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月池命对搀扶着货船船长的水手们说道：
“接下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几位请先带着沃尔夫冈先生回保健室。他现在需要休息。”
“咳——我明白，我们不会给各位添麻烦的。”
沃尔夫冈被威廉和刘厨子一左一右架着胳膊，闻言抬头道：“不过，恕我冒昧——诸位之中有谁对驾驶大型船只有经验吗？”
女孩们被他的话问住了，她们几人联手镇压整艘船不是问题，不过只靠武力和这点人手可没办法让一艘几百米长的海上都市安安稳稳地开动起来。
老船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看向身旁的船员：“威廉，鲍勒，能拜托你们再帮我一次吗？”
“当然了，头儿！”
舵工和轮机手碰了下拳头：“占领一艘豪华游轮，在层层保护下抓住它的拥有者，这么cooooooool的事，干完这一票能吹一辈子了！交给我们就放一万个心吧！特工电影我也看过，就算游轮最后整个爆炸我也有……”
“可以了。”
刘厨子一把捂住他的嘴。
“既然如此。”
大致清点了手里的资源，侦探小姐重新划分任务：“我们就兵分两路。”
四人分成两组，战斗能力最强的绯神和负责拉住她的月池前往控制游轮的驾驶班组，让货船的船员接手，事成之后就让绿洲号向离这里最近的港口移动，侦探小姐和桃香则去和其他人汇合，寻找绿洲号的主人，不熟悉驾驶的刘厨子则带着沃尔夫冈回医务休息室。
“那这两个人怎么办？”
凯尔用脚踢了两下脚下的二人：“咱们不希望引起警惕，但船长，大副，轮机长都在这了，船上的一把手全都消失不见，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吧？”
“…………”
几秒后，沃尔夫冈慢吞吞地开口道：“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把他们也拉拢过来？”
“你说，我见到的人鱼是假的？是绿洲号的骗局？”
被唤醒的布利斯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一脸诚恳的沃尔夫冈，然后冷笑了一声。
“你想要和她们一样骗过我，至少花一分钟思考一个不会被立马戳穿的谎话吧？或者叫歌德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亲自来和我说。”
白苓的幻术在这时起了反作用，他将沃尔夫冈的劝说当成了同样的谎言，全然不屑一顾。
“看来是没用，怎么和歌德不一样啊……”
老船长迟疑地嘟囔着，而布利斯已经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引起附近水手的注意。
然后就被百目光电了个半身不遂。
“怎么办。”看着嘴里吐出一阵白烟的轮机长，侦探小姐提议道：“去找猫妖来？还是鬼？”
她指了指另一边，被鬼之酒控制的本杰明大副呵呵傻笑着，嘴角流下晶莹的唾液。
“……这样子更可疑了吧。”
月池命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只好尽可能在暴露前解决问题了。”
“那个——”
忽然，在一旁的七谷桃香举手道：“我可能有办法。”
她略带犹豫地搓了搓手，走到布利斯面前，后者见识过她劈开掩体的剑术，眼神变了变，但仍旧没有松口：“谎言被识破了就想要来硬的？你觉得我会怕这种威胁？”
但紧接着，他惊讶的发现年幼女孩的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情，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保证不会太难受的……至少不会难受很久。”
七谷桃香举起手，然后用另一只手上的刀锋从手腕处切过，一道血线从伤口处抿出，但很快就被另一种东西所代替。
“喂，等一下，你要干什么，你——唔唔唔！！！”
男人的惨叫转瞬即逝，化作一连串惊慌而沉闷的哼声，红色应急灯在墙壁上映出他消瘦的影子。某个圆形的东西被强硬地塞进了他的嘴里，接着，受害者的腹部宛如十月怀胎一般高高鼓起，不断颤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跃跃欲试地想要破壳而出。
最终，伴随着一阵撕裂声，飞溅的液体涂满了墙壁。
片刻后，绿洲号的上层甲板。
“长官，刚才你们去哪了？我刚才听到了警报响，结果又很快就停了。”
一名水手看着从楼梯走出的布利斯，和他打了个招呼。
“被关押的海盗从房间跑了出去，现在已经被抓到了，不用担心，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
男人以古井无波地语气说道。
水手点点头：“对了，这几位小姐是……”
“我说。”
瘦高的轮机长抿了抿薄利的嘴唇，用针尖一般的眼瞳看着自己的手下：“警报解除，各自返回岗位。”
“……是！”
看着水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地匆忙跑开，身后的女孩们交头接耳。
“干得漂亮啊，桃子！”
侦探小姐拍着桃香的肩膀：“我都不知道你还留着这个能力，这样一来，下面的事就轻松多了！”
“我也是按照神主婆婆的教诲，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才能勉强做到这种程度的，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永远都没有用到它的一天。”
萝莉剑士摇头道：“不过，如果是为了前辈，我也可以努力一下。”
在她身后，本杰明的身影也从楼梯间走出，沉默地站在布利斯身旁。
“那直接问他们船东的样子不就行了？”
“这个只是没有灵魂和记忆的普通复制体，我不会做和‘我’一样那么过分的事的，而且歌德先生不是说船东从来不会在他们面前露脸吗？”
七谷桃香在‘本杰明’粗壮的手肘上拍了拍：“也因为这个关系，我能设置它们完全听我们的话，这样就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了。”
月池命和绯神亚美带着货船水手和两个果实拟人前往驾驶舱，而二人的真货则在被电晕过去后由沃尔夫冈打包带回医务室关押看管。
在女孩们的努力下，她们成功避免了一开始就打草惊蛇的结果，但对于接下来的搜索却仍旧没有头绪。
“什·么·都·没·有。”
侦探小姐随手从一边的桌子上顺走一瓶苏打汽水，像是突然被老板叫到办公室吩咐‘公司要发展电商业务，你先按照拼x多的样式做个企划我看看’的程序猿，或者被大王告知‘你去把唐僧师徒干掉’的小妖怪一样，毫无风度地叹了口气：
“说着‘这是侦探的工作吧’就把这种事全都丢给我……没有名字，没有长相，没有声音，没有线索，就算是福尔摩斯也不可能找到凶手啊！”
尽管他们已经对这艘船上的秘密有些相当程度的了解，但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绿洲号的主人，塞壬曾经的爱人，从数个世纪前活到现代的长生者——却仍几一无所知。
除了‘声音是年轻男性’这条线索，绿洲号的船东完全隐藏在迷雾中，正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先不说以赛壬的脑子大概只能说出‘两只眼睛一张嘴’这样毫无用处的描述，就算她拿出了完整的肖像画，也不能保证后者这么多年还能保持最初的样子。
“难道真的要按照绯神那家伙的提议，请白山君来个全场幻术？”
就算是白山君动手，也没办法一次性把分散在整艘船上的所有人同时催眠吧？
而且，对方似乎也有着迷惑人心，修改认知的力量，很难说幻术能够起到需要的效果。
更麻烦的是，眼下留给她的时间并非无限。按照从搭档那得到的信息，对方正在准备一个法术，现在还不确定法术成功后会有什么事发生，但至少能肯定的是，如果不能在法术结束前抓住船东，等到两个空间的联系消失，他就能再次把自己隐藏起来，消失在人群里。
“果然还是情报太少的关系吗，要是那家伙在就好了。”
就像鹰无凄草正对着一堆文档摸不着头绪而抓狂一样，侦探小姐也不由自主地怀念起了只要提出问题就有现成情报送上的日子。
“总之，先在大厅里看看能不能发现可疑人物的影子，同时跟其他人汇合吧。”
侦探小姐和桃香穿过大厅，热闹的宴会仍旧没有停止的迹象，喧闹，奢侈，铺张浪费……尽管只有一甲板之隔，人们对下层发生的一切却一无所知，就好像海盗入侵，船员的恩怨，人鱼的真假，甚至几百年前的故事和即将启动的仪式都和他们无关。歌舞，宴饮，谈笑，豪赌，调情……每个人都毫无顾忌地放纵着自己的欲望，沉浸在似乎不会结束的宴会中。
当几天之后，这群人尽兴离开，马上又会有新的乘客填补空隙——这样一想，绿洲号上的宴会倒也确实算得上永不停歇。
这些家伙……就是沃尔夫冈说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混蛋吗？
作为曾经游走在岛国各地的独立退妖师，说的好听一点是‘灵界侦探’，难听一点就是和花仙婆一样的‘泥老鼠’。尽管她通常对付的都是些妖术师，邪教徒之类危害普通人的修行罪犯，也和政府机关有过合作，算是更偏向正常世界的角色，但本质上她做的还是雇佣兵一类的买卖。无论是临时队友的背后捅刀还是雇主的出尔反尔都经历过不止一次，这些看起来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暗地里会露出什么样的面目，她也心里有数。
“嘛，这怎么看是月池大姐该去操心的事，和我这个毕业生没啥关系啦。”
前私家侦探，现神主小姐耸了耸肩，把一路上的奢靡情景抛在脑后。
这里的空间实在过于复杂，一直到两人回到赌场区为止都没有遇上其他人。
礼奈仍旧在和来自洪帮的荷官闲聊，两人的话题已经延伸到荒川组在香港的业务，银毛女巫看着赌桌，一脸的纠结，似乎想要找回场子，但又被之前的事情搞得缩手缩脚。
（这两个……帮不上忙吧？）
在侦探小姐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一个之前还不在这里的身影。
“……鹰无？”
出现在游轮上的天狗小姐面色匆忙，她快步走到赌桌前，伸手抓住梅露斯的肩膀。
“梅，你现在能用占卜吗？帮我找个人！”
“完全可以，要找什么人？有什么具体特征吗？或者他身上的东西？”
女巫小姐和鹰无凄草的关系一向不错，听到她这么说，立即打起精神，从怀里掏出水晶吊坠，开口问道。
天狗的／群⌒表情稍微僵了~?/一下%^巴(，似乎在⊥≈思考怎么形容*ⅸ≮自己!悟{的要求，然#$*后∏%^她给出了第％岭℃一￠妻<>个条件。
“一个……死人。”
她把手放在赌桌上，再挪离开时，桌子上边出现了一枚古旧的钱币，上面长着一片银锈，像是从什么极为潮湿的地方捞出来的一样。
第881章：飞翔的……绿洲号？（4.3k）
“银币？看着很有年头，上面还有亡者的气息，是哪里的陪葬品吗？”
女巫伸手捏起桌子上的银币，随即发出一声尖叫，她猛然缩回手，带着绿锈的银币落在赌桌上，滚了两圈，又被天狗用手盖住。
“你看见了什么？”
鹰无凄草观察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后对梅露斯问道。
“海水，死亡，诅咒……还有痛苦的情绪，多得能把人逼疯。”
银毛女巫心有余悸地向后靠了靠：“这上面粘染了非常不详的气息，感觉光是摸到就会被诅咒一样。最好赶快拿到教堂里净化，否则肯定会引起大乱子的。”
“……”
女孩们快速交换了视线，然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就像没人能学会女巫小姐的占卜术一样，她们也不太能理解梅露斯口中的‘不详’究竟是什么含义，这枚钱币上不存在具体的怨念或者业力，在她们的感知中，这就是一块毫无特殊之处，生了锈的银子。
或许就像女巫们独有的律法一样，那是只于某种被基金会来客斥之为“迷信”的观念中存在的联系。
“秘书小姐，你找到了什么线索吗？”百目光走到天狗身旁。
“有些进展，但还有一些地方不清楚，所以我过来找梅露斯帮忙了。”
鹰无凄草将手摆了一下，半透明的天狗之书在众人面前打开，密密麻麻的银色字迹如流水一般在空气中旋转。
她将自己发现的，科考船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给了几人，百目光也把绿洲号上的情报和她说了一遍。
咚，咚。
走近的藤原礼奈下意识用手敲打桌子的边缘：“就像歌德的记忆被修改过一样。科考船上的水手也出现了记忆错误，而失忆之前他们都遇到了类似的暴风雨和红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传说里的幽灵船，无法靠岸的荷兰人号，就是会在暴风雨的夜晚出现，散发着红光的鬼船。”
“你的意思是说……”
女巫小姐打了个冷颤：“他们都遇到了传说的幽灵船，水手是因为偷走了荷兰人号的财宝，所以才被幽灵船诅咒了，然后歌德先生则是因为……呃……”
梅露斯的推理走进了死胡同，于是百目光顺着她的思路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搭档的情报正确无误，歌德和绿洲号的主人做了交易，所以忘记了事情的真相。那么科考船水手们应该同样遇到了绿洲号的主人——也就是说，除了绿洲号之外，他还控制着飞翔荷兰人号的幽灵船？”
“什么？”
银毛女巫吃惊地大声喊道：“你的意思是，绿洲号的主人就是传说中的范德狄根船长？！”
“小声点！”
礼奈连忙示意她安静一些，而带来消息的天狗则摇了摇头：“事情可能没那么复杂，实际上，现在我认为——从来没有在暴风雨中追逐科考船，想要夺回宝物的幽灵船。科考船的水手见到的，从始至终就只有‘绿洲号’。”
“诶诶诶！！！”
银毛女巫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左顾右盼，好像在观察周围沉迷于享乐的乘客们会不会突然眼冒绿光地变成一群带着鱼腥味的幽灵。
“你是说绿洲号是个假名字？它是由最初的荷兰人号改装来的？”礼奈道：“但夜先生没有提起过这个。”
如果天狗所言非虚，塞壬的故事里应该提到过这档子事，既然夜城没有在情报中特意提起，就说明这艘船的名字应该没有改变过。
“名字不重要。”
天狗摆了摆手：“实际上，我们现在能确定的只有‘有一艘特别的船参与了所有的事’这个事实，至于它的名字是‘飞翔的荷兰人号’还是‘海洋绿洲号’，又或者那个船长叫做‘范德狄根’还是‘范德狄叶’甚至‘范德狄无花果’都无所谓。”
范德狄根的完整记叙出自某本流行杂志，但在这个故事大获成功之前，一些隐晦而具有蛊惑力的传闻早已在水手们之间悄然流传。
抛开最常见的版本，后世的研究者通常认为，飞翔荷兰人号的原型是一名来自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长，在传闻中他能用三个月走完从殖民地到荷兰本土的航线，这个时间只有他那些船长同僚的四分之一。曾有人指控他为了让自己的船获得无与伦比的速度和魔鬼做了交易，代价则是在他死后仍旧要与自己的船员继续为魔鬼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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