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第145章:跑干什么,愣着啊
“我，我们……成功了吗？”
和方才比起来，除灵师的阵势已然散乱一片，当先的神乐局长双臂尽断，被安放在一旁歇息，十几名除灵师双目血红，正满嘴污言秽语的大声叫骂，同时试图抓起范围内的任何东西攻击同僚，他们每人身上都至少压着超过三名除灵师——如果这时候被怪兽杀将过来，大概全军覆只在瞬间。
但至少在此时，他们并不需要担心这件事。
十二发天逆云横扫之下，即使后来的几剑因为没有神乐局长的剑术配合，威力不如前四剑，但也足够把不懂得拉开阵线的怪兽们彻底清理干净，虽然在这种狂轰滥炸之下沿海的防护栏和路面也遭到了破坏，幸而有这场暴雨，又临近节日，此时还有道成寺家紧急封锁各个入口，在这种大规模的灵体灾害下只有一些财产损失已足可庆幸了。
“不要放松警惕。”
唯有以长谷川为首的特动队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紧张态势，他手指点在耳边，打开通讯器道：“监控室，汇报情况，是否还能检测到灵体反应？”
耳机里传来轻松的语气：“是！监控室汇报！全战线已经没有敌对反应！我们胜——”
“长谷川！你们愣在那里干什么！”
一个神经质的声音突然插进通话频道.
“张博士？”
张博士是鸣海原分局的分析室管理人，职业技能没的说，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一惊一乍，经常因为一些小警报启动紧急状态，还不止一次要求在对策局地下安装自毁炸药，还曾在除灵师中大力推广能够在最后时刻自爆的防弹背心……
但在长谷川看起来，这种谨慎的性格在对灵体作战时总比疏忽大意要强，所以在张博士抢进频道的时候他立即打起精神询问道：“情况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当然不对了！你们的眼睛是看不到……哦你们确实看不到——我直接下结论吧！海里的灵体参数不对劲！监控室的仪器检测的其实是业力，但这里……”
“张博士！”
长谷川抬高声音：“请！尽可能简单的说明！”
“好的——你们打散的是业力，但它们没有附着在业力上！”
我们之前曾经说过，灵体的组成分为两部分，灵魂和执念，只有有足够执念的灵魂才能产生业力，从而成为能够影响物质的灵，通常来说，只要消灭业力，没有了附着的灵魂就会自然消散，除灵也就成功了。但按照张博士的说法，现在他们杀死这些年兽之后，消失的只有业力，那么也就是说……
“那些东西不是被消灭了，而是回到了海里！”
“这不合理。”
“他妈死了的东西还能活蹦乱跳的吃人本来就不合理！……呼，具体原因不清楚，或许是那个什么真身的关系，这些东西的本体或许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些。总之！事情还没完！我建议立即执行最终计——”
咔哒。
长谷川抬手关上通讯器，向身边的除灵师问道：“海里有动静吗？”
“长谷川队长！”
那人还没有说话，后面的队伍中忽然传来了女性的惊叫——最后一个握着天逆云的除灵师面试色惊慌，甩开两个以为她被影响了的同僚，冲到长谷川身边：“天逆云的影响，消失了！”
（消失？）
他自然不会乐观到认为对方是万里挑一的特异体质能够无负担的使用天逆云，更大的可能是……天逆云的规则被启动了，有敌人，而且只有一名！
还有精力关注海面的除灵师当中也炸起了一阵慌乱的骚动。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海面忽然震动起来，像是沸腾一样冒出大量泡沫，一道青色的水柱排开海浪喷向天空，又在空中分散，看起来气势不如神乐挥出的龙吸水，但众人很快就发现喷出这道水柱的只是一根兽角！
刺出水面的兽角仿佛登天塔，质地如象牙，散发着无匹的业力波动，长谷川甚至怀疑就算神乐局长再次握住天逆云，是否能在这根独角上留下伤痕。
独角上升，下面的存在也逐渐露出真容，山一样的身躯，披散下来的毛发犹如天悬的瀑布，双眼如同两湾湖水，倒映出岸上众人慌乱的姿态。
按理说这样的浅海根本不可能容纳这样擎天巨兽潜游，但对方偏偏就像张博士说的，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态出现在鸣海原边境。
青色的巨兽以无比庞然的姿态傲然耸立于海中，广大的海湾和它的身体比起来几乎就像一个澡盆，头颅更是扎进了天上的云层中，巨大的身躯挤占了观测它的人眼睛的每一寸空间，以除灵师所站的高度，甚至只能平视到对方的脚掌。
“是水！”
一名除灵师喊道：“它不是从水底出来的！是从水里出现的！”
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脑，却提醒了被巨物震慑的其他人。
这只摩天巨物并不是一直藏在海底——它本身就是由海水变化而成的！那些回归大海的年兽们没有消散，而是集合在一起，化作了眼前的这只存在！
只不过就算明白了这些，对于现状也没有什么帮助，如此巨大的灵体，已经不是一座城市的除灵师能够讨灭的对象了。
巨兽甚至没有低下头注意到这些对它而言比蝼蚁还要渺小的敌人，但只凭这种撑天踏海的体型就让一小部分除灵师失去了斗志。
但上天似乎还觉得这种程度的困境还不足以让人绝望，很快除灵师们就看到了从对方皮毛上流淌下来的并不止海水，还有着一只只小型的年兽！
密密麻麻的年兽从巨型年兽的毛皮上像滑滑梯一样落入水中，然后迅速向着岸边游来。
噗通！
一名除灵师坐倒在地上，喃喃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吗？”
事态很明显，就算他们不惜代价再次使用天逆云清扫掉这一批年兽，也只会再一次重复之前的剧情，让它们退回海水中重铸身体，然后再一次回到地面……
他们到现在所做的，也只是弥补了从得知信息，到赶到地点这段时间内年兽们前进的距离，将战线还原到了最初的位置。但是，想要彻底击退对方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绝境！
“把天逆云给我。”
长谷川忽然对着拿着天逆云的除灵师说道。
“长谷川队长？”
没有和对方多解释，男人强硬地夺过灵体，走到队伍之前，神乐局长之前所站的位置。
“作战一号计划……已经失败。”
“敌人为灵体，最适合对抗它们的人选是除灵师，所以作战计划变更为如下所述。”踆
“我等将全力以天逆云拖延敌人的脚步，争取最多的时间，以便让市民依次撤离。撤离工作则由道成寺家的诸位负责，即使使用法术也要尽力将市民们转移走。另外，林海方向的年兽也可由我等阻拦，作为回报，我希望白山君大人也能够在居民撤离中施以援手。”
“……道成寺家，无异议。”
“大将大人会同意的。”
看着远去的神官们和振翅飞离的三足鸦，长谷川再次开口。
“现在想来，花仙婆说对了，想要取得胜利，我们缺少很多东西。”他顿了一下，自嘲道：“不过，我想至少一条命在花出去时候的价值总该是差不多的。”ⅰ
“我第一个。”吴
与此同时，浸泡在海水里的少年古怪地把头转向远方的海岸。
“干的漂亮啊对策局，帮大忙了——不过已经好一会没有剑气了，应该是那个业力源用光了吧？那怎么还不赶紧往后退？再不跑远点快来不及了啊……眼睛被斩了真麻烦，不知道月池学姐带没带那个通讯器……”零
第146章:厉害吧?我家的!
“等等，他们不会打算这么和那玩意拼了吧？”把
想起月池学姐在荒川宅和废校舍面对恶灵的态度，再想想她提起鸣海原的对策局长时崇拜的情绪，最后考虑到关键时刻领导的态度对于周围人的影响，夜城觉得这个猜想十有八九是猜对了。
但问题是现在没这个必要啊！
你们再不跑，等到新一波鲛女扩散到整个海岸我又拿它们没辙了啊！
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打算让月池命传递一下消息。
电话刚接通他就被里面连珠炮一样的话语砸了一脸。
“月池学姐，你们局长干的漂……”
“百目君！听我说——”月池命的语气急促，但吐字并不模糊：“作战失败了，市民即将开始撤离——橙一个人留在家非常危险，你必须马上赶回去！”
她停顿了两秒钟，语速依旧急促，但声调却弱了下去。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在撤离时关照一下我的家人……”
“啊？”
手机中传来夜城疑惑的声音：“你们那边出什么事了？我觉得打的挺不错啊，还多亏你们把鲛女聚到一起了——对了，你们赶紧往后退，不然一会很危险……”
“我知道有危险！”月池命急道：“所以百目君你要快点回去……”
“回去？回去干什么？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准备好，对了，人鱼肉是被金田家自己弄丢的，证人小野经理我放在你们回去的道路上了，记得认领……哎呀不说了，那些鲛女要上岸了，到时候一散开又没法抓了，记得赶紧往后跑啊——”
于是，在一帮心怀死志的除灵师中，一个捧着手机的少女变得极其显眼。
“喂？喂！百目君你——”
“月池？”
一名年长些的除灵师走过来道：“你在做什么？”
对除灵师们来说，这场必死战斗的过程反而不那么惨烈，一般的除灵师们就算冲进年兽群里自爆，达成的战果也不比在岸边用天逆云斩上一剑半势，所以他们的作战方式实际上就是让一名除灵师使用天逆云，其他人则在他被怒火控制住之后及时把他按倒，然后换上第二组重复上述操作。
这样一来，大部分除灵师在轮到他们们之前反倒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大部分人趁这个空隙和留在分局里的文职人员交接了工作，在这之后，其中一部分人也会趁着剩下的时间想办法给自己的家人留下一言半语。
这其实算是违反了员工守则，只不过这个时候还有余力来关心这些的人并不多。
但声音大到这个程度又是另一码事了。
“啊！对不起！”月池命手忙脚乱地收起通讯器，欲言又止。
“嗨嗨，也别太严肃了。”
又一个除灵师靠过来，拉着前者往边上走去，同时道：“要我说月池他们还是孩子，不像我们是全职除灵师，天赋也比我们高，压根就不应该让他们陪着我们这些人去送死……说不定还有机会回来给我们报仇呢！”
走着，他还回过头来玩笑道：“我们也听到了，对方是月池副队长的——朋——友吧，也是修行者？那可真是难得啊，还很关心的让我们往后撤——不过嘛，哼哈哈，只要是为了市民的安全，吾等男子汉可是宁死不……”
他边说着话，边敲敲自己的胸膛，做出一副豪迈的样子。
虽然没人退缩，但除灵师们也不是铁打的材料，战斗前故意找些轻松的话题来缓解一下情绪并不稀奇，只不过这次他的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口，就被眼前突然变化的景象堵了回去。
“……退？”
海洋在骚动。
不久前还在水中灵活游动着的鲛女们的动作忽然变得生涩起来，原本像母亲一样包容着它们，推举着它们的海水正逐渐发生着某种转变。越是靠近岸边，水中的阻力就越是加大，划水的手臂变得沉重，身上的拘束感也越来越强。
如果它们有哪怕最基本的思维能力，也能够察觉到有人在通过海水干扰它们的进军，但很可惜，这些鲛女——或者说年兽的灵体就连这样的智力都不存在。
不知善恶，不知悲喜，也不知伤痛，这是年兽们强大的原因，但这一份来自无情的强大在此时却变成了葬送它们的原因。
第一批年兽已经游到了岸边，但就在为首的年兽想要伸出手，朝海岸上攀爬之时，它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无法再拨开哪怕一滴海水。
曾经任它们自在游动的海水仿佛化作了坚冰，水中的暗流原本是它们的伙伴，此时却像缠绕在身上的枷锁，将它朝着深水中拉扯——它本能地低下头，看到一道业力组成的锁链正一圈圈缠上它的腰间。
这也是它最后的动作了。
“那，那是……”
更多的除灵师发现了海中的异常，那是自海中探出的，千万条手臂。
无数的业力手臂像老练的渔夫一样不时伸进海水中，每次抬起时手里都能攥起一只年兽，被握在手里的年兽很快就会化作一滩清水融入手臂，就算没有监控室的观测数据，除灵师们也能靠经验看出这种被更强的业力强行消化之后的灵体绝对不再有机会像刚才那样重新回归海中。
是友军？
但这样能够布满一整片海域的业力，真的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吗？
不知名的来客自然不会去回答除灵师们的心理活动，在千手纵横之下，年兽们刚从本体的身上脱离下来就被捕捉吞噬，好不容易初具规模的年兽群再一次被一扫而空，如果年兽有情绪的话，大概会和不久前除灵师们微妙的产生跨越敌我的共鸣。
不知道是本能的对眼前这个同样巨大的业力聚合体产生了感应，还是比那些小型的同类有着更高一级的智慧，在发觉继续释放小型年兽只会被对方吃个爽之后，巨大的年兽本体朝着手臂存在的海域迈出了脚步。
而千万手臂的主人也在同时自海洋中升起，将真身显露出来。
映入除灵师们眼中的，是一尊庄严殊胜的人形。
同样由海水构成，全身上下晶莹剔透如水晶，千万手臂飘带一样在背后展开，不停地结出各样手印，端坐在一只同样由海水组成的四足巨兽背上，甚至还能隐约看到连同海水一起被卷入它躯体中的小型年兽被溶解的过程，更有几只手臂伸入空中左右一拢，把头顶的云层拨开，让阳光在两天之后第一次照射在鸣海原上。
一片海域中泾渭分明的化作两个领域，一个领域中黑云压顶，风骤浪急，下着仿佛永不止歇的暴雨，另一侧则云开雨霁，久违的阳光洒落海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水色神像折射出彩虹色的幻影，宛若七彩琉璃。
（果然是友军吧？）
看着形象对比明显的年兽和神像，除灵师群体中涌动着一股欣喜的情绪，虽然不知道来者的身份，也认不出这尊神像的来头，不过对方一下子解决了年兽登陆的危机，又举手间破云引日，看起来总归是站在人类这边的。
但当他们的目光移到队伍侧方时，却惊讶地发现长谷川队长，这个面对必死战斗都面不改色站在第一线的男人，此时的脸色却像腌过头的酸菜一样，不仅臭的要命，而且软作一团。
这种恐怖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他从天逆云的影响中挣脱了出来。
“那个难道是……神，神……”
面对这种异象，现在手持天逆云的除灵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剑砍了出去。
幸运的是，这一剑的方向没有偏离正道，依旧朝着年兽出没的海中。
不幸的是，现在除灵师和年兽之间，多了一个人。
断水分海的剑气直接劈在了神像的背后，大量手臂被天逆云的攻击直接碾碎。但每当它斩断一只手臂，立即就有另外三只缠上来来，斩断三只手臂，就有完好的九只手臂长出——
最终，就像海葵捕食小鱼，凌厉的剑气被困住，消磨，最终湮灭在千手组成的花朵里。
夜城：？
某卡点救人的某人被友军痛击暂且不提，由于神像是由水行妖力和业力共同组成，在手臂被斩断的时候，溃散出来的就不仅是业力，还有大量的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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