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请让我单推吧！ 第425章

　　少女瞥了眼地铁口旁引风招展，簇拥成一团的动物气球，她哄小朋友般给对方买了一个，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交通卡，牵着对方走进了地铁。

　　海都的地铁路线格外繁华，商业布局拓展其中，往往能见到超市和各类的食品店，自动贩卖机反倒是无人问津，显得冷清。

　　走进后，两侧是覆盖通道的《闪舞》广告。

　　只不过和平常的广告不同，这里的广告是雾见弥生、谢清玹、楚望舒、唐琉璃夺得公演魁首，沐浴在灯光和金色丝带中，闪闪发光的合照。

　　小樱花手捧织梦兔模样的金色奖杯，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楚望舒挨着对方的肩膀，她稍矮一点，又处于团队中央，像是团宠。

　　绿眼猫猫站在旁边，试图悄悄躲在楚望舒的背后，俨然很不适应这种万众瞩目的盛大场面，可惜她的肩膀被旁边的大魔王按住，导致整个人依旧全须全尾的拍进了镜头里。

　　这被定格在相片里的场景，静止后能看出许多四人关系很好的细节，一度让团粉的数量激增，也使得近日有不少粉丝在此类广告下拍照打卡。

　　许玲的步伐放缓了些，倒不是想仔细瞧瞧这张合照。

　　事实上，她电脑的壁纸现在就是这个的动态版，属实没必要惦记着地铁里的广告位。

　　少女的目光定格在广告的右侧，画面里最边上的大魔王旁边，一位人儿正坐在地上。

　　女孩身穿宽大的灰色卫衣，戴上的兜帽遮住容貌，露出一点洁白的下巴，胸前搭着几绺如绸缎细腻的发丝。

　　她正抱着一把吉他，垂首扫弦，右手没戴美甲，指甲修剪的圆润，色泽淡粉，指尖犹如葱段。

　　但更引人瞩目的，是她抱着吉他的“左手”，如白银的材质延展出镂空的纹理，铸就出骨节和手指，折射出清冷的辉光，每个弧度都雕琢的精致，像是某种艺术品，寓意残缺的艺术品。

　　——她应该很漂亮。

　　许玲鬼使神差的驻足在原地，脑袋里蹦出了这个无厘头的念头，随即注意力就放在了那把吉他上，她曾在小樱花日常训练时，给粉丝“报备”的视频里见到过。

　　这应该是同款，而且还特意做旧了，让它和视频里的那把吉他更相似。

　　所以，她也是弥生的粉丝？

　　思绪坠落，悦耳的歌声徘徊在偌大地铁。

　　“I know that I'm running out of time（眼看时间已经所剩不多）”

　　“I want it all, mmm, mmm（我还是希望一切都尽在我掌握）”

　　“And I'm wishing they'd stop tryna turn me off（而他们最好也别再那么做）”

　　少女神情怔然的聆听着她唇中道出的歌声。

　　夏末的风吹过通道，带来树梢和青草的气味，呼啸而过的轰鸣在耳畔盛大，蝉鸣和列车飞驰的喧嚣交织错乱，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徐徐展开。

　　医院、追杀、舞台、歌声……

　　随即，一切的碎片又在复苏时消融于无。

　　许玲不顾表妹的疑惑，呆呆的站在原地。

　　——《Just Like Fire》。

　　这首爱丽丝梦游仙境2的主题曲，她听过不少次，但偏偏这次直击了灵魂，仿佛敲动过往的门扉，激荡出缱绻又陌生的情绪。

　　裴晓桐扯了扯表姐的袖子，眼眸闪亮亮的小声说道：

　　“哇，她的声音好好听哎。”

　　小姑娘说着，也觉得有些奇怪，她的小手下意识摸了摸圆润白皙，肤质优秀，触感温润的大腿，随即又没心没肺的吐槽道：

　　“但今天37度，穿这种卫衣超级热的吧？”

　　女孩上身是卫衣，下身是颇为飒气的黑色牛仔裤，只能看到盘坐时露出的一截小腿，隐约能见到莹莹如玉的肌肤，和金属的清冷弧光。

　　裴晓桐的话语也因此戛然而止。

　　此时，附近不少人都被歌声蛊住，下意识的站在原地，聆听着这位吉他手的弹唱，好在通道很宽敞，一时没造成堵塞。

　　许玲仍没回表妹的话，她不自觉的走近了些，看着广告旁的那位人儿，四位小偶像刚好挨着她，画面里的金色丝带似要飘忽而出，带着彼时的灯光、辉煌、喝彩，一同洒在她纤瘦的肩。

　　恍惚中，目眩神迷。

　　少女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她胆怯、畏惧、惊喜、兴奋，又迷惘，这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见到了启明星，可那颗星辰时而闪耀、时而黯淡，一如电视的雪花屏。

　　这种离奇又难以描述的状态，直至一首《Just Like Fire》唱完，才逐步回落，她的脚尖仿佛重新落地，有了活着的实感，大脑还残留着眩晕。

　　那位神秘的吉他手不再弹奏，她像是行走大地，即兴演奏的诗人，背起吉他盒，礼貌的对簇拥来的听众颔首后，就转首离去，全程别无所求。

　　许玲的思考停滞，大脑空白，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动了起来，在裴晓桐傻眼的注视下，快步追上吉他手，鼓起勇气问道：

　　“那个，你唱的很好听，我能看一眼你的脸吗？”

　　吉他手止步回眸，她沉默片刻，摘下了兜帽，纯白的编发随之散落。

　　女孩鎏金的眼瞳如若燃烧烛火，她的五官完美，容颜精致，如同神明的恩赐，苍白的肌肤像是磨碎的珍珠，纵使蔓延如瓷釉开片的漆黑罅隙，也只是增添了易碎的独特感。

　　但另一只眼眶里，却是如白银雕琢，浮现流光的仪眼。

　　左手、右腿、左眼、肌肤。

　　这位漂亮到过分，惊艳到让她失魂落魄的人儿，身上有着诸多恐怖的残缺。

　　许玲的胸腔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浓烈的酸涩混杂着哀伤，一如烈酒浇灌伤口，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去安慰吗？以什么立场？

　　去怜悯吗？她有什么资格？

　　去说自己难过吗？她有什么理由在遭遇惨剧的当事人面前说自己难过？

　　最终，从唇中挤出的，只是一个自私的问题：

　　“能告诉我吗？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重要吗？她也不知道。

　　但莫名的，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她去知道更多关于对方的事。

　　女孩戴上兜帽，她轻声说：

　　“我姓林。”

　　话音落下，神秘的吉他手朝前走去，没一会儿就迈出地铁，融入人潮人海的街道，消失不见。

　　许玲失魂落魄的站定许久，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姓氏，直到被气鼓鼓的小表妹用力抱住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清醒，恍然大悟，沉痛的悔恨道：

　　“啊！我忘记拍那个妹妹弹吉他的视频了！”

　　“我才是你妹妹！”被忽视已久的裴晓桐很愤怒。

　　许玲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堵住这孩子的怒火，遂后理都不理对方，开始十分社牛的询问周边路人，有没有拍下那段视频，把忘记之后的行程给忘了个精光。

　　...

　　...

　　街边一家快餐店外，几瓣散发光辉的樱花，正缓缓飘落在一张长椅前，随风打着旋儿，迟迟不落。

　　“小青，那个孩子对你的喜欢已经接近无私的信徒了呢。”

　　楚元卿聆听着巫女的话语，粉嫩的唇瓣沾着甜面酱，手上是放着里脊和辣条的鸡蛋饼，她兜帽下的漂亮脸蛋神情恬静，如埋头吃饭的小动物，耐心咀嚼完后，回答道：

　　“嗯，所以她不能听我唱第二首歌。”

　　“即使【虚无】没彻底吞噬我，但普通人最好还是别记起和我有关的东西，否则很容易出精神问题。”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故意告诉许玲一个错误的姓氏。

　　此刻，同时寄宿在灵魂、与虚无维度的樱花树熠熠生辉。

　　巫女的身影从中具现，她身穿斋王的服饰，仿佛清冷不失艳气的幽魂，挨着楚元卿坐在长椅上，轻声说道：

　　“最危险的时刻已经度过了，如你所想的那样，夏绿蒂依旧记得你，其他人也在竭力留住你的痕迹。”

　　“这些锚点成功让你在沉睡了7天后醒来。”

　　“但相对的，你已……被世界遗忘。”

第一卷 : 400.睡桥洞的卿宝。

　　楚元卿轻声回应：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自孕育出潜能无限的魔法少女后，群星就一直处于衰落的低迷状态，连意志都无法常驻复苏。

　　若是连虚弱至此的群星都无法遗忘自己，那就更不可能蒙蔽位格更高一等，也更加难缠的灾群。

　　毕竟，就和群星因感激而铭记这位救世主一样。

　　屠戮吞噬了数千万世界、文明后，栽倒在楚元卿身前，又因她而见到了进化希望的灾群，同样对之印象深刻。

　　甚至，将她载入了最深处的记录当中。

　　这种“情感”糅杂着仇恨、觊觎、畏惧、生存与进化的强烈渴望，某种程度上等同爱的反面。

　　所以，

　　楚元卿必须被【虚无】掩盖得更深，才有概率被群星遗忘，被灾群遗忘。

　　巫女抬眸望向街道的人流，她瞥向拿着气球，满脸欢笑的孩童，漂亮娴熟的容颜上，如凛冬冷冽的眼眸流露怀念，温软的波光流转。

　　这道寄宿在樱花树的思念体，相貌和小樱花基本一致，只是看起来年长了不少，她的腰肢仍旧纤细，腰臀比却更为优秀，上身更为丰腴，饱满的峰峦把衣衫撑得鼓鼓囊囊。

　　而和末世里的那位魔王一样，

　　巫女给人的第一印象并非涩气或是漂亮，而是……伟岸。

　　少女的气质过分凛冽、锋利、冰冷，她异于常人的存在感，让人一眼望去，只觉得见到了诸多史诗和故事的坟墓，随时会踏入幽冥，又像是某种过于浩瀚的天体，赋予厚重的威严。

　　这是获得力量的代价，为了对抗灾潮，她以自己的身躯，作为锻造神话武装的材料，早已经沦为非人，看似正常的血肉和骨骼，都是编织成线的神话概念，等同人形兵器。

　　巫女欣赏着和平的景象，轻声说：

　　“真理之海不会忘记你，它的注视仍在徘徊。”

　　“即使付出这样的代价，你也没办法给人类争取更多的时间。”

　　楚元卿微微侧首，她仅存一只的灿金眸子，认真望来，仔细打量着这位熟人。

　　巫女很漂亮。

　　而除却气质和身段外，不同于睫毛、发丝、眼眸都变成樱粉的小樱花，巫女的发色瞳色都是较为暗调的鸦青色，在光中呈现出漆黑，且带着几分紫绿的光辉。

　　楚元卿笑了笑，轻声说：

　　“我知道。”

　　巫女回眸看向把最后一口鸡蛋饼吃完，正在擦拭唇瓣，一脸笑意的人儿，眉眼不由流露无奈，轻声道：

　　“你完全能换一种方式的，不是吗？”

　　楚元卿坦然的颔首承认，有着年少的自己作为柴薪，与魔王的赐福，她完全能把小舒从灾化中拽出来，物理打断向日葵的阴谋，皆大欢喜的结束这次事件。

　　但……

　　那样没办法真正拯救小舒。

　　向日葵已和小舒的灵魂完美融合，想要剥离出去难如登天。

　　若不借助【虚无】的力量，全盛阶段的自己也未必有把握在不伤及女儿的前提下，从中抽出完整的【人之子】。

　　楚元卿当然相信，以小舒的潜质，可以在未来慢慢磨灭向日葵，完美战胜一位【灾神】，水到渠成的容纳对方的力量。

　　可没有时间了。

　　更妄论，一切的前提，是没有外力打扰。

　　楚元卿看向前边熙熙攘攘的广场，她微微侧首，仅存一边的视野里，阳光仍旧澄澈明媚，洒落的金辉笼罩大地：

　　“最近的灾群会很安分吧。”

　　“十三教派的首脑，【灾神】遗留在外界的底牌——使徒/至高灾兽——都一口气全灭了。”

　　“但这种和平是暂时的，随着【纯白】的持续削弱，依旧会有更多的使徒、至高灾兽破壳诞生，其实力的完整度还会远超海都出现的这一批。”

　　“新生代的这些孩子很棒，也很有潜力，可惜的是，没有时间让她们成长了，下一次的袭击，势必会有许多人受伤，出现胜过这次千倍万倍的伤亡数字。”

　　“到那时候……”

　　即使护得住小舒，她和其他魔法少女，也没办法护得住更多无辜的人。

　　更何况，她迟早会回归那种迷失自我、将专注力全放在对抗【虚无】的状态，或许能强撑着出手一次、两次，可再多就会演变成未来梦中的结局，甚至更糟。

　　楚元卿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