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唯一遗憾的是,作为目标的夜城并没有上钩。
和年兽一起上课的妖怪们基本都是鸣海原百鬼中的新生代,会加入这种班级的妖怪既不像八藤那样对人类的文化兴致缺缺,也不像铁丸那样抱有戒心,而是对人类社会有着十成十的好奇。
作为还无法独当一面的妖怪,她们平时被家长禁止主动接触人类,像这样和人类近距离相处的机会并不多见。因此,每走一段距离就会有几只妖怪被城市里的新鲜玩意吸引注意力,大半个街区走下来,跟在零依身边的妖怪已经所剩无几——准确的说,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一路走下来,尽管零依并不觉得有多疲惫,但还是渐渐感觉到了无聊。
“为什么夜城没有出现呢……”
她回忆着百鬼院橙看到自己变身的形象之后,非常认真的对自己说过的话。
‘零依千万不要自己变成这样走在大街上哦,有些坏人就喜欢像零依这样的孩子,要是被他们看到零依独自一人,说不定会就想抓住零依然后对你做非常坏的事!’
坏人,零依是不害怕的,最多担心一下对方会不会不好吃,但橙说过的话却给了零依灵感。
已知,零依走在街上会吸引喜欢零依的人。
又知,世界上最喜欢零依(当然,零依也最喜欢)的人是夜城。
显然可证,只要零依走在街上,夜城就会出现!@q@#q囷
当然,夜城是绝对不会对零依做坏事的。
q·e·d。巴
她就这么满怀期待的带领大家走了很久,但是,夜城并没有出现。误,
“咕……”妻
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出发的公园,女孩左右看了看,找到之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依;
她的手里捧着买来的热可可,穿着小皮鞋的脚丫甩啊甩,等待着夜城的出现。
中午的太阳照在她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过了一会,小小的女孩趴在椅子上,就像在景点玩累了的小孩子一样,最初的兴奋过去之后,又开始想念起家里的床铺:齐
“好想见到夜城,想要被夜城摸摸,想吃夜城做的饭……想要和夜城亲亲喵……”(0)
“夜城夜城,你在什么地方喵……”霸
在朦胧中,青色的小兽翻了个身,让太阳晒着自己小肚子,用爪子揉了揉软乎乎的肚皮:“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主动出击才行——”芭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夜城的话,这个时候一定会在……”
“答案当然是,还在老地方啦~”
在女孩们的脚步远去之后,旅馆的房间里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由于她们杀进来时特别叮嘱过旅馆的经理,无论发生么事都不许插手,也不许报警。因此,即使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也仍旧没有人上楼查看。
卸掉大门的房间不再漆黑一片,走廊的灯光笔直地照进来,正落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被当做挑衅道具的人偶仰面倒在那里,抽象的五官被灯光照亮,看起来颇为滑稽。
就在这时,它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呼——刚才可真危险啊,幸亏我技高一筹。”
下一秒,‘人偶’直接站了起来。
第1070章:约会大作战……或者作死(4.2k)
锋利的灯光将房间分割为黑白分明的两半,在阴阳的分界线上,棉花人偶从椅子上站起身,活动着僵硬笨拙的四肢。
它伸出手臂,往左右虚虚捞了两把,确定身旁没有外人之后才收回手,抓住自己的脑袋,然后向下拉扯。
——嘶啦。
随着布匹破裂的声音,人偶的头被强行从身子上扯了下来——准确的说,被扯下来的只是它的脸。棉花的布料被扯碎,抽象的简笔画五官下面露出一张正常面孔——夜城的脸。
少年紧闭着双眼,嘴唇没有丝毫的血色,皮肤下面透出一层青白干涩的质感,看不到一丝生机,就像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而就在下一秒,他套着人偶服的手臂自动抬起,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嘭!
啪!
他的手掌微微抬起一寸,又快速落下,以寸拳的发力方式将震动连续传入肺腑。
砰啪砰啪砰啪——
传说中,通过近距离突然发力击打胸口的方式,有可能造成人体中枢神经紊乱,从而引发呼吸衰竭,甚至休克死亡的症状。训练有素的暗杀者将之称之为杀人拳术,而在如今的男人手中,夺命于无形的杀人拳法却被他反转为了无比慈悲的活人拳!
只凭这一手令阴阳逆转,生死倒溯的绝技,就足以让其立足宗师境界,就算浸淫武技多年的武道大家也难以望其项背!
——毕竟不是所有人在脑袋死掉之后还能让手自己做心肺复苏。
“呼~”
如此大概反复了十来次,终于,少年的嘴猛地张开,呼出了几十分钟里的第一口气。与此同时,坚实而清晰的心跳声亦从他的胸膛之中传来。
从假死中恢复过来的少年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的棉花人偶外套,活动着手脚。他单手隔空一点,被辘首童子撕碎的防盗门重新回到了门轴上,被怪力砸出的凹陷也恢复如初,就像从来没有毁坏过一样。
“这可真是,千钧一发啊,幸亏我技高一筹。”
尽管他凭借一手灯下黑战术,利用思维盲区骗过了杀上门的几人,过程看似有惊无险,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套在身上的棉花人偶服自然不可能提前预备好,而是由血海造物变化而来的。为了防止被外人看出端倪,血海造物把这部分个体从原子层面改造成了百分之百的棉花,即使被脱下来也无法再还原成血海造物,而这种普通的棉花显然不可能完美隔绝夜城的气息。
心跳、呼吸、血液流动,甚至体表散发的热量……这些细节或许能瞒过普通人的感官,但对他身边的女孩而言,这种伪装无异于在地上插了一根木板,在上面写着‘这里没有夜城’。
因此,为了保证瞒天过海之计顺利达成,他刚才可是货真价实地切断了自己身体的一切生命迹象,几乎能看到三途川上早已过世的母亲在向自己招手。
当然,不需要说明,这并不是一个比喻。
“无需忧心,主人。”
厨房中的输水管道里传出一阵异响。一条果冻似的血红色胶体从水龙头的出口流出,直到水槽被装满,多余的原生质从边缘溢出,沿着灶台流淌到地板上为止。
接着,像是发生了某种剧烈的化学反应,水槽里的胶体表面开始了剧烈的沸腾,这些鲜红的软泥逐渐分化出具体的形态,臃肿的肉块和神经就像木屋潮湿角落里生长的菌类,以难以言说的速度增殖,很快就挤占了水槽的所有空间。
唰!
数不清的囊肿和肉块中间,一条纤细的手臂倏地伸出,它有着纤细而优美的线条,和臃肿的肉团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在空中摸索着,很快找到了水槽的边缘。
随着手臂开始用力,更多的部分从肉堆里挣脱,美丽的头颅,柔弱的肩膀,婀娜的上半身……最终,犹如贵妃出走华清池的图画,一名美丽至极的女子轻巧地从满是肉块和结缔组织的水槽里走出,赤//裸的脚跟踩过黏腻的肉团,俏生生站在房间里。
浓密而柔顺的发丝从脑后垂落,无风自动地遮住了身体。随着女子迈出脚步,发丝的颜色和质地自动变化,如同魔术一般变成了一套贴合身材的女仆服饰。
她迈着精准到极点的步伐来到夜城面前,弯腰行礼:“有我在这里,即使主人无法及时令自己复苏,我也可以帮助主人的身体恢复活力。”
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她抬起手臂,当着夜城的面将从小臂到指尖的肢体化作蠕动的触手,表面闪过劈啪作响的电流。
“我又没说危险来自便宜老妈。”
夜城翻了个白眼。
设身处地的想想,在完全失去活性的状态下,他无法感知外界的动静,更不可能对外界的动作做出反应。
那么,一旦女孩们发现了这一点……
“自投罗网?自寻死路?自取灭亡?自……”血海造物很快从自己的数据库里找到了对应的词汇。
“说得很好,下次不要说了。”
夜城打断了自家女仆毫无情商的发言,随即坐回到椅子上,翘起腿,将双手交叉压在膝盖上,身体向后靠住椅背:
“我笑那花子少智,搭档无谋,若是在这里——”
少年悠然向脚下一指:“埋伏一军,我又当如何啊~”
当然,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在花子先入为主的发言下,大家默认了夜城已经逃离了房间,那么在所有人都选择参与“夜城狩”之事的前提下,待在房间里无异于把夜城的所有权拱手让人。而以花子的性格,在听到夜城特意录下的拱火录音后,她绝对不可能冷静思考这里是否有什么猫腻。
换句话说,整个计划里唯一不可控的地方就是怨灵小姐会不会在砸坏录音机后,心血来潮地掏出路牌,表示“就用这个把夜城的头砍下来”,然后直接突入好船结局。
不过——无论他的计划有多么冒险,在这场豪赌当中,夜某人终究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是,主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血海造物并不会质疑创造者的决定,但她无法理解夜城这样做的理由:“按照女主人们的心理模型,即使您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反倒是您现在的做法,说不定会引来女主人的怒气。”
“这个嘛……”
夜城闻言迟疑了一下,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因为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时间?”血海造物重复道。
在面对白神的时候,夜通过从道成寺晴的身上得到的灵感抵消了白神施加在她们心中的影响,而最后击败白神的正是从法术中挣脱出来的蛭子神。
只从结果考虑,这次事件的损失是有史以来最小的一次,但是……
“虽然大家当时没说什么,但我也有自己做的实在太过分的自觉。”
“就算是为了让大家尽快清醒过来,也实在很难称得上合适——尤其是对晴来说。换位思考一下,把最珍贵的一次经历浪费在这种事上,连个像样的场合都没有就匆匆结束,还被中途打断,只要是正常的女孩都会感到遗憾吧?”
“所以,主人这两天消失不见,就是为了给晴小姐准备一个正式的婚礼?”
血海造物眼中流淌过奇异的光芒:“根据现有的数据推测,这种做法导致鸣海原毁灭的几率是百分九十三点二五,发展到和高天原开战的几率则是八十六点四八……”
“为什么会发展到和高天原开战啊……”
夜城抓了抓头发,然后摇头道:“而且,也没有那么快。”
“关于白神所说的诅咒,我稍微有点在意——上次调查晴的父母意外身亡的线索时,我就隐约听说了道成寺家被诅咒的事。如果她的感情真的来自诅咒,至少要先让她摆脱这东西的影响,再和她正式确定关系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需要回应的也不止晴一个人。”
他用两根手指捏住鼻梁,认真道:“当时我说了,要对自己之前的做法负起责任才行,不仅是晴,还有其他人啊。”
“那么,结婚申请……”
“都说了不要搞得那么简单粗暴——还有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的也混进去了。”
夜城木着脸把血海造物递过来的文件夹丢到一边:“你觉得只要我走到女人面前问‘你愿意和我交往吗’,然后她点头加入就算是皆大欢喜了吗?”
“我认为女主人们不会在乎这种事……”
“我在乎。”
少年平静地看着红没有感情的眼睛:“我会在乎。”
他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和别人谈起这方面的事:“红你或许没办法理解,但人和人的关系可不是‘丈夫和妻子’这么简单的关系就能概括的。”
“月池学姐期待的是和她的父亲母亲一样,正常的相识,交往,最后成为家人的过程。橙不需要什么额外的关系,重点是能和一直我在一起生活。晴则反过来,与其说爱上了某个人,不如说她期待的是恋爱本身。”
“花子……你别看她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她才是最重视名义的那个。不然在黄泉里的那段时间,也不会宁可不断改变身份,把积累的好感和记忆清空也不愿意做一点过界的举动。她大概是不愿意靠这种优势抢跑,想要和其他人公平竞争吧。”
“零依和人鱼一样,其实不明白太复杂的感情,只是单纯的觉得和我在一起就会开心。”
“梅露斯把我当成可以依靠和信赖的对象,礼奈和梅露斯的想法类似,不过她走的更远一点,大概是家庭氛围的关系吧。”
“白苓现在更多的是想着怎么做到合格的大妖怪,她甚至还不怎么清楚我和白的关系。”
“白……”
他想了想,然后竖起拇指:“我老婆。”
“如果我现在和所有人求婚,大概率也不会有任何阻碍……就算辘首也不会拒绝,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这么轻佻的定下关系,就算举行对全世界公开的婚礼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名义上的身份,却和之前没有任何实际的变化。”夜城道:“那就只是又一次吊着她们的想法而已。”
“主人,很了解大家的想法。”血海造物眨了眨眼。
“有一些东西也是这两天才想明白的,毕竟之前的事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没时间去考虑这种事……”
说到这里,夜城叹了口气:“不,不需要找这种借口,如果我能更主动地面对其他人的想法,就不会把大家的关系拖拉到这个时候。——搞得我像是什么欺骗感情的家伙一样。”
“所以,我必须弥补自己之前的错误!”
一瞬间,夜城身上升腾起无形的气势,整个人都显得燃了起来:“这就是我这两天在准备的事!”
他三两步走到桌子边,从抽屉里抽出一叠写的满满当当的稿纸,上面有大量涂抹过的记号,看起来被反复修改过许多次,只能从最上面一张稿纸的题目略窥其中的一部分。
和白的二人度假。
和零依的游戏时间。
和辘首的全力战斗。
和月池命的父母正式见面。
…………
不难想象,其他的纸上大概也都是类似的东西。
他一拳敲在桌子上:“总之——”
“这都是为了能正面回应大家的心意!”
“当然了,最后还是要所有人一起才行……但现在说这个还有点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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