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请让我单推吧！ 第314章

　　艾丝翠德的口吻平静，她回答道：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若你放任梁笑笑继续失控，让她揉碎林宝儿的尸骸，不才更是在践踏的她的觉悟吗？”

　　“陈亦凝，趁着你的朋友还没完全成为怪物，为之介错，给予她作为人类最后的尊敬，才是你作为队长应尽的职责。”

　　原初魔女的低语理性到冷酷，又怀揣着跨越太多悲剧的麻木，她的人性稀薄到若有若无，只能说出这种正确的答案。

　　陈亦凝无法认同，却又无法反驳，她才刚刚踏入属于魔法少女的世界，就面临许多老前辈都没遭遇过的残酷抉择。

　　而在这位队长摇摆不定，哀伤茫然之时，

　　梁笑笑的外壳已经严重畸变，她异化到了数米高大，如同龙类和昆虫糅杂起来的狰狞怪物，苍色的灰白在鳞片扣合中起伏。

　　那白光和灾气中和的灰色火海再度灼烧，并开始逐步加深色彩，转为极为不详的黑雾，寓意着另一方的逐步倾倒。

　　救世主的余晖正在缓慢熄灭，它本就是飘渺的无根之源，若非有【心之茧】这样的容器孕育了许久，压根不会有如此神奇的效用。

　　另一方面，宿主的愿力、觉悟、斗志、杀意，才是作为柴薪，促使它熊熊燃烧，对抗灾气的源泉。

　　当她的意识稀薄，斗志消散，缺乏燃料的白光自然也就无以为继，形成了糟糕透顶的恶性循环。

　　艾丝翠德轻声说：

　　“还不下定决心吗？要来不及了。”

　　陈亦凝垂眸不语，掌心氤氲魔力，玫红的色彩延伸交织，铸就荆棘构建的炎枪。

　　少女瞳中的色彩艳丽，【心之茧】的魔力翻涌起伏，随着心绪持续涨幅，她口吻坚定的认真说道：

　　“我下定决心了，我要救她。”

　　超级AI对这种过家家的幼稚发言没有兴趣，它评价道：

　　“毫无意义的坚持，她异化到这种程度，势必被灾气侵蚀了大半灵魂和血肉，就和晚期癌症一样，现在能保存理智都是奇迹，迟早会沦为怪物。”

　　“而且，她或许会一口气成长到D级甚至C级的危险等级，到时候附近更多的人都会被波及。”

　　陈亦凝愤怒的打断道：

　　“那是你们的义务吧？我只是初次变身的魔法少女而已，才管不了这么多复杂的事情。”

　　“我只知道，如果试都不试，就放弃去救笑笑的话，我以后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直视不远处愈发狰狞可怖的人儿，固执说道：

　　“所以，说我自私也好，愚蠢也罢，不试试看的话，我怎么样也不会甘心。”

　　艾丝翠德无言以对，却又习以为常。

　　所谓的魔法少女，就是一群我行我素的家伙。

　　不如说，没办法贯彻决意，正视自我的人，最初就没办法成为魔法少女。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陈亦凝的坚持和勇气值得赞扬。

　　但残酷的是，客观事实不会因此改变。

　　街道上，倒塌在地的自动贩卖机，被不详的雾气腐蚀吞没。

　　梁笑笑如回光返照，在白光即将熄灭的时刻，恢复了原本的神智，她漆黑的眼白恐怖，螺旋纹理的灰白瞳孔更盈满非人的异质感。

　　少女用这双眼眸，看向躺在灰色鳞片，被利爪和骨刺簇拥，如花蕊般不会说话的人儿，她用鳞片耦合出的锁链拽住地上那只残破的凉鞋，放到断肢处，像是拼着残缺的积木。

　　可那两道断肢，和另一只凉鞋已经找不到了。

　　梁笑笑的心脏倏地绞痛，灵魂内的痛楚，被浓郁的悲哀淹没，拭去了许多钝感的麻木，她非人的眼眸流下泪来，滴答滴答的晕开干涸的血迹。

　　鲜红刺目。

　　那些欢声笑语，都如春水倒映的梨花，温柔又虚幻，仿佛隔了层玻璃，想要触及就会被割伤皮肤，淌下鲜红，收获尖锐的刺痛。

　　“对不起呀，我不该让宝儿你出门的。”

　　梁笑笑对身体的支配力越来越低了，意识也如缺氧般逐步稀薄，她感知到属于光的温暖缓慢抽离，很快这道血肉铠甲就将自己完全吞噬，诞生出新的怪物。

　　梁笑笑剧烈的咳嗽，大量的病变和畸化，开始反向侵蚀身躯，如枯萎草木的碎片，和血液从唇瓣溢出，洒落在凉鞋。

　　少女疲倦地阖上眼眸，她翘起唇角，露出笑容，梦呓般道出遗言：

　　“铁板烧，下次再一起去吃吧。”

　　世界灰暗下来，沉重的身躯开始轻盈，啃食灵魂的灾气变得舒缓，过往的记忆和经历逐步稀薄，所有难过的事都愈发遥远。

　　梦想、未来、友谊、渴望的爱。

　　这些不可得之物，也终究不再重要了。

　　死亡如朦胧的光淹没了她，将年少的苦痛、过往的孤单、细密的绝望、流过的泪水……一一剥离消融，归还为虚无的空白。

　　而在所有都化作虚无前，

　　记忆的角落中，有人在光中弹琴清唱：

　　“Edelweiss, edelweiss（雪绒花，雪绒花）。

　　“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清晨迎接我开放）。”

　　“Small and white（小而白）。”

　　“Clean and bright（洁而亮）。”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向我快乐地摇晃）。”

　　那位曾给予自己救赎的歌声，在死神拽住臂弯之际，跨越岁月，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掌，照亮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也点燃了即将熄灭的白光。

　　哗啦、哗啦。

　　火焰燃烧扩散的声音，如盈满岸边的潮汐，吞没了混沌的灾气，并以此再度编织出茧的雏形，几乎要构建出纯白的【心之茧】。

　　霎时间，现实世界里，缠绕身躯的畸变血肉，觉察宿主被掠夺的异样，本能促使着它们重构为厚重的灰白灾气，逆流回了灵魂深处，加入茧编织的过程，抢夺主导权。

　　这样的发展，所呈现在外界的结果，就是快有楼层大小的怪物迅速崩解，层层剥开后，逐步恢复纤细窈窕的姿态。

　　少女贴合肌肤的鳞片如烟雾消散，让身躯逐步不着丝缕，近乎完全赤裸的站在原地，她染黑的眼白恢复常态，螺旋的瞳仁也逆流圈数，归回往常。

　　只有尾椎骨附近，镌刻下的灾气纹理，诉说着之前的异变。

　　林宝儿在过程中跌落，却又被纯白的光辉托起，她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中，如被神迹祝福，给予了温柔的庇护。

　　梁笑笑看向混沌又奇妙的【心之茧】，她本能的意识到了许多，却来不及体会新生的滋味，就注意到被白光托起的林宝儿。

　　少女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笨拙地操控白光，轻柔地抱住对方后，恐慌又惊喜的想着让这份余晖治愈对方的伤势。

　　而不可思议的是，全身肌肤溃烂，肢体断开，血液快流尽的人儿，竟在光中逐步复原。

　　梁笑笑恍惚中听到了心脏微弱的跳动，她赶忙试着把对方身躯，甚至灵魂里的灾气吞噬掉。

　　虽然迄今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既然和那样的怪物有关，肯定不是什么友善的东西。

　　梁笑笑对此深有体会，故而再度利用了身体里的平衡斗争，小心翼翼地抽离林宝儿身上的灾气。

　　正常来讲，这是对策局都难以办到的事。

　　但在敌我同源的前提下，这一步反而最容易达成。

　　陈亦凝惊喜的看向这一幕，她不知道奇迹为什么会发生，只清楚队友有概率救得回来，当前理也不理艾丝翠德，赶忙飞了过去，就想要帮忙。

　　艾丝翠德抬眸看向了藏于穹顶，如海市蜃楼的奇迹高墙，心中波澜四起，居然从这种乱七八糟的状态下回归稳定了。

　　这......也会是你赠送的礼物吗？

　　超级AI猜测了许多，又很快遏止住思绪，让数据体瞬移到两人身边，她不做任何质问，也不说任何废话，直接教导陈亦凝学起入门的治愈术式，辅佐救人。

　　梁笑笑也没余裕思考队长什么时候变成的魔法少女，她只是保持纯净又热烈的斗志，在内心虔诚的许愿。

　　虽然不知为何，可源自楚元卿的余晖，似乎经过这样做后就会变强，自己之前能复苏过来，也是因为记起对方唱的《雪绒花》后，获得了闪耀的馈赠。

　　很快，林宝儿表面的伤痕和腐蚀痕迹，全部如时光倒流般开始抹去，可体内损失的大量鲜血，和小腿处被啃断的部分，却难以为继。

　　艾丝翠德客观陈述道：

　　“这样下去，她还是会死。”

　　“而且再慢一点醒来的话，由于受过灾气侵蚀，她还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语罢，超级AI很快给出解决方案：

　　“梁笑笑你的血型和林宝儿的刚好一致，你现在的恢复力应该很强吧，想要她活命的话，就马上给她输血。”

　　“至于断肢，你可以用自己的血肉和骨骼重铸，给她现在接上。”

　　陈亦凝被这简单粗暴的提案弄蒙了，可由于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咽下质疑的心思，等待梁笑笑的决定。

　　梁笑笑有些犹豫，她不是下不定决心放血，而是经过数次畸变和灾化后，自己的血和骨肉已经没办法归纳为正常人，又怎么输给宝儿？

　　艾丝翠德似是看出了这一点，她直言道：

　　“你以为把灾气抽完后，林宝儿就能恢复成正常了？”

　　“对人类来讲，灾气是抹不去的顽疾，普通一点的还好，最多是病弱，严重点的瘫痪，但她这种情况，现在救回来了以后照样会器官衰竭而死。”

　　“所以，才需要你的血、你的骨、你的肉。”

　　“只要她的身体有一部分属于你，以你现在特殊的情况，就有办法一直维持她的健康。”

　　陈亦凝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感觉这种关系甚至比结婚更亲密？

　　梁笑笑没有多想，她的顾虑被打消后，就不再犹豫，心念一动，手臂被灰白的鳞片覆盖，层叠的利刃弯曲，直接隔开皓腕的动脉，让大量的鲜红洒落。

　　陈亦凝慌忙的用魔力接住，她按捺住乱七八糟的念头，开始紧张的用魔法进行输血。

　　梁笑笑则依葫芦画瓢，开始在艾丝翠德的指导粗糙的还原林宝儿原本的腿型和足弓，遂后虔诚许愿，全部交给白光细化塑造。

　　而中途，医疗部的人陆续赶到，纷纷辅佐手术，配合对策局的魔法道具，在一小时后，完成了这次奇迹般的急救治疗。

　　阳光下。

　　林宝儿躺在担架，她茫然的睁开眼眸，所见的并非蔚蓝的穹顶，而是趴在自己身旁，发丝染上些许灰白的友人。

　　真奇妙，总觉得睡了好久一样。

　　女孩的记忆本该朦胧不清，可身躯内的血却仿佛共联了什么，在梦中反复播放电车遇袭后的事情，甚至体会到了对方第一视角的情感和感官。

　　原来……笑笑过得那么辛苦吗？

　　而且，她已经被对方当作重要的朋友了哎。

　　林宝儿咀嚼着这个事实，莫名觉得有些害羞和开心，连队长变成魔法少女、世界真存在怪物的超现实展开，都好像没这个来得重要。

　　女孩莫名有些理解编舞师小姐，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无时不刻的跟在队长身边了。

　　真正的好朋友之间就是会有这种依赖的吧？自己之所以不理解，是因为没有那么要好的朋友罢了。

　　林宝儿有些懵懂的思考学会的新道理，她拍了拍崭新又柔软的白裙子，悄悄爬起身，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足弓和脚趾，没觉察到幻痛后，露出庆幸的笑容。

　　遂后，

　　女孩伸手摸了摸梁笑笑的脑袋，她看向对方睡眼惺忪的可爱模样，笑着回答道：

　　“铁板烧，一起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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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笑笑听卿宝唱歌是在132章了，不知不觉隔了好远，其实上一章也有对照过去的章节，是在71章。

　　PS：最近心情不太好，这章写到一半顺手把笑笑写死了，睡了一觉以后才十分温柔的改成这样，果然睡眠不足是大敌。

第一卷 : 296.压抑的欲望，世界范围的袭击。（5K）

　　札幌，中岛公园。

　　艾丝翠德端坐在电车残骸上，她阅读着专业设备分析的重重数据，瞥向小姑娘们露出笑颜的模样，思绪平静。

　　虽然不合时宜，但林宝儿和梁笑笑之后，确实没几次出门吃美食的机会了。

　　尤其是梁笑笑，她的情况过于复杂，属于在特殊时期会被拽入实验室研究切片，甚至干脆就地处决的危险程度。

　　至于人权，在全人类面临末日倒计时的当下，它的存在价值是为了维稳，也是为了保证《闪舞》企划的执行，可要真以为它有什么约束力，就未免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