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君想在灵异世界饲养妖怪娘 第518章

作者:试纸团

“诶?”

“如果像你说的,蛭子神之事的起因就是少彦名命。那么,这么害怕死亡的神,现在能够站在你面前,本身就代表着一些事和过去不同了,不是吗?”

就像是看不到即将被死之权能淹没的外面几人,少年轻松地侃侃而谈。

“那又怎么样?”

女神用冷淡的语气回敬,但她的语调中却透出了一丝隐秘的动摇。

尽管很微弱,但她仍旧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而且她清楚对方也一定察觉到了这个细节,这个事实让她更加焦躁起来。

她不觉得少彦名命回心转意有什么用处……但过去的经验又让她不得不对夜城的话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从鸣海原的战斗开始,她已经掀开了不知多少张底牌,伊邪那美可以保证,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就算对手是还活着的全盛自己,甚至单独的造化三神也讨不到好处,而事实上她也确实将自己的计划推进到了最后一步。

然而,无论她拿出多少东西,对方仍旧能掏出对应的手段,哪怕其中有一些称不上漂亮潇洒,但却总能卡住自己的脚步,宛如日取其半的尺子,无论怎么前进都无法获得切实的胜利,这种泥坑摔跤一样使不出力的缠人感觉让伊邪那美十足烦躁。

就好像在游戏中明明已经拆光了对面的防御塔,却总在冲上的高地的时候被打回来,明明看起来占据了上风,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胜券在握的感觉,反到要时刻担心被抓住某个破绽,让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想要继续过去的神话,‘天乃萝藦船’和大国主的到场缺一不可,但很可惜,那艘船已经被少彦名亲手烧掉了,而以天照那孩子的性格,她也绝对不会允许大国主在这种时候进入鸣海原。”

“所以,你输——”

一种莫名的紧张攥住了女神的心脏——尽管它早在很久之前就不再跳动了。她的话与其是说给夜城听,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额,我不是很懂船什么的,也没见过大国主的真人,但是……你说的是那个吗?”

“……哈?”

顺着夜城手指的方向看去,伊邪那美猛然抬起头,然后她就被自己熟悉的神光晃花了眼睛。

——!!!

“等等!”

黄泉女神的脸色变得慌乱起来,她手足无措地看着正在动摇的神国外侧,面色仓皇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会有船的碎片,而且还有大国主的神气——这根本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了!”

不久前还带着颓然神色的少彦名命畅快地笑了起来,祂兴奋地握拳挥了一下,就像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个盛大的恶作剧:

“所以,为了弥补过去的白痴做法,我只能费功夫去搞点三流的替代品——多亏你在那一动不动的白白给了我这么长时间啊!”

祂嘲讽地勾起嘴角,将手里的草茎挥动:“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还是那么容易被骗这点真是帮了大忙了!”

在祂的脚下,树叶粘成的小船猛然膨胀,化作华丽的巨大木船,蛭子神和其余所有神明都被他载到了船上,船首的菱角从正面劈开——或者说驾驭了伊邪那美的死之权能,将无尽的污秽当做了海水,汹涌的污秽化作干瘦的死者手臂,卷携着诅咒试图掀翻大船,却被少彦名的法宝“天乃萝藦船”毫不留情地碾碎,从它们的身上驶过。

而在船首的前方,坚不可摧的三重铁围山也自动张开一条足以容纳大船经过的裂缝,欢迎着重新捡起使命的神明找到自己的归宿。

随着神明的赴死,通往黄泉国的大门,终于彻底敞开。

第782章:鸣海原的反击(5.2k)

在数分钟前。

鸣海原。

对策局大楼。

狭小的房间中,一张小到只能蜷着腿睡下的铁架床占据了大半的空间,低矮的棚顶让人只能略低着头行走,昏暗的橙色灯光被恰到好处地设定在看不清房间里的细节,又没办法踏实睡着的亮度上……总之,这里的一切设置都被特意向着让人不舒服的地方调整过。

简单来说,就是禁闭室。

它平时主要用来临时关押惹事的自由修行者,也兼具把灵杀鬼故障,或者意外受到扩散性诅咒的除灵师和正常职员隔离的功能,但在大部分除灵师都在反噬爆发边缘的如今,这种地方反倒失去了意义。

“可恶啊!竟然这么对待我们……”

黄发的除灵师恨恨地朝着房门踢了一脚,结果是自己的小腿咔嚓一声朝着反方向折了过去,他面不改色地弯下腰把腿掰直,顺便从胸前撕下一张白纸,吐了口唾沫,把它糊在小腿的折痕上。

他们几个人是被一只长着黑翼的女妖怪和不认识的人类退妖师送到这里的,如果不是自己一行人身上的灵杀鬼忽然在不明原因下暴走,几人绝对不会被这么简单抓住——但现在说这些事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里脱身。

禁闭室和外界只有一道安全门作为通道,没有哪怕一扇窗户,四面是刻印着灵力符文的合金墙壁,唯一的通风口里也有着封印灵术和诅咒的隔离带……或许这些机制无法做到万全保险,但至少在总局的残兵们面前,这间铁屋子就足以令他们束手无策。

“很正常,毕竟我们在这里是‘外人’。”

在他背后,眼镜女坐在铁床的一角,轻轻怕打着睡过去的双马尾,而武士男人则盘腿坐在房间的一角,浑身都是伤口,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

“当地的除灵师不知道我们身上的灵杀鬼诅咒规则,自然不会信任我们,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信任他们,放在这里是对双方而言都最保险的选择。说到底,我们的任务本来就是挖掘出这里的真相,从这个角度出发,他们还能给我们一个落脚点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推了推眼镜:“我们刚入场就损失了一个同伴,却对鸣海原背后的事态仍旧毫无了解。很显然,八座的猜测是对的,这里有某个非常不得了的东西存在,而且鸣海原分局对我们隐瞒了情报。”

回想着自己一路的见闻,女人猛地打了个冷颤:

“鸣海原下面的那座城市……里面隐藏的东西给我的威胁感超过我曾经接触过的任何一座魔窟,如果把它放到光天化日之下,总局的大人物们绝对会第一时间,不惜代价的清理这里的一切。”

在队长变得难看的表情注视下,眼镜女人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如果这里的除灵师觉得鸣海原还有救,又或者干脆就是不想被当做威胁处理环节的牺牲品,他们应该做的不是把我们关在这里,还为我们提供了基础的治疗,而是干脆让我们人间消失,再把凶手甩到随便哪个地方的魔窟上去。”

“——他们休想!”

黄发队长猛一抬手,白色的方形纸片在掌中自动折叠成一把短刀,目光在房间中快速扫视,随即对准了墙壁上的通风口:“我想办法破坏掉那上面的封印,你用式神从通风管道把消息送出去……”

“给我住手!随便破坏封印会引来警报啊!”

眼镜女一拳砸在了他的头上,看着脑袋整个瘪下去的队长,气不打一处来:“安静听我说完!要是被这里的人发现你还有战斗力,你是打算一个人从整个分局的除灵师的包围下杀出去吗?以为自己是电影里的带娃离异流浪汉吗白痴队长!”

“从那个城市里逃出来的时候,你的身子之前已经被污染了一大半吧。而且刚才我们的灵杀鬼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暴动了,现在好不容易才变得平静了一点,到时候就算走狗屎运逃了出去,也只会在外面被诅咒吞噬而已。”

“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黄毛队长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甘心地问道。

“别紧张。”

她冷静地分析道:“他们之所以到现在没有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的存在对他们还有用。”

吱嘎~

就在两人争执之时,禁闭室的安全门忽然打开,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对话。

在走廊的灯光照射下,一道狭长的影子先于本人走了进来。

嗖!

为了进入禁闭室,对方不得不微微低头,而就在这这个时候,金发队长手里的纸刀猛地伸长,在明暗光线变幻之际,人类的视野最容易被误导的那个瞬间,诅咒所化的刀刃以一个极为刁钻的姿势向来人的肋下插去!同时又有数张白纸护住他的要害,尽量把自己的体积缩小,打算逼入对方怀里。

他没打算靠这种偷袭逃离大楼,但就像自己的同伴说的,他们的生命就在鸣海原除灵师的掌控之中,而且对此毫无谈判的筹码,如果能先抓住一个人质,至少可以稍微地获得一些主动权。

(这家伙又在自作主张!)

眼镜女脸色猛地一变,然后一咬牙,抬手掀开了自己的另外半张脸,将书写在肌肉上的古文字露出。无形的力量把两个昏迷的同伴裹挟起来,准备一齐冲出去——作为小队的成员,在这种来不及商量的关键时刻,她毅然决定毫无保留地支持自己队长的行动。

电光石火之间,纸刀已经贴近了对方的衣物,只要再一秒就能刺穿对方的肋骨缝隙,瞬间夺走反抗的力量——

咔嚓。

(诶?)

感受着纸刀传来的震动,队长愣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诅咒道具就像捅进了坚硬的岩石,仅仅深入了一厘米就被死死挡住不得寸进,男人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这家伙……竟然用臂弯夹住了我的刀刃?!)

见鬼了!那可是不是真的纸刀,而是灵杀鬼的诅咒!就算没有伤口,只靠接触肉体也会让人白纸化的恐怖诅咒!

金发男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但对方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想法,只见来人顺势拧腰,另一侧的手臂挥出一记摆拳,她的手肘喷射着灵力火焰,推动对方的拳头迎面而来,硬度堪比钢铁的折纸护甲在她的拳头面前就像真的纸张一样被撕开,然后毫不留情地捣在了金发队长胃口的位置。

“噗哦——!”

腹部狠狠挨了一拳的男人呕着酸液跪倒在地,而他余光看到的景象,则是在他身后冲过来的眼镜女被随手一巴掌贴在了墙上。

“纳米灵械义手,小子。”

没有使用灵术,只靠着基础的武技就两拳干碎了总局小队的严肃女人,看着摔在地上一时间爬不起来的两人,冷淡地开口道:

“你好,潜入鸣海原的小偷们。”

“我们不是小偷。”

现在不是顾忌潜入任务的时候,对方打算把自己打成“小偷”这个事实让眼镜女产生了一股紧张感,她立即用最清晰的语调说道:“我们是总局派来的特使。”

“那么,证据呢?”双手皆钢的女人挑起眉毛:“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在说谎?”

“……”

两人陷入了沉默。

在来的时候,总局八座没有给自己的小队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如果能够安全返回自然一切好说,但如果在中途就失败,甚至被鸣海原的人当场抓获,那么自己等人的结局就只能看本地除灵师的想法了,反正八座是不可能跑来主动承认自己会对下属分局派遣隐秘调查小组这种听着就不对劲的事情的。

现在就是那个最糟糕的时候——对方不仅打算无视自己的身份,还打算杀人灭口,很明显,这块土地下面的水深的能淹死一只哥斯拉……

“其实你们是与不是,也没那么重要。”

就在他们感到绝望和愤怒的时候,来人却又突然换了一种语气:“毕竟,从今天晚上开始,鸣海原对策局就会脱离迂腐无能的总局,用自己的办法来守护我们生活的土地。”

在两人痴呆一样的目光下,她正大光明地宣布了鸣海原除灵师的目标。

“你们要脱离对策局?为什么?”

听到她的宣言,比起愤怒,眼镜女第一时间产生的情绪反而是疑惑。

毕竟一个边缘城市主动对抗整个国家的机关,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都是以卵击石,更不用说这种堪比分裂土地的“罪行”,首先要面对的不是对策总局的同僚,而是离这里最近的军队。尽管除灵师的肉体能够随意碾压普通人,但在火药和金属面前也没有太多的优势。

“为什么?”

女人哼了一声:“等你生活的地方被毫无征兆的投放了海啸级灵灾,之后他们甚至还有脸来询问为什么我们还活着,你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至于其他的原因,等一会你们会亲眼看到的。”

女人没有在这里说明的打算,而眼镜女则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你说……等一会?”

他们难道不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没错。”

对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僵硬的笑容,向到在地上的两人伸出咯吱作响的金属手臂:“其实,为了建立新的守护机关,我们现在正缺少人手。所以,几位……和总局没有任何关系的自由除灵师,要不要加入我们呢?”

金发队长和眼镜女迟疑地看着对方的动作,莫名咽了下口水。

“他们真的会相信吗?”

片刻之后的走廊里,神乐局长对一旁的少彦名命问道:“我认为这个借口实在是太粗糙了。”

“来不及去想更严密的理由了,不多好在那几个家伙同样没时间仔细考虑,更何况现在他们获取的一切消息都只能通过我们的渠道。”

神明无聊地翻了个白眼:“最重要的是,灵杀鬼的失控是实打实的,他们又不知道伊邪那美的存在,所以只会脑补你们正在试图摆脱总局的牵制。而总局在上个世界朝这里投放过灭城攻击也是真的,用真话来说谎,不是我吹牛,我曾经相当擅长这个。”

“那么,之后呢?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神乐局长问道。

“等待吧,你们已经做完了一切能做的事——作为凡人,你们已经做的够好了。”

少彦名命摇了摇头:“需要的证据已经给了,刚才离开的时候也‘不小心’留下了漏洞,这时候他们应该正偷偷给对策总局通风报信吧。”

“按照我对阴阳寮行事风格的记忆,几分钟后‘恰好能够’克制这里事件的物缚灵打击就会出现了——放心,那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不过是烧掉之后的残骸被你们凡人捡走了而已,现在有我这个主人在这里,绝对不会真的对鸣海原造成什么伤害的。”

“我明白了。”神乐局长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怎么安心,不过她本就没有解决问题的手段,这时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祈祷这位突然出现,又有着百目诚消息的神明说的都是真话。

“但是……如果他们最后选择接受了我们的提案,真的叛变了总局怎么办?”接着,她又往身后的禁闭室门上看了一眼,小声问道。

“不会。”

神明忽然笑了起来。

“虽然是群没见识的凡人,但他们的表情我看的懂——不如说,那张脸今晚我已经见得够多了。”

“表情?”

“嗯,就和你们刚才打算引爆炸弹的表情一模一样。”

“总之,感谢两位的帮助了。”

片刻后,成功收回了萝藦之船的少彦名命,站在虚空深渊边缘,向两旁的一人一妖说道。

“这个嘛……”

白色的大蛇吐出蛇信,从身躯里传来巳生神主的声音:“不如说我们应该谢你才对——至少这样一来就能死的比较有分量了。”

“如果能守护鸣海原的话,夜君一定也会开心的。”

巨大的白猫梳理着皮毛,将仅剩的妖力聚集起来,准备着最后的法术。

“不过,没想到竟然是要扮演大国主大人啊……没想到老婆子死前还能有这种机会。呵呵,如果道成寺还在侍奉过去的那一位,这做法肯定要被判处僭越之罪吧?鸣海原,果然还是来对了。”

短暂的对话很快就告一段落,神主所化的大蛇甩头摆尾,大声颂念:叩群

【——故須佐之男又娶大山津見神之女神大市姬比賣。生子,天之冬衣神,娶刺國大神之女刺國若姬比賣。生子,大國主神。亦名謂大穴牟遲神,亦名謂葦原醜男神色許,亦名謂八千矛神,亦名謂顯國玉神宇都志……】

老迈的神官体内的气势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向上暴涨,她的气息也逐渐从人类向着神明的领域擢升——道成寺的凡血在先天神文言的洗刷下净化,而其中的一点白色却如在沙子里淘洗出的金粒一般越发醒目。把

最终,她全身的血液化作了一地银白色,水银般的宝珠,白色的血液中散发着浓烈至极的气味,在少彦名命的眼中,那滴血液正沿着始祖血脉的轨迹向前追溯,跨越从古至今的路径,化作一条逆流而上的白色小蛇。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