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请让我单推吧！ 第415章

　　楚望舒的神情呆滞，泪水溢出眼眶，强烈的哀伤和悔恨，仿佛利刃锯着心脏，她灵魂枯萎，衰亡的心花破碎，基于魔法少女的退化，正随着重大的打击，让最后的防线随之坍塌。

　　那枚被十二组序列交织藏匿，死死封印的提灯宝石，一点一点的黯淡、熄灭、动摇、产生裂纹、朝着自灭的道路飞驰。

　　楚望舒无法原谅自己，巨大的悲伤如洪流淹没所有，让情感都趋于麻木，她眺望高空，看着手持莱瓦汀，如煌煌大日，杀意凛然，显得那样陌生的父亲。

　　这一刻，某种事物坍塌的轰鸣，突然戛然而止，陷入凝固的寂静。

　　恍惚中，梦境与现实重合。

　　“原来，害死爸爸的，是我啊。”

　　楚望舒恍若未闻，她摘下悬浮的冠冕，手掌握住尖刺，任由它们没入血肉，贯穿骨骼，猩红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流动，化作徘徊身侧的刀刃。

　　可不可思议的是，一点也不觉得痛。

　　这个细微的疑惑，随着高空上，同样滴答、滴答，坠落在地上的血液，无限放大。

　　女孩抬眸望去，瞳孔呆滞。

　　高空之上，始终未被灾群伤到半分的救世主，此刻却如人世间的肉体凡胎，自手掌莫名多出的空洞中，溢出鲜红刺目的血液。

　　楚元卿鎏金的瞳底褪去杀意，盈满温软的波光，她看向痛苦的女儿，忽略了同步出现的伤痕，沉默的肩负着自对方掠夺的伤痛，翘起粉唇，轻声许诺道：

　　“小舒，别害怕。”

　　“你也好，大家也好，都不会有事的，交给我就好。”

　　楚望舒猜到了什么，她的眼眶溢出泪花，连忙用力的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打断。

　　楚元卿伸出手指，微笑道：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游戏吗？躲猫猫。”

　　“小舒每次都能藏的很好，这次也一样，躲下去就好，躲到爸爸找到你。”

　　楚望舒抿着嘴，倔强的擦拭眼泪。

　　只是刹那，枯萎的心花重新绽放，灵魂中所有的动摇奇迹般的停止，她无法原谅向日葵，却更无法原谅这份选择放弃、逃避、哭泣的怯懦。

　　所以……

　　不能放弃，绝不能如祂们所愿。

　　小姑娘看向爸爸，她理解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努力挤出灿烂的笑容，答应道：

　　“我会藏好的。”

　　话音落尽，她瞳底的知性和温软褪尽，竟是主动蜷缩着意识，潜伏深层的沉眠当中，任由灾群的印记如何涌动，十二组序列如何牵扯，都没了半分动静。

　　楚元卿唇边的笑意消逝，她垂眸看着女儿晶莹的泪珠落地，砸成粉碎，一如没有情感的杀戮机器，手中的莱瓦汀轰然斩落。

　　下一息，向日葵和废墟一同葬送火海。

　　楚元卿以承载自身伤害的代价，夺取了女儿本该承载的疼痛，她纤薄的身躯因而被烈火烧尽，又于灰烬中重生，那张重归瓷白完好的精致面容上，神情平静，眼里是坚不可摧的执念。

　　“疯子，蠢货，不可理喻，失去了【不死】的你，为什么还能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反复杀死自己？”

　　向日葵一边逃亡，一边质问，祂根本无法理解这份动机。

　　那三个呼吸里，楚元卿毁灭了这具肉身数百万次，她选择用这种代价承担楚望舒的痛觉，就等于亲手杀死了自己同样的次数。

　　哪怕是不存在痛觉的灾群，也为之感到胆寒。

　　另外，作为楚元卿的敌人，祂比夏绿蒂、楚望舒、唐琉璃这些亲朋好友，都更了解对方的能力底细，其中……就包括了【不死】的秘密。

　　这道堪称BUG的赐福，自从她扭转世界线，进入修正后的新时代后，就真正消失了。

　　换言之，她的心灵之光只要黯淡刹那，就有可能被莱瓦汀承载的神话概念真正杀死，简直疯狂到无以复加。

　　楚元卿纤长的睫绒低垂，瞳中的鎏金糅杂着吞噬情感的虚无，她看着再度吸纳了三位【灾神】的向日葵，细数着所剩的时间，没有回答。

　　多么无聊的问题。

　　不论是否持有【不死】，她想做的、要做的、正在做的事，都不会改变。

　　思绪飘零，随着又一捧记忆在黑暗中熄灭，她瞳中的神智更为稀薄，手中的莱瓦汀挥落，神话概念的破败燃烧，天地寂灭的回响涤荡银河，那最后的终局也于虚无中逐步临近。

第一卷 : 389.楚元卿的【散华】，死亡也无法让她停止。（5K2）

　　时间流逝，距离【纯白】崩塌，已过去整整30秒。

　　全球的灾气、灾种、灾兽，都在镇压散去的须臾，遵从灾群的旨意，回归最原初的姿态，逆流至楚望舒的身躯当中，在第31秒后，它们基本都已归位。

　　少女位于宇宙深空，庞大的黑潮如影随形，铸成比行星更庞大的王座，她瞳中的金辉褪去，尽是极致的斑斓色彩，头顶的王冠交错着荆棘与繁花，闪亮的宝石镶满了孔位，代表着已然回归的十三【灾神】。

　　至此，绝大部分的灾群，成功入驻楚望舒的身躯，以这具容器为锚点、家乡、烘炉，统合着十三道【灾神】序列，每个呼吸都在融合进化，搭建着至高主的完美雏形。

　　只要再过一阵子，这一框架就将搭建完毕。

　　届时，纵使是春秋鼎盛的楚元卿，也无法与极致升华，超越过往的灾群为敌。

　　此刻，那盘旋于“楚望舒”背后，代表十二组序列的缤纷晶体，在【灾神】本体回归后，一如展开的羽翼，迅速活化生长，覆盖以光年为单位的地域，笼罩太阳的光辉，肆意吞噬着星辰与宇宙的力量。

　　可惜，这盛大到整座星球都被黑暗包裹，地月系随之摇摇欲坠的景色，很快就融化在坠落的莱瓦汀中。

　　那如赤红的流星砸碎藩篱，掀起绚丽的宇宙风暴，将灾群囊括其中，迎来毁灭。

　　“楚望舒”的神情平静，似是浑不在意，她的视野跨过烈火，凝视着前来的救世主，仿佛看着一具尸骸，平静道：

　　“你，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吧？”

　　灾群的低语揉碎在横跨星川的洪流中。

　　楚元卿垂眸看向这番亲手缔造的景致，沉默不语。

　　战斗仍在继续。

　　这是无人能插足的战场，不论是对策局，还是被灾群重伤的夏绿蒂、谢清瑜、谢清玹、唐琉璃、雾见弥生，都没办法前来宇宙。

　　甚至于，大家未必能在短暂的30秒中理清思绪，了解现状。

　　当下，星空外能监测战场的几颗以太卫星，也在数次攻防战的余波中迎来崩坏。

　　灾群正在变强。

　　如果说，原本莱瓦汀的平A，就能杀死对方一次，那现在起码要两次、三次、四次，甚至动用武神技。

　　这也是祂们愿意待在宇宙深空里，和楚元卿作战的理由，待在星球上固然能限制对方的输出，却没办法进一步磨死对方。

　　救世主凝聚的心灵之光，已是最后的落日、最后的余晖、最后的灿烂，她以此重归全盛，也以此对抗母海的诅咒，对抗虚无的吞噬。

　　换言之，她无时不刻在消耗心灵之光，无时不刻都在变得更为弱小。

　　而在十三【灾神】归位，时刻处于升华态，每个普朗克时间，都在超越自我，攫取无限权能的当下，向日葵有信心与之抗衡，让对方提前烧尽心灵之光！

　　于是，在【纯白】崩塌的第32秒，这具完美的容器，集合灾群之力，燃烧出映照真理之海，辐射寰宇维度的煌煌神性，在脱离封锁后，首次选择直面横击这位救世主。

　　第33秒，十三道权能升华融合，逆转宇宙熵值，要将地月系化作浩瀚寰宇中的一缕碎沫，借此强开星之内海，吞噬藏匿其中的群星概念。

　　第34秒，楚元卿放下了莱瓦汀，她纯白的发丝飞舞，黯淡的金瞳俯瞰灾群，纤细的指尖在真空中划动，极致的纯黑如包裹着泡泡，淹没了世界，将撼动宇宙的权能回归原初。

　　灾群在无与伦比的震撼中沉默了。

　　这位救世主没用莱瓦汀、没用武神技、没用赐福和【灾神】的权能，甚至可以说，她刚才什么都没做，因为这是……虚无的力量！！！

　　“不可能，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你并非至高主，也能对抗母海的侵蚀？为什么你胆敢使用这份力量？为什么你用了还没死？”

　　向日葵不可置信，胆战心惊，祂竟是在这一刻深度理解了这些属于凡人的情绪，一时负责统筹信息的记录智能都运转过载。

　　灾群可以死在莱瓦汀、死在武神技、死在各种手段里百万遍千万遍，却决不能死在【虚无】的手里一次。

　　因为那是母海的根源之一，是和存在相互依存，囊括无限维度，多元壁面，堪称与所有生命背对的终极概念，不是什么普通的权柄可以碰瓷。

　　灾群是更接近众界之影，不存在真正知性和情感的族群。

　　事实上，祂们甚至称不上一个真正的种族，说是一种现象，一种灾害，才更合理，自然不会畏惧拥抱死亡。

　　可即使如此，祂们也会在虚无面前感到……畏惧。

　　所以，还没到第35秒，向日葵就选择战术撤退，逃回星球表面，这根本打不了一点，楚元卿这和开挂有什么区别？

　　楚元卿的思维时而空白，时而混沌，她只是遵从着执念，如幽魂追逐着对方，自然无法回答灾群的疑惑。

　　但毋庸置疑，这对她来讲，依旧是个无聊的问题。

　　——越是接近真理之海，就越是理解真理之海。

　　同理，【虚无】也是一样。

　　楚元卿被【虚无】啃食了17年，她也拥抱了【虚无】17年，而在记忆越发空白，自我愈发残缺，灵魂越发轻薄的当下，两者混淆到难分彼此。

　　如果是普通人，自然只会迎来破灭的终局。

　　但对于即使失去绝大部分的记忆，脑海里仍旧徘徊执念，想要拯救世界，弑杀灾群的救世主来讲，只要能挽回所有悲剧，给予女儿幸福，【虚无】也是能利用的东西。

　　祂不值得敬畏，也不值得恐惧。

　　既然【虚无】可以啃食她，那她自然可以用心灵之光，借助啃食自身的【虚无】，攫取能对抗灾群的力量。

　　楚元卿没有主动去这样做的意识，她近乎是自然而然的做到了，一如过去自然而然的进步、升华、登临完全境界，抵达天人合一，又超越内外心象，悟透武神技。

　　就和灾群理解的一样，这位曾扭转无穷世界过去、未来、现在的救世主，身上具备着成为例外的潜能。

　　哪怕被【虚无】吞噬，被母海针对，这份潜能仍旧没有黯淡下来，仍旧闪耀群星，庇护世人。

　　第36秒，楚元卿拿回了莱瓦汀，灾群略微放心下来，继续逃亡。

　　第37秒，十三道【灾神】权能初步合一，构建出稳定的框架，开始汲取多余的序列基因，借助楚望舒为容器，灾群如水凝冰，超越了过往的极限，强大了数十倍。

　　第38秒，灾群锁定艾丝翠德，直接修正可能性，重编历史，瞬间毁灭【天象仪】和对策局本部，拿到对方制成的钥匙，深入星核，想要撬开星之内海的入口。

　　第39秒，死，重铸的历史被【如来】的权能倒退。

　　第40秒，活，继续逃跑。

　　第41秒，死，但楚元卿身上的【灾神】权能全部倒流，在修正力下全回归到了灾群身上，让至高主的雏形得以铸就，不畏一切敌。

　　第42秒，楚元卿的直感嗅到了危机，她通过战斗本能，在杀死灾群第17947次时，将【虚无】糅杂进武神技，把灾群打落升华态，十三序列重新溃散，框架被迫重铸。

　　第50秒、第61秒、第69秒……

　　逃跑、逃跑、永无止境的逃跑。

　　灾群想胜过楚元卿，唯一的希望就是用楚望舒开挂，但对方能用【虚无】的力量后，其离谱程度，就和用管理员权限，物理封锁外挂一样，断绝了所有正面对抗的可能。

　　但更恐怖的是，

　　楚元卿开始重新用莱瓦汀，抢夺吞噬【灾神】的权能了！

　　要知道，母海的修正力，之所以会剥夺楚元卿身上的【灾神】权能，并非是“偏向”灾群，而是为了还原正确的历史，相对抚平无穷可能性被扭转的紊乱。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楚元卿持有全部【灾神】的权能。

　　——灾群完整降临。

　　这两件事是不可能同时发生的，属于经典的悖论。

　　所以，过往经历的那些幻象，和方才的权能回流，都是真理之海在修正这个悖论。

　　可现在不同了。

　　楚元卿身上的【灾神】权能已经全部回流，她和灾群之间的悖论已经不复存在，即使她再次抢回来，真理之海的修正力也不会再管。

　　而当没了“拉偏架”的BUFF，她抢回所有【灾神】权能，就代表灾群的土崩瓦解，和彻底灭亡！

　　灾群的逃亡欲望更为盛大，祂恨不得楚元卿马上被【虚无】吞噬。

　　可惜的是，楚元卿的耐久度，远远超出了灾群的预期，在祂们的判断下，对方至多支撑30秒，就会被【虚无】完全吞噬，这甚至已是把奇迹给考虑进去，尽量高估的答案。

　　但直至第70秒，直至灾群被剥夺【盐之王】、【旧约】、【如来】三道【灾神】序列，和海量的灾厄基因后，对方都没能死去。

　　好在……

　　“结束了。”

　　楚元卿瞳中的灿烂褪去，鎏金的色彩中泛起虚无，漆黑的裂纹自虹膜爬到眼尾，记忆里的空白，终是在这一瞬吞没了所有。

　　楚元青、楚元卿、夏绿蒂、弥生、小玹、琉璃，这17年的经历，甚至是她一直放不下心的女儿，都被诅咒剥夺湮灭，只剩下孤独又空寂的余音回荡。

　　这一刻，就如灾群道出的宣判，曾无数次身化烈火，一次又一次用【不死】勉强自我，纵使人格解离，也能继续战斗的救世主，恍惚中遗忘了所有，沦为空壳。

　　我是谁？这里是哪？为什么要战斗？

　　不知道，不明白，不理解，连思维都失去了维系的意义，虚无拥抱着她，把仅存的念头、灵魂、身躯，都给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