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夜城一时间觉得有些怀念，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准备再给对方科普一次生物学知识，远处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对方跑步的节奏听起来有点耳熟。
“对策局行动！所有人……百目君？”
片刻之后，三人一猫各自放下武装，在一边攀谈起来。
“十分抱歉！”
对策局员工朝着夜城和白苓九十度一鞠躬。
“啊，这倒不必，我们也……”
糟糕，‘我们也有错’这种话说不出口啊——白苓当时是准备救人来着！谁他娘的知道你一个有编制的员工找人问话的途径是从天而降啊！
“咳咳，总之这件事是误会，就这样过去吧。”
月池命在中间打了个圆场——这里最尴尬的人其实是她，因为理论上白苓这种没有登记过的妖怪，被对策局质疑目的是完全正当的做法，虽然实际上很多妖怪都不会这么做，但偏偏这次夜城遇见的是个刚入职的新人，对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并不了解，这让一直以来以不偏不倚，严肃认真为行事作风的月池命反而有些脸红。
毕竟在这件事上她确实是因为信任夜城的人品和能力才放任了猫又在城市里活动。
在难得的心虚之下，她有些生硬地拧过了话题。
第一百零四章:魔巢·井山公寓
“其实我们这次出动，是因为检测到了名为‘恶犬’的恶灵的反应。监控中显示‘恶犬’的业力在这一带曾经有过一次大爆发。”
看到夜城的时候，月池命就猜到事情的真相了，那个被头疼了许久的恶灵大概也不需要再担心了，口气便也轻松了不少。
“所以对策局就排出了两个小组来侦查这里的情况。”
“恶犬？”
“是存在了很久的灵体，根据诅咒特点推测，是从被虐杀的动物们的执念中诞生的灵，不过在过了非常悠久的岁月之后，只要是在城市中死亡的动物执念都可能被它吸收。由于最初的执念，‘恶犬’对人的恶意非常强烈，对普通人而言尤其危险。”
“那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想办法杀死它呢？”
发问的不是夜城，而是那个新人除灵师，毕竟是新人。
月池命无奈道：“对策局确实发起过几次对‘恶犬’的讨伐，而且它的诅咒其实对动物的效果更好，对人类而言只能算是普通。并不是什么无法力敌的对手。”
“但它也有着动物的直觉——大量的动物灵体让它的本能反应远超普通动物，只要它感到有被消灭的危险，就会不顾一切的分散逃跑。由于它本身的特点，作为主意识的灵体并非不可替换，只要没有一次性消灭它，迟早还会重新积攒起大量的业力。”
“有几次对策局已经成功的消灭了‘恶犬’体内几乎全部的灵体，但依旧有一两只逃回了它平时的栖身地——”
“井山公寓！”
这个词一出，就连跃跃欲试的新人员工也不再说话了。
对于对策局的除妖师来说，井山公寓虽然不像“连名字都不能说的人”那么可怕，但也算是绝对的禁地。新人接受的入职训练一定会有一课专门为他们展示“失败除灵师”的各种惨状。
全身溃烂，七窍流血，碎尸万段——这种下场都只能算是轻松的，毕竟死亡有时候也算一种解脱。
全身被虫茧寄生，不算死也不能活的人形虫巢，心智被剥夺，变成一个进食都无法自理，动不动哭喊着要妈妈的肌肉大汉。只有一张脸被钉在墙上，却依旧留着感觉和自我意志的人皮，和另外几个受害者被巧妙地缝到一起的肉球，脑后长出第二张脸，失去对身体控制力，只能看着“自己”从此倒着行走，恶事做尽却无法阻止的双面人。无法移动无法说话，偏偏又坚不可摧的人偶，每个梦在前半段美妙无比，而在后半段则会彻底反转，人却永远无法醒来也无法察觉这是梦中的永不结束的连环梦……
执念千奇百怪的恶灵们孕育出的诅咒几乎没有完全相同的，唯一的共同点也就是绝对会让受害者体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痛不欲生，却求死不能的无间地狱。
而在这些警示教材中，超过四分之三的例子，其制造者都来自于对策局·鸣海原分局的老对头——井山公寓！
任何一个除灵师在提到那栋公寓楼时都会不约而同地用“魔巢”来代替它的名字，里面居住的邪灵们也个个赫赫有名，“恶犬”，“老人”，“蜂食”……皆是手里血迹斑斑的狠角色。井山公寓的前身就是在一次除灵师和邪灵们的大会战中被摧毁的，那一次战争令鸣海原的对策局元气大伤，直到如今也没能彻底恢复。而在这片土地上新建立起的公寓也没让人失望，仅仅过了几年就又变成了众恶沉积之地，比当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青黄不接的除灵师们却再也没有讨伐它的能力和心力了。
如今他们所能做的，也就是拉起警戒线，让普通民众下意识的忽视井山公寓的存在，并且对公寓四周紧密监视，但绝不踏入一步。同时一旦有邪灵试图从里面走出来，就立刻调用大量人力，不惜牺牲也要将它抹杀在外侧。
这个方法虽然被动，见效又缓慢，但也不失为一个可堪一试的方法，毕竟邪灵就算再怎么恐怖，只要不出来害人，那么当做不存在也没什么问题，而只要对策局卡死进出的路线，得不到补充的邪灵们也确实会一点点衰弱下去——只不过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恐怕需要的是不止一代除妖师们的守望和牺牲。（从刚才的事件看来，这个办法到底能起到多大效果只怕也存疑。）
也正因此，当听到夜城在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就能够进入井山公寓，又完好无损地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月池命才会那么惊讶，又为什么对夜城的实力极为看重。
“不过，这么说来，难道对抗井山公寓的只有鸣海原的除灵师们？”
夜城听完月池命的介绍后立即指出了问题所在。
在他印象里，对策局可是霓虹的官方机构——哪怕是地方的分局，难道在遇到这种严重事态的时候不应该向上方汇报，然后大家研究一下，八方支援把事情彻底解决掉吗？
说到底也就是一个邪灵聚集地而已，难道还难得倒全国的除灵师高手？哪怕真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个世界的霓虹头上不是还有个威力加强版的大爹吗？你要说这么一栋小楼能扛的住什么五雷正法大威天龙，那他还真是不信——犬灵的量级也就和白苓差不多，如果其他的邪灵和犬灵处于同一水平，不消说他自己，就是之前见过的缝合版·九头火车估计也能把这帮玩意打包带走。
月池命不知道夜城正琢磨着找个时间一眼盯爆井山公寓的注意，叹气道：“如果能集中对策总局，不，哪怕只集中周边的几个市，一鼓作气的解决掉井山公寓的隐患也并非不可能，但除灵师眼下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伤亡。”
“更何况，其他城市里难道就没有‘公寓’了吗……”
“作为分局，我们也无法越过总局向华国请示，至于总局的意思是，这是我们霓虹的事情，不能……”
懂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是吧？还真是很有霓虹特色的操作。幸好霓虹的除灵师还算有点志气，虽然解决不了但也没摆烂，勉强也算封上了出问题的口子。
（不过，这种地方不止一处？）
夜城自然听得出所谓“公寓”不是指同样的公寓楼，而是指同样有大量邪灵聚集的地点，看来这种棘手的地方在霓虹的总数不算少，以至于几个相邻的城市都腾不出手来联合行动——而这样一来，如果在某一个魔巢中减员太多，反而会导致其他地方的恶化，这种严防死守的办法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这样看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危机四伏啊……
第一百零五章:我 劝 你 别 去
“大致情况了解了。”
夜城叹了口气，因为他在这个世界见过的修行者给他的印象都不错——像是经常把自己拼到一身伤的月池命，很有高人风范的巳生神主，对人类友善的妖怪大将白山君等等，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觉得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危险，但有这些经验丰富的组织作为防火墙、隔离带，整个世界的基调应该还是乐观的。
但现在一看，这个“防火墙”恐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结实。
问题不大，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虽然左右看看，他自己可能就是那个最高的，不过这个可能塌下来的“天”也不是太沉，他觉得自己努努力多少能顶得住。
虽然他对推销员给他展示的什么世界之王的王道征途没有兴趣，但见到影响生活质量的东西他也愿意主动去做做清洁。
无论妖怪还是灵体，加深了解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多接触，多实践，妖怪的情报可以从道成寺家那里获得，但灵体相关的知识，退妖师的资源自然比不过专业对口的对策局，选择了退妖师身份之后他正愁没什么理由和对策局搭上线，以清理恶灵的由头，既解决了潜在的麻烦又能拿到报酬，岂不美哉？
于是他提议道：“不用担心，等到有空闲的时候我就去看看好了。”
“所以……”
课间，龙套君和瘦女生一左一右，把夜城夹在当中。
“你就和大姐头（月池前辈），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一起翘课出去，然后又一起回来？”
夜城摊手道：“我刚才都说过了，这件事的原因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想要去拯救世界来着，但月池学姐完全不信任我的实力，又怕我会趁她不注意跑去送人头，所以就一路把我押回来喽。”
“原来是这样啊~”
两个同学摆出一副“我已经完全了解了”的表情，同时点点头。
“——骗鬼啊！”（x2）
“……你们俩，有考虑去演夫妻相声吗？”
虽然夜城的口气像是开玩笑，不过他可以保证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当时在他说出打算之后，月池命和新人除灵师的表情也和龙套二人组大差不差，如果说新手除灵师还只是那种，看到有人在车上掏出翻盖手机，大声嚷嚷着“不到五千万的项目不要直接和我谈”的关爱眼神，对夜城的性格有些了解的月池命则是完全被吓倒了。
和夜城出过两次任务的月池命清楚地认识到百目同学对于怪异危害的解决方式基本就是“你们躲好了，看我正面上它”的铁头模式，或许对那些实力不如他的灵体，这样的效率非常高——是，她也知道百目君的实力很强，比自己强得多……
但万一呢？！
几十年来或者天赋惊人，或者实力强悍的除灵师陷在那栋鬼楼中的超过双手之数，如果算上井山公寓的前身，那就是近百年的时间，几代除灵师的牺牲史！就算百目君再强，对上整座魔窟里的邪灵恶鬼，他还能一个打十个不成？
当场大姐心态爆炸的月池命把做报告的事情一股脑丢给了新人除灵师，自己则拉着夜城的衣服，一路监视着他回到学校——夜城是在看到白苓有危险之后找学校的空闲教室驾金光遁术跑去救猫的，而月池命是接到了恶犬出没的消息之后跑去支援的，所以在同学们眼中，就是这俩人前后脚从学校里溜了出去，然后又“亲密”地拉着手大摇大摆从正门回来。
夜城觉得月池命的班导很快就会来找自己拼命了……
对月池命的过度担心他也没什么反感，反正对方又不能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蹲在他身边，莫说放学之后就要各自回家，哪怕对方真的一狠心蹲在自己家门口，只要给他一小时，不，半小时的机会，都够他驾光冲进井山公寓，砍一个就跑——清空公寓估计也用不了一个月时间。
等事情解决了，想必月池学姐也不会在乎自己瞒着她做这件事对吧？
“好了！”
道成寺晴站起身，拍拍手。
“干的不错，天圣宫的。”
“不用你说，对策局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不会有人相信这两位会在非公事上站在同一条阵线——比如被强迫脱光了上衣，面无表情地坐在中间的夜城。
此时他的上身被用草药混合红色墨汁的液体画着一副古怪的图案，主体是一只竖起来的眼睛，这是刚刚巫女小姐用手沾着涂料亲手在他身上画出来的——他总觉得对方在画的过程里手法有些生疏，似乎经常把画好的纹路擦掉重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画这玩意。
“这是惊警之术，通常会用在侦查的式神，或者警戒的注连绳上。”道成寺晴的声音听起来起来有点别扭，还不时用手揉揉鼻尖。
“接下来只要在井山公寓那边布下对应的结界，就算正式完成。到那时只要百目大人你进入公寓的范围内，小女子就会立即收到警告——所以还请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哦~”
“正是如此。”月池命严肃地点头道：“井山公寓方面的布置可以交给我，最近恰好是公寓外侧的封印需要例行加固的时间，把这个结界混进去并不困难。”
夜城：“”
为了不让他冒险，这两个人甚至能亲密无间地合作，还光明正大的宣言要乘着职务之便搞暗箱操作——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个……”
月池命有些忐忑地看着板着脸的夜城，试探道：“对策局最近收到了不少灵体活动的报告，或许我们阴晴馆也可以解决其中的一部分——我这就去拿过来。”
这个哄孩子的语气真把夜城给气笑了，不过说到底对方也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想要用其他委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总比像刚才那样两个人扑上来一个玩十字固一个扒自己衣服来的正常。
于是他伸手拦下了准备溜出去的月池命，认真道。
“我们谈谈吧。”
第一百零六章:就像要拍续集的恐怖片
“月池学姐，今天你说过‘恶犬’也是井山公寓中的恶灵，对吧？”
夜城一边在巫女小姐遗憾的目光中把衣服套回身上，一边问道。
“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它早就处在对策局的监控中，我们也不会来的那么快。”
月池命点头。
“那么……”夜城继续问道：“它的实力，在井山公寓里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等级呢？”
月池命沉吟片刻，斟酌道：“‘恶犬’的力量并不太强，它最麻烦的地方是分身逃窜的能力，和对人类极大的攻击性，公寓中很多的恶灵都要比它更强——其实我对公寓的资料了解到的也不多，据说其中的一些灵甚至只要知道它的存在就会收到诅咒，只有在需要出动的时候对策局才会告知除灵师相关的资料，并且需要提前加大灵杀鬼的影响深度来对抗诅咒。”
夜城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比它强？那具体上是多少呢？五倍？十倍？二十倍？难道说有五十倍或者一百倍？”
“应当没有那么高。”月池命否定道：“毕竟也只是一个城市中产生的灵，要做到这种程度恐怕只有那种积累了千年以上业力，或者一场大型战争中诞生的灵体才能做到吧。”
“这就行了。”
夜城抬手打了个响指。
“‘恶犬’在今天已经被消灭了。如果月池学姐你有出勤记录的话，可以查一下，从对方全力放出业力，到失去定位用了多长时间——我想应该不会比泡好一碗泡面的时间更长。”
夜城循循善诱道。
“学姐的想法我也清楚，无非是担心我的安全——那么，如果不是一次性对上井山公寓中所有的灵呢？”
“我可以保证不会直接冲进去——但是如果有恶灵从里面出来，或者，我们也可以试着把某一只恶灵放出来。这样的话，我想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看着夜城自信的笑容，月池命也犹豫起来。
如果是一对一的话……如果是百目君的话……
或许真的做得到？
她自然也无时无刻不希望把城市中的恶灵全都净化掉，此时夜城主动提出消灭鸣海原的心腹大患，又确实有一些可行性，如何能不心动？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看着夜城脸上跃跃欲试的笑容，月池命急忙补充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少女手中燃起青色的灵力之火。
“百目君除灵的时候，我也要一起去！”
“虽然我的实力比不上百目君，但我是除灵师，在对抗灵体上我更有经验！而且我还可以从对策局那里拿到灵体相关的资料和克制它的装备。”
“还有我还有我！”
一旁的道成寺晴也插了进来：“虽然不能对付灵体，但要是需要什么资源的话，道成寺家的人脉可以拿到不少东西——正好我知道最近会有一场流动拍卖会要在鸣海原举办，大家可以一起去看看哦！”
“这怎么行！”
夜城条件反射地拒绝道。
然后，他也苦笑起来。
他现在的心思和之前的月池学姐又有什么区别呢？或许理由不同，但归根结底，无非是担心对方受到伤害罢了。
月池命用半是揶揄半是无奈的目光看着夜城，一旁的巫女小姐则是一副努力忍着笑的表情，三人对视着，然后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刚刚小小的争执在笑声中烟消云散。
“好吧好吧。”夜城耸肩道：“咱们就一起把这个违章建筑拆掉——不过事先说好，月池学姐，晴，你们给我最大的帮助还是在情报和资源上，如果遇到危险的敌人，务必不要迟疑，立即撤退，全部交给我就好。”
“嗯——到时就要多多依靠百目君你了。”月池命微笑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今天就去找一个恶灵来收拾一顿！”想到能和王子大人再次并肩作战，道成寺晴心中就涌动着无比的热情和行动力。
上一篇：无限，这个队伍太苟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