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作为怨灵大群的统合意志，花子最早拥有的诅咒是名为‘肉体人格’的力量——一般来说，这个词所指的是某些病人移植器官后性格大变，甚至多出了陌生记忆的传闻。这种猎奇故事不过是街边小报的等级，连都市怪谈都称不上，但在花子手中，她的诅咒不仅能够获取对象的记忆，性格，如果目标对象本身就是灵体，那么连对方的诅咒也能一并继承过来。
正是靠着这个最初并不起眼的诅咒，她才得以从6666人的怨念融合中脱颖而出，成为般若现世时最后的胜利者，并且将整个井山公寓的怨灵化作自己的食粮。再后来她能够一身承载半个黄泉的怨念，或许也同样和这个能力有关。
“不过，因为这只是克隆的血肉，里面携带的记忆可能少的可怜，花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恰好找到有用的情报哦。”
这样强调着，怨灵用指甲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出一掉口子，把一块碎肉强行按进自己体内，接着闭上双眼。
“我好像看到了……一座山？”
几秒之后，她睁开眼道：“场景太模糊了，认不出到底是哪一座山，不过我看到山顶上有白色的雪。”
“山顶有积雪吗？那样的话范围就小了很多。”
鹰无凄草点头道：“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山上都有妖之国，把这部分去掉的话，范围又会进一步缩小。剩下的几个地方，我们的人手完全可以一个个排查过去。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这种有价值的信息，不可能想到要隐瞒身份，只要坚持观察一段时间，不怕他们不露马脚！”
“老大……不，吾主啊。”
天狗站起身，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说道：“作为天狗，不能对天邪鬼的阴谋视而不见，而且这也是为了弥补在下今晚的失误，请务必把这件事交给在下来做！”
事到如今，夜城也算对天狗小姐的性格有所了解，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像个小报记者乐子人，但实际上却对妖怪的传统之类特别坚持，对纯血鸦天狗的身份也相当自豪——简单来说，就是在某些地方非常贵族做派。
?/ba~屋⊥∥亿}>%^龄#$叭|疤|无论是对自己在百鬼夜行中排位的在意，还是对让夜城成为‘天下妖怪总帅’的积极程度，天狗小姐都远远超过他认识的其他妖怪，现在被天邪鬼狠狠摆了一道，不憋着一股劲找回场子，只怕是连饭都要少吃一半。
“那就拜托鹰无你了，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可以告诉我。”
夜城道：“无论如何，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放心吧！只是排查而已，又不会打草惊蛇。”
天狗竖起拇指：“不过，等到我找到罪魁祸首，就是老大你带人上山剿匪的时候了！到时候，就把那家伙作为向天下妖怪宣告大人名号的第一战！”
“好了，既然入侵者的事说完了，接下来就该谈谈正事了！”
在天邪鬼的话题结束之后，花子忽然变得精神起来，她一个箭步冲到夜城旁边，迫不及待的吆喝道。
夜城微微一愣，他还以为刚才讨论的才是正经事，但他很快就发现其他人的态度也和花子没有什么区别，在提到‘正事’的时候，每个人的情绪都明显变得高涨起来。
现在还有什么能比外面的闯入者还要让人在意的？
“先等一下。”
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少年揉按着太阳穴，表情古怪地问道：“你们说的正事，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神像的选择啊！”
几人异口同声道。
一滴冷汗从他的鬓角滑落，看着从四周汇聚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夜城的目光下意识扫过院落门前悬挂的匾额。
说起来，这种事自己之前是不是遇到过一次啊？
现在解锁高难度挑战了是吧！
第829章：夜城：眼熟（4k）
清晨的阳光洒下海岸，海水悠哉地翻涌起白色的泡沫，荡起波光粼粼，海潮声沙沙回响，宛如舒缓的摇篮曲。头顶上长空郎朗，万里无云，除了气温稍高一些之外，是个适合外出郊游的好日子。
一辆白色的高档轿车行驶在通往城郊海岸的公路上，驾驶位旁的车窗大开着，海风把略带咸味的空气送入车厢，而在它离开时则掺杂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左！往左！叫你往左知不知道！”
“但地图显示左边没有路啊？”
“少废话！叫你往左就往左，我还能叫你撞树上不成？”
吱！
随着刺耳的摩擦声，轿车的车头猛地偏离平坦的公路，径直冲上了一旁的野地，但车辆却没有预料中的抛锚——一条明显新开辟不久的小道沿着公路向远处延伸，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片茂盛的树林。
车子沿路开了一段，直到前进的道路消失在森林边缘。
咔哒。
后排车门打开，首先从车里伸出的是一双黑色女士高跟鞋，然后是略显粗壮圆润的小腿，鞋子的主人在土路上踩了两脚，稍稍有些吃力地站在地上。
穿着红色衣裙，抹着厚妆的中年女性从车里走出，她的鞋子显然无法适应这种泥土小路，才刚迈出脚步，鞋跟就崴了一下，整个人向前跌倒。紧跟着她出来的瘦削男人手疾眼快地扶住女人的胳膊，可惜两人的体型相差悬殊，反倒是自己被拉着一起跌了出去。
“阿弥陀佛。”
宽厚的男性嗓音从后方传来，随着这声音，好像有一只无形手掌拉了两人一把。在那之后，一个身穿深褐色僧袍的年轻僧人从另一侧的车门走出，对着面露惊色的两人合掌行礼。
“施主留神脚下。”
“多，多谢大师帮手。”
在不动声色地露了一手后，中年夫妻对僧人的态度明显恭敬了不少，与此同时，驾驶座边的车门也被打开，另一个男人走下车子，指着面前的树林，转头道：
“大师，应该就在前面了。”
“小芥他从几个月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先是突然说什么自己交到了女朋友——但那个女孩之前就死在了一场车祸里。最近好像还和什么奇怪的教派扯上了关系，根据我的调查，这个教派的后台似乎是当地的灰色帮派……这叫我怎么能放下心啊！”
走在森林中，充当司机的男人对僧人小声解释着自己请他前来的原因：“今天明明不是假期，但学校早上又给我来了电话，问小芥今天是不是有病没能到校……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来求大师您出手。”
他忧心忡忡地说个不停，好像要把自己的担忧一口气宣泄出来——
这也不能责怪他过分激动，毕竟在霓虹这片地带，各种打着幸福，觉悟之类招牌的x教层出不穷，而且这些教派背后往往都有着不甚光彩的背景，个个横跨黑白灰三道通吃——小的骗财骗色人憎狗嫌，大的跨州连郡欺行霸市，甚至有那些树大根深的老牌教会，手眼通天到就连顶层的政治活动也有它们活动的影子。可谓蛇行蛇道，鼠行鼠道，保证每个大小祸害都各称其位各尽其能，一网下去不漏掉任何一个受害者。
发生在自己家的这件事，怎么看着都像是因为女友意外死亡，无法接受事实的年轻人一个想不开投入x教怀抱的故事——这种故事的结局往往都不怎么美好。
也就是自己家的小崽子是个儿子，不至于搞点什么不容易过审的剧情出来，否则男人怕是等不到自己请的‘外援’到场，就自己冲过去和对方爆了。
“大师，我就全指望你了！”
最后，他如此总结道。
“阿弥陀佛，贫僧晓得了。”
僧人既没有大包大揽也没有出言推脱，只是安静地听着男人的诉苦，偶尔点一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反倒是一旁的女人不爽地抱怨了起来。
“还不是你小子一直瞒着不说？”
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结果连地方都找不到，最后还是要来求你姐夫帮忙——就算你不愿意麻烦他，直接跟我说也行啊？”
她转着手腕的玉镯，抱怨道：
“要不是阴晴馆的那位先生一直联系不上，哪还需要等这么多天……”
“啊咳咳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男人的咳嗽声打断，他侧着身子挡在自己妻子和僧人中间，对和尚低头陪笑，同时偷偷伸手去扯自己妻子的袖口。
虽然他不了解这种‘高人’的生态环境，但作为商人，他很清楚当着一个同行的面猛夸另一个同行的好处，一般来说就是打算压价了。
——且不管这位高僧和自己妻子认识的那位高人到底哪个更高一筹，自己夫妻俩肯定是最矮的那个，在有求于人的前提下，胡乱说话显然不是个谨慎的选择。
“阿弥陀佛。”
僧人倒是对女人的话不以为忤，反而笑呵呵地合掌点头：“不妨事，如果另有能人可以解决问题，自然是善事一桩。只要世间多一件善举，又何须分辨功德落在谁的头上？不如说，既然此地另有高人，如此一来贫僧倒是更放心了，到时候就算失败也有个保险。”
“大师！”
一席话让石川正山深受感动，恨不得当场给对方一磕到底，而和尚则笑着摇了摇头。
“更何况，石川施主在我们寺庙向来诚心布施，贫僧来的时候，寺里特地嘱咐过一定要为施主彻底化解此难。”
“好好好！有大师这句话，我就能放心了！”
僧人可靠的态度和自信十足的承诺给了石川正山极大的安慰，直到这时他才总算放下心来，跟着一行人沿着同样是新开出来小路向深处走去。
沿路走了不知多久，尽管僧人仍旧没有什么表示，但跟在后面的三人已经开始了微微气喘。就在他们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的时候，几人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郁郁葱葱当中，古树包围之下，一片檐角赫然显露出来，宛如山间精怪不经意露出的一鳞片爪。
“那个是……神社？”
石川正山脱口而出。
他也听说过一些小教派会在偏僻的地方建立营地供信徒生活，有些极端的团体甚至会杜绝一切现代化设施，过着最传统的农耕生活。
这一方面是是为了给信徒们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密闭环境，借此降低传教（或者说洗脑）的难度，另一方面也可以控制内部的‘情况’被外界发现——虽然这个位置离城市还是太近了一点，但想来原理都是差不多的。
只不过，藏在林中的不是他预想中的教会营地，反而是一间看上去颇有年代感的神社。
神社的整体结构古色古香，外围用新立起的木墙绕了一圈，让人无法看到里面的景象，屋子上方立有千木结构，又以萱草铺就屋顶，保留着相当老式的建筑风格，能看出部分屋顶是直到最近才补完的。
“阿弥陀佛……”
三人下意识放缓了脚步，齐齐回头看向自己的金大腿，而僧人的表情也有些古怪，他对着神社看了半晌，然后缓缓开口道：
“石川施主，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您想要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是？”男人下意识道。
“好消息是，您担忧的那种，以虚假承诺诱导信众的低劣教派并不存在。”
“那坏消息呢？”
“可能是真货。”
石川正山：…………
“莫慌，贫僧来时也考虑过如今的情况。”
僧人的面色一如既往的淡定，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抄经书，单手立掌架在身前：“此地确实隐隐约约有妖气环绕，但贫僧特地带来了自师祖传承下来，日夜供奉的数件法器，降妖除魔，驱灵渡鬼不在话下。”
他一撩僧袍的下摆，昂首挺胸大步向神社走去。
“几位施主还请在此留步，贫僧去去便回。”
和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神社院墙门前，只见他一手将经书捧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抬手向大门推去，五指箕张，掌下隐隐有风雷声响。
嘭！
他的手势看似缓慢，但一眨眼便落在了院门上，只听得半空一声霹雳声响，再看大门，已然是纹丝不动……
“……洞开咒不合用吗？”
不动声色地把手掌在身后甩了两下，僧人微一蹙眉，换了个手势。
“楞严咒？”
嘭！
“挪移咒？”
嘭！
“明王……”
咔嚓——
在后方三人的注视下，和尚跟神社大门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就在他又要换招的时候，大门忽地向内敞开，一个面容清爽，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门口，他一手抓着扫帚，一手拧开门上的防盗锁，和僧人看了个对脸。
见着僧人的陌生面孔，那男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着问道：“呃，大师，您这是……？”
“哼！”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僧人面色忽然一变，右手一抬，便把手里的经书翻开按在了对方脸上。
男生：“……”
僧人：“……”
三人组：“…………”
“哈！”
一招不成，和尚立即抽身后撤，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吐气开声如狮子吼，同时左手结金刚拳印，朝着男生的胸膛击去。
这一拳气势凶猛，就算不附加法术也算是势大力沉，但对方竟似乎全不将他看在眼里，就这么不躲不闪，笔直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攻击的到来——
噗通！
就在和尚的拳头要落在男生胸前之时，却忽然遭到了来自背后的偷袭。
石川正山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他低头侧身，像是公牛一样撞在了僧人背上——虽然男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充分运动，但靠着自己人到中年发福的体重，舍身一撞之下仍旧把和尚推的失去平衡，两人抱在一起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施主？这是为何？”
僧人愕然问道，但石川正山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在成功占据了上位之后，男人抡起拳头就朝僧人劈头盖脸地胡乱砸了下去。
“施主？”
僧人挣扎着要从地上起身，口中急声道：“此人身上明明有业力的痕迹，却丝毫不见受影响的迹象，连师门手抄的经书都不起反应——定然是修为高深的妖术师！施主小心遭他毒手！请速速让开，看贫僧施展除魔手段！”
“啊呸！你休想！”
然而，他的话只换来了石川正山更加用力的敲打，没过多久，就连陪同他过来的东田夫妇也加入了进来，三人一拥而上，把和尚死死压在了地上。
和尚缓过劲来后，想要甩开对方并不困难，但他生怕自己挣扎时无意间伤到石川，法力体术皆不敢施展，一时间只能被单方面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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