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请让我单推吧！ 第363章

　　可还没等罗素有下一步的动作，

　　那让全身灾气下意识颤栗沸腾的恐惧，伴随着一句口吻冷淡的低语，如焚烧大海的烈火席卷灵魂。

　　“如果我是你，就会离她远一点。”

　　“你说对吗？卑贱的老鼠。”

第一卷 : 336.你什么时候有了我没用镜花水月的错觉？（5K）

　　庭院外的繁花似锦，伴随虫鸣和鸟儿的喧嚣，夏日的光辉如洒落的颜料，扑染在洁白的床单和发丝上，带来温馨又惬意的质感。

　　伊丽丝·蒂芙尼安然沉睡，如不谙世事的孩童。

　　楚元卿看着这位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妹妹”，精致绝美的容颜染上母性的光辉，她伸手抚摸小女孩的额发，鎏金的瞳底温柔，潋滟的水光起伏。

　　但当目光转到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上后，那种柔和的情感就一如岩浆中起伏的泡泡，随着生灭沸腾起危险的温度，令汹涌又暴虐的威严熊熊燃烧。

　　——【鏖灭的杀业】。

　　那份如烈火炙热的心潮，裹挟着魔法具现的杀意，近乎要让整座庭院都卷入大火。

　　大主教近乎是瞬间回过神来，他身躯内属于至高灾兽的权柄，如被唤醒的猛兽泵动出狂躁的力量，让畸变的血肉完全活化，扭曲为虚幻的漆黑。

　　那这幅模样就如同老旧电视机上雪花状的信号，狰狞又抽象，是阴影维度强行插入正常空间后的歪曲现象。

　　可当下，尽显BOSS本色的罗素，完全顾不得收割近在咫尺的龙之魔女，他毫不犹豫的朝后闪现，潜入阴影维度，刹那间退至祖宅之外，直接逃之夭夭。

　　没有犹豫，也没有思考的必要。

　　他的力量源自灾气带来的种种畸变，和【卡俄斯】赋予的厄瑞波斯之权。

　　所以，既然连这些赖以生存的依仗，都发出齐齐发出让灵魂颤栗的警告，就代表敌人的恐怖远超出常规的队长级魔女。

　　而最关键的是，那份震慑灵魂，带来恐惧的气息，隐约有些类似镇压无上之主的奇迹高墙！

　　这代表他的底牌——堕魔之种，都极可能没办法在对方身上起效，万一真是如此，那留下来的风险就太大了。

　　而且，现在大势站在诸神教派这边，只要耐心等候，就能迎来最终的胜利。

　　这种时候，去头铁的和有星球庇护，大概率不会在理想国死掉的魔法少女拼命厮杀，不是脑残吗？

　　罗素能当这么多年的大主教，凭得就是谨小慎微，他往日只藏在阴影殿堂里，和那尊巨神待在一块，每次出门只打顺风局，一旦逆风就撤。

　　哪怕是发展下线，都只让手下，亦或是阴影分身出马，他为了尽量苟住自身，硬生生把手下的混沌教派，发展到了十三教派当中规模最大，成员最多的一位，目标就是让自己苟住。

　　所以，对策局迄今也没多少这位大主教的能力情报，即使拷问对方信徒，也只能爆出几句邪教的经典语录。

　　至于精神类的魔法？对灵魂都畸变灾化的教徒来讲，承受这个也只会更加疯狂，记忆具现出来的画面也会存在许多谬误，甚至干脆全是抽象的涂鸦。

　　罗素唯一展露出情报的那次，是在十年前被某位还没成为超级AI的原初魔女——艾丝翠德——发现了踪迹，他被迫借用了巨神的力量，才堪堪退走。

　　至此，他就完全销声匿迹，彻底变成了阴沟里的老鼠。

　　对比起来，光明正大活在现实社会里的千面，和某些过得更肆意嚣张的大主教，俨然要滋润得多。

　　罗素奔驰不休，他如潜入漆黑的深海，为了保险丝毫没有“换气”的意思，一口气在阴影维度中，跨越了盖尔提古城，抵达境外，才堪堪走出，停下了步伐。

　　大主教回首看向遥不可及，已然望不到轮廓的古城，他心有余悸的喃喃道：

　　“难道就和无上之主选中我一样，濒临崩塌的那座奇迹高墙，也在最后的时期挑选出了一位代理人吗？”

　　“千面是否预知到了这一点？不，一旦涉及【纯白】，他看见的未来也不可能完全准确。”

　　况且兔死狐悲，就算是愉悦犯也不会随便掀桌子。

　　若他真知道【纯白】选出了代理人，还埋伏在龙之魔女这边，那告知这一信息，集结十三位大主教齐齐前往，以雷霆之势扼杀对方，之后再慢慢找乐子，才是最优解。

　　罗素抖了抖黑袍，回归具备人形的姿态，暂时按捺下那位乐子人把自己出卖了的想法，朝着圣罗兰走去。

　　龙之魔女恐怕是对策局选好的诱饵，目的就是让那位【纯白】代理人狙杀，或生擒一位大主教，好来补足信息差。

　　大主教饱含恶意的讥讽道：

　　“艾丝翠德，若全盛时期的你也在旁边，这个计谋或许还真有实现的可能性。”

　　“只“可惜”，主动放弃血肉之躯，丢弃原初之名的你，已经不具备使用魔法的资格了。”

　　罗素的心情愉快，虽然没献祭掉龙之魔女，但他这一趟并未受伤，也没暴露多少信息，却知晓了对策局隐瞒的一张底牌，可谓血赚。

　　现在是时候去召开议会，集体讨论对策了。

　　只要解决掉【纯白】的代理人，距离推翻这座高墙的时间将再度加速。

　　罗素也不担忧己方的战力会输给对方。

　　现在【灾神】赋予的权柄无时不刻都在涨幅，席卷世界的黑潮更在孕育着用来给他们充当手下的灾兽。

　　甚至于，魔法少女们的本土优势也在被他们一一瓦解。

　　这一个月的先手时间决定了太多优势。

　　千面距离策反蒂芙尼大公只差一步，夺得誓约之戒后，帝国议会将无法使用神圣智体的权限。

　　黑日塔主囹圄于人类短暂的寿命，被拽住衰老的弱点，渴求着【灾神】的力量，已然开始迈入堕落。

　　克洛伊正在大肆献祭，作为释放权柄的代价，将在其余大主教的配合下，以【盐之王】的权柄，对森月塔主进行奇袭，将之杀死的概率极高。

　　哪怕连最BUG的帝国之刃，也在千面和其余大主教的配合下，以大陆边陲的异族列国从现实抹去为代价，换来了黄金血的秘密，推演出了绝对能杀死对方的攻略法！

　　这就是千面的能力，他和克洛伊一样特殊，直接继承了【灾神】的直属权柄。

　　那份源自【赫尔帝】的权柄，不仅能以欺诈愚弄现实，还能将万事万物放在天平上称量筹码。

　　所以，当天被抹去的异族列国，其历史、过去、存在，都会逐步淡化，置换成虚幻的筹码，他能以此来对世界进行“等价”的篡改。

　　这份权柄极为恐怖，可窥探未来、挖掘秘密、扭曲过去、扼杀存在，涉及命运、因果、时空、概念……属于强权中的强权。

　　那位名为【赫尔帝】的无上之主，恐怕真能做到毁灭世界后，重新创造出一个完全不同走向，不同发展，不同未来的新世界，堪称人类无法理解的终极存在。

　　所以，十三教派里许多信徒，都坚信【纯白】从未镇压十三尊无上之主。

　　无上之主会沉寂下来，只不过是为了给予他们这些信徒试炼，所以才甘愿受缚，一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是一种出自神性的伟大行为。

　　而话说回来，千面的能力看似BUG，可也就在历史残响里比较好用。

　　因为他干涉的现实，归根结底都是虚幻的产物，难度从扭曲金属降低到了揉碎一缕云絮，这才能轻易篡改蒂芙尼家族过去的历史，查到弗雷亚拜特的秘密。

　　另一方面，现实里对策局压根没给过他们屠城灭国的机会，也就凑不出这些筹码。

　　否则，诸神教派想通关的最简单方式，就是在几个月前给楚元青送点能付保险费用的钱，否决掉对方成为魔法少女的道路。

　　罗素胡思乱想着，几乎把近期重要的情报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在黑袍遮掩下的五官扭曲，足下钻出衣摆的万千触角随之颤抖，倏地觉察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违和感。

　　那仿佛全世界都解构，即将迈入永恒的虚无。

　　可好奇怪，眼前的景色并未变化，如被水洗过的天空，仿佛蔚蓝的宝石，几缕游荡在明媚天光中的云朵，慵懒的在风中舒展。

　　气味、视觉、温度、感官……

　　这些都和往日没有区别。

　　可莫名的焦躁涌上了心头，让他再也无法压制住这份不安和恐怖。

　　罗素的身躯再度扭曲，潜入了阴影维度。

　　但这一次，他像是努力从深海中游向岸上的囚徒，只要没抵达心中的岸边，呼吸到充盈安全感的氧气，不论一次性跨越了多少的距离，都无法满足。

　　“还不够安全。”

　　“这是艾丝翠德的阴谋？她到底又算计了什么？”

　　“不能停下，要再谨慎一点，直接和其余的主教汇合！”

　　此类念头持续在脑海里繁殖膨胀，将其余的困惑、思绪、怀疑全都挤压在角落，没办法发出半点支配身躯的信号。

　　不知不觉，漆黑的阴影逐步笼罩大脑，思维愈发混沌蒙昧，他开始不受控制的思考更多关于诸神教派的信息和秘密，磕磕绊绊的宣之于口。

　　这个过程中，浓郁的困倦和疲惫也涌上心头，让过于疯癫导致纯度极高的坚韧意志也开始节节败退。

　　而在即将迎来终结的刹那，属于至高灾兽——厄瑞波斯——的心脏本能的疯狂泵动，黑暗的概念裹挟着巨量灾气，直冲灵魂和四肢百骸。

　　下一秒，揉碎大脑的痛苦陡然袭来。

　　那份【灾神】的馈赠，竟把这位大主教的灵魂和身躯从头到尾都捏碎复原了一遍，他发出绝望又狂笑的哀嚎，在恍惚中聆听到轰然的破碎声。

　　至此，阴影的维度破碎、眼前的画面扭曲、踏足的大地坍塌、所有的感官重组、灵魂的感知揭开面纱、大脑神经都好像重连了一遍……

　　罗素茫然的站在温暖的阳光下，他又回到了那座盛开繁花，和谐安逸的庭院，古老的榕树随风婆娑，摇曳的绿荫散发着夏日的气息。

　　而不远处，还能看见晃动的白纱窗帘。

　　那位他心心念念的龙之魔女，仍旧独自躺在床榻上，仿佛童话中的睡美人，被视作【纯白】代理人的魔法少女却消失不见，一如从未存在过。

　　“挣脱了吗？看来这个术式还不够成熟呢。”

　　罗素如至冰窖，他的灵魂仿佛被支配了，黑袍下蠕动的触手都停止了运动，当下僵硬的回首，看向仿佛超脱自然，融入世界，沉静的位于身后的人儿，不可置信的低语：

　　“怎么可能是幻术？”

　　这是存在于逻辑死角之外的手段。

　　理论上来讲，精神类的魔法对被灾气侵蚀的灵魂会大打折扣，对他这种灵魂与灾气共存，又链接着至高灾兽，有权柄庇护的人，更是没有任何作用。

　　纯白魔女的神情冷淡，她瞥向手中的魔镜，它边框是水银铸就，镜面却如折射着阳光的湖，澄澈到让人联想起最干净的天空。

　　这是在没悟透武神技前，用【银镜】赐福结合起某项神话武装带性能，一同开发出的奥义。

　　当下，为了套用出更多的情报，临时以【纯白咏叹调】的性质，将这段经历和过去，交错融合，编织出了独有的全新术式。

　　虽然没套全，但姑且知道了个大概。

　　这作为临时起意的行动来讲，已经算得上收获颇丰。

　　毕竟，和罗素脑补的不同，艾丝翠德并不知道龙之魔女会遭遇袭击。

　　这位会拜托她过来，九成的理由是因为露西·蒂芙尼这个炼金大师的身份，说不定能想出缓解病情的办法。

　　结果好巧不巧，楚元卿刚借助传送阵回到盖尔提古城，就凭借不讲道理的直觉，嗅到了藏在阴影维度的罗素，一路顺着对方的足迹，在庭院相逢。

　　至于罗素走到伊丽丝的床边，然后拿出灾骸，又突然看见自己的这些片段，都已经是在幻术世界发生的了。

　　楚元卿还没有心大到放任对方离病患那么近，她看向罗素，轻声说道：

　　“艾丝翠德和我说过，你信奉的是【卡俄斯】对吧？”

　　罗素恍若未闻，他如狂热又极端的信仰，和扭曲灵魂的癫狂，将对未知的恐惧转化为憎恶和愤怒。

　　诸神教派里没有谁会畏惧死亡，他的谨慎只是畏惧无法完成主的大业。

　　但当下，被幻术折磨过一次后，本就不稳定的精神愈发“脆弱”。

　　大主教张开双臂，仿佛拥抱着无处不在的主，他五官歪曲，血肉膨胀，发出尖利刺耳的笑容，黑袍发出绷直碎裂的声响，那颗随之钻出的头颅上，漆黑无光的眼球占据了整张面孔。

　　这位怪物身躯内至高灾兽的权柄开始暴走，令呼吸开始如缓慢驰过的雷霆，它目光幽冷的看向楚元卿，穹顶的光辉都被黑暗吞没，须臾中形成了无光地带。

　　罗素附近的空间被异化了，阴影的维度将之吞没，巨大的胎动声震耳欲聋，它的腔腹中鼓动出剥夺视野，啃食灵魂的嘶吼：

　　“凡人，你不配直呼我主的名讳！”

　　这位被黑袍包裹，勉强还存在人形的主教，被如狂龙舞动的巨型触手吞噬，无尽的黑暗如血液般自中央如喷泉涌出，形成黏稠又厚重的角质。

　　楚元卿平静又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幕，她对这仿佛邪神降临的画面已经习以为常，和笑笑那样主动驾驭灾厄基因，要拼凑出完整拼图的骑士之路不同。

　　所谓的大主教，就是以人类灵魂，缝合进各种东西的奇美拉，区别只在于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这导致，只要失去理智，亦或是使用超出平衡的力量，就会变成这种乱七八糟的模样，属于高级的消耗品，还是没人用的那种。

　　因为在一周目，【灾神】从未主动培育过什么教派，这些教徒也好，主教也罢，都是自己赶着去舔，然后死着死着能蹦跶出几只的产物。

　　但似乎是由于【纯白】镇压的太狠，这些大主教和教徒终于晋升为了【灾神】会用的工具。

　　楚元卿细数着对方在这一刻展现出来的能力，17种A级灾骸、89种B级灾兽的肢体、481种未知的血肉组织，以及一种至高灾兽的重要器官，甚至是权柄。

　　可以说，作为炸药桶，他是很合格的。

　　因为这道阴影维度中，在刹那绽放的能力和权柄，简直多到数不过来，即使【水银之血】也扛不住这个伤害，足以炸烂整座魔都，带走两位队长级魔女不是问题。

　　但……

　　“太笨了，明明可以让我把话说完的。”

　　啪嗒。

　　一声清脆的响指，眼前的世界再度崩塌粉碎。

　　无论是毁天灭地，撕裂维度的恐怖攻势，还是那副如奇美拉扭曲异常，将眼球堆叠到高楼大小的模样，都在镜子碎去的轰鸣中消失。

　　古城外，万里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