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河彦？”
那张脸上的五官和他的记忆相差无几，只不过没有了那种刻薄阴戾的气息，反倒更像是个干练的职业经理人，这才让他第一时间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
瘦高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受宠若惊地搓着双手道：“您认识在下？”
夜城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河彦，直到他浑身发毛地打了个哆嗦才停下动作。
“没有缠身的怨力……”
“呃，您说什么？”
（糟糕，怎么橙小姐和少爷最近总说自己听不懂的话，藤原家的丫头也是……难道说是什么在年轻人里流行的文化吗？自己是不是应该多翻翻便利店的杂志……）
“没什么。”
在河彦感觉自己快要绷不住之前，夜城停下了自言自语，然后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没吃过人？”
“噗咳咳咳——！！！”
男人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然后哑着嗓子喊道：“您在说什么啊！！”
“虽然我年轻的时候确实犯过不少荒唐的错误，但如果做过这样的恶事，别说藤原笔头会亲自把我送到局子里，就算当初的三代目大人也饶不了我啊！”
“三代目？”
“就是荒川茂大人啊。让快要堕落成真正恶棍的荒川组浴火重生的上代笔头！可惜我加入荒川组的时候茂大人年事已高，妻子的病故也给了大人很大打击，对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了。那时有不少人又开始想要走上邪路，组里甚至闹到了刀剑相对的地步，就连藤原大哥也因为一场报复……”
男人感叹道：“幸好有四代目重新纠正了这一切，我最开始还担心礼奈小姐会不会遭到危险，但她做的比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结果还要优秀。据小姐说，这都是因为有您在后面支撑着她……”
他兴致勃勃的说着荒川组的旧事，却忽然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百目诚和他身边陌生少女的影子，
“……诚少爷？”
一阵冷风吹来，男人打了个寒颤。
“呦！河彦大哥！”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高楼里跑了出来，用力拍打着前者的肩膀。
“大家还在到处找你——结果你在这里发呆啊！”
“啊，刚才诚少爷在这里跟我问话。”
河彦定了定神，回答道：“不过一眨眼又不见了，简直像出现了幻觉一样。”
“毕竟是诚少爷嘛。”
野山挠了刺猬一样短发：“不管见过几次都还是觉得琢磨不透，这就是主家的大人物吧……和我们这种人不是一个级别啦。”
“但他身边还有个女孩。”
“啊？那又怎么了？”
河彦强调道：“是之前没见过的。”
“啥？！”野山一拍大腿：“三级警报！这必须马上通知四代目！”
“没错，得立即告知礼奈小姐才行！”河彦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机递给自己的老搭档：“打吧。”
“好嘞大哥！”野山接过被丢过来的手机，眼看要按下通话，却又突然停下了动作：“……等等，怎么不是你打？”
“打什么？”
河彦面露疑惑。
“……”
“…………”
“听好了，咱们今天从来没见过诚少爷，也没见过什么贴在少爷旁边不认识的漂亮女孩子，明白吗？”
君 羊 : 八 五 七 一 五 七 零 八 八
“明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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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女孩？”
“就是……呃……？”
野山＆河彦：“……”
从大楼里走出来的百目光：“…………”
“很好，记得继续保持。”
侦探小姐踮起脚，同时在两人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然后一路小跑着离开门前。
尽管现在是夏天，但两个男人却感觉一阵萧瑟秋风从自己的心头吹过。
“算了算了，别哭丧着脸了，咱们去找地方喝一杯吧。”
野山拍了拍河彦的后背。
“不行，这个时间我得去公司接清子下班，喝酒不开车。”
“啥？那我不是只有一个人喝闷酒了？那很没意思啊！”
“我说，你这人也到了该收收心的时候了吧，好好找个老婆什么的。”
“和你这种受欢迎的社会人士比不了。”
“干脆就从少喝点酒开始如何？”
“但我已经决定当一辈子的单身汉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
“因为是三秒之前决定的。”
“…………”
男人们把目光投向百目光远去的方向，然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带着勾心斗角的职场套路和满身的柴米油盐逐渐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这座城市，真的很厉害啊。”
在前往阴晴馆的路上，绯神亚美对夜城说道。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刚才那个人类。”
斋宫的巫女小姐张开手，原地转了个圈：“刚才和您说话的是当地的帮派分子吧？一般来说，那类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缠着业力，但他身上的怨念……虽然不能说一点都没有，但稀薄的不仔细找几乎看不到，就算伊势市也做不到这一点。”
“连这种地方都能这么‘干净’，也就是说，您治理下的城市甚至比天照大人的领地还要和平！”
“这并不是我的功劳。”夜城摇了摇头。
“当然是您的庇佑。”
绯神亚美坚持自己的意见：“因为您给了他们不需要弄脏手也能活下去的选择。”
“在下曾经在天圣宫的命令下去过很多城市，亲眼看过人类为了挣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不仅是人类之间的龌龊，更重要的是藏身在阴影中的怪异。”
“你是说，其他城市的人会直接接触到里世界?”
夜城简单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发现她说的还真没错。
在他一头扎进鸣海源之前这里是什么样子？吃人的黑帮，时不时突破收容的恶灵公寓，各种角落里的怨灵……除了因为白山君的控制而相对老实的妖怪们，其他方面完全和‘和平’无缘，能够在这种状态下保持普通市民大部分时间不会接触到怪异，各位修行者着实称得上一句居功至伟。
当然，在某位域外天魔降临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什么区区恶灵怪异能跑出来惹是生非了，实在是可喜可贺。
“如果真是那样倒还好。”
绯神亚美叹了口气：“至少他们在面对怪异的时候能够知道自己眼前的东西是什么。”
“但实际上，这些城市的边缘人连自己应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各种怪异的阴影下垂死挣扎，然后把巧合当做经验，总结出一套随时会失效的‘珍贵知识’。”
“从吃人的巷子里捡来的人偶，不知名动物的干尸，照不出影子的镜子碎片，十二点十二分十二秒才能拨通的电话号码……能够被他们拿到的东西基本都是连诅咒都称不上的残骸。但为了活下去，这些人会在完全不明白原理的情况下，冒险尝试任何能够有反应的办法，甚至直接把这些东西埋进身体里。”
“最后他们基本只有自己也变成神隐怪谈的一份子，然后制造出更多的怪异这个下场，而另一些在幸运下活下来的人立即就会转变为新的威胁。”
“虽然他们不敢出现在城市的光明之下，但修行者也没有能力永远扫清这些藏污纳垢的角落。”
“这些人就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他们是打手，试验动物，素材，甚至食物……成为怪异的温床和养料。”
绯神亚美的声音忽然抬高了一个八度。
“但是，从开始到现在我没有看到任何妖怪，也没有感知到恶灵的气息，单靠修行者绝对做不到这一点——这只可能是因为有您这样的神明一直在保护这座城市！”
“大批混进人类城市的妖怪！”
“为了钱什么都做的非法修行者！”
“残忍无情的怨灵群体！”
“信仰邪神的帮派！”
“暗地里掌控城市的神官！”
“甚至是，扭曲了职责的神亡！”
“这些东西，在下一个都没有在这座城市里见到！”
她无视了后者脑袋上越来越多的汗水，激动地双手合拢，弯下腰仰视着夜城，那副姿态让人联想到抬头看着主人的小狗：“哪怕是神明大人，也一定付出了许多牺牲才能做到这一步吧！”
“其实也不是很多……”
夜城话音未落之际，斋宫的巫女又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独立院落：“在下感觉到了对神明大人的愿力！前面那个就是您的神社了吧？”
“不是，你先等——”
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绯神亚美就已经跑到了阴晴馆的门前，伸手一把推开院子的大门。
“哦哦！”
站在院子中央，少女仰望着头顶茂盛的树冠：“这个气息，一定就是神明大人用来封印黄泉津大神的意富加牟豆美命！能够亲眼看到，真是……”
啪嗒。
在斋宫之巫女感慨的时候，一颗果实正巧从树上掉落在她的脚边。
“难道是……在表示对我的欢迎吗？”
绯神亚美弯下腰捡起果子：“果然，是桃……”
下一秒，她的表情便凝固在脸上，但和她四目相对的桃子却没有跟着停下——桃子上的人脸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尖叫。
在果实的尖叫声中，平静的院子顿时变得喧闹起来。
“好吵！谁在外面闹腾啊喵！”
九尾的猫妖从屋檐上轻巧地跃下。
“是退妖师。”
黑翼的妖魔从树梢落在墙头。
“大哥哥身边没见过这家伙哦……是外人吧。”
女童的怨灵从墙角的阴影中浮出。
“哎……哎…………”
在一众牛鬼蛇神的围观下，绯神亚美茫然地左右张望，似乎还没有搞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恰好撞上一具身体。
“亲爱的雇主大人，这孩子之前好像在跟你的手下打听你和橙的位置哦~”
从后面赶过来的侦探小姐先是对斋宫巫女挤了挤眼睛，然后抬声音对房间喊道。
“你说她在打听我们的事？”
荒川组的统治者皱起眉，数道纤细如血管一般的红线在指间环绕：“怎么办。”
“看那件衣服，应该是天圣宫派来联系的人。”
天圣宫派遣到鸣海原的守护家族继承人打了个响指，白玉之蛇从她的袖中游出，瞬间化作几乎填满半个院子的庞然巨物：“只有让她失忆了吧？”
“这样不太好吧？”
当地自古以来的神官家族当代家主提出了疑议。
“没关系，打晕之后再用法术清洗掉记忆，再上个暗示把人邮回去就行，奶奶她上次就是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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