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不过，这样和平的日子……也不错啊。
“夜城夜城！快看！我今天一醒过来突然发现自己突然有了九条尾巴诶！我很厉害吧！”
布偶猫拖着尾巴，兴奋地在草地上跑来跳去，过于蓬松的九条尾巴拖在身后，看起来甚至比整个身子还要大一点，她小心翼翼地把尾巴撬的老高，生怕沾到地上的灰尘和露水。
“你听喵说——因为母亲有八条尾巴，喵却一直只有两条，所以总有些妖怪偷偷说些有的没的……不，喵知道母亲大人和八藤他们不在乎这种事……但明明喵也很努力了啊！比不过母亲就是没办法嘛！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母亲那么厉害啊！”
“不过——这样的事就到今天为止了！”
九条尾巴在身后快速地摇晃着，猫又得意地宣布道：
“有了这样的尾巴，喵就能向大家证明自己是配得上白山君名号的妖怪了！”
“如果母亲大人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啊啊，怎么还没有来啊——现在跑去森林说不定会走岔，所以喵就去外面等着好了，必须要让母亲第一个看到才行！”
像是考了一百分，急着要给家长看看的小孩子，猫又的身影一阵风一样冲出了院子。
“……不去见白苓吗？”
在白苓一溜烟离开之后，夜城转过头，对身边的空气问道。
白山君的身影从他的背后浮现，猫妖温柔地看着跳到远处街道外墙的房檐上，喵喵叫着，翘首等待自己到来的白苓，眼底带着恬然的微笑：“稍等片刻就好，现在妾身的身体还没有稳定下来，要是被孩子看穿了幻术可就太失态了。”
“身体没关系吗？”
“无妨。”
妖怪拉住他的手，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让他可以感受到自己清晰的心跳。
“夜君不是已经治好了妾身的身体吗？虽然尾巴还不能长回来，但也只是因为积累的愿力被用光的关系……妾身又不是没有重头来过，无非再花个一百年罢了。”
“那就好。”
听到对方的话，夜城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少年的目光看着地面，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让你们处在危险之中，甚至不得不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全都是我的失误——我发誓，这种事绝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妾身晓得了。”
白山君温顺地低下头，让自己的额头和夜城触碰在一起：“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妾身会乖乖的等着夜君像武士大人一样从天而降，帅气的拯救我和我们的女儿。”
“是敷衍我的吧。”
“是的呢。”
柔软的尾巴环住了少年的脖颈，尾巴的尖端抵着他的下巴，轻柔而坚定地把夜城的头向上抬起。
“你以为妾身是谁啊？”妖怪大将半强迫地捧起少年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的双眼。
“只要能够保护我的夫君，保护我们的女儿，不管多少次妾身都会去做一样的事。”
“因为，你们是我为之骄傲的，深爱的……”
在渐渐低沉下去的声音中，白樱片片飘落，迷住了人的视线，在漫天的樱花雨中，两个身影逐渐靠近——
“公元2078年夏，大妖空亡参与了芦门市的鵺鸟复苏事件，此事最终造成十余名妖怪大将，西国百鬼之使者，芦门市神官家族族长死亡。事后，事件唯一幸存者，鸣海原之妖怪大将借四边空虚之机，一举统一南三市，后称南国之大将。”
“当年6月中旬，空亡首次于鸣海原真身显现，翌日，空亡于其洞府幽会南国总大将，括弧女括死，言语间甚婆妈……”
唰！
“哇啊——！”
雪亮的刀光划过空气，却只劈开了两根掉落的羽毛，黑翼的妖魔拍打着翅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如果不是白山君的妖力最近降低到了大妖的最底限，含羞之下的全力一刀绝不只是伤到几根羽毛而已。
“凄草阁下！”
白山君脸上带着尚未消散的红晕，难得露出了窘迫的表情，跺脚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嘛，不用管我——总大将你们继续好了。”
天狗小姐推了推鼻梁上只是装饰品的眼镜：“作为老大的百鬼夜行第四席（咬牙），和天狗录事官，我有责任和义务把老大的言行记录下来，以供后人瞻仰……”
“这种事不需要记啊！”
“那不行！”
鹰无凄草大义凛然道：“把历史和知识记录下来，把它们作为智慧传递给后人，是我们天狗的使命，所以一点细节都不能有差错！”
“不是，虽然没出错，但你这细节差的也太多了……”
“哎，老大你不明白，要是把所有的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写出来那就没意思了，而且篇幅也不够用。史料就是这样，主打讲究一个微言大义，得能让读者从一个字里看出隐含的褒贬才是好的文章。你看，我这么一写，几百年后别人再那么一读，老大你英明神武的手段是不是就跃然纸上了？”
“…………”
夜城和白山君默默对视了一眼。
“总大将！夜城老大！我知道错了——！！！”
被血树的根须困成粽子，倒挂在树枝上的天狗小姐眼泪逆流成河，在她下面堆着燃烧的柴火堆，某只年兽在一边嗷嗷待哺……
白山君的状态恢复的差不多，打算正式从外面招呼白苓，留下夜城站在火堆边，在天狗肉疼的目光下把她的小本子一页一页丢进火堆里。
“我的第一手史料……”
“第一手街边小报还差不多……”
把最后一页和自己有关的东西撕完，夜城抬眼看向天狗：“还有这个空亡又是怎么回事？”
“哼哼，那当然是我的研究成果了！”
天狗小姐自信地解释道：“从桃溪市见面开始，我不是一直在思考老大的种族嘛，之前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称呼，结果昨晚在城里看到你现身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空亡啊，百鬼夜行的传说里最后出场的妖怪，一现身就让所有妖魔惊慌逃窜，最大最恶，妖魔中的妖魔，凌驾一切的黑色太阳！管他什么滑头鬼，土蜘蛛，玉藻前，在空亡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霓虹根本就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妖怪种族，这个名字实际上是来自海对面华国，代表‘天中杀’，也就是指代被天地舍弃的占卜词汇。会在霓虹演变成妖怪的名字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昨天晚上我见到老大你的真身为止。”
“一出手就让所有敌人烟消云散的无上威势，恐怖到极点，连神明都能轻易杀死的黑太阳！毫无疑问，就只能用空亡才能形容了吧！”
“如果真的有‘空亡’这个妖怪存在的话，那就只能老大这样的大妖怪了！说不定本来大陆上就有这个种族大妖怪，只是没有在我们的国家出现过也说不好对吧！”
她得意洋洋地双手抱胸：“所以，我就赶忙在记录里把老大的称号确定下来了，到时候那些不知死活的妖怪一听到这个名字，还不得吓的屁滚尿流？”
“虽然你说的很厉害，但听起来一点都不厉害……”
“那就干点厉害的事嘛！”
天狗用力摇晃着身体，试图让自己贴到夜城脸上，兴致勃勃地怂恿道：“怎么样，比如天下布武什么的，就像传说里的那样，成为霓虹百鬼之主！”
“这样一来大家才会明白，只有天狗一族的智慧才有资格辅佐从没出现过的‘天下妖怪总大将’！到时候他们一定会主动把自己藏起来的书籍和知识都献给天狗之里！”
“而第一个贴身记录空亡事迹的我，也会……”
“否决，是也。”
某个颇有辨识度的声音从一边插了进来。
辘首童子站在夜城身边，掰着手指，一板一眼地开口道：
“头领，强，无敌。虽然，不帅气，但，是朋友，毫无疑问，是鬼族。”
“因此，天下大将，鬼族是也。”
“胡说！老大他才不是鬼族呢！你说他是鬼族，拿证据出来啊！”
“证据，展示是也。”
辘首童子放出妖力，重力之妖术的作用下，泥土在高压之下化作了玻璃般的材质：
“请看，鬼头四……”
“你怎么还记得那个啊！”
第801章：你们两个立刻在我面前发生……（5.1k）
“嘛……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啊，神乐小丫头。”
巳生神主盘膝坐在阴晴馆过廊的檐下，她的身体看起来比先前萎缩的更厉害了一些，明明是夏天，却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裘衣下面，看起来像座会动的小土包，只能听到一阵沙哑低沉的声音从斗笠下面传出。
“我也这么觉得，巳生老师。”
在她的对面，神乐局长正襟危坐，听到神主的话后便一本正经地点头行礼：“见到您安然无恙，我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对了，您的法器……”
她的目光在巳生神主的脸上来回移动——神主这次戴了一顶宽大的方斗笠，边缘垂下的幕帘把她的脸全部遮住，不过局长却敏锐地观察到了一件事——老人平时绝不离手的烟杆不知道去了哪里。
“咳咳咳……因为之前不小心弄断了，所以干脆就戒掉了……视频上不都说对身体不好嘛。”
斗笠下响起一阵干咳：“虽然之前想着死也就死了，却偏偏没有死成，结果就一下子变得不想死了，毕竟老婆子还想要亲手抱抱孙子呢……您说是吧，百目大人？”
“神主阁下，这种私事就在放在不那么正式的场合再讨论吧。”
白山君淡淡地开口道。
“啧。”
神主不爽地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和对方继续争吵。
毕竟，白山君的借……我是说理由确实非常充分。
随着神乐局长和巳生神主的造访，眼下的阴晴馆里，鸣海原里世界的代表尽数到场，代表除灵师的对策局分局长，代表当地修行者的退妖家族，外加代表妖魔的妖之国总大将——尽管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官方代表，但三方手中的能量加在一起，基本上可以让任何一个提案毫无阻碍地通过，说是能够决定这座城市的未来也一点都不夸张。
这也正是她们今天在此集会的目的——对这座城市之后将以何种立场存在的讨论。
在黄泉女神引发的灾害中，因为城市中的全部势力——甚至包括曾经的敌人荒川晏阴在内的所有人的活跃，鸣海原奇迹般地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除了几个运气实在太差，倒在第一轮袭击下的人类和妖怪，其余的受波及者都被夜城的运之法救了下来。结果到最后统计损失的时候，受打击最大的反而是各方势力的高层。
巳生神主强行驱动来自少彦名的神文言，尽管侥幸捡了一条命，但也失去了使用法术的能力，虽然没有从神主的位置上撤下来，却已经在渐渐主动放手实际的事务，开始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白山君自断七尾，虽然靠着“七尾化生”仍旧能在关键时刻回到普通大妖的水准，但比自己的全盛时期弱了七倍，想要弥补回来还不知道需要多久。
神乐局长则和手下的除灵师一样遭到了灵杀鬼的反噬——不过对除灵师而言这玩意属于家常便饭，他们昨天晚上最严重的生命威胁实际上来自张博士的炸弹……
因为除灵师们从事件一开始就集体自我封印，分局大楼又十分幸运的没有被伊邪那美的力量波及，理论上对策局是这次事件中受损最轻的。
不过她的表情却是几人里看上去最头疼的那个。
为了引诱对策总局向鸣海原投放被保管在九重酆都的“天乃萝藦船”的残骸，神乐局长陪着少彦名命在总局小队眼前演了一出双簧，内容基本上等同于宣告鸣海原对策局从东京总局独立。
再加上总局昨晚曾向神乐局长询问过总局八座其一突然暴毙的事，也就是说，总局那一边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察觉到世界的变动，甚至能保存下稍许旧世界信息——但他们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总局曾向鸣海原投放了沉没级的灵体危害，结果鸣海原啥事没有，八将神反倒死了一个。
考虑到总局一贯的行事方针，这时候指不定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把鸣海原沉进濑户内海了。
夜城衷心希望他们不要这么干。
总而言之，在经历了一场错综复杂的大戏之后，鸣海原内部的生态环境也要随之变一变了。
月池命像护卫一样站在神乐局长身边，道成寺晴跪坐在巳生神主身后，白苓想要跑到夜城怀里，结果被白山君用尾巴捆着拎了回去，其余的‘夜家人’也各自按照关系找好了外围的位置，和三位高层游刃有余的表现不同，第一次参加这样重大事务的女孩们一个个绷着面孔，生怕在眼下这样的重大场面里闹出笑话。
“还真是大场面啊。”
片刻之后，看着渐渐争论起来的几人，坐在外层的百目光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尽管她不是橙那样的“圈外人”，但侦探小姐过去一直作为独立退妖师行动，既没有背景，也没有修行的才能，小动物五色战队那种级别的掮客团体对她而言已经是必须小心应付的对象。像这样整个城市的里世界最高层齐聚一堂的样子，她也是第一次见，不免感到有些紧张。
“别紧张，光。”
在她的身边，藤原礼奈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我们可是连神明都见过的人了，当时我还亲手扇了祂一巴掌，你又打过我一巴掌，四舍五入你也扇过那只兔子一巴掌……”
“而且，那些人说的是‘讨论’，但实际上说成‘请示’还要更合适一点。”
“因为这座城市实际上只有一个绝对的意志，那就是夜先生。”
“不管他们讨论出了什么结果，只要不符合先生的想法就连废纸都不如，也就是说，最后能够通过的一定是能让先生喜欢的意见。”
“换句话说，作为侍奉‘百目之神’的神官，你的地位可比这些人要高的多——所以拿出自信来，为了能交出让先生满意的提案，我还需要你的协助呢，雇员小姐。”
“……谢啦。”
没想到藤原礼奈会特意给自己打气，百目光的表情有些惊讶，然后她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
“那啥，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就是用百目家神主的身份参会的……你才是跟着我混进来的那个。”
“…………”
就在气氛逐渐尴尬的时候，一直旁听的夜城干咳了两声。
正如礼奈所说的那样，在他开口的瞬间，闹腾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就算和他关系亲近的几人也配合的安静下来，等待着他说些什么。
“话说，神乐局长——你和神主之前就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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