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梅露斯抱着脑袋，把自己的难题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出来：“学徒贷款啊，飞天扫帚保险啊，献祭仪式的固定份额，还有每年的女巫证件注册维持费什么的，我已经五十多年没有缴费了啊！”
“本金，利息……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累计起来的负债已经多到一辈子都还不完的程度啦！”
她自暴自弃地抓狂道：“这样下去，好不容易被契约科放过，很快就会被财政科盯上了啊，这不根本就是什么都没变吗！”
“五十年啊……”
七谷桃香也被，尽管她的‘年龄’远远超过这个数字，但作为人参果的复制品，她的记忆也就只有作为退妖师家族独生女的十几年，梅露斯所说的价钱对她而言仍旧是个天文数字。
“如果……求夜城前辈帮忙的话……”
“老师他已经为我做了很多，甚至差一点就和议会敌对，我不能再给他找麻烦了。”
说到这句话时，银发女巫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解决掉这个问题。”
在发泄了一通后，梅露斯的表情看上去变得舒爽了一点，似乎把压在心底的事情说出来让她感觉轻松了不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把事情解决掉。”
“是在这里吗？”
七谷桃香惊讶地看着四周，但无论她怎么观察，都只能得出这里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菜市场的答案，在这里的商贩也全都是和修行无关的普通市民，无论如何也和一大笔钱扯不上关系。
总不会是要抢劫菜市场吧？
“所以，小梅露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就是那个！”
七谷桃香顺着女巫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市场出口的位置挤满了一堆顾客，乌泱泱地人群中奖摆着两张拼起来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像是仓鼠轮的东西。
轮子的侧面有一根手摇握把，一个头上扎着麻绳的健壮男人一脚踩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扩音喇叭，另一只手则抓着摇把，正打算用力转动。
“……抽奖机？”
第834章：正 正 得 负（4.2k）
“今天市场里的人还真多，难道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吗……晴？”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水产市场正门的夜城看着迎面结伴走来的两名少女，愣了一下：“还有绯神？你们怎么跑到一起了？”
他还记得之前道成寺晴对天圣宫使者的印象不怎么样来着，怎么才过了几天就混的这么熟了？
“午安，百目大人！这真巧呢！”
道成寺晴愉快地和夜城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头说道：“绯神小姐刚才来找我商量……”
“——工作上的事！”
绯神亚美猛地从后面挤开道成寺晴，挡在两人之间，双手来回挥舞，慌不择路地解释道：“因，因为在下是天圣宫的使者，为了能顺利开展后续工作，和当地神官家族的交流是有必要的，所以才要和道成寺小姐会面……”
“……这样啊。”
虽然夜城对‘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到水产店讲’这件事有些疑惑，而且她身后晴的表情也有点微妙，但背后响起的清脆悦耳的叫声及时打断了他的思路。
“叽~~”
在百姬从橙的愿望中解放之后，作为蛭子神的蜘蛛娘可以随意变化外形，但她平时最喜欢使用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夜城时人偶娃娃大小的姿态——主要是因为这个大小可以完美的挂在夜城身上。
她顺着后背爬上了夜城的肩膀，像是成功征服了高峰的登山家一样，发出一览众山小的感叹，然后对眼前的两人开心地挥手招呼。而她的另一只手则紧紧抱着一只和自己的身体差不多大的红色鲷鱼，从鲜活程度来看，应该就来自他身后的海鲜市场。
……总感觉微妙的符合了原著，再加根鱼竿就更像了。
“因为白苓闹着要吃鱼，我来这边临时进货。”
夜城指着百姬怀里的红色鲷鱼，然后忽地灵光一现，主动邀请道：“既然碰上了，那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吃个午饭？正好我也需要找个宽敞的地方收拾食材，干脆就一起去阴晴馆怎么样？”
“真的？”
道成寺晴眼神一亮，顾不上思考为什么绯神亚美要隐瞒自己的目的，下意识就要点头答应下来，但她随机又想起了自己今天本来的目的，只好强行安耐住兴奋的情绪，举手道：
“啊，在那之前，还请稍微等一下！”
“小女子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完。”
她掂着裙摆，用淑女的动作小步跑到街边的人群聚集处，然后回过身对夜城用力招手。
“摇奖机？”
走到晴的身边，夜城伸长脖子看向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内侧：
“没错，是这家连锁商场最近举办的抽奖活动，好多地方都安放了转轮，只要消费满一定金额就能得到抽奖机会。”
道成寺晴望着转动中的轮盘，点头道：“偶尔试一试也挺有趣的吧？”
“毕竟，运气可不会因为力量大小而偏袒谁呢。”
“我觉得，把希望放在这种事上是不好的……”
七谷桃香看着激动的梅露斯，小声劝说道。
“你说的我也明白。”银毛女巫叹了口气：“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她指着墙上张贴的奖品名单：“我已经计算过了，光靠占卜屋的收入就连利息都还不上——现在我能指望的就只有它了啊！”
顺着梅露斯的手指，七谷桃香看着海报第一行上金光闪闪的数字，发出由衷的感叹：
“好，好多个零……”
怪不得今天会有这么多人跑来这里买货。
“只要拿到一等奖的话，就能把欠款一次还清了！”
银毛女巫把手握在胸前，低声给自己打气。
“但这不是随即的抽奖吗？又不是比赛，要怎么才能确保拿到一等奖啊……”
桃香愁眉苦脸地想了几秒，随即拍手道：“——我知道了！是打算用那个很厉害的占卜术吧！”
“这种完全随机的事很难准确预测，只能在准备开始抽奖的时候才能得到结果，但举行一次占卜需要时间。”
梅露斯摇头：“等我算出这一次能不能中奖的时候，抽奖的结果早就出来了。”
“那不就是只能靠运气吗？”
七谷桃香的小脸皱了起来——在她的认知里，梅露斯小姐的运气属实不能说好。
实在不忍心看对方失望的表情，她拉了拉眼前人的袖子，小声劝说道：“我们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然而，梅露斯却少见的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没问题的，这次我应该可以……不，绝对可以赢！”
“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有老师在！”
“咕呜？”七谷桃香疑惑道：“但小梅露不是说不想麻烦老师#$尔∫叭[|∩巫‰↗仨≥令)器+*吗？”
“不需要老师亲自出手，只要有这个契约——”
她从袍子里掏出被卷起来的羊皮纸：“我就能得到庇护主的力量了！”
“庇护主？”
“嗯，这个世界的保护者和主人，庇护主大人们。”
带着混合了崇敬和畏惧的表情，双手合拢在胸前，女巫轻声诉说。
在女巫传说中，这个世界由十三位神秘的庇护主所统治，祂们每一个都有自己掌管的领域，共享统治世界的权柄，同时也是保护世界的守护者。祂们会在一年的十一个月中轮替掌管世界，除此之外，每年又有一位庇护主负责总领世界。
作为对庇护主的映照，女巫议会对内的名字‘秘密之圆’中有十三个最高席位，由十三位女巫大母掌管，分别对应下属的十三科——这就是女巫议会的主体结构。
“庇护主……而不是神明吗？”
从小作为阴阳师受教育的七谷桃香表示自己完全无法理解这种世界观：“还有，为什么明明有十三个庇护主，但却只能对应十一个月啊。”
“不知道。”
梅露斯摇了摇头：“我们这些普通女巫知晓的就只有十二个名字，第十三位则统一用‘秘密庇护主’来代称，除此之外，我对那位庇护主大人的信息一无所知，或许大母们会知道更多的秘密吧。至于神明……”
她停顿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说道：
“大母们说，那些神明的故事都是教廷编造的谎言，只有我们女巫才掌握了世界的真相，也只有我们才是被庇护主保护的选民。因此，那些教徒才会一直追杀我们，想要把真相彻底掩盖在地下。”
“只要献上祭祀，就能获得庇护主的注视，从而使用远比我们自身更强的巫术。比如威廉先生信奉的‘深绿之主’……我过去也服侍着一位庇护主，不过跟威廉先生一样，这么多年没有举行祭祀，现在就算呼唤庇护主大人的力量也得不到回应了。”
“我过去一直以为大母说的都是真的，但现在我也不明白了……不过，在和老师结下契约之后，我有了一个想法。”
“或许你们说的神明，和庇护主大人是非常接近的存在！”
说到这里，梅露斯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她隐约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某个巨大的秘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还债的事：“换句话说，只要像对庇护主那样祈祷，就能得到老师的力量了！”
“唔……”
被灌输了一脑袋知识的七谷桃香眼睛里转着圈圈，只来得及找到：“但是，就算是夜城前辈，也没有保佑中奖的功能吧？”
“这个嘛~”
说到自己的专业，梅露斯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底气：
“你们这里的修行者好像不太擅长理解庇护主拥有的领域，之前的神像也只制作了三种，但在我看来，老师他身上明明有着超级多不同领域的痕迹哦。”
女巫小姐掰着手指数了起来：“光明，火焰，复生，冥府，太阳，眼……稍微远一些的领域有治愈，守护，智慧……除此之外似乎还有‘爱情’——虽然老师在这个领域走的不那么远，但总觉得不能就这么忽视掉。”
“另外，老师和‘金’的关系也非常深，在我的感知里，这份权能有些像是‘地下之金’又有些像‘战胜之金’……如果是矿石科的女巫应该有更深刻的理解吧，我就只能看出这么多了。”
如果夜城能听到这段对话，大概马上就能理解原因。
因为其多足而修长扭动的特征，蜈蚣在霓虹自古以来就和开采矿产（主要为金和铜）时挖出的坑道联系起来。大百足也被霓虹人视作“金属”或者“财富/商业”的神明而崇拜。
同时蜈蚣还是毘沙门天的使者，这位佛教的护法神兼有财神和战神的神格，作为从神的百足自然也兼有这两个领域的法则。而百目魔君自身的妖力也是相当纯粹的金行，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说成神后的夜城没有这方面的力量是不现实的。
“难道这就是小梅露之前在猫猫曼荼罗里放上了叫‘金之神’的神像的原因吗？”
“没错！”
梅露斯重重点了点头“除此之外，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老师身上也有非常薄弱的，关于‘运势’的权能——二者加在一起的话，没有什么比这种抽奖更适合的使用方法了！”
她带着坚定的表情穿过人群，对主持活动的男人说道：
“您好，我想要抽奖。”
“对了——”
站在摇奖机前，道成寺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光是抽奖也没意思，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这次抽奖不管中了什么，都要交给百目大人，就当做是大人请客的报酬，怎么样？”
“可以啊。”
夜城打趣道：“那我就期待着超过饭钱的回报了，就来那个第一位的超级大奖怎么样？”
“哎~~~那大人恐怕要失望了，小女子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好呢——”
巫女小姐得体的微笑，然后把头转了回去。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巫女小姐的眼中闪过一抹计划通的精光。
（小女子可不会对王子大人说谎，小女子的运气的确算不上好——但是！这次抽奖需要的可不是运气啊！）
原因很简单——无论是这所市场的最大股东，还是这次抽奖活动的举办方，实际上都是道成寺家！
只要自己发出信号，主持人就会临时启动摇奖机上的暗格，保证下次抽奖的结果必然是不存在在奖品海报上的幻之特等奖——
远洋豪华游轮的双人票！
自己之前还在思考要怎么恰巧遇到王子大人，又要怎么把票不漏痕迹的送出去，结果一眨眼就有现成的理由送上门了——果然，现在整个世界都在帮助我这个女主角！
漫无边际的大海上，只有我和王子大人相互依靠，在甲板上欣赏日出的海面，在豪华餐厅的烛光中用餐，在舞池里随着音乐旋转，最后在双人房间里安然睡下……
小女子就不信那帮家伙这次还能隔着大海来打扰我和王子大人的双人甜蜜时间！
哼哼！简直就是无懈可击的作战计划，就连我自己都禁不住害怕的颤抖了！
正好天圣宫的巫女也在这里，干脆就把这个就作为她的第一课，让她看看作为恋爱上的大前辈，小女子是怎么打出最完美的终结技的！
“嘶……”
白蛇式神的脑袋从巫女的袖口中伸出，看了看激动中的主人，又看了看一旁不明所以的绯神亚美，无奈地摇了摇脑袋。
“各位观众！现在新一轮抽奖就要开始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最高最棒的幸运儿出现在这里呢，让我们睁大眼睛——夏之星啊！旋转吧！”
随着卖力的吆喝声，主持人用尽力气抓着摇把开始旋转，轮子上的灯光随着转动快速闪烁，让人眼花缭乱，但即便如此，仍旧有人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奖券的出口。
（——出来吧！小女子的绝杀！）
（老师！请保佑我能够拿到最大最高级的那个奖项吧！）
巫女和女巫心同时发出心底的呐喊，而在两人的注视下，两台摇奖机的转速缓缓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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