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呼啸的记忆撞进脑海，混沌的思维在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变得清醒起来，男人一下子翻滚起身，却没有试图逃走或者主动攻击——双方的差距已经大到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从程度，但既然对方把自己带进了黄泉，那自己身上应该有什么是她需要的东西才对。
“不是我。”
似乎能够猜到男人的心思，女神抢在那之前主动解释道。
~^“救%^扒¤了⊙∥你的≡9∵不是!@ⅴ≡我]玖*(，而△彡*(是≯灵≡另一个家?期≈伙∏峮#。”
“那难道是百目诚？”
“当然不是，这个时候御子应该还在我送过去的梦里熟睡吧……啊不说这个，把你的残骸救下来的是个疯疯癫癫的神明……还是神亡？不，弱到那种地步就连神亡都称不上了吧，不过样子倒是挺独特的，是只个头很大的章鱼。”
“蛸大人？祂现在在——”
“消失了。”
伊邪那美摇了摇头：“没有神国，没有信徒，御神体也破破烂烂的，还能动弹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它把你送过来之后，就说着什么神官啊，村子啊之类的话彻底消失了。”
“……这样啊。”
荒川晏阴沉默了几分钟，随后抬起头，对女神问道：
“那么，你把我带到这里又打着什么算盘？”
“算盘什么的，说的也太难听了，不过我确实有想要让你去做的事——”
伊邪那美眨了眨眼：“我很看好你的素质，所以，我想要让你来帮我参谋下一次的计划……”
“我拒绝。”
不需要半秒的犹豫，男人便回绝了女神伸来的橄榄枝。
“为什么不行？”
伊邪那美歪了歪头：“你应该能感觉到，这个状态坚持不了太久，没有我的帮助你很快就会消失——难道你还在怨恨我吗？你不应该是那种被情绪干扰的人吧？”
“和那个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去做必然失败的事罢了。”
“失败？”
伊邪那美哼了一声：“你觉得我失败了吗？你觉得御子比我更强？”
“不过是他的运气比我更好而已，如果不是最后恰好落在那个怨灵留下的废墟里，御子就会永远留在黄泉，和我在一起成为新世界的造物主。而且就算他这次胜了也不敢杀死我，而我只要赢一次，只要一次就好，就能让全世界的人一同永……”
“那不是运气。”
荒川晏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女神的自吹自擂，在伊邪那美危险的目光中，男人坦然开口：
“你知道吗，犀照经·运之术的修行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通过埋藏自身组织的法阵来强行夺取周边人的命运，并将它们燃烧来让运势偏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没有任何副作用，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手段只能让运势在人与人之间转移，无法让运势增加。如果不加节制的夺取燃烧，理论上迟早会面临夺无可夺的一天……”
他恶劣地笑了起来。
“但在大部分人的眼里，这根本算不上缺憾吧，反正一个人就算每秒都在掠夺他人的命运，也不可能在死前烧掉这个世界全部运势的亿万分之一，那只要在需要的时候随时夺取运势不就行了？”
“而另一种，也是理论上‘正确’的使用方法，则是通过正常的行善来累积功德，速度比起邪道要慢的多，但却可以持续从自身诞生需要的运势，不会有用光的一天。”
“听起来似乎各有优劣对吧，但其实就算没有这个法术，按照戎之神的说法，只要不断做出善举，运势也会自然而然的聚集起来。如果施法者是愿意牺牲自己的‘好人’，反倒会因为超限度的使用这个法术耗光当时拥有的运势，又不愿从他人处夺取，只好继续烧下去，直到把为了活下去必须的命运力也烧光，落得惨淡的下场……”
“听起来和逆用的效果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不是吗，那是因为这条‘正道’本来就是为了让法术成立而不得不加上的，连我这个创造者也没想过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对修行犀照经的人而言，这两条路只能二选其一，毕竟掠夺他人命运的家伙怎么看都是无可救药的混账，不遭天谴就是走运了，那还会有增加功德的可能？当然，到目前为止，凡是同时知道这两个方法的人，无一例外都只会选择燃烧他人的命运来施展法术就是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你已经落进黄泉，难道打算靠这个法术来违抗我的意志？”
伊邪那美皱眉道。
“并不是‘我’，也不是‘打算’。”
迎着女神不解的目光，荒川晏阴带着莫名的自豪，得意地摸了摸鼻尖：“而是这个法术已经战胜了你啊。”
“你知道吗，从古至今，在完整掌握了这个法术的人中，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它夺取命运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百目诚。因此，也只有他能够积累‘正面的运’。”
“百目诚自身或许没有这个自觉，但是那家伙在事实上已经拯救这个城市好几次了哦，算上这一次的话，说他是货真价实的救世主也没有问题。”
“在他第一次施展运之术的时候，被引动的不仅是鸣海原的‘死之命运’，还有他积攒到现在的‘无心之善’。善良本身没有力量，但并不代表他毫无价值。从那个时候开始，你的失败就已经是注定的事了。”
“爱，认同，憧憬，感激，祈愿，被他拯救的，被他折服的，因为他而聚集起来的这一切，最终拼成了百目诚战胜你的路线图。”
“伊邪那美，这座城市的悲剧根源来自于你，但最后击败你的，也正是他们在克服‘恶’的过程中积累的善意！”
“我不会帮助你，如果想要在这里杀死我的话也求之不得——但是，母神啊！”
男人毫不畏惧地直面黄泉女神的威压，冷声道：“只要你还抱着这样错误的执念，无论重复多少次，都会有新的‘善’站出来制止你的疯狂！”
“……”
他本已做好了被杀死或者折磨泄愤的觉悟，因此完全是用泄愤的语气肆意发泄了一番，但出乎荒川晏阴意料的是，在听完他的话之后，伊邪那美却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平静地点了点头：
“正义战胜邪恶，光明战胜黑暗，善神战胜我这个恶……你是想说，我会落得这个下场是必然的因果报应吗？”
“谁知道呢。”
男人摊开手：“我倒觉得世界上只有因果，没有什么报应。我这辈子犯下的罪也算得上万死莫赎，如果世界上当真有报应，死的为什么是那些被我杀死的无辜之人而不是我？”
“要是世上真有报应，那我早就魂飞魄——”
咔。
他的笑容被一道横亘身体的裂痕贯穿，凝固在脸上，荒川晏阴的身体像是被打碎的瓷器，不停裂开蛛网般的裂痕，掉落的碎片迅速风化成灰，和脚下的地面融为一体。
“这……是……”
他忽然想了起来，真正的，新世界的‘荒川晏阴’，早已和自己偶遇的妖怪妻子度过了荒唐又美好的一生，现在的自己不过是神明的灰烬和一个偏执男人扭曲执念的产物，当这份执念消失之后，这个从来就不存在的，由罪恶和怨念累积而成的怪物自然要归于虚无。
这可真是……
太好了。
“这么一来……报应这东西说不定还真的存在啊。”
看着自己的手臂渐渐破碎，男人爽朗地大笑：“这样一想，突然就觉得开心多了。”
咔嚓。
双腿折断粉碎，男人的上半身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尘埃之中，他的脸紧贴着地面，嘴唇在宛如砂纸一般的土地上摩擦，但语气却仍旧轻松的好像郊游聚餐时的打闹。
“我的归处，会不会有油锅和铁锯等着我呢？”
“不。”
伊邪那美的手覆盖在他的脸上，遮住了男人最后的视线。
“你的去处将会是一片虚无，因此，过去的一切都将得以宽恕。”
“哈……宽恕？”
男人讽刺地笑了起来：“你要宽恕我——罪人也有赦免罪人的资格吗？”
“宽恕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伊邪那美弯下腰，凑在荒川晏阴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咔。
仅剩下的头颅也从中央裂开，直到最后，男人两半的脸上还残留着凝固的笑容。
“是……这样吗？就算我这样的人，在最后也能像哥哥一样……”
下一秒，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也彻底消散。
“黄泉女神大人。”
一个银色的灵魂从远处飘到伊邪那美身边：“晏阴先生他——”
“消失了。”
伊邪那美背对着灵魂，坐在荒川晏阴消失的地方，淡然道：“幸好他确实放弃了自己的野心，不然我只能亲手处理掉这个隐患了。”
“是……这样啊。”
灵魂颤抖了一下：“我还以为黄泉大人您是真的想要继续……咳咳！”
他干咳了几声后换了个话题：“但是，既然您没有出手，那晏阴先生为什么会消失？”
“因为维持存在的执念已经消失了。”
伊邪那美耐心地解释道：“虽然那孩子刚才说御子是无自觉的救世主，但他其实也同样没有意识到——在昨天晚上，他也是拯救了这座城市的人之一啊。”
为保护自己的村落堕落，又为了自身的偏执而扭曲，既凄惨又丑陋的男人，在最后的生命里，唯一一次的成为了毫无异议的，为守护自己的故乡而献身的英雄。
就像他曾经憧憬，嫉妒，怨恨的兄长一样。
看着仅剩的灰烬消散在空中，女神垂下眼：“所以说，他在最后宽恕了自己。”
“我说过，对我来说，死去的孩子和轮回之后的灵魂并非一人，生前的一切美好都和新生的灵魂无关，但也正因为如此，新的生者也不应该为过去的恶性受到责难——我的孩子啊，祝愿你归去的路上开放鲜花。”
女神的双手拢在胸前，垂目呢喃：
“英雄们英勇的事迹将被传唱，而污秽和罪恶抛弃在这无人知晓的地底，这样就可以了——看来我的国度也不全然是糟糕透了的东西嘛。”
“女神大人，您……”
“没什么。”
结束了祈祷的黄泉女神站起身，露出温柔的微笑：
“就像你昨晚对我说的——就算是狗屎一样的世界，哪怕被割的伤痕累累，也要用自己的手牢牢抓住不放，你们人类就是这样固执的孩子不是吗？”
“既然，那么作为母亲，能做的也只有尽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比过去更好一点了吧。”
“啊……是！”
…………
“说起来，你当时冲过来对我道谢的时候还真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出生在黄泉的孩子对我只有怨恨来着——是御子他教你这么对我和少彦名说的？”
“不，这其实是我曾经的宫司大人对我说的话，我自己也觉得很有道理……或许当初有很多人都怨恨您，如果我被您的诅咒折磨个几百年，或许也会对您只剩下怨恨。但是，无论之后的我可能会怎么想，无论过去的世界再怎么糟糕，那毕竟是让我能够诞生，有母亲和朋友们存在的世界啊……”
“原来如此，对人生有这么深刻的理解，那位宫司想必是个博学善良的智者吧？”
“这个嘛……其实是个糟糕透了的野心家。”
“诶？这样吗？”
呆愣半晌之后，伊邪那美噗地笑了起来：“……的确，的确会是这样啊！就是这样才是人类啊！”
轰——
在女神的笑声中，巨大的御神体从她的脚下浮现，托举着伊邪那美的身体向上升起，整个黄泉都在女神的意志下扭转变化，展露出全新的姿态。
“那么，就在这里分开吧，之后是想要去轮回还是继续作为御子的神官都随你自由，我就先离开了，毕竟——”
“为了让御子见到全新的黄泉国，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拉胯中……
总之恭喜主角终于走完了新手村！（确信）
好像一下子有点放松过头了，困的要命……稍微调整一下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一百字
第805章：紧急！猫妖杀人事件！（5.2k）
“嗯嗯，我大概明白了，感谢局长特意来通知我……不不不，我对总局的条件没有意见……对，是没有意见，不是没有总局……好的，还请您放心——”
咔哒。
公寓的狭小玄关旁边，夜城放下家庭座机的听筒，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到头来，最先搞定的竟然是对策局那一边啊。”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在处理对策局的问题上投入最多精力的准备，倒不是说他们的实力比其他组织更强——至少在夜城的印象里，这些从阴阳师中分裂出的除灵师们在底蕴上确实比不过团结起来的神社（尽管后者在大部分时间里会相互打出狗脑子）——但问题是，他们背后站着这个国家的统治机关。
在重武器的威力下，霓虹绝大多数的修行者和凡人没有太多区别，而全国统一调度的资源优势和国家大义也足以让人无法在明面上和对策局的意见唱反调。
当然，无论从武力还是道义上，夜城都不属于那个‘绝大多数’，他单纯是懒得和一群政治动物玩什么密室政治，筹码勾兑，妥协算计之类的东西——尽管他理解这些对于群体而言是必要的——但又不能顺手把岛国给去城市化了，只好寄希望于对方不要像三流剧本里的沙雕高层一样满脑子的惊世智慧……
不过，从神乐局长传来的信息来看，这次对策局的反应意外的正常。
或者说，有点正常过头了。
在调查小队平安回归东京后，对方就立即对鸣海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做出了回应——考虑到内部讨论和起草文件也需要时间，这玩意绝对不是在得到调查小组手里的情报之后才确定下来的。八成是早早备好了草稿，只等着这边的‘人质’一到位就迫不及待发表出来才对。
这份文件的大体内容，包括对八座之一误操作导致的灵灾表示了歉意，明确表彰了鸣海原分局在意外灾害中表现出的大无畏精神，大力号召各地分局学习鸣海原部除灵师的奉献理念，切实指出了修行者们为保护市民安全所付出的极大牺牲……并在最后表示总局将尽可能提供重建所需的一切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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