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玫瑰街，这是誓约家族，蒂芙尼的祖产之一。
虽说是街道，但一百万平方公里的范围，不仅囊括了极为吸金的商业圈、娱乐产业、帝国的炼金公会总部、贵族争抢购的昂贵房产，还坐落着一座历史足有千年久远的祖宅。
此刻，繁花似锦，四季如春的一座古老庄园里，一位头发花白，体态健硕的中年男人，赤裸着上身，展露出清晰的肌肉线条，四周缠绕着蒸腾的白气。
奥古斯特·蒂芙尼，他花白的发丝如雄狮披散，这位在外界优雅冰冷的大公爵，竟像是一位粗俗的铁匠，低垂蔚蓝的眼眸，看向手中灼烫至赤红的巨刃，沉静又漠然的用魔法冷萃。
这个过程很复杂，又很快。
男人欣赏着刹那中，自剑身的各个角落，如电路般亮起的炼金纹理，操控物质的术式随之跟进，拽住冷萃后的时机，对炼金手法进行二次再演。
“加固、不坏、锋利、轻盈、金刚、渴血……”
奥古斯特重复着自女儿那学来的附魔技术，直至附加到第七步后手中的巨刃发出哀嚎般的破碎声，扭曲着宣告失败，在魔法中取消能量碰撞的反应，将之融为废铁。
“露西的炼金术，的确已经远远超过我了。”
“哪怕用那种条件铸就的刀刃，也足以锻造出不亚于大师的作品。”
男人冷硬的神情恍惚了须臾，他轻声低语：
“你的降生，一定是帝皇的旨意。”
“我的女儿，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补足你的缺陷。”
所谓的炼金术，某种意义上就是帝国的科学，是人类为了补足其余种族先天优势的利器，更是人类认知世界的实践方法。
自第一神代，炼金术就遗留下了最初的火种。
露西·蒂芙尼是货真价实的炼金天才，她能用一年学习、记住、掌握常人几十年都无法完全弄懂的知识，在数门学科的炼金领域中，都称得上大师，甚至绝巅。
这位蒂芙尼家族等待了千年的天才，不仅精通魔药、符文、奇物、仿生学、材料学、元素转换、黄金海法则，还解构了几分帝皇的炼金术。
可或许是慧极必伤，她的魔法才能极为差劲，又先天体弱多病，连最基础的物质转换术式，都用得磕磕绊绊，需要依靠其余的炼金造物补足。
这样的条件，根本没办法继承蒂芙尼家传的炼金术。
奥古斯特英俊的面容冷硬，他不能允许完成家族千年之愿的机会，葬送在自己的手上，为了达成那个目标，即使付出再多代价都无所谓。
“你想好了吗？蒂芙尼大公。”
金发碧眼的男人自虚空中走出，他身穿考究的花色西装，脸上戴着露出笑脸的面具。
而比起身体雄壮，发丝披散，透着几分古拙味道的奥古斯特，这位不速之客看起来更像是贵族。
男人浑身都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氛围，他仿佛游荡在流光溢彩的舞池当中，悠然的发起邀约：
“对于誓约家族来讲，想要摆脱神圣智体的约束，只能假借于外人之手，理论上来讲，想违背誓约是不可能的事。”
“但谁让理论只是理论呢？奥古斯特先生，我已经向你证明了，我就是蒂芙尼家族最好的合作人选。”
“你瞧，除却能愚弄历史和过去的人，还有谁能篡改扭曲那份帝皇见证的盟约？”
奥古斯特蹙眉看向对方，自一个月前这位自称千面的神秘人，就以神鬼莫测的方式找到了自己，声称自己需要对方的帮助。
他起初以为，对方的身份是未被录入神圣智体，不识帝皇尊威，私自祭司神明，获得几分权柄的荒野遗民，又亦或是居心叵测，有些特殊天赋的异族。
可不论是哪一种，理论上都没可能办到那件事才对。
奥古斯特穿上衬衫，又披着如风衣的外套，他的身段高大魁梧，尽显不怒自威的氛围，他瞥了眼手上镌刻雄狮的黄金戒指，淡漠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在我的记忆里，蒂芙尼家族从未在雷萨建立过任何势力，更没招揽过捕奴队，朝帝国外的实验室研究人体练成。”
若非帝皇赐予的誓约之戒，链接着代表神圣智体的思维巨树，足以抗拒任何精神性的蛊惑，以及针对灵魂的扭曲，他肯定会怀疑自己被篡改了记忆，而不是承认千面真改变了过去。
因为这太过荒谬。
哪怕是将魔法推演至超越各类种族的伟大帝国，也从未诞生出过能回到过去的时间术式。
炼金术和魔法都是同源的产物，身为世间少有进入传奇领域的存在，他比普通人知道的更多。
时间魔法亦存在规格和高下。
最常规的是操作时间感，抵达思维加速，神经反射倍增的术式，再朝上一层是局域逆流/加速，事物与自身的时间，能到这个领域的就已经是凤毛麟角。
至于再朝上，就是前者的规模放大，并且能干涉其余生命的时间，甚至窥探未来，回望过去，帝国境内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白垩高塔的塔主。
而且，并非每一任都能做到，或许只有第二神代终结前，在帝皇教导下，建立了白垩高塔，被誉为贤者的初始塔主才能完美掌控以上的时间术式。
奥古斯特明白，一旦走到白垩塔主的境界，决定时间魔法上限的就并非才华，而是黄金海对你的好感。
如果把世界视为一款在炼金水晶里的游戏，那黄金海就是管理员，甚至造物主的地位，时间是属于它的权限，想用对方的力量，自然要看对方的脸色。
哪怕数尽世界的历史，若真能有穿梭时光的存在，那势必有且仅有一位，那就是被黄金海所溺爱......不，应该说是尊敬的神圣帝皇。
事实上，帝国建立后，许多大学士都研究过神圣帝皇的资料，看完那华丽到离谱的履历后，都揣测对方曾是从极其遥远的未来，穿梭回来拯救人类的时间旅者。
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帝皇的过去无人知晓，以及......这位伟人到底去了何处的终极谜题。
所以，许多人都相信，只要帝国无限延续，未来一定能等到那位终结了神代，赐予人类火种的神圣帝皇。
因此，魔网上许多民众都理所应当的觉得，帝皇的位置就应该是空缺的，连储君的相关条例都会引发诸多争论。
千面似是看出了奥古斯塔的想法，他笑着回答道：
“不是说了吗？我改变了一段历史，在那段时光里，你提前去做了原本就想做的事。”
“说到这里，奥古斯塔先生，我不得不赞叹您的行动力，通过人体练成，来补足蒂芙尼小姐的缺陷，这是多么才华横溢的想法？”
男人真诚的拍手赞叹：
“您是想以此改变她的魔法天资，得到白垩塔主的认可，博得储君之位吗？”
“也是，以那位屡次掀翻帝国学术界的惊世创举，若非作为魔法使有所欠缺，恐怕早就钦定下一任塔主的位置了吧。”
奥古斯塔的神情不变。
塔主？储君？多么无聊的想法。
哪怕天塌地陷，这世间也仅有一位帝皇。
果然，藏头露尾的老鼠就只能想到这样的理由吗？
这种程度的角色，不配沾染上帝皇的半分光辉，更不可能执掌逆转时间的魔法。
奥古斯特对此有着绝对的自信，就一如他相信有着帝皇的庇护，自己的意识绝对不可能被蛊惑篡改。
所以，对方绝非倒转了时间，而是用了一种更加巧妙、更加精密、更加不可思议的戏法。
但仅是如此，也足够心惊。
因为他暂时还找不出记忆之外的破绽，从这个角度来讲，对方确实有和自己合作的资格。
“你的目的是什么？”
千面微笑：
“很简单，为我提供情报、钱财、大量的奴隶，以及……您手中的誓约之戒。”
...
...
卡伦贝尔帝国，盖尔提古城。
罗素化作蠕动的阴影，潜入建筑地下，朝着一座建立在城中央的疗养庄园驰去，那里是蒂芙尼的祖产之一。
这是和千面交易后得到的报酬，他想要献祭给【卡俄斯】的那位龙之魔女，当下就位于庄园深处，如童话中的睡美人，等待着王子的治愈。
但很可惜，先到一步的，却是这位彻头彻尾的恶徒。
“主的恩赐重新归来，纵使是位于梦幻中的一缕投影，祂所赋予的混沌仍旧如此伟岸。”
大主教的陶醉的享受着蠕动在身躯当中，象征宠爱的深邃黑暗，他肆意操控至高灾兽——厄瑞波斯——的权柄，完全挣脱了过去一月里的憋屈。
虽然汇聚了十三位大主教后，借助【灾神】权柄开启的巴别塔，抵达了星之内海的外侧，提前锚定踏入了理想国。
但这里到底是对方的主场，十三教派带来的人手都没有身份可言，还被先天锁定了憎恨BUFF，得到黄金海的诅咒，无法吸纳四周的能量粒子。
这导致没有灾气补助，又无法汲取本土能量，连吞噬血肉，都极其低效，它们没星球馈赠，听不懂大陆通用语，起初有不少教徒折损在了没必要的地方。
好在，
即使这座夹缝世界，是由艾丝翠德主动运转后才正式活化，可他们提早进去的一天，在时光的差异下，依旧多出来一个月的先手。
直至今日，经过和本土信仰邪神的少数势力合作，它们终于通过神力降临的空档，穿过了黄金海的庇护，对【灾神】传达消息，造成了当前的局面。
当下，历史残响里的【灾神】由于有一部分的权柄成功降临，赋予了诸神教派比现实里更强的权柄。
罗素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那座庇护了众生的奇迹高墙，究竟把无上之主镇压到了何等地步。
要知道，从世界外侧，投放到法诺尔大陆的权柄，甚至不足【灾神】全盛的百万分之一，可就这都比【灾神】现实里赋予信徒的力量大上许多。
换言之，【纯白】对【灾神】的压制力，就算在最为式微的阶段，都没让祂们有喘息的权利。
但没关系。
“当那座纯白高墙的光辉逝去，这份屈辱终将用血与火来偿还，而现在……距离成功已经近在咫尺。”
自让他与无上之主对话后，就已经宣告了那群虫豸的灭亡。
现阶段，无尽的黑潮朝着列国汹涌而来，黄金海庇护的大陆不出几周就会消亡，魔法对策局组织的这场集训已经宣告破产。
可这还不够，既然攻守易形，诸神教派的目标，自然是狩猎【魔女】，来达成更深层的计划！
所以，必须在魔法少女降临的第一时间，趁着她们毫无防备，把里面的预备役找出来。
罗素并不愚昧，他当然能猜到，对策局敢把一群预备役丢到理想国，就肯定给予了所有人保命的手段。
但......
如果它们的目标，不是杀死魔法少女，而是种入会导致瞬间畸变的特制灾骸呢？
诸神教派自建立以来，就被魔法少女按着头打，它们比任何人都明白完整成长后，抵达【花开】的魔法少女会有多恐怖。
这种喊着友情、羁绊、未来、梦想，就能突然爆种，还自带不死性的唯心生物，堪称史诗级的反派噩梦，更别说魔法少女还有各种奇怪的本命魔法，完全不亚于【灾神】赋予的力量。
所以早在许多年前，各个教派就开始研究专门针对魔法少女的办法。
其中最简单也最不用脑子的方案，就是只挑刚【点灯】和刚【花开】的魔法少女去欺负。
这种阶段的魔法少女，还没掌握【满开】时的不死神技——【繁花】，完全能用正常的手段杀死。
但切记注意，要速战速决，也不能太刺激魔法少女的神经，比如绑架家人当面虐杀什么的，大概率只会导致她们强行【花开】，进入狂战模式。
当然，也能利用这种方法，诱导魔法少女变成失去心智的怪物，只不过太费教徒了，收益也不够大。
于是，最终留下来的方法，就是畸变血肉，灾变灵魂。
这一手，对于【满开】之下的魔法少女堪称绝杀。
罗素作为大主教，手里就有3枚耗费了无数灾兽、教徒、人命，才制作而成的特制灾骸，又称——堕魔之种。
理论上，若被复数的堕魔之种侵入血肉，即使开启【繁花】，把身躯反反复复的完全磨灭，也会沦为异形的骇人姿态，丧失理智，沦为比灾兽更恐怖的存在。
而对付刚【点灯】的魔法少女，普通的灾骸就足够要命了。
这是诸神教派藏匿至今的底牌，藏着不用就是为了找寻到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吃尽信息差的优势。
“真期待你到时候的表情啊，我的老朋友，艾丝翠德。”
这位大主教轻声低语，化作更为幽邃的暗影，他仿佛纯粹的黑暗，穿梭术式壁障，躲过炼金魔偶的巡逻，直接潜入祖宅的最深处，嗅着诱人的芬芳，找到了对方的所在地。
至高灾兽的权柄，俨然在设计防线的人预料之外。
大主教化作的黑暗，悠然的游弋在鸟语花香的庭院，他走到位于这边不远处的房间，里面的采光很好，微风掀起窗帘，澄澈又温暖的柔辉洒落在洁白的床铺。
罗素露出期待的微笑。
那位如人偶精致的女孩，正躺在床榻上，她的年纪很小，看起来只有14岁，可爱的脸蛋上尽显年幼的稚嫩。
当前虽是午时，可她浓密修长的睫绒搭在眼睑，仿佛是安静的睡着了，唯独散落在周边的灰色发丝，带点曲卷的旋儿，偶尔随风律动，带来几分生气。
——伊丽丝·蒂芙尼。
蒂芙尼家族的二小姐。
大概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她在历史残响赋予的身份中，是患有嗜睡症，近乎大半生都在睡眠当中的人儿，在外界一向没什么存在感。
奥古斯特对这个女儿的态度也颇为暧昧，若说他不关心这个女儿，那四周的守卫和重金布置的防线做不得假，可若说他关心对方，却又没把对方接回最为安全的圣罗兰。
反倒是露西·蒂芙尼对这个妹妹很是溺爱，连天国序列的战斗魔偶都在这里放了足足一千的数量，还用炼金术制造了许多照顾对方起居的女仆人形。
大主教露出嗤笑，像是在讥讽把龙之魔女送进理想过的对策局，他潜入阴影的维度，瞬移至伊丽丝·蒂芙尼的身旁，手掌心已然多出了一枚如尖椎模样的灾骸。
虽然很想把龙之魔女带出去好好研究一下魔法少女的构成和秘密，但对策局在理想国留下的后手，显然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所以，直接把对方当成供养灾骸的祭品，出去后再以此提炼出【魔女】的精粹，才是最不会出错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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