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相比起来，尽管月池优在警察署的地位不低，但说到底也只是普通的政府官员……
不对。
她摇了摇头。
对其他人来说，道成寺家的家主或许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但在诚君眼里，区区一个家族的资源恐怕还不值得他认真对待。
……虽然这样比较的话，自己也完全帮不上忙就是了。
是啊。
最早陪在诚君身边的人，橙有了神明作为式神，猫又成了九尾的大妖怪，晴也开始跟巳生神主处理家族的各种事务，就连那只恶灵都成了黄泉的代言人，自己却一直原地踏步。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在磨练自己的技术和灵力，根据对策局保留的记录，自身的天赋在除灵师中也绝对算不上低，但终究也没有跳出‘天才’的范围——区区天才是远远不够的，无论是对诚君还是对诚君的敌人。虽然自己已经决定到对策局总部继续进修，但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再也追不动他的脚步……
（不对不对！）
她用力摇了摇头，身下的两根木板发出嘎吱的声响，心园白鸟转了个身，含糊地嘀咕了两句，少女急忙转过头，确定心园白鸟没有被她吵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真是的，怎么会为这么无聊的事胡思乱想，不像话啊，我。”
肯定是这里太过寂静，所以才让人生出这么奇怪的念头。
没错，就是这样，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想办法找到回去的路，现在要尽快恢复体力才行。
她拉过睡袋盖在身上，闭上了眼。
‘像这样正经下去，可得不到大人他的心哦。’
少女的睡意被一扫而空，她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那里似乎浮现了一张脸——道成寺晴的脸。
‘过于普通的未来路线根本没有上场的机会！到时候你就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哭鼻子了。’
这好像是之前在清扫鸣海原林海的时候两人的对话，是因为处在差不多的情况下，所以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了吗？
“…………”
除灵师少女无声地从床上坐起来，在她对面，月光穿过窗户落在墙角的箱子上，好像一个来自上天的神启。
最近新来的天圣宫巫女似乎在跟着晴修行，据说道成寺家的人有一种特别的天赋，既然晴对这里的东西这么有自信……应该是有用的吧？
在走廊最里侧，需要越过所有房间才能抵达的门前，盘膝坐在床上的夜城忽然打了个喷嚏，心头忽地跳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是这座岛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沉下心神，想要找到那股危机感的源头，但仔细去感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说起来，靠着记忆和天赋，他在法术的修炼上还算顺利，实在走不通的地方也能靠着夺目诅咒搞速成——唯独在预言的领域却也无论怎么钻研也毫无进展。
无论是卜卦，塔罗，还是水晶，甚至茶叶占卜……只要想要用正式的方法窥探未来，就只会呈现出毫无章法，不断变化的混沌，就算梅露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目前所谓的心血来潮其实更像是自身的潜意识对于已经出现的危机和机遇的感知，大概是虫类预感和百目魔君道法修为结合起来的结果。
所以，偶尔出一两次错误也很正常。
大概是错觉吧。
这么想着，他再次沉入不为外物所动的深度冥想。
——直到被一种光滑的触感惊醒为止。
第994章：人生相谈，但排队（4.3k）
看着房间中的景色，夜城陷入了沉思。
眼前这个生物怎么看都应该是月池命，但却又和平日里的学姐大相径庭。
少女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比基尼泳装，很显然，衣服的主人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在一堆泳装里尽可能挑出了最保守的一款。唯一的问题在于，以绿洲号客人们的平均欣赏水平，哪怕是布料最多的服装也远远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
两个三角形的软垫被少女特有的特征恰到好处地顶起来，紧紧绷在挺拔的前方，纯白色的棉线编织成卡通的兔子图案。暴露在外的肌肤因为紧张而收缩，连带着常年锻炼出的，修长而健康的肉体在空气中微微颤抖。指尖的薄茧摩擦着肌肤，带起一连串细小的鸡皮疙瘩——
它的设计者似乎想着重突出纯洁柔软如棉花糖的少女风格，或许在年纪上恰好合适，但和穿戴者自身的风格却可以说是格格不入，唯一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就只有用来扎头发的发卡。这个时候少女仍旧保留着平时的单马尾发型，辫子的尖端垂落在她的腰眼，细微的瘙痒感让女孩下意识微微摆动身子。
因为过于颠覆平日的印象，从夜城的视角看过去，简直就像是全身上下只戴着一只发卡一样——或许少女自己也有类似的感觉，她的手掌局促地收紧又放开，好像在握着自己熟悉的刀柄。
一滴汗珠顺着光滑的肌肤滚落，滴答在脚趾前的木板缝隙里，因为要尽量避免发出声音，她来的路上没有穿着鞋袜，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海岛的晚风惹祸，小巧的脚趾紧张地蜷缩起来。
屋子里没有灯火，唯一的光源只有从天上来的月光，从窗棂射入的月光集成一束，恰好落在少女的身上，将雪一般的样子从周围的黑暗中凸显出来，像是一副精致到极点的写实人物油画。她羞涩地低着头，但却没有遮挡的意思，反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夜城的胳膊。
这个时候，穿着这样的衣服来到只有两人独处的房间里，究竟带着什么念头应该是不需要多说的事了。
“……”
在少女紧张到快要昏厥的表情下，夜城举起一只手，指向她的脸：“——花子，我知道是你，赶紧给我变回来。“
“诚，诚君……”
女孩快要把头埋进胸前：“不是花子，是我。”
“行行行，是学姐是学姐。”
夜城无奈地捏着太阳穴，翻了个白眼：
他眉间睁开一只妖之眼，就要把房间中的影像记录下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不然我把你的样子照下来，明天你被学姐追着砍的时候别怪我不救人……呃？”
“达咩——！！！”
在少年愕然的目光下，月池命飞起一脚踢了过来。
“原来如此，是在为这种事纠结啊。”
几分钟后，除灵师少女局促不安地坐在夜城身边，屁股只有三分之一压在临时木板床的边缘，好像随时准备着逃走。
=ⅳ≈liu°∨∩Ⅱ{|*(ba}∮“月池姐。”
夜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后者的脊背颤抖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觉得，亚列尔想要的世界怎么样？”
“？”
没想到对方会用这句话作为开场，月池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愕然，但她马上就切换到了平时的思维，严肃地回答道：“完全被神明的控制，失去自我的世界，毫无疑问是错误的。”
可以说是最无趣的正论，但少女仍旧用一本正经地语气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在一年前她甚至不知道神明的存在，但夜城丝毫不会怀疑——就算没有自己，她也会站在年兽，怨灵或者神明面前拔剑，用和此时毫无二致的坚定态度直面这些存在。
“那么，你觉得罗比先生怎么样？”
“这个……”
月池命犹豫了几分钟，然后回答道：“罗比先生……做过坏事，但最后也能忏悔自己的错误，甚至愿意为其他人付出性命，应该算是误入歧途的人吧。”
夜城点头道：“那么，如果我说，他的结局其实是被我定好的，你又会怎么想？”
“是诚君的布局吗？”月池命点点头：“那我可能觉得他没有那么勇敢，但他付出生命的事实是不会变的，所以我的想法不会改。”
“不，准确的说，我基本上没有影响他的想法，只给了他必要的帮助，最后怎么选完全出自他内心的想法。”
夜城摇头道：“我可以在最后一刻强行把罗比的灵魂救下来，让他和薇尔团聚——就像你说的，他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彻底消失的代价。也能把他的灵魂像路易斯那样捏碎——毕竟他确实杀了很多病人，又为恶魔驱使，葬送了不知多少灵魂。所以我最后决定顺其自然——他为了孩子成了恶魔的伥鬼，又因为恶魔的举动而失去了这些孩子，他在最后自愿为其他人付出身体，又因为这个举动保护了最初也是唯一的女儿。”
“这艘船上其他人的灵魂也一样，他们有些是被绿洲号引诱的无辜之人，但更多的是本身就有罪的灵魂，就算爱丽儿的牺牲抹除了绿洲号的因果，他们也需要在地狱继续赎罪。除了薇尔之外，我没有主动干涉这些灵魂的去向。”
“呃，这和我们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吗？”月池命点头表示理解，又觉得有些糊涂，不知道为什么夜城突然说起这件事。
“有啊。”
夜城点头道：“因为‘顺其自然’也是一种选择，而亚列则选择了另一条路，只是我想得更远，我的力量更强，所以事情就会按照我的希望而成就。如果那时的发展和我想的不同，我也一样会亲自纠正它。本质上，我和她没有区别。”
“不能这么说。”月池命摇头道：“诚君的选择是对的，如果任由亚列小姐胡来，世界一定会变得很糟糕，就像警察会阻止犯罪，除灵师治退恶灵一样，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这就是我和学姐你的区别了。”
夜城道：“人类，妖怪，生者，死者，都在用自己的想法去改变世界，然后因为各自不同的正确相互对抗，不存在一个绝对无误的正确。所以在我看来，神明和凡人没什么区别——同样，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所以我也有自己的想法，理解归理解，大家最后还是要手下见真章。”
“比如，如果是为了你们的话，让我……嗯，毁灭世界可能不行，但抹掉一两个霓虹，或者抢来哪根楔子去修改世界什么的，应该还是挺简单的。”
神明轻描淡写地总结道：
“所以，本质上我也是和那些神明一样任性的家伙也说不定。”
“诚君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月池命的思维完全被夜城的话带偏了，把自己原本的目的抛在脑后。
“学姐，你比我更信任我啊。”青年笑了笑，柔和地摇了摇头：“不过就算有一天，我做了你认为不正确的事，你也……”
“我会阻止你的。”除灵师毫不犹豫地说道。
“对。”
“于是夜城微笑起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在天台上？”
“在荒川家，你被几个黑道钉在餐车上，差点成了一顿饭，但你还是在拼命反抗那个老家伙。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到了量产除灵ｊｋ复制人的漫画世界线……”
女孩的脸上浮现一片绯红，看起来很想把自己狼狈的一面从对方脑子里踢出去。
“咳咳。学姐你不觉得我会做出错误的事，所以你不可能认为我会因为你不够强这种小事就把你抛开——反正大不了靠我的赐福来强化就好了嘛。所以你真正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跟上我，或者其他人的想法，毕竟你的一直都保持着正常人的观念，和那帮不省心的家伙格格不入啊，以后的差别恐怕也会越来越大吧……”
“橙她们不会反对我，白她们的思维天生和人类不同，我也不希望她们为了迎合我扭曲自己的想法，问题在于我自己。”
“我姑且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也愿意对人，妖怪或者其他的什么一视同仁，但我迟早会变得比现在更强，强得多。就像今晚的事一样，只要我动动手指，一切就会走向我希望的方向，无论这方向是什么。”
“我有一种预感——到那一天，我要么变成一个眼神就能改变无数人的命运，仅仅存在就会扭曲世界的干扰源，一旦除了偏差就会造成不计其数的毁灭。要么就只能变成远远看着地上的一切，像是不存在一样的背景板吧。”
“我可不喜欢这种ｂｅｄｅｎｄｉｎｇ，不过就像亚列一样，人是很难做到自己否定自己的。”
他看着除灵师的眼睛：“所以，我希望有一天。如果我走上了错误的路，会有人站在我的前面，告诉我做错了什么——那个人，我希望是月池学姐你。”
“…………”
“”
黑暗的房间中，少年和少女看着彼此，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和头顶的月亮。
“我……我答应你。”
片刻后，月池命轻轻点了点头：“我就算付出性命也不会让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诚君可不要因为这样而讨厌我啊。”
“那就说好了。”
夜城笑了笑，把被子披在月池命身上：“时候不早了，学姐也休息吧。”
他站起身打算，身后却忽然一沉，回过头时，恰好看到除灵师少女从后面扯住了自己的衣角。
“拉……”
君 羊 : 八 五 七 一 五 七 零 八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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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钩约定。”
除灵师少女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拉住夜城衣服的手翘起小拇指：“诚君……不能说话不算话。”
“……好啊。”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学姐，少年微笑着弯下腰，拉住了她伸来的手。
两人的小指钩在一起，轻轻摇晃，然后是无名指，中指，食指……直到整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十根手指贪婪地纠缠着彼此，然后顺着手腕向下滑落，连周围的空气都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诚君……”
“怎么了？”
“花子之前说过，我这样普通的路线根本没有上场的机会。”
黑暗中，女孩的笑容显得有些奇怪。
“那么，按照‘普通人’的想法，这个时候……就应该做普通人要做的事了吧？”
“……可以吗？”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把手握的更紧。
于是，少年俯身向下。
月光下，两道影子逐渐重合在一……
“百目大人？”
？！！！！
两人猛地弹开，夜城一抖手腕，一只妖之眼卡在了门边，但这种办法显然不可能支持太久。
“百目大人？”门外传来巫女的询问声：“您睡了吗？”
“晴！她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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