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们必死无疑的恋爱游戏 第145章

　　原本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意识空间内突然回响起令人感到不安的嗡鸣声，接下来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般掠过鸣海面前的场景，就是过往他一路走来的经历。

　　他在冬季的早上叫醒在婴儿床上熟睡的幼儿，像新手奶爸一样尽职尽责为她换上厚实保暖的衣物。

　　他在深秋的清晨为刚刚起床睡眼惺忪的女孩梳妆打扮，已经能够完美地为她绑起一个漂亮的马尾造型。

　　还有他在令人燥热的夏季假日中，与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在水下注视着彼此时的青色记忆。

　　以及在保健室内四目相对时，黑发少女那似乎努力按捺着某种情绪才得以控制的微笑表情。

　　包括这一切的起初——尚且还没有发生「身体缩小」这回事时，她和自己挤在闷热狭窄的床榻之上，彼此之间再无半点距离，呼吸可闻的时候。

　　这些记忆碎片就像是电影的走马灯一样在鸣海眼前一闪而过，瞬间飞到了无论鸣海怎样伸出手来也无法触及到的地方去。

　　【这些是您的「抵押金」。】

　　在所有碎片化作微小的光点逐渐消失不见时，系统的声音才如同审判一样响起。

　　【您是个聪明人，我也说过我喜欢与聪明人合作…但是如果您的这份聪明会破坏模拟的平衡性，我有能力在您身上索取相对应的东西作为代价。】

　　【我会在您听到想要的回答之后，给予您进行选择的机会…所以请您也三思而后行。】

　　这好像是鸣海第一次听到系统以往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中流露出了些许情绪。

　　但是还没来得及让他多想，从大脑神经中传来的令人想要呕吐的眩晕感便瞬间涌上了鸣海的心头——

　　如果说时空穿梭的代价就是五感会保持失衡的状态很长一段时间的话，下一次鸣海一定会在做出这个决定前犹豫一下。

　　漫长的不适感就像是意识直接堕入了死亡边缘一般粘稠又难缠，牢牢盘踞在鸣海的神经上。

　　当这股令人反感的眩晕终于有了逐渐褪去的迹象时，感觉到视觉恢复了两三成的鸣海努力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日落西山之际，整个房间都沉浸在橘色黄昏光线下的学校保健室。

　　“……？”

　　五感逐渐回归的鸣海皱着眉想要活动一下身子，腿部传来的钻心痛楚却让他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用双氧水给你消毒的时候不许乱动。”

　　熟悉而又悦耳的女声从身边传来，后知后觉的鸣海往右边侧过脸颊——

　　露出稍稍有些愠怒表情的樱岛麻衣用手将他的腿用力固定住，手上的药品差点因为刚刚鸣海的行动倾倒在地上。

　　“啊嗖嗦:就⌒零■≠_8≤▲私栮9………”

　　真的成功了。

　　成功回来了。

　　明海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尚且保持着十六七岁模样的樱岛麻衣出神。

　　「我记得保健室这次是在……麻衣刚刚发现身体缩小的时候发生的。」

　　鸣海逐渐回忆起来了，这是麻衣与他许下「一直陪伴在对方身边」这种蛮不讲理的约定的那天。

　　“阿彻你露出那种久违一样的眼神盯着我干嘛。刚刚我跟你说的事你如果没在认真听的话…”

　　麻衣晃悠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双氧水，鸣海正在渗出些许鲜红色液体的腿部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正乖乖躺在她的手下。

　　“我记得我记得，麻衣你在说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在缩小。”

　　鸣海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腿挪回来了些许，哪怕是真的回到了过去他也不想再体验一次这种痛楚了。

　　“…还有你跟我说了几近于表白的话语，但是我希望咱们的关系就保持现状为好这件事。”

　　麻衣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却稍稍移开目光。

　　“不过提前练习一下告白的桥段也不错，至少在这之后说给其他女孩子听的时候阿彻你就不会太怯场了——而且你发挥得不错，刚刚就算是我也差点心动了哦。”

　　“所以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鸣海突兀的打断让麻衣愣了愣，她情不自禁转过头来看向表情认真的鸣海。

　　卷发少年面色不改，保持着原本的神态注视着她的双眼，那双湖蓝色的眸子就像是想要看穿她到底在想着什么一样具有堪比魔法的穿透力。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完全忽略掉麻衣你自己的立场。”

　　想来也奇怪，对于身体缩小这件事鸣海比起作为当事人的麻衣竟然显得更加上心。

　　“既然身体缩小这件事已成定局，你知道我是那种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变小却坐视不管的性格。不过就算我之后尝试着破局，麻衣你也一定会秉持着消极的态度继续「慢性自杀」下去吧。”

　　所谓的「约定」其实只是束缚。

　　比起打破困境走向新的可能性，樱岛麻衣似乎更想蜷缩在终将迎来结束的缱绻梦境中。

　　而她只希望鸣海能够在这场梦境中陪伴她直到入睡为止再离去。

　　但是为什么。

　　“……因为就算阿彻是所谓的神明，也没办法改变这种离谱的事情不是吗。”

　　半晌后，麻衣的苦笑声终于在空荡的保健室中回响。

　　“既然如此，就以这种结局结束掉这个「噩梦」不就好了。”

　　噩梦…？

　　鸣海终于感觉自己窥见了樱岛麻衣真意的冰山一角。

第四卷 : 第307章第五十八章 狼狈不堪的你最可爱了

　　自从堕入了这场仿佛永无止境的「噩梦」中，樱岛麻衣始终保守着没有告知给任何人的秘密。

　　那就是她并不觉得这个与现实相差无几的世界是另一个平行宇宙——不如说只是一场游戏的实时演出。

　　其他人都只不过是这场游戏里应当出现担当某项职能的npc，和现实里没什么差别，却也正因如此不够有趣。

　　但是只有一个人是这场游戏里的例外。

　　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甚至就住在自家隔壁的青梅竹马。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有着活跃的头脑和令人难以预判的思考模式，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清秀外表下却藏着或疯狂或跳脱的有趣灵魂。

　　他了解身为明星的樱岛麻衣，也陪伴着作为普通人一路成长的樱岛麻衣，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像别人那般，或对她进行狂热的追捧或忌惮名气带来的万众瞩目从而对她敬而远之。

　　他依然以一如既往的态度陪伴在樱岛麻衣的身边，稳定而又蕴藏着难以预料到的蓬勃生命力。

　　如果说其他人像是已经被代码写下设定与行动轨迹的游戏npc，那名为鸣海彻的存在就是这场无趣游戏里唯一让人捉摸不透的joker。

　　神秘莫测的，总能带来惊喜的，仿佛只要轻轻松手就会立马从手中溜走的joker。

　　如果不继续沉沦于这场梦境中，可能就会永远失去的joker。

　　原本樱岛麻衣其实是信心十足的，毕竟这个无趣的世界里只有她能够看到鸣海身上的独到之处——

　　那么他也一定会像一如既往的那样，待在自己身边哪里也不会走。

　　在这个无趣且晦暗的「噩梦」里，只有他是与那些npc们截然不同的，可以聊以慰藉的存在。

　　突如其来的「身体缩小」这种异变，就像诅咒一样打破了麻衣的想法。

　　如果说她并不是这场梦境的主人，只是一个行色匆匆的过客呢。

　　这个想法让麻衣有些慌了阵脚。

　　其实她却不在意的这场「噩梦」，可能也是别人正在经历的人生。

　　而当她离去之后，被她认为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有意思的家伙——鸣海的人生或许也刚要开始。

　　她第一次有点无所适从。

　　如果说自始至终……自己才是那个npc呢？

　　这个油然而生的想法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就像浪潮一样退下些许又会在片刻后再度拍打上岸。

　　说不定她才是别人精彩人生里的点缀。

　　她的离开或许早就是命中注定，说不定还是在鸣海人生中之后会被提及的“你那位英年早逝的青梅竹马”，是他在此之后需要与他的真命天女一同克服的心结。

　　察觉之时，樱岛麻衣已经很难接受这种事存在的可能性。

　　如果说逐渐消失在对方的生命里这件事是命中注定的话……

　　“那么起码，我要让你记得我的存在，还有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

　　将自己的晦涩想法悉数告知的麻衣笑了笑，有些不太敢对上鸣海的视线。

　　“我知道是很自私的想法。”

　　“既然如此，麻衣你完全可以做得更自私一些…直接回应我的感情不就好了。”

　　鸣海心里依旧存在着数不胜数的不解，这就是其中一个。

　　可面对他的困惑，麻衣只是露出更加苦涩的笑容作为回应。

　　“我是个自私的人没错…但我也做不到压根不考虑你的想法。”

　　ba她或许也在因为自己既不够彻底自私，也没有完全为他人考虑而苦恼挣扎着吧。

　　“如果我回应了你的感情，那我一定能非常快乐地度过接下来的时光…可是在我彻底离开之后，阿彻又会变成一个人了吧。”

　　樱岛麻衣就是没办法做到。

　　六“明知道这样做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伤害还要一意孤行…我实在是做不到。”

　　这就是她想要保持着二人现状的理由。

　　三哪怕只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至少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么在她离开之后鸣海也能以更快的速度整理好心情，继续奔赴还在等待着他的新生活吧。

　　“……麻衣你这个白痴。”

　　可是回应麻衣的，却是鸣海毫不留情的嘲讽。

　　2“白痴，笨蛋，自顾自地压抑自己只为了让别人过得快乐但其实完全没用的自我感动傻蛋。”

　　“喂，你这家伙——！等等，怎么就完全没用了…！”

　　麻衣被鸣海这几句话弄得悲伤的心情也跟着荡然无存，就在她有些气愤地想要为自己伸张之时，一脸平静的卷发少年却没有留给她半点可以发言的机会，迅速打断了她的不满。

　　“因为我完全不会觉得你这样做是在替我考虑，明明失去麻衣对我来说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

　　好吧，樱岛麻衣发现自己对于鸣海的厚脸皮程度还是存在些许错误的估量。

　　明明刚刚还在非常小孩子气地冷嘲热讽，下一秒却能面不改色地倾吐出这种堪比情话的话语。

　　“麻衣你明明已经比大部分人都要了解我了，却还不明白我并不是那种会放任别人给我做决定的人吗。”

　　时至今日，终于凭借着跨越时空的能力重新见到樱岛麻衣的面容的鸣海注视着少女有些失神的表情，头一次向别人倾诉出了他的心意。

　　“我不希望你通过这种方式成全我，更不希望你强颜欢笑地离开——对我来说你是不是真的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事。”

　　「上一个」结局的樱岛麻衣如果是抱着这种心情离开的话，那她绝对不是心满意足地结束这场噩梦的。

　　“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到解决方法，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而你真的接受了这个现实的话，我当然愿意陪你度过仅剩的每一天。但前提条件是你真的接受了这个现实，而不是在为了别人勉强自己。”

　　想要活下去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想要继续陪在某人身边也不是多么自私的想法。

　　但同样的，如果麻衣本就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本就不希望这场「噩梦」以如此荒谬的方式结束的话——

　　“我当然…不愿意将阿彻身边人的位置拱手让人啊。”

　　终于，樱岛麻衣用有些哽咽的声音道出实情。

　　“我当然希望这个人一直都是我…而不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创造那种只能用来追忆的回忆啊…！”

　　鸣海总算在嘴角勾起一点笑容。

　　能让樱岛麻衣说出真心话，那么无论以什么东西作为代价都是有意义的。

　　毕竟眼前心理防线全部崩塌的少女稍显狼狈的模样，最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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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 第308章第五十九章 仅属于一人的神明

　　樱岛麻衣从来没觉得有谁是无可替代过，包括自己。

　　就像她从来不相信神明的存在一样，她也不会唯心地认为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围绕着某个人运转——当然，就算她消失了也肯定还会有别的人来填补她的位置。

　　改朝换代速度飞快的娱乐圈能够在第二天就推出另一个貌美如花的明星来替代她，学校中同学们的仰慕者也会有另一个长相精致或是具有人格魅力的角色来取而代之。