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请让我单推吧！ 第417章

　　“这次，轮到我了。”

　　话音落尽，灾群深处，属于楚望舒的灵魂土崩瓦解，她以所有【灾神】都预想不到的刚烈与果决，用魔法少女独有的方式，开始熊熊燃烧。

　　——【散华】！

　　“你疯了吗？快停下！”

　　那是至高的基石，那是永恒的秘密，怎么会有人选择舍弃，怎么会有人顽固不化到这种程度？

　　向日葵还没被人类的毒彻底同化，根本无法理解楚望舒的选择，祂和其余【灾神】不约而同的出手，想打断【散华】的过程。

　　楚望舒的灵魂不能有半点损伤。

　　这是灾群通向至高的根基和核心。

　　但不可思议的是，三尊【灾神】居然无法压垮楚望舒的意志，没办法像过去那样，扭曲对方的行为。

　　无法理解，不可理喻。

　　哪怕用上【散华】，根本来不及汲取魔力，也没机会【满开】的楚望舒，距离祂们也有着天堑的距离，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楚望舒明白，就和她们一起站在舞台上，彼此用心潮增益一样，那首【纯白咏叹调】不仅带来了救世的孤影，更带来了……父亲最后的祝福。

　　这份与救世执念同等的爱意，给予了楚望舒短暂反制灾群的资格，更给予了她选择结局的权利。

　　可即使灾群知晓真相，依旧只能先牺牲自身，作为提供给【散华】的燃料，竭力回溯修复着楚望舒的灵魂，防止通向至高主的拼图出现一丝残缺。

　　这无疑是饮鸩止渴，可对于祂们来讲，死亡带不来恐惧，真正带来恐惧的是无法进化。

　　所以，哪怕要堵上性命，祂们也前赴后继的涌入其中，一如扑火的飞蛾。

　　楚望舒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她聆听着灾群的蛊惑、劝解、愤怒、控诉，沉默许久，疲倦的阖上眼眸，在脑海里回忆着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虚无】的力量真可怕，在通向至高主的框架破碎后，仅存的权能已无法阻碍它修正自我了。

　　爸爸的名字，爸爸的容貌，爸爸的声音，爸爸的拥抱......

　　这些温暖的、珍贵的、无法代替的、如宝石熠熠生辉的记忆，都在变得模糊，黯淡，她像是阿兹海默的老人，只能让它们从指尖划走，留下空洞和寂寞。

　　而当楚元青/楚元卿的痕迹完全淡去，某种巨大的茫然，和无名的悲伤，一同融入【散华】的烟火中，静默的迎来寂灭。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不存在。

　　楚望舒忘记了自己失去了什么，她连惆怅的情感都无法诞生，只是放任着这具躯壳，随着灾群的自我毁灭，和无限堆砌的【散华】，在宇宙深空，绽放出一簇盛大的烟火。

　　多么荒谬，又多么平淡，那曾掠夺破灭了千万世界的灾群，就这样简单的，在欲望中毁灭了自己。

　　而在和灾群一起消散前，楚望舒孤独的回望过去，她垂眸看向远方持续朝这赶来的夏绿蒂和大家，有些遗憾的想到，如果……没用【大满开】，结局会更好吗？

　　...

　　...

　　窗台旁，几盆绿植的枝桠，在风中轻轻摇曳，桂花的香气盈满鼻腔，耳畔处是远方舞台的喧嚣、中央空调送风的呼呼声、秒针转动的琐碎，与空灵的歌声。

　　“But they'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而今它们再次出现，就像失散的旧友重逢）”

　　“all the songs I loved so well（所有的歌曲我都如此的喜爱）……”

　　世界那样狭窄，又那样清晰。

　　楚元卿像是从厚重又迷离的梦中醒来，她抬起鎏金色的眼眸，茫然的看向前方，却没见到纪千橘，而是一位黑发绿瞳的美人儿，她捏着自己的脸蛋，露出可爱又熟悉的微笑，轻声低语：

　　“你我的命途永恒交织。”

　　“所以，觉者再次与你相见。”

　　“小卿，未来已尽入你眼，现在……让我们再去拯救一次世界吧？”

第一卷 : 391.真相，柴薪，巫女与觉者的吻。（5K5）

　　楚元卿有些恍惚，一时没能从过于真实的梦境中醒来，眼前的人儿像极了琉璃长大几岁后的成女形态。

　　那张能登上大荧幕，被视为美貌花瓶的脸蛋没什么变化，只是更有韵味，让姿色少了阴郁的遮蔽，一双翠绿的眸子如同宝石，晶状体在光中熠熠生辉，睫毛浓密修长。

　　少女稍微长高了些，她的眼尾翘起，笑起来时，像是那日在摩天轮附近轮滑，冲进自己怀中偷亲的阳光猫猫，格外明媚可爱，有着把别人带入自身节奏的独特魅力。

　　这毋庸置疑是唐琉璃。

　　但显而易见，她绝非那只前不久还阴郁社恐，胆小丢人的绿眼猫猫，而是不应该存在的，也不可能存在的……觉者。

　　楚元卿的思绪混乱，她又回到了【纯白】没崩塌，正被【虚无】侵蚀，丧失自我，精神极差的状态，一时没能理解现状。

　　理论上来讲，持有【叹息之血】的唐琉璃是能穿梭回过去，可她的身躯也会重置到当前时间线的状态，不可能让外貌突然大几岁。

　　同时，【叹息之血】仍在【纯白】深处。

　　另外，即使按照刚才那场“梦”的经历，她身上的赐福也被【虚无】吞噬了，不存在【叹息之血】回归琉璃身上，使得对方穿梭回来，改变时间线的可能。

　　除非……

　　“是魔法哦，【永恒交织的命途】，你觉醒的第三个特性。”

　　觉者微微歪头，她伸出指尖，点在卿宝的额头，道明了答案。

　　下一秒，重重画面于意识中回溯。

　　楚元卿想起来了，在她觉醒特性的第二天清晨，小舒的身边多出了提灯妖精——向日葵。

　　那天，一家三口吃完饭后，把向日葵留在家里，让织梦兔给对方上早教课，准备出门。

　　但临行前，她体内的【水银之血】剧烈蒸腾，全部的魔能粒子被抽离，导致【迎来终焉的理想乡】自行洞开。

　　此后，就是她陷入真理之海的幻像，数位【灾神】暴动，开启完全境界，挣脱幻境，前去镇压禁区，反噬重伤，退出公演，抵达休息室，小舒【大满开】。

　　这一连串的事太过密集，以致于她都忘去追究魔力为何会突然蒸发。

　　而当下，在觉者传递来的画面里，她注意到了当时没能发觉的细节，那些消失的魔能粒子，在临走前全转换了命途，变成了属于琉璃的翡翠色彩。

　　换言之，【永恒交织的命途】这一特性，在觉醒的第二天就自行发动了，代价就是一身的魔能。

　　至于它会发动的理由，有可能是觉醒当夜，她试着用琉璃的命途用出了【叹息之血】，又在次日遇到了向日葵的诞生，嗅到危机，引起了应激反应。

　　此刻，意识里的画面还在播放。

　　那道代表琉璃的命途，冲向天际，混入【理想乡】，在里面偷吃了大量魔力、愿力，才瞬移不见，转眼抵达葛罗瑞亚，于科摩坠落。

　　此后，流星坠落白色沙滩，化作站在某位大主教身后的少女觉者，她捏碎千面的百面骰，轻描淡写的将之秒杀后，变成一束流光，直接撞入了唐琉璃的背后，让这只绿眼猫猫迷糊的在沙滩昏迷了半小时。

　　至此，一切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

　　觉者眉眼弯弯，她翘起唇角，伸手抚摸着卿宝的白发，如抚慰着对方的辛苦，动作轻柔细腻，笑着自我介绍道：

　　“我是唐琉璃，也不是唐琉璃。”

　　“我是存在于虚幻未来中的她，持有的也是虚幻的，不存在的【叹息之血】。”

　　“所以，在和真实的琉璃融合后，我有且仅有一次，能扭转未来，改变现在的机会。”

　　楚元卿耐心聆听，她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觉者，是通过精神幻像的形式和自己对话，外界的时间并未流逝，时空正处于相对暂停的状态。

　　觉者继续说道：

　　“小卿，你刚刚经历的，看见的，都是虚幻的未来。”

　　“正因为是虚幻，你才能继续活着，没被【虚无】吞噬，但只要一切照旧，这样的未来将会真正上演，它或许会更好，或许会更糟，可大体的脉络不会变。”

　　“你会死，小舒也会死，灾群却未必会死透。”

　　很简单的道理，奇迹终究是小概率。

　　那场未来梦境的结局，已然是彼时局势下，这对父女所能做到的极限，继续重复也很难做得更好，反而朝着坏方向走的概率会随着重置而变大。

　　但问题在于，听琉璃唱的歌词，外界已经进展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如果没有意外，小舒已被向日葵蛊惑，用出了【大满开】，即将承载童话国外的十二使徒/至高灾兽，七位主教的献祭，不出半分钟就会重演杀死三万观众，进而灭国的悲剧。

　　楚元卿此前恢复全盛时，以【赫尔帝】的权能，俯瞰过去，洞悉了灾群的计划细节，可知道再多，也无法改变大局。

　　因为纵使回归现实，立即融合【纯白】，也只能改变大夏灭国，公演观众全死的“细枝末节”，想要剥夺亦或是杀死灾群，都得等真理之海的修正力消失，而这个过程，就足以让事态回归原貌。

　　“我该怎么做？”

　　楚元卿相信觉者会有办法，就一如她过去在不同的时间线，帮自己突破苦难，盘活死局，现在也是如此。

　　觉者的情绪平静，她胸有成竹，陈述现状：

　　“按照预定的未来，你和纪千橘会最先去死，【纯白】被迫崩溃，导致十二【灾神】失去封锁，以【人之子】为锚点，陆续融入小舒的身躯。”

　　“但现在，只要用契约之链通知夏绿蒂姐姐，就能躲过信息差造成的初见杀，甚至借助她的闪耀魔法，镇压小舒。”

　　楚元卿有些恍然，她的精神很差，思维迟钝的厉害，都忘了还有契约之链了，令这幅颔首认同的模样显得有些呆萌。

　　如果能通知夏绿蒂，那对方就会知道，即使不管那些主教、至高灾兽、使徒，它们也会在小舒【大满开】之际，沦为祭品，根本没有看顾的必要。

　　同理，原本集结整座海都作为观众，以终末歌姬的偶像力汇聚的闪耀魔法，也能赶在被灭城前，发挥出剩下的作用。

　　而剩下的问题就在于，

　　“夏绿蒂的闪耀魔法，能镇压小舒多久？”

　　觉者淡然道：

　　“10~30秒，这就是极限了。”

　　“我们没机会打断献祭，而献祭后，小舒体内等同构建了至高主的雏形，即使没有十三【灾神】，但祂们些许的基因序列、权柄，融合起来，也有不俗的战力。”

　　“当然，少了大夏国的百亿魂骸，【人之子】的力量会削弱不少，小舒不会真正攀登到【灾神】的战力，可依旧会比全盛阶段的至高灾兽要强。”

　　简而言之，若是世界意识不复苏，对星球进行加固，那她足以在24小时内轻易毁灭地表。

　　现阶段，对策局的全部魔女，还没【满开】的夏绿蒂、唐琉璃、谢清玹、雾见弥生，根本拿楚望舒没办法，更不能指望匆匆用出的闪耀魔法，去镇压对方多久了。

　　如果一个不小心，小舒甚至能造成比未来梦里更恐怖的伤亡，彼时楚元卿仍会被逼到和【纯白】合一，提前死去。

　　觉者继续道：

　　“所以，关键在于这之后的事。”

　　“我、弥生、小玹，在理想国里为了这一刻，做了许多准备。”

　　“虽然是否能成功，依旧是一个未知数，但……值得去赌一赌。”

　　楚元卿没有思考，也没有顾虑，纵使遗忘了自己，遗忘了那位救世主，她的内心深处，仍藏匿着对世界、对众生、对家人、对朋友的爱。

　　纯白魔女凑近到觉者的脸蛋前，她笨拙的亲了口对方的额头，垂下鎏金色的温软眸子，翘起唇角，一字一句的说道：

　　“谢谢你们这么努力，我会加油的。”

　　觉者细腻的肌肤晕染粉霞，她小声道：

　　“不犹豫一下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楚元卿依偎着大猫猫的温度，攫取着过往人性的光辉，她胸腔中的情感愈发稀薄，却依旧真挚纯粹，轻声说：

　　“即使忘掉了那些过去，即使快忘记了我是谁，但我还是相信你、相信你们，这就足够了。”

　　“……真是笨蛋。”

　　觉者拥抱住女孩纤弱的身躯，她缓了缓，松开双臂，站起身来，笑容粲然的说道：

　　“来看看大家的礼物吧。”

　　话音落尽，虚幻的光影交织四散，松月樱凋零旋舞，熟悉的人儿自中走出，她垂下凛冽的眉眼，收起刀刃间，襦袢随之飞扬，纯洁的巫女静默望来，宁静又飒气。

　　若是楚元卿的记忆完整，就能认得出来，眼前之人的身姿，一如巫女尚是斋王的姿态。

　　漆黑的星辰如黑洞震碎空间，一如魔王的人儿从中踏出，她白金色的发丝垂落，同色的婚纱刚覆盖身躯，就逐步回卷，构建成纯黑的重铠，令面甲遮住清冷的容颜。

　　这是旧时代里，常年用神话武装覆盖身姿，外貌霸道又恐怖，难以被辨识性别，故而渐渐被尊称为魔王的谢清玹。

　　可还未结束，最后出现的，是一位陌生又熟悉的人影。

　　少年身披厚重又染满尘埃和泥土的旅袍，那来不及剪裁的黑发留长，略微遮住额头与眉眼，显得面容更为冷硬，背在身后的魔剑缠绕余火，满是灰烬与死亡的味道。

　　对比起巫女和魔王，他显得更狼狈，也更疲倦，仿佛走在永无休止的道路上，从未有能停歇的时刻，那坚定到恐怖的意志，贯穿着脊骨和灵魂，呼吸中时刻燃烧着压到魔剑的温度。

　　这是……

　　楚元青，是已被楚元卿遗忘的那个自己，那个尚且青涩，还未走到旅途终点，纵使遍体鳞伤，仍选择前进的少年救世主。

　　楚元卿已经认不出他了，她只是静静的望着少年，恍惚中觉得怀念。

　　“【贤王】。”

　　“理想国的十日里，我们用尽了全力，搭上自【理想乡】中收集的愿力，以小玹的本命魔法为雏形，铸出了四位虚影，他们脱离了闪耀骑士的极限，复刻了赐福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