想到这一层，那么至少应该会想到去百鬼院家本来的神社检查吧？在荒川组毁灭之后，从他们的地契里找到这方面的情报并不困难，不是吗？”
“你之前曾和我讲过‘魔说血海犀照经’的事，这座城市的修行者总会和这门法术扯上关系，甚至连道成寺家都有所耳闻——你还说自己打算和巳生神主讨论，却直到现在也没有这么做，明明离真相只差一张纸的距离，但就是没有跨出这一步，是因为总有突发的危机干扰吗？还是说……有什么人在阻止你去这么做呢？”
漂亮的眼睛转向一旁，在女孩的逼视下，百鬼院橙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毕竟，如果你真的去打听过，马上会知道——”
“魔说血海犀照经，本来就是百鬼院家修习的法术啊！”
她一字一顿道：“百鬼院橙——你真的，没有修行过任何法术吗？还是说……其实你一直在用你的法术控制着百目君？”
“我……”
橙身子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想要开口，但短发少女没有给她机会。
“查到这件事的不仅是我，还有鹰无小姐，只不过她并不知道百目君的身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哪天她也想要把这件事告知百目君，你是不是也要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丢进地狱里——”
“就像，我拿着资料去询问你的时候一样？！”
噔噔噔！
她大步向前，在少女的逼迫下，百鬼院橙连连后退，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但少女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你就像蜘蛛一样，用自己的网困住了大家，把所有人当成随意摆弄的玩物，只要稍微感到威胁就露出危险的本性，把受害者吞下肚去——你已经这样杀死过多少人了？”
“我没有……”橙试图反驳，但她的语气十足的软弱，反倒像是在证明对方的话。
“你取代我的位置，夺走了我的哥哥，夺走了我的姓氏，还想要夺走我的生命，现在，我要把这些都拿回来。”
少女将手伸进怀里，抽出一柄亮银色的手枪，抵住了橙的额头，她转过头，对夜城喊道：“只要杀了她，一切就结束了！我的名字是——”
她宣告道：“百目光！”
在那一刻，因幡之战时的场景在夜城的记忆中恢复了原状，侦探小姐的身影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
少女——百目光的手指按住扳机，几乎下一秒就要扣下，但却有另一只手按下了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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