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雨诗韵
虚空之低语有一部分意识寄生在阮梅体内，该情况在几位相互熟知的天才小团体内并不是什么秘密，属于都知道的情况。
黑塔对虚空之低语寄生的原因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阮梅长时间与虚空之低语交谈竟然不会受到影响，要知道破界之剑内因为项目找不到方向，而去寻求虚空之低语的启示，最终承受不住启示变得痴傻，陷入癫狂的科学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偏偏阮梅屁事没有。
虚境四小只对人精神的污染强得可怕，哪怕是黑塔与之当面交涉，而非放任其的一缕意识进入自己的脑子，事后都会有些许的不适感，可见这玩意究竟有多混沌。
黑塔闻言微微颔首，撑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问道：“原因呢？”
“……省略过程把答案零零散散地给出来好玩说是。”
“这性格比我都恶劣了。”
“我觉得你们差不多。”
“我至少会在给答案之前加一句‘显然可见’，本来就很显然东西，越解释只会越复杂，科学不能死钻牛角尖，灵能也一样，这道理你比我都懂。”
“别把锅推给我……”陈麟的语气格外难绷，“反正我的科学官们没少给我投诉听不懂你讲课，你恶劣程度也跟低语真差不多。”
可黑塔一听就不爽了。
“喂，我可是极少数愿意跟普通人分享知识的天才！他们听不懂是他们的问题，有将自己的愚蠢责怪到别人头上的时间，倒不如多看几篇我写的论文。”
陈麟撇撇嘴：“还不如看我的。”
“你的论文动不动就是几十万，而我的论文就很简单，只有几百字。”
“没人会觉得文言文比白话文简单。”
“什么文言文？”
“你的论文自带加密，除了哥几个就没多少人看得懂！”陈麟长叹一口气，“要不然公司为了翻译研究你的几篇公开论文，需要花特么十几年的时间么？”
说罢，他摆了摆手：“那你的实验怎么说？要不要我拒绝，多多少少是有点危险了。”
如有可能，陈麟是不希望黑塔拿命去冒险的，倒不是说她出意外会让很多项目陷入停滞，而是自己把人家抓来干了那么几年的黑奴工作，还让人家去冒险的话，良心上会有点小小的过不去。
平时就没几个人会跟自己，也敢同自己斗嘴的人，黑塔算一个，要是这家伙死了，他去哪找乐子？
突然没人跟自己骂骂咧咧，他估计会有点不习惯。
“我更希望你答应。”黑塔轻哼一声，“思想要是不够大胆，那还配称之为思想么？连追求宇宙终极奥秘的人都停下脚步，那也太掉价了。”
“你到底是怕死还是怕掉价啊？”
“都怕。”黑塔回答的很果断，“但身份格局的掉价，远比要我死都难以忍受。”
“湛蓝星逼王果然名不虚传。”
陈麟默默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他尊重身边任何人的选择，既然黑塔要搞这种危险性很高的探索项目，只要是他能帮上忙的，陈麟就一定会帮。
即便这种帮助会让其陷入险境，亦不会有半分改变。
黑塔趁着这个空档，开始给他口述项目计划书的具体内容，或许常人完全没法理解这种堪称反人类的实验计划交流方式，但在几人之间可谓是再稀疏平常不过了。
简化下来陈麟要做的事情并不多，至少大方向上他只需要做两件事。
一是将灵能衍伸出体外提高灵能浓度，令其朝可视化——液化——固化这三个阶段依次转变；
二是配合黑塔的灵能意识带着东西触碰他的意识根源。
其原理黑塔同样解释给了陈麟听，此举主要利用的是黑塔在实验中发现其本身对多种能量的适应性极高，以及她对陈麟灵能的极高适配性同样接近90%，利用这些手段去借用陈麟的意识根源算点东西。
灵能者的意识根源如同普通人的大脑，实际开发程度相当低下，只有在特定的极端情况下才会短暂放开一系列的区域协助其主人脱离极端环境，而黑塔本人就是在发挥激发器和引导装置的作用。
而危险则来源于二者间相差过大的灵能深度，一旦被陈麟的意识根源反应过来黑塔是外来入侵者，那她的灵能意识就会遭受到全方位的排斥和攻击。
为了能够充分发挥激发以及引导的作用，黑塔必须全力出击，也就意味着她无法只用灵能意识的分身去完成这项工作，一旦被发现后没跑出来，那她可就直接玩完了。
听完计划书的全部内容，陈麟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你胆子是真的大，非算不可么？”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也有被黑塔提取算力，拿算东西的一天……
“还是那句话：思想若是不够大胆，便不配称之为思想。”黑塔脸上没有半点紧张或者焦虑，她的主调永远都是满满的自信：“至于要算的东西我有很多，包括那些早早就想好，没来得及去问机器头的，又或者问了，但得到的却是一个个不叫答案的答案的问题，我有很多。”
“几成把握做到完美？”
“从之前用你留在阮·梅实验室里的素材的实验结果看，完美少说有一成，活着出来也有两成把握，这已经很高了。”
黑塔说话时的表情非常认真，推算结果说的更是实诚，她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
实验项目这东西成功率能有亿分之一，千万分之一才是正常的，哪怕天才也同样百试百错，也就只有在陈麟的主导下，才会出现这类每次项目要进行很久，但绝对都是一次成功的诡异情况发生。
所以一成或者两成的把握，对于一名实践型学者而言，已经是高到离谱的概率了，搞几百年的研究都遇不到一次的那种。
这个时候，黑塔发现陈麟眼神恍惚，于是伸手过去晃了几下：“想什么呢？”
“……想看看能不能琢磨出一点提高成功率的办法。”
“你还会担心我的安全？”
“废话，你这不孝女要是死了，那以后给我养老的人就要-1，这怎么想都血亏。”
“陈麟你特么……”
黑塔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手拿法杖追着就是一通猛敲，陈麟则挪开了之前紧盯的那篇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光幕——【情报日志】
【？？？】
【？？？？，？？？？？……】
【？？】
在黑塔说完计划书的瞬间，突然弹出来的一个项目事件，长到不可思议的篇幅，但全都是问号。
这么些年的锻炼下来，他也算是个清理项目日志的小高手了，可这样的情况陈麟还是第一次遇到。
标题不明，内容不明，触发条件不明……想让他不去联想黑塔的计划书都不可能，大概率就是这份与自己相关的计划书引发的项目事件。
可其中又有虚空之低语的参与，织缕更是没有制止他的举动，证明这情况甚至有可能要联系到织缕的身上！
四小只在偷偷摸摸搞事情他是知道的，但四小只在搞什么事情陈麟不知道，更不敢去问。
他可忘不了那次自己因为好奇稍稍一问，织缕就差点当场暴毙的情况……
四小只以他的血肉和精神诞生，情绪上有何种趋向陈麟是知道的，织缕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她不能说，用一种相当卑微的姿态恳求陈麟暂时不要深究这些东西
她们坦白只会去做对陈麟有利的事情，希望能够被给予足够的信任。
其中的诚恳与迫切陈麟能够感觉到，特别是渴求之器具的诞生，对方给自己的感觉是什么呢？是一种最极端的亲昵与服从，类似于太监和皇帝之间的关系，而且比之更甚！
可就算这样，器具也会在相应的问题上装傻和转移话题。
所以自那之后，他再无过问四小只要做的事情，虚境内的一切都任由她们折腾和安排。
一边躲避着黑塔的追杀，陈麟一边思考要不要向低语求证，这究竟是她的恶趣味，还是出于她们四个的某种目的，故意这么干的……
他这边还在思考相关的问题，结果突然发现身后的脚步声骤然消失。
回过头去，黑塔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上站着，原本用于打人的法杖被臂弯箍住撑在身旁，空闲出来的两只手分别拿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茶托以及茶杯，姿态优雅地看向不远处。
阮梅拿着个文件夹，大门开到一半，只有一只脚和大半身子穿过那道门影，她单侧眉毛微微上扬，像是有些疑惑这两人之前在干什么，但又想到自己似乎没必要在意这种小事后，微微上扬的侧眉重新持平。
“陈，有我在，你不用怕她。”阮梅说着，又看向黑塔，语调瞬间转变，“亲爱的，你们聊得如何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黑塔：谢您不杀之恩嘞！
亲爱的……
这并不是单一的称呼标记，特别当这个词从阮梅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极有可能会从虚化标记朝着实词的方向转变。
因为在其之后，或许还省略了某些特定的名词，比如：样本、素材等。
当然，这仅限于在阮梅面对对不熟悉的人，忽然态度极好地称呼时适用，毕竟有些有自我意识的稀缺素材，总需要哄着才会配合。
她单纯就是站在好友的位置上独立称呼黑塔罢了。
“这家伙说他没问题。”黑塔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同样靠近的陈麟：“他说只要我不怕死就行……呵，我和那种东西可没有缘分，天才是否不朽，只需看其思想是否足够大胆。”
阮梅轻轻点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好”
“纯纯馊主意你也支持她啊……”走过来的陈麟有些无奈地看着阮梅在给气宇轩昂的黑塔整理帽子，“我都没试过我自己是不是那么神奇，这玩意说到底全是从理论出发的，万一这家伙死我脑子里了咋整？”
黑塔风轻云淡：“那就死了呗，还能怎么着。”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有人死我脑子里，特别是你。”
“难得呀，你同理心比我预想的要丰富很多嘛。”
“我怕哪天自己抽风的时候，会忍不住把锅甩你身上，而不是自己改。”
陈麟说的特别认真，他是个懂得自省的人，也从不认为自己不会做错事，特别是处在这么个哪怕做错了也不会有人说的位置上，所以行事更需要依据客观情况选择理性和感性的比例。
他在整个社会内又没将自己打造成太阳，相反偶尔在公众面前搞出来的抽象，使得陈麟更像是某种带有偶像性质的领袖。
部分共同体和雅利洛本身的社会氛围是能接受陈麟干错事情的，而只要他改正这些错事，从民间迎来的欢呼声甚至会比一开始就把事情做好都要热烈得多。
将整个过程简要地论证了一遍后，陈麟补充道：“我可不想自己的政治形象塌房，这种优秀特质必须永远保存在身上。”
“你他妈的是人啊……”
没理会张牙舞爪的黑塔，他不放心地对旁边的阮梅问道：“所以提前准备的保险措施是什么？”
阮梅是很冷漠没错，部分情况下拟人程度不比陈麟来得轻，但那也得看对象是谁。
黑塔对阮梅而言好比陈麟对当初的青雀，亦师亦友，无话不说的关系之下，阮梅不可能会对黑塔冒险行为无动于衷，按照陈麟对阮梅的了解，她肯定会在背地里偷偷做好力所能及的准备。
“一份新做出来的小物件，但此前从未实验过，希望能有用。”
“你自己做的么？”
“那孩子教我的。”
说着，阮梅将两人迎入了自己的房间，顺手拿起妆台上的两个朴素小木盒，分别交了出去。
黑塔大大咧咧地将盒盖掀开，看着里头似是用某种利器切割过的白色晶体，后又感受到一股的吸力直冲脑门，险些令黑塔控制不住自己敛入体内的灵能，顿时将盒子重新盖上。
“这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
“那孩子说可以这样做，于是就做出来了。”
黑塔忍不住咂嘴：“完全没有刨根问到底，有点不像你的风格。”
阮梅听到这里顿了下，解释道：“她说我无法理解其中的知识，强行理解的话会变得偏执，我不想偏执，所以妥协了。能不受任何影响理解的人，只有她的父亲，也就是陈。”
陈麟的眼神略显疑惑，仿佛在说‘咋还有我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决定沉去意识，接入到泽洛虚境深处，将一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小身子就抖个不停，想跑路但又不敢跑的低语抓起来询问了一番。
‘父父父……父亲。’
‘全是你干的？’
‘其他几个姐姐都干了。’
‘原因。’
‘您不需要知道……我是说，我真没办法告诉您啊……’
‘好好好，别哭了别哭了，那你教阮·梅做的是个啥玩意？’
‘可、可以令主灵能与次接入灵能之间适应拟态，降低排斥性的融合固晶。’
‘怎么用？’
‘分别输入同量灵能，维持输入线路，最终合上就能进行灵能频率和形态的同调，我、我将原理送您看看……？很简单的，您别打我……’
‘确实简单嚯，就是材料怎么还要用我的……呼，算了。诶！既然这样，那几十个人一起用岂不是能共化成一个很不错的灵能实体？’
‘呃，是这样的没错……但那和不同物种的有机生命接肢进化也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受控呀！’
‘……’
整个过程低语都处于一种又怂又犟的状态，而且这丫头老社恐了，连话都说不利索，那副左右脑互搏的样子搞得他更是哭笑不得。
最终，陈麟还是放过了这个一直对自己有本能恐惧的小家伙，他是过来简单询问一些问题的，而非逼问，但在低语眼里就是另一个极端模样了，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低语可能会崩溃掉。
说来可能有点奇葩，但以前低语好几次跟他呆一块儿就会晕掉，要么就是嘴里念叨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字和公式，亦或是朗诵发音古怪的诗歌，小丫头整个人都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对此陈麟是不理解的，他多次回忆过自己的游戏经历，绝对可以保证自己没遇到过什么‘殴打虚空之低语’的事件，但她就是怕的要死，问起原因，其他几小只也都不说。
唯有织缕尝试着暗示过自己，这和她们不能说出来的东西有密切联系，而且低语只是本能地怕自己，情感上是很想接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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